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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女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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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纸鸢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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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此话,翡翠也愣住了,她明明看见那纸鸢挂在不远处的树上,而且,上面同样跟着一条红色的线,难道是另有人换走了娘子的纸鸢不成?翡翠沉着气,道,“娘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寻。”

    “翠妈妈,不必了,上面并未有任何我作画的痕迹,若是被人拾去,也未必有人认得出来。”林菀儿道。

    见林菀儿一脸无所谓,翡翠有些犹豫了,眼前的这个娘子比自家娘子更加沉稳得多,她果然没看错人。

    林菀儿将那纸鸢放在手上仔细瞧了瞧,她问过紫薇,这几日都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头,这纸张被晒得脆脆的,显然已经有好几日了,纸鸢上画了一枝梅,也是没有颜料,但并不像是好好画的,更像是涂鸦上去的,没有落款,只是,有一行小字,只是很小,小到林菀儿要将那纸鸢凑近些才能看清楚。

    “落雨漫天坠,一心沉赤林。苍穹能视物,困鸟入飞林。”这是一首五言诗,这五言诗的字体很小,当与那梅枝融于一体,不仔细也瞧不出来在,落雨漫天坠,正值夏季,雨水不多,虽说梅雨季节将至,但看这天气,已然大约有半月未曾落雨,一心沉赤林,红色的林子,难道是枫树林子?还是海棠?如果没有记错,那些都是秋天才有的东西。苍穹能视物,苍穹指的是天空,天空能看见东西,困鸟入飞林,困住的小鸟飞入森林。

    这首诗与其他一般咏物咏景的诗句不同,好像是在写实,林菀儿在诗词上的造诣并不深,只是能够通俗的读懂一些句子,这还是多亏了那段练字的时期,才有机会接触到了大量的古诗词。

    再看这画,画中带着一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原本可以将这画画在偏中央的位置些,可是偏偏在角落里,这难免会让人觉得画此画的人心性有些闭塞,像是长期被囚禁已久的小鸟一般。想到这,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好了。

    她虽说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她只是个搞平面设计的,造诣又不高,只是在怀~孕的一年期间学了点心理学,以求填满心中那份落寞,谁知贪心的她已经将刘静的案例看了个大概,刘静是刑侦队的心理顾问,平常办公室也会有许多小案例,所以,她也时常在她那里看那些小案例,她虽然一孕傻三年,看过的东西差不多都忘记了,但她有些时候一个恍惚还会记得点东西。

    林菀儿能够感受得出来,画这个画的人定然是个姑娘,而且还很小心翼翼,像是被囚禁的样子。怎么办?明知对方可能有危险,她要救吗?

    此时,庭前小门处一个小厮弓着腰身走了过来,估摸着林菀儿坐着的大概位置,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娘子,门外有一个郎君求见,他说他偶然拾得娘子的纸鸢,特来交还。”

    居然知道那纸鸢是她画的?难不成就是紫薇所说的那位卖纸的小郎君?林菀儿微微挑眉,道,“让他把纸鸢放下吧。男女有别,我就不见了。”话音一落,翡翠的脸上满是欣慰,果然,这个娘子很是不同,值得她为之效力。

    林菀儿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她手上的这只纸鸢更加让人心惊,没工夫理会旁的什么人罢了。

    “翠妈妈,你说,阿耶和阿娘午后便会过来对吗?”林菀儿想到黄梓珊说她的父亲是刑部侍郎,刑部不是管案子的吗,如果她父亲做不了主,问问也是好的不是吗?

    翡翠恭敬的站立在一旁为林菀儿添加茶水,道,“看这天色,阿郎和夫人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在路上?这是什么概念?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很像唐朝,那么在唐朝,人们的交通工具以马居多,那么他们二老来看她应该是骑马或者坐马车的,这个时候到午后差不多还有一两个小时,这么说,他们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也要三四个小时,天哪,她这是被发配到了哪个犄角旮旯了啊?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用时辰来想的话,时间看上去会短一点,林菀儿这么安慰自己。

    方才那个进来报信的小厮又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上捧着的就是林菀儿画的那只,纸鸢未曾变过,只是上面的黑白色幽兰多了一点蓝色的颜料,这一点颜料仿佛画龙点睛的一笔,使得整幅画都活了起来。这倒是一副极其完美的画。

    换完衣物回来的紫薇看到林菀儿手上焕然一新的纸鸢,高兴得叫了起来,“娘子,这花加了点蓝色显得更加艳~丽了呢。”

    看着紫薇眼中闪着的光芒,林菀儿随手将手中纸鸢递过去,“送给你了。”

    紫薇满脸受宠若惊,赶忙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住了纸鸢,嘴里一直道,“娘子对奴婢这般好,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子的。”

    不就是送给她一幅画吗,怎地这么激动,难道,作为主子,不能随便送下人画的吗?林菀儿用眼角憋了一眼翡翠,翡翠还是与往常一样,低头不语。

    罢了,或许并没有什么吧。

    一个早上,她就这样喝着茶水,吹吹风,偶尔看看紫薇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的佛经,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进去,她的心里惦记的还是翡翠捡来的那只纸鸢,画这幅画的姑娘真的是遇到危险了吗?古时候的大户人家的的姑娘家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的甚至一整天躲在绣楼里不出来,所以,那画画的姑娘有可能是这样的大家闺秀,因为犯错被罚,然后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可是这又说不通了,这纸鸢上的诗句写的隐秘,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心翼翼得求救。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一旁的紫薇问道,“丫头,这附近可有什么大户人家?”

    紫薇诧异,“娘子,您莫非忘记了,这整座山都是咱们黄家的,山下除了几座农庄可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我朝崇尚佛教,除了那寺庙,其他的地界都属于咱们家。”紫薇微皱眉心,娘子难道真的失忆了吗?

    而林菀儿却想的不是这个,既然没有大户人家,那么,那求救的姑娘遇险的可能性更大,正值夏季,吹的是东南风,那么这纸鸢很可能是从东南方向吹来,而那个方向正好是下山的方向,从紫薇所言中得知,那些农庄就在山下,这么说,那求救的姑娘很可能就来自农庄?

    不会是乌龙事件吧?农庄或许真的有什么大家闺秀呢?

    林菀儿不确定,黄梓珊的父亲是刑部侍郎,她正等着这个父亲来。

    晌午刚过,林菀儿刚用完午膳,门外的小厮就来报,说是阿郎来了。阿郎?那就是她的父亲了,不是说夫妻俩一起来的么?怎么就来了个黄瑜?

    林菀儿还是坐在廊下,因为她实在没地方可去,她刚醒,外面日头太大,她也不能到处逛,房间里没有只有一张榻,她总不能躺在榻上消磨时间,想来想去,还是坐在廊下,喝喝茶,看看风景,顺便避一避日头,多惬意啊。

    黄瑜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圆领衣袍,像极了唐朝的款式,他刚跨过门槛,看向林菀儿,顿了顿,然后健步如飞走到林菀儿面前,林菀儿早就放下手中的杯子,跪坐在一旁等他来,她微微抬头,只见那男子估摸三十几上下,微微络腮胡,眉目犹如天上明月,剑眉入鬓,天庭饱满,山根挺拔,棱角分明,许是方才在日头下疾步快行,使得他的双颊有些小小的红晕,若是没了那络腮胡,他看上去更像是个俊朗的书生,而蓄了络腮胡,他的气度中含~着些许的霸气,沉稳。

    林菀儿微微低头,行了一个礼,“孩儿见过阿耶。”

    黄瑜没有理会下人们以及林菀儿对他打的招呼,挥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包括紫薇和翡翠,正当林菀儿疑惑,黄瑜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的眼眶里竟有些含~着泪水。

    或许是因为黄梓珊的自杀,所以,他才心痛的吧。林菀儿如是想。

    半晌,黄瑜拣了一个位置跪坐了下来,朝林菀儿招招手,“孩子,过来。”

    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林菀儿却还是乖乖得走到他面前跪坐了下来。

    黄瑜伸出手,摸了摸林菀儿的双鬓,口中喃喃道,“让阿耶好好看看你。”

    “阿耶,发生何事了吗?”看黄瑜这种表情,林菀儿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个大事肯定是跟自己有关,只是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难道族里要给她安排婚事吗?才自杀就安排婚事,谁会要?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正当林菀儿在猜想时,黄瑜没头没脑得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林菀儿下意识往后仰,心里咯噔一下,她与黄梓珊是换了灵魂而来,她是替代黄梓珊而活的,难道这事他已经知道?她传神再想去寻翡翠,却见翡翠早就退了出去,此处唯一一个知道她不是黄梓珊的就是翡翠,她又是以什么方式何时何地告知黄瑜的呢?

    黄瑜紧紧拉住林菀儿的手,看着她,“阿耶知道,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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