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同心缘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5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甜蜜

    冬日的暖阳洒向暖昧的床间,新年第一天,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相拥而卧的慕容晖和杨乐晴都已醒来,但谁也没有动,交织彼此轻柔的呼吸,心跳因对方的入驻平稳而安定。

    慕容晖紧了紧搂着杨乐晴的手,转头在她侧脸一吻,清凉,沁心…

    “今天想去哪儿?”慕容晖开了口,两人依然都没有动。

    “哪儿也不想去…”

    “好,那咱俩就这样躺一天。”

    杨乐晴笑了下没接话,既没肯定也没否定,过了两分钟才开口,

    “你什么时候去演习?”

    “舍不得我了?”

    “有一点儿…”

    “才一点儿?”

    “舍不得也得去,老百姓的安居乐业还需要人民解放军来保卫…”

    杨乐晴闭着眼,边嘟囔边往温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慕容晖轻笑出声,这丫头太能整词儿了,还老百姓安居乐业,她怎么不说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呢。

    两人在床上腻腻歪歪到十点多才起床,皆因杨乐晴说了一句:我饿了。

    慕容晖伸手捏了捏杨乐晴光滑的脸蛋儿:“我这就去给媳妇儿做饭”,说完顺势在那微张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引来杨乐晴嘟嘴抗议,从早晨到现在慕容晖亲了她无数回了,杨乐晴假装生气,心底里却是幸福满溢。

    慕容晖看着眼前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连嗔怪的表情都如此可爱,百看不厌。

    爱情,最初总是不经意的邂逅,或刹那间电光火石成永劫,或深深浅浅,看似擦肩而过,却又峰回路转。

    此时的慕容晖没有细想过他和杨乐晴的奇妙缘份是属于哪一种,他只知道杨乐晴现在是属于他的,而且永远都只能属于他。

    吃完早饭,已经中午了,两人一致同意继续宅在家里,新年第一天,虽然这一天已经过去一半了,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想要好好陪陪对方,因为节后军演就要开始了,至少半个月的完全分离,杨乐晴还好,可慕容晖一想到要分开就恨不能把杨乐晴也打包带去基地。

    杨乐晴提议斗地主,输了的要被弹脑门,慕容晖一听来精神了,一分钟不到就变戏法似的找出了一副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坏笑着说:“愿赌服输哈,一会儿弹疼了不许哭。”杨乐晴不以为然,撇撇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事实证明,慕容晖确实低估了杨乐晴的牌技,这丫头每一局拿到牌后都是一副这局你输定了的架势,每次出牌都气定神闲,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晖,弄得慕容晖明明一手好牌也要琢磨半天。

    “你出不出啊,不出我睡觉去了啊!”杨乐晴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你猪啊你,刚睡醒又睡?”慕容晖边算着桌上出过的牌边说。

    “你才猪呢,一把也没赢。”杨乐晴调侃着顶嘴。

    “我那是让着你。” 说完扔出一张牌。

    “不要找借口,愿赌服输可是你说的。”

    “我服我服,服媳妇儿那是应该的。”

    “不要糖衣炮弹,请把刚才多出的那张牌拿回去,慕容少校!”杨乐晴的眼睛可是带了雷达的,平时工作中客户的一个细小动作,她都能立即捕捉到真实意图,何况慕容晖未加遮掩,大大方方地将牌带了出去。

    “慕容少校?!这个称呼我倒是第一次听,这算是媳妇儿专用称呼吗?”

    “别打岔,你刚才出的什么?”

    “你能看见我扔牌看不见我出牌?”慕容晖越来越喜欢和杨乐晴斗嘴,特爱看杨乐晴气鼓鼓地摩拳擦掌,像头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样随时要扑上来。

    “出什么你也是输,三个k你要得了吗?”

    “你什么时候出三个k了?”

    “在你扔牌的时候!”

    “刚才我明明出了两个k,这会儿你怎么会有三个k?”

    “你什么时候出两个k了?”

    “你偷牌!”

    “你还扔牌了呢!”

    “我又拿回来了!”

    “那我也扔出去了呀!”

    “让我看看你还偷什么牌了?”

    慕容晖作势去抢杨乐晴的牌,杨乐晴反应倒快,一把合上,捂在胸口,卧倒在沙发,后背弓起,将牌死死护在胸前,好家伙,那架势仿佛宁死不屈随时准备英勇就义,就差把牌塞嘴里咽下去了,慕容晖深知杨乐晴怕痒,玩心大起,不慌不忙地瞄准杨乐晴的死穴,稳准狠地挠了过去,杨乐晴像只大章鱼一样扭来扭去,快笑岔气了也不撒手,无力还击捂着牌落荒而逃,刚跑了两步就被慕容晖从后面连人带牌给抱了个结实,杨乐晴完全没意识到慕容晖的星星之火已被点燃,顷刻就要漫溢燎原。

    杨乐晴还在反抗,想要挣脱钳制,殊不知鱼儿已进网,岂有逃脱的胜算。

    两人嬉笑打闹着,一个诱敌深入,一个浑然不知,杨乐晴被抵到了墙角还在负隅顽抗,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无路可逃时,才一脸谄媚地摊开手心,交出那几张罪魁祸首的扑克牌,妄图转移猎人的注意力,开弓岂有回头箭,何况已正中靶心。

    一个深吻过后,欲望的小兽又咆哮着冲了出来,撕咬着彼此的身体,慕容晖总有办法让杨乐晴跟上自己的节奏,即使她前一秒还游离在欲望之外,下一秒已然醉眼迷离……

    爱情,本就是一件宁缺毋滥的事情,急不得。没有爱情,一个人也惬意,一旦于电光火石间找到那一个身影,从此一切便赋予了绚丽的色彩。在慕容晖的爱情字典里,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强求也不能说服,对于喜欢的,自己拼了命也要护在身边,不喜欢的,哪怕全天下人都说好,他也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甜蜜的日子过得就是快,新年假期好像翻书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慕容晖归队了,开始为军演做各项准备工作,此次军演是最近几年来规模较大的一次,而且加入了高精尖新型装备武器,同时也设置了机械化装备等科目来加大军演难度,参与的军种、人数、装备之多也为历年罕见,因此准备的周期也比其他军演要长,保守估计从新年开始到春节前后是不会有个人时间了。

    慕容晖当兵当得都有职业病了,一说要军演就热血澎湃,像这种大规模的军演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这次军演的时间太折磨人了,杨乐晴这块心头肉好不容易进了自己的碗,却也只能封存起来,别说看得见摸得着了,就是闻一下都难能可贵,何况杨乐晴作为心头肉也不是老老实实在碗里待着,也有各种忙,这不,今天,慕容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空出小半天时间,连军装都没换就直奔售楼处去了,还玩起了突然袭击,连电话都没打。

    杨乐晴自从跨年夜那一晚后,就半住在了慕容晖那里,虽然从认识到确认关系,杨乐晴一直都后知后觉,可后发也给力,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地下车库慕容晖被围攻时喊的那一句“乐晴快回家”后,杨乐晴那患得患失的小心思就消失了,从内到外都安定踏实,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管用。

    这一个多星期没见到慕容晖,心里更多的不是失落消沉,却满满的都是惦念和牵挂,“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而且是坚定不移,心有所属的那种,更有意思的是,杨乐晴偏偏跟其它恋爱中的女孩不太一样,别人都是想啊念啊的多愁善感型居多,杨乐晴却独立女汉子,坚决不拖男朋友的后腿,满心思念全化为了行动力,一方面体现在家务劳动上,一连两天下班后先回自己公寓洒扫庭除,收拾妥当后关门落锁,一刻也不多停留,像赶场子的钟点工一样,开着车又回慕容晖那里,一进门换了鞋又开始连擦带抹的,直至最后连垃圾桶都擦了一遍才四平八稳地坐进沙发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另一方面体现在工作积极性上,凡事亲力亲为,态度空前的亲切和蔼,没有抱怨不发脾气,嘴角总是上翘,要多甜美有多甜美,就连以前最烦的开会也很乐意参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今天是周一,销售部的传统休息日,而且春节前的两个月是房地产行业的销售淡季,今天,除了下午要去设计院开会,全天基本都没什么事情,一大早,杨乐晴就约了慕容淇一起去世贸天阶逛街,昨晚回公寓收拾的时候,在书桌上发现了去年10月份去内蒙的那张登机牌,也就是撞到慕容晖的那次,心里小感慨了一下,算算日子,再有十多天就是“相撞”一百天了,杨乐晴恋爱小女人上身,打算趁周一空闲去买个礼物送给慕容晖,同去的最好人选自然是慕容淇了,陈微微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见色忘友,一谈恋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慕容淇和杨乐晴可谓一见如故,再加上慕容晖的关系,感情迅速升级。听说杨乐晴要给她哥买礼物是为了相识一百天,慕容淇好一顿笑话杨乐晴,还说便宜“伏地魔”了,他把人俘虏来了,却又不管不顾了,还说等军演结束了,让杨乐晴别“轻饶”了他,杨乐晴听出了“轻饶”一词里的其它含义,红着脸在电话里数落慕容淇“没正经”。

    一上午的时间,俩人边聊边逛,走走歇歇,最后买了一件白水晶的平安扣,挂绳与锁扣的连接处一颗饱满剔透的白水晶镶嵌在正中,下面的流苏上也缀坠着一串串米粒大小的白水晶,像夜空里的繁星点点,又蕴含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灵气劲儿,杨乐晴和慕容淇一眼就看上了,果断买下,交完钱包装好,正打算去取车,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慕容淇接到了一个电话,翟芷冰打来的。这段时间翟芷冰没少给慕容淇打电话,每次都用自己不在国内多年,各种不熟悉为理由,换着花样儿地问东问西,今天让慕容淇推荐个好的美容院,明天又让她推荐个好的餐厅,好像全北京就只有慕容淇最熟一样,当然每次也都旁敲侧击问问慕容晖的近况,慕容淇虽然也担心自己说多了会给四哥造成困挠,可转念一想,四哥现在有乐晴姐了,应该让冰姐姐知难而退了,多年的友谊使得善良的慕容淇希望通过自己的好意让翟芷冰自己解脱出来。

    因此,接到翟芷冰的电话,慕容淇也没有很吃惊,当翟芷冰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慕容淇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翟芷冰听说慕容淇陪杨乐晴给慕容晖买礼物时,心底里那尘封已久的醋坛子打翻了,蛰伏数年的爱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抬头瞥见桌上朋友刚从法国带回来的限量版香水,忍痛割爱,心生一计,佯称托朋友给慕容淇带的香水,现在要给她送过去。慕容淇看了眼在电梯厅等自己的杨乐晴,本不想无功受禄,无奈翟芷冰添油加醋说得好似专程从国外为慕容淇量身定做一般,何况她们这些高干子女之间互送名品只是一种友谊与认可的象征,并无多少功利性,自己如果一味婉拒,反倒有些不合常理了。但慕容淇不希望她的四哥和四嫂因为翟芷冰闹矛盾,尤其是她那四哥还不在家的情况下,所以,慕容淇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翟芷冰说改天她去取,不要她跑来跑去的。翟芷冰也是人精一个,知道慕容淇心思,也不再坚持,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慕容淇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自己是不会去取的,如果过后翟芷冰还是要给,自己再买个礼物送她就是了,可没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翟芷冰一旦动了心思,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慕容淇和杨乐晴吃过午饭,一起回设计院开会。慕容淇上午翘班去逛街,理由就是去项目周边做业态调研,一般做业态调研,甲方都要派人陪同,作为甲方项目负责人的杨乐晴担当此任合情合理,因此两人一起出现在设计院也没有什么不妥。

    会议内容很简单,只是规划设计过程中的沟通例会,双方把上半个月的工作完成情况汇报下,然后再安排一下后半个月的进度,即可。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会议就结束了,杨乐晴边收拾电脑边琢磨晚饭怎么解决,电话响了,随手拿起刚要接,看到是慕容晖的来电,左手的电源线“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瞧,就这点儿出息,平时能着呢,一来电话就现原形了。

    “喂…”杨乐晴难掩喜悦与紧张的心情。

    “你在哪儿呢?我去售楼处找你,你没在……”慕容晖口气里带着期盼,甚至还有些委屈。

    下午,一身军装的慕容晖去售楼处找杨乐晴,却扑了个空,既失望又着急,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杨乐晴惊喜又高兴的表情,但在出门时听到一句小声说的“这就是杨总的男朋友”,嘴角一翘,心情大好。

    前脚出了售楼处,后脚就给杨乐晴打电话,想一个人的感觉可真不好,尤其是晚上,当一切都静下来,排山倒海的思念如漆黑如墨的夜色一样包围着自己,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相思气息,越到了这时越是考验定力的时候,忙完一天的工作,一般都是后半夜了,怕影响杨乐晴休息只能忍住不打电话吵醒她,好在这一个多星期的连轴转,基本作战大纲已经出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会很忙,但不会连家都不能回了。

    杨乐晴接到这个心心念念盼望已久的电话,一时激动却不知说什么好,而且又是在设计院的会议室里,虽然开完会后除了慕容淇其它人都走了,可这个场合到底无法互诉衷肠。

    杨乐晴告诉慕容晖自己在设计院开会,刚结束,慕容淇也在。本来杨乐晴和慕容晖打算回家,在家里见,可杨乐晴的电源线一“哐当”出卖了她,慕容淇一下子就发现是她四哥来电话了,嚷嚷着非要让慕容晖来设计院接杨乐晴,顺道来看看自己,自己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慕容晖无奈同意了。

    要说这无巧不成书,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杨乐晴和慕容淇在会客区边喝咖啡边等慕容晖,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可是当前台美女礼貌地通知慕容淇有人找,当杨乐晴的心跳开始有规律地加速的时候,进来的却是翟芷冰。

    杨乐晴虽然知道翟芷冰这个名字,却未曾见过本人,慕容淇硬着头皮介绍说这位是翟芷冰,杨乐晴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的自己寻找了二十八年,终于找到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想要坐过去乘凉歇息,而树荫又刚好可以罩住自己一个人,这时候,过来一个女人,又是鞠躬又是哈腰,泪眼婆娑的讲述,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恳求自己让一小块儿地方给她歇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她就走,于是心善的自己答应了,可是过了好几个一会儿了,她也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还躺下了,自己为了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儿,甚至还往树荫外挪了挪……想到这儿,杨乐晴突然浑身一激灵,因为慕容晖来了。

    这下热闹了,四人八目相对,慕容晖不知道翟芷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知道自己要来接乐晴故意来的?还是纯路过?如果真是路过来看淇淇,自己严防死守倒显得小题大做,可慕容晖只扫了一眼慕容淇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这翟芷冰没安好心,成心捣乱来了。

    翟芷冰也没想到慕容晖会突然出现,好比溜门撬锁的,连屋都没进去呢,就被抓了个现行。可翟芷冰见惯了慕容晖的各种无视,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反倒是如果慕容晖对她热情洋溢了,估计她该不习惯了。要说人啊,一旦跟感情扯上关系,这部分中枢神经就脱离指挥了,爱谁谁,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了,即使若干年后,又会有新的感情出现,可也只是重新划出一片区域,最初的那片大脑皮层将永远封存,只有最初能够进入到那里的那个人才有一把钥匙,而且永不可复制。

    杨乐晴是最平静的那一个,一幅坐稳了要看好戏的架势,优雅地向前探了探身,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有些凉了,难喝得要命,杨乐晴夸张地皱了下眉头。

    慕容淇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心底里在咆哮: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还是慕容淇先开了口,没办法,谁让这事是因她而起,她不主持谁主持。

    “哥,你跟嫂子先走吧,嫂子都等你半天了。”慕容淇一口一个嫂子,没办法,必须先安抚好她四哥。

    慕容晖不知道三姐把他的底细全交待完了,现在看到杨乐晴的反应,心里猜了个十有□□,趁姓翟的没兴风作浪前得赶紧离开,回家以后关起门再好好把这事儿说清楚,刚要接话,翟芷冰先他一步。

    “沛林,不够意思哈,上次我去你们家,你也没提你有媳妇儿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啊?”翟芷冰就是找抽来的,自己得不到的,放在那里,远远看着也能接受,可一旦自己得不到,却让别人抱回家了,从此以后是别人一个人的了,不公开,不对外了,这事儿翟芷冰就接受不了了,即使我抢不过来,我也不能让你们关上门以后踏实了,我也得在门外跳着脚地凑凑热闹。

    本来杨乐晴没觉得怎么着,不就是女朋友和以前的追求者撞上了吗,何况杨乐晴那一双不仅装了雷达还装了探照灯,紧急时刻还能启动x光功能的大眼睛,早里里外外观察了个遍,她敢肯定慕容晖对这个翟芷冰没兴趣,是真正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此看来,也就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再加上慕容淇那几声嫂子叫得她心里这个美,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了慕容晖的家人已经站在她这边了,现在这情形,杨乐晴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但也着实高兴不起来,所以一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可翟芷冰此番话一出,杨乐晴的斗志就被激发出来了,她想到了刚才浮现过的那个树荫的画面,心里腹诽:发善心可以,但前提是得我乐意,想玩挑拨离间这一套,拜托,早就不流行了。

    杨乐晴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职业的甜美笑容,含糖量绝对是五个加号以上,边笑边温柔地挽住了慕容晖的胳膊,眼睛却是朝着翟芷冰:“翟小姐,我知道你跟沛林是一个院儿的,三姐都跟我说过了,我们还没结婚,所以也没通知你,不过你放心,到日子了肯定得请你,到时候可别不来。”听听,这小话说得,没有一句废话,滴水不漏,句句让翟芷冰碰软钉子,虽寥寥数语,信息量却很大,翻译过来就是:姓翟的,在我眼里,你只是凑巧跟沛林都住一个院儿罢了,要不是三姐跟我说,沛林连提都不爱提你,现在不仅慕容淇向着我,三姐也跟我无话不说,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那是早晚的事儿,你可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沛林没告诉你他有媳妇儿了,那是因为沛林没有义务什么事儿都要通知你,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保准通知你,不通知你我上哪儿找乐去啊,通知你了你可别往回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罪谁也别得罪做销售的”,这番话配上杨乐晴无比真诚的笑和冷嘲热讽的语调,绝了!

    听者三人心知肚明,慕容晖身未动,心里却早已给杨乐晴点了n个赞,其实,在慕容晖心里,虽然不接受翟芷冰,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一个女孩儿下不来台,也着实不是慕容晖的风格,杨乐晴出面就不一样了,这丫头太极打得好,这几句话正着反着都能听,随你翟芷冰怎么想。

    慕容淇也对杨乐晴刮目相看,暗暗佩服,毕竟她和翟芷冰没有什么过节,以往的感情也要好,要真打起嘴仗来,她向着谁都不讨好,杨乐晴这几句四两拨千斤,大家都不跌面儿,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即使底下已经暗流汹涌。

    唯一难受的只有翟芷冰,搬石头砸自己脚,别人笑呵呵地过来帮你揉,你总不能埋怨别人揉得力道太大吧。

    慕容晖揉了揉杨乐晴的头发,还旁若无人地轻捏了下脸颊,像是对大家说,更像是对杨乐晴一个人说:“结不结婚,她都是我媳妇儿,我今天抽空赶回来就是想看看她,不介意我们先走吧?”虽是询问,但话音刚落,拉着杨乐晴就往外走。

    翟芷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从她面前经过,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若无其事地跟慕容淇搭话,心里却恨恨地,尤其是杨乐晴走时对她展露出的那个甜美的微笑,更是恨得牙痒痒。

    一出大门,杨乐晴就抽出一直挽着慕容晖胳膊的手,慕容晖早料到了,略一使劲,杨乐晴的手就动弹不得,用另一只手掰、拽都达不到目的,气得杨乐晴抡起小拳头照着慕容晖胳膊捶了一拳放弃了挣扎,却并不配合慕容晖的脚步,一步一踉跄地跟着。

    慕容晖直接把杨乐晴推上了自己的车,等她坐好,直接在副驾门外就把安全带给杨乐晴扣上了,扣好了以后还紧了紧,那感觉像是把安全带锁上了而不是系上,慕容晖系好了安全带也不急着上车,而是双手支在杨乐晴身侧,继续上演深情对视招数,那目光温柔地都能滴出水儿来,杨乐晴后背绷直,等待着慕容晖的下一个动作,可慕容晖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距离近得好像无论谁眨一下眼睛,睫毛都能刷到对方脸上,杨乐晴定力不如慕容晖,眼神开始闪烁…终于看满意了,慕容晖才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杨乐晴□□的小鼻子上宠溺地刮了一下,起身关上副驾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杨乐晴给慕容晖的身影送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坏蛋!”不过心里却甜蜜得无以复加,本来杨乐晴对刚才的事情也没有生气,但醋意却是很浓,她也知道是那个翟芷冰上赶着,单相思,慕容晖对她没意思,可这种事情上,女人和男人的想法从来就没有一致过,如果反过来是有人上赶着喜欢杨乐晴,说不定慕容晖心里还会为自己媳妇儿的魅力小自豪一下子,依慕容晖的性格,就是要在所有杨乐晴的爱慕者面前宣示主权,然后接受他们自惭形秽、艳羡不已的目光。情况一旦对调,这样的情形发生的慕容晖身上,杨乐晴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也只能是人前大方,背后嘴硬。

    杨乐晴不怀疑慕容晖对自己的感情,也深知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认真,一旦认了真势必伤感情,可要是换了别人也许还好些,偏偏这个翟芷冰有“疯狂的前科”,令杨乐晴攒了近三十年的醋缸一下子全翻了,说出来的话也酸溜溜的:

    “那个翟芷冰以前追过你吧?”杨乐晴虽目视前方,眼角却撇着慕容晖的反应。

    “算是吧。”慕容晖接得很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杨乐晴直起身子,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她可不接受可能大概也许这种字眼儿。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慕容晖特无奈,虽说他没做错什么,可他还真怕杨乐晴为这事儿跟他急眼。

    杨乐晴翻了个白眼儿,靠向座椅,不理他。

    “我向毛zhuxi保证,我从来没理过她!”慕容晖一本正经地举起了右手。

    “毛zhuxi才不理你呢!”杨乐晴忍住笑,揶揄道。

    “那我向习zhuxi保证!”右手又举起来了。

    “习zhuxi也不爱理你!”杨乐晴笑了。

    正好赶上红灯,慕容晖停车,摘档,转头,上手,一气呵成,一边捏着杨乐晴的脸颊,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他们爱理不理,你理我就行了!”眼看就要亲过来,杨乐晴假装没消气:“讨厌,绿灯了,好好开车…”

    慕容晖脚下一使力,车像接收到了主人的心意一样冲了出去,慕容晖只想快点回家,杨乐晴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痒难耐,借用慕容淇的话就是:“回家不能‘轻饶’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接机

    清晨六点钟,天还没亮,慕容晖就醒了,昨天晚上没回部队,所以今天要在出操前归队。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杨乐晴,想亲亲她却忍住了。慕容晖轻手轻脚地起身,将被子给杨乐晴掖好,正要去穿鞋,杨乐晴的手从背后楼住了他的腰,慕容晖回头去看杨乐晴:“把你吵醒了?”这丫头还闭着眼睛,嘴里咕囔着什么听不清,慕容晖笑笑,拍了拍杨乐晴搂住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等慕容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杨乐晴穿着睡衣倚在床头上看着他,一头乌黑长发略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睡眼惺松地看着慕容晖,脸上仿佛还带着昨夜意乱情迷的潮红,慕容晖心里一漾,将杨乐晴搂进了怀里,下巴蹭着杨乐晴的头发,轻声说:“过几天就没这么忙了,到时候好好陪你,乖…”杨乐晴懂事地点点头,在慕容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注意身体…”

    慕容晖走后,杨乐晴也没了睡意,看看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打算再赖一会儿床,扫了眼床头没看见手机,想起昨天回来后,慕容晖就一刻也没让她闲着,一会儿跟她说这说那,一会儿动手动脚就将她就地“正法”了……手机一直扔在包里。

    找到手机,按了一下没反应,怪不得没动静,原来是没电了。

    接通电源一开机,好家伙,短信、微信、来电提醒,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来电提醒是杨乐晴妈妈和陈微微的号码,短信和微信都是陈微微发的,杨乐晴心里一激灵,出什么事儿了吧,仔细一看短信内容,才松了口气,大意是杨妈妈从昨晚开始给杨乐晴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着急就打到陈微微那儿了,陈微微怕杨妈妈着急,就把杨乐晴有男朋友的事儿给交待了,还安抚杨妈妈不用担心,估计是和男朋友在一起,手机没电了。

    杨乐晴快速按了几个字:“陈微微你个大喇叭!”

    短信刚发送成功,杨乐晴电话就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陈微微。

    “哟,起这么早。”陈微微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口吻。

    “不早起的话,我怕我妈下午就杀到北京来了。”杨乐晴不紧不慢地,这个陈微微,居然跟杨妈妈说,如果杨乐晴晚上关手机,就一定是和慕容晖在一起,虽然老太太思想也新潮得很,可这也太直白了点儿吧。

    “还真没准儿,你可不知道,昨晚阿姨都要报警了。”陈微微一本正经地。

    “去你的,不超过24小时,警察都懒得管。”杨乐晴才不听她那套。

    “昨晚天雷勾地火了吧,连手机都顾不上了啊?”隔着电话杨乐晴都能接收到陈微微那八卦的小眼神。

    “许你州官放火,还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啦?”杨乐晴回想昨晚,又开始脸红心跳。

    “许许许,慕容四少要放火,谁敢说个不啊!”陈微微举双手赞成杨乐晴和慕容晖好。

    俩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了半个多小时,陈微微告诉杨乐晴,她已经见过程屹的父母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之前程屹跟她提过好几次,她用各种借口都没答应,气得程屹先斩后奏,约她吃饭,将父母也带来了。程屹早已见识了陈微微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拧脾气,等她点头估计得下个世纪了。陈微微也不是不想见,是害怕见,这样倒也好,省去了她前面的紧张,直接在饭桌上紧张就行了,不过,结果却出乎意料,程屹父母很喜欢她,想象中的盛气凌人恶婆婆和低眉顺眼小媳妇儿的戏码一点儿没有,程妈妈程爸爸虽官居要职,却和蔼可亲,对陈微微嘘寒问暖,恨不能明天她就能嫁过来,把陈微微感动得要命,差点儿没哭出来。

    挂了电话,杨乐晴开始未雨绸缪,她知道自己早晚也得过这一关,想起慕容淇生日那晚自己喝多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慕容晖抱走,她就懊恼不已,但愿到时候老人家能暂时性失忆,忘掉那一幕。

    哎,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杨乐晴叹了口气,悲壮地向卫生间走去。

    杨乐晴拿着手机,琢磨着怎么跟妈妈说她和慕容晖的事儿,转念一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和慕容晖男未娶女未嫁,本是光明正大的好事,怎么反倒让她弄得像是被抓了现形似的。

    想通了底气就足,正在理直气壮地给妈妈拨号,杨妈妈心有灵犀,电话打过来了,杨乐晴准备的词儿一句也没用上,因为杨妈妈的开场白是已经买好了明天的票到北京,看女婿。

    “妈,你怎么说来就来啊?”

    “你这臭丫头,找男朋友了也不跟妈说一声,我和你爸前两天还念叨这事儿呢!”

    “我这两天哪有时间啊,再说了,北京这么冷,您就别跑来了,有时间,我们回去看您!”

    “冷我就多穿点儿呗,你忙你的,我就看看我女婿就行。”

    “您怎么这样啊,合着来北京不是看我啊?他也没时间,下个月就要去演习了。”

    “演习?上哪儿演习?会不会有危险啊?”

    杨妈妈昨晚已经在陈微微那儿把慕容晖从里到外询问了个遍,一听说是军人就想到了战场,现在又听杨乐晴说要去演习,更是担心得不得了,虽然还没见过,却已经亲妈上身,把慕容晖当自家人了。

    丈母娘要看女婿,杨乐晴想拦也拦不住,只能准备做好接待工作。挂了电话,杨乐晴又开始寻思要不要告诉慕容晖,她不想打扰他工作,杨乐晴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可杨妈妈专程赶到北京,就是为了见见未来女婿,这可如何是好,杨乐晴正左右为难,像是远程发射了求助信号一般,慕容晖来电话了。

    杨乐晴赶紧接起,顾不上回应慕容晖的甜言蜜语,支支吾吾地转达了杨妈妈的行程。慕容晖也愣了,让他觉得突然的不是要见未来岳母大人,而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该如何脱身去见未来岳母大人。杨乐晴转达完就后悔了,万一慕容晖走不开,自己会失望的,潜意识里杨乐晴还是希望慕容晖能回来。

    慕容晖听完以后未置可否,也没说能来还是不能来,杨乐晴有些失落。

    要说慕容晖了解杨乐晴真是了解到骨髓深处了,杨乐晴的心思他摸得准极了,听着杨乐晴假装没关系的乖巧语气,慕容晖依然捕捉到了她的希望。

    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慕容晖看了看日程安排,明天上午有个作战计划讨论会,下午要去基地安排布防方案,时间确实有点紧,还好杨妈妈是下午的航班,上午的讨论会需要他主讲,不能缺席,下午的基地布防也不太好无故不去,貌似明天脱不开身了,可慕容晖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除非他不想。

    慕容晖想到了三姐夫,三姐夫是军区作训处处长,军区作训处是此次军演方案的管控部门,明天上午的作战计划讨论会就是由作训处组织的,下午可以让三姐夫掩护自己留在作训处细化方案,这样就可以分身无误了。

    主意已定,慕容晖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哼着“这是我们的纪念日~~”,拨通了三姐夫的电话。

    “姐夫,吃饭了吗?”

    “又有什么好事儿找你姐夫啊,小舅子?”

    慕容晖平时都亲切地称呼三姐夫为周处长,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只有在需要三姐夫帮忙的时候才改口叫姐夫,不过也大部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三姐夫也愿意为小舅子效劳,今天上来就喊姐夫,准是小舅子又有“任务”了。

    “你小子老实交待,明天下午干什么去,连基地布防都不参加了。”

    基地布防只是准备阶段,等春节过后正式进驻基地时那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布防的计划是早已确定下来的,换句话说,慕容晖能去更好,即使不去,也会有下面的连长们来执行,慕容晖不去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三姐夫知道慕容晖绝对分得清哪些事情可为,哪些不可为,也知道慕容晖对军演的热爱,尤其是这次规模这么大,慕容晖在准备期几乎凡事都亲力亲为,避免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三姐夫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事让小舅子将多年不用的姐夫挡箭牌也搬出来了?

    慕容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三姐夫:“我要去接丈母娘。”

    三姐夫也猜到了此事可能跟那个女孩子有关,但没想到关系这么大,原来是见家长,三姐夫乐呵呵地告诉慕容晖,他和三姐举双手赞成他和那个女孩,让他放心大胆地去。

    杨乐晴挂了电话自我一顿安慰,怪不得三姐说跟了军人就得有强大的内心,自我安慰是必不可少的技能,自认已经强大如女汉子的杨乐晴在爱情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她开始想着如何做杨妈妈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杨乐晴就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妈妈如果见不到女婿,估计会打持久战,眼看就春节了,不如到时候将杨爸爸也接过来,一起在北京过年,何况慕容晖春节也不至于一天假期都没有,早晚能见到。

    随便弄了点儿吃的,杨乐晴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门铃响。

    杨乐晴刚换好一只鞋,蹦跳着去开了门。

    慕容晖站在门口望着她,笑得很有含义。

    杨乐晴单脚着地,像是被这大惊喜给砸中了一般,有些站不稳,杨乐晴想笑又想哭,估计见到杨妈妈也没这么激动。

    慕容晖扶住她,揉了揉杨乐晴头发,笑她撇嘴的样子像个受气包。

    一路上,慕容晖一手开车,一手打电话,挺拔的上身,修长的双腿,完美的侧颜,杨乐晴入定般地看着慕容晖单手利落地打轮转弯,听他对着电话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工作,一切都魅力无比,杨乐晴有些恍忽,平凡普通的自己,竟然能得到慕容晖的眷顾,这样完美的人该是翟芷冰那样的女孩陪伴左右才是。

    “想什么呢?”慕容晖收起电话,目视前方,轻声问道。

    杨乐晴送上一个笑容,收回思绪。

    “在想一会儿见到我妈,她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不喜欢我,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我就说你怀孕了?”慕容晖开心地坏笑着。

    “噗”杨乐晴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来。”

    欢声笑语洒满车厢,片刻后,慕容晖伸出右手握住杨乐晴的手。

    “乐晴,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杨乐晴手一抖,心脏漏跳了一拍。

    “没想过……太快了吧?”

    慕容晖将杨乐晴的手带到嘴边,轻轻一吻,没说话。

    车子飞快地向首都机场驶去,路两旁的树匀速向后退去,车内的两个人手虽握在一起,却各自想着心事。

    首都机场t3航站楼内,杨乐晴焦急地望着到达出口,慕容晖双手插袋站在杨乐晴身边,引来无数侧目。

    “来了来了…”杨乐晴转身抓住慕容晖的胳膊晃了晃,向前方举手示意。

    杨妈妈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飞机上太热,羽绒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左胳膊上,右手拖着一个行李箱,杨乐晴果然没猜错,看这行李箱的体积,杨妈妈这是要驻扎些日子了。

    “妈!”杨乐晴给了杨妈妈一个大拥抱,慕容晖上前接过了行李箱。

    杨妈妈拍拍女儿的后背,“好了好了,这孩子。”

    不等杨乐晴开口,杨妈妈看向慕容晖,“这就是小晖吧?”

    小晖?杨乐晴听了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

    “伯母您好,我是慕容晖,您叫我沛林吧。”慕容晖也笑了,这称呼也是第一次听。

    “好好,沛林,乐晴说你要演习了,那么忙还来接我。”

    “不忙,伯母,您大老远来一趟,我肯定得来接您。”

    杨妈妈一出来还没看见杨乐晴的时候就看见慕容晖了,这个头和身材站在人堆里一眼就发现了,太出众了,近了看,更是不得了,眉眼间透着英俊,举手投足得体大方,话也说得周到圆满,能有这样的女婿,杨妈妈真是心满意足,越看越喜欢。

    “妈,我们走吧。”杨乐晴快被遗忘了。

    “好好,走,走,回去说,回去说。”

    杨妈妈一左一右被女儿和女婿护拥着,走路都轻飘飘的。

    回家的路上,慕容晖从后视镜中看着后座的杨乐晴和妈妈,不时接过杨妈妈的问话,杨妈妈是典型的山东老太太性格,快人快语,喜欢就是喜欢,毫不掩饰。

    “沛林啊,我家乐晴脾气太倔,又任性,从小让我们给惯坏了,她要惹你了,你别让着她哈!”杨妈妈说的好像是别人家的闺女一样。

    “没有啊,伯母,乐晴特别善解人意,倒是我,部队上事情多,总没时间陪她。”慕容晖说完从后视镜里看杨乐晴,杨乐晴也正看着他。

    “忙归忙,可得注意身体啊,对了,乐晴说你们要去演习了,有没有危险啊?”在杨妈妈的脑海里,演习和战争的场面是一样的,炮火纷飞,硝烟弥漫。

    “不危险,伯母,这次军事演习是装备演习,不用枪支弹药。”慕容晖说得轻描淡写,通俗易懂。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太危险了。”杨妈妈典型是电视剧看多了。

    “伯母,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就私自做主订了一家饭店,吃完饭我就要回部队了,下周时间宽裕些,到时候我再陪您,这几天我给您安排了一辆车,您想去哪儿直接跟司机说就行。”

    “不用麻烦,真的,你们都去忙工作,不用管我,我自己哪儿都能去,千万别耽误工作!”杨妈妈也是独立好强的人,不愿意大费周章。

    “不麻烦,伯母,北京人多车多,您自己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其实慕容晖主要是担心杨乐晴不放心。

    彼时,翟芷冰在慕容晖家里与慕容妈妈闲话家常。

    “沛林这孩子啊,从小就有主意,现在大了,更不听我们的了,前段时间说是看上了一个女孩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提起慕容晖的终身大事,慕容妈妈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劲。

    “那您没问问沛林,怎么也不带回来给您看看?”翟芷冰一边削苹果,一边状甚无意地问着。

    “问了,上次他爸爸也在,问他和那个女孩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慕容妈妈没把翟芷冰当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那沛林怎么说?”翟芷冰苹果削到一半儿,竖起耳朵听着。

    “他还能怎么说,我们问他他就不高兴,上次那个女孩儿还喝多了,可别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把沛林给迷住了。”杨乐晴的出场方式太特别了,慕容妈妈只记住杨乐晴喝多了这一件事儿。

    “还喝多了?那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要不然沛林早带回来了。”翟芷冰有些幸灾乐祸。

    “说得就是啊,可听他三姐说这女孩儿不错,她也见过,可沛林偏不带回来让我们见见,哎…”慕容妈妈明白,翟芷冰再好,沛林不喜欢也白搭,可沛林喜欢的自己又见不着,真是愁死个人。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天下父母都如出一辙。

    晚上,在慕容晖安排的饭店里,慕容晖、杨乐晴、陈微微、程屹还有杨妈妈,围坐一堂,其乐融融。饭店档次规模自不必说,席间的欢声笑语更是不断,得知慕容晖和程屹是好朋友后,杨妈妈更是不住地感叹缘份的奇妙,程屹打趣说将来他们两家可以结儿女亲家了,引得慕容晖笑着说好,杨乐晴和陈微微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桌人说说笑笑,热闹非凡。杨乐晴起身去洗手间,慕容晖瞅准时机跟了出去。

    杨乐晴刚从洗手间出来,手还没擦干,就被等在门口的慕容晖一把抓住,带进了楼梯间。

    这家酒楼一共三层,客人出入都是坐电梯,这里是消防楼梯间,很少有人来。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开门的声音亮了起来,杨乐晴身体被慕容晖紧紧拥着,抬头看着慕容晖相距不到十公分的眼睛,慕容晖也直直地望着她。两双眼睛里都蕴藏着巨大的电流,一触即发。

    半分钟后,声控灯自动熄灭,黑暗中火热的情愫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慕容晖上下其手,引得杨乐晴娇喘连连。外面走廊里有人经过,声音由远及近,杨乐晴紧张得推推慕容晖,慕容晖放慢动作,魅惑地在杨乐晴耳边低吟:“我们去车里…恩?”未等杨乐晴回应,又开始在颈间轻啄,杨乐晴靠着慕容晖,已经开始颤抖,既兴奋又期待,可是,碍于杨妈妈还在饭店,离开太久确实不妥,慕容晖无奈地帮杨乐晴整理好衣服,胳膊一伸,将乐晴搂进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她回到包间。

    包间里的三个人见到他俩回来,也不提也不问,只是招呼两人快吃点东西,菜都凉了,程屹与慕容晖相对会心一笑,心知肚明。

    晚饭后,慕容晖将车开到杨乐晴家楼下,看看表还有些时间,正盘算着如何能与杨乐晴单独待一会儿,杨妈妈发话了:“乐晴你送送沛林吧,他明天就回部队了。”

    “伯母,我今晚就回部队了,一会儿我就把乐晴送上楼。”慕容晖像是对首长说我保证完成任务一样铿锵有力。

    杨妈妈慈爱地看着女儿女婿,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你俩多说会儿话吧,程屹说你俩好久没见面了,我这个老太太就不碍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

    杨妈妈走了以后,杨乐晴提议四处走走,就当是陪她散步了。慕容晖虽然笑她竟然还有散步的爱好,但也拉着杨乐晴的手往前走去。

    两个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倒映在路面上,杨乐晴孩子气地边走边踩着影子,玩得兴起还拉着慕容晖的胳膊晃来晃去,杨乐晴今天格外高兴,像是心里藏了秘密,突然有一天被别人发现了,反倒轻松快活了。

    看着杨乐晴灿烂的笑容,慕容晖觉得幸福原来只是这么简单。月光下,两人走走停停,说不完的话,吻不完的甜蜜。送杨乐晴上楼的时候,慕容晖在杨乐晴耳边说了句话,杨乐晴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

    日子忙碌而开心,杨妈妈来了以后,杨乐晴每天下班回家换好衣服就洗手吃饭,幸福无比,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家里大事小事杨妈妈全权负责,杨乐晴做甩手掌柜很是惬意。再加上慕容晖这几天不再全封闭工作,偶尔晚上也会开车到杨乐晴家楼下,每每此时,杨乐晴都是一蹦三跳地跑到车前,扑进慕容晖怀里,所谓小别胜新婚,恋爱期的甜蜜遍尝不厌。

    已经过了腊八了,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春节,大家都在为春节在哪里过纠结着。杨乐晴的意思是在北京过,将杨爸爸也接过来,杨妈妈却想回烟台过,一是,老人嘛,外面再好不如自己家好,总觉得在北京过年不得劲,二是,乐晴要是结了婚,就是北京儿媳妇儿了,以后回烟台过年的机会几乎没有了,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陈微微和程屹也因为在哪儿过年大吵了一架,程屹希望陈微微在程家过年,反正父母也见过了,春节后再将陈微微父母接过来,一大家子一起热闹热闹,陈微微却坚持回哈尔滨过年,并且要求程屹跟她一起回去,程屹不是不愿意去,而是赶在春节这个时间,把父母单独留在北京他于心不忍,于是和陈微微商量,要不除夕和大年初一在北京,年初二他们再赶回哈尔滨,陈微微一听就要急,那不等于还是在北京过年吗,再说这还没结婚呢,就在婆婆家过年,这算什么事儿啊。两人都有理,僵持不下,陈微微犯起浑来,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气得程屹一连几天茶饭不香,瘦了一圈。

    陈微微向杨乐晴诉苦,杨乐晴也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周末这天晚上,见到慕容晖,杨乐晴找了个机会说她要回烟台过年,慕容晖虽然没像程屹一样非要留杨乐晴在北京过年,却也是希望她能留下,可现在拦也没法儿拦,即使杨乐晴留在北京过年不也是各过各的,慕容晖想,倒不如趁春节带乐晴回去见见自己家人,即使父母有什么不友善,在春节这个团圆的节日,想必也不会太为难。

    腊月二十这天,关于军事演习的准备工作已基本落地,就等着春节假期一过,演习即告开始。

    这一天也是慕容晖和杨乐晴相识一百天的日子。

    两天前杨乐晴就跟慕容晖约好,今天下午一起去给双方父母买春节礼物,晚上一起吃饭,杨乐晴还特意强调她已订好饭店,慕容晖只要出现即可,如此神神秘秘,慕容晖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要求婚,杨乐晴笑笑说,现在不告诉你。

    一起去给双方父母买礼物,是因为慕容晖跟杨乐晴说了春节前要带她回大院,杨乐晴一咬牙一跺脚,反正早晚也得见,他父母要是敢出难题,自己就立马打包回烟台过年。杨乐晴也是浑不吝的脾气,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有慕容晖撑腰,你能奈我何?后路留好了,也就勇往直前了,所以两人商定下午先去挑礼物备用。

    上午十一点多,慕容晖结束手上的工作,琢磨着要不要先去看看杨妈妈,杨乐晴前两天说杨妈妈最近有些不舒服,可这个时间去的话,杨妈妈又要张罗着留他吃饭,慕容晖担心会影响她休息,正想着,慕容妈妈来电话,让慕容晖回大院一趟。

    慕容晖想了下,正好为过两天带杨乐晴回家的事给妈妈上上课,下午去接杨乐晴的时候再去看杨妈妈也不迟,于是开车回了军区大院。

    进了家门,四个菜已经上了桌,厨师还在厨房里忙活着,都是慕容晖爱吃的,忙了一上午还真是饿了,抄起筷子夹了一口桂花鱼条放进嘴里,还没品出味儿来,慕容妈妈端着汤过来了。

    “这孩子,回来了也没个声音。”

    “嗯,好吃。”

    “都是你爱吃的,快去洗手去。”

    慕容妈妈心疼儿子,一听说演习准备工作告一段落了,就赶紧给儿子做了好吃的,让他回来,另外,还有一件事儿,翟芷冰的爸爸昨天住院了,慕容妈妈想利用这件事情打探一下儿子对翟芷冰是否有意,如果没有,也好问问他跟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眼看春节临近,又是一年,慕容妈妈不想再等了。

    “沛林啊,冰儿的爸爸昨天住进了医院,你下午是不是抽空去看看啊。”

    “我下午有事儿。”

    “听说病得挺重的,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成功率不太高,翟叔叔和你爸交情不错,你爸又不在家,就算代替你爸,你也得去看看。”

    慕容晖没吱声,慕容妈妈继续说:

    “你翟阿姨身体也一直不好,他们就冰儿这么一个闺女,冰儿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也不容易,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听了第一句,慕容晖已经打算去了,可第二句一出来,慕容晖又不想去了,但也没说话。

    “你看不上冰儿我们也都知道,妈也不强求,可你也不能一直躲着人家呀,不能成跟她说清楚就是了,不能因为这个连人情世故都不讲了,于情于理,你代表咱家,也得去看看翟叔叔,万一手术没成功,说不过去呀。”

    慕容妈妈还在苦口婆心,三姐回来了。

    三姐一坐下,就问乐晴最近好吗,慕容晖喝了一口汤,赶紧咽下,冲三姐笑笑:“她好得很。”

    慕容妈妈正好想问,听三姐提起,赶紧接了话:

    “乐晴就是那天那个女孩儿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啊?还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你回来啊?”

    “妈,您这激将法用得也太明显了吧。”慕容晖戳穿妈妈的小心思。

    “甭管什么法,既然谈了就早点让我们见见,你也老大不小了,趁妈还能动,还能给你带带孩子。”

    “妈,您要是想带孩子,我春节就结婚怎么样?明年您就能抱孙子了。”

    “胡闹,哪能为了抱孙子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啊!”慕容妈妈反应过来,原则还是不能变的。

    三姐在一旁但笑不语,看来沛林是好事将近了。

    “妈,您就等着抱孙子吧,过几天我爸回来了,我就带乐晴回来见你们,您肯定喜欢,到时候您可别难为她。”

    “喜不喜欢等见了再说,眼下翟叔叔的病可不能等了,既然你对冰儿没什么想法,就更不应该躲着不见,听妈的话,下午去医院看看,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下午不去,明天说不定就见不到了,听话。”

    三姐也劝沛林下午应该去医院看看,到了这个时候先不要考虑其它的,不能因为是翟芷冰的爸爸而置两家交情于不顾,何况慕容爸爸不在北京,沛林更应该代父去慰问一下。

    慕容晖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去看看翟叔叔,思来想去,只能先推了下午和杨乐晴去选礼物这件事,何况只是去医院看望一下,早去早回,肯定不会耽误晚上杨乐晴的神秘晚餐。

    想好了借口,慕容晖做了一个令他后悔不已的决定。

    慕容晖谎称部队临时有事儿,走不开,只能晚上去接杨乐晴一起吃晚饭了。杨乐晴向来以不耽误慕容晖工作为主旨,再加上这段时间军演临近,不疑有它,还说如果晚上出不来也不要特意请假,改天也一样的。

    慕容晖没有多说,挂了电话就去了301,停了车就直奔高干病房,由于没有提前报备,在高干病区门口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慕容晖出示军官证,值班小护士仍以不是探视时间为由拒绝慕容晖进入,慕容晖也不跟她啰嗦,一个电话打到了院长办公室,半分钟后,慕容晖出现在翟秀成的病房里。

    一进病房,慕容晖暗暗叫苦,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翟秀成,病房里只有翟芷冰一个人,正望着病床上睡着的父亲出神。

    听见响声,翟芷冰抬头,见是慕容晖,倒也没有意外,轻声说道:“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翟叔叔。”慕容晖怕翟芷冰误会。

    “爸爸刚睡着,你坐吧。”翟芷冰起身去倒水。

    慕容晖硬着头皮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刚来也不能马上就走,等翟叔叔醒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暗中看了看表,就坐二十分钟,如果翟叔叔没醒就先走,醒了就再坐一会儿。

    翟芷冰把水杯递给慕容晖,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翟芷冰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头发凌乱地用橡皮筋绑在脑后,眼睛略有些肿,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甚至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慕容晖有些恻隐,换了个坐姿,打破了沉默。

    “我今天回大院,才知道翟叔叔病了,大夫怎么说?”

    “前几天他突然说胸闷,家庭医生看过后让他去做个全面检查,还没来得及去,昨天早晨起床后就胸口疼,没一会儿就休克了。”翟芷冰想想就后怕,翟秀成有高血压,近几年连吃药加保养,身体还算可以,这次病倒事出突然,全家都措手不及。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翟芷冰正要回答,病床上的翟秀成剧烈咳嗽起来,翟芷冰赶紧去扶,慕容晖见状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忙。

    翟秀成捂着胸口靠坐在床头,看清是慕容晖后,虚弱地说了声:“沛林来了”,说完拍拍床边,示意慕容晖坐。

    慕容晖坐在床边,看着病中的翟秀成,不胜唏嘘,想起父亲和翟叔叔在书房下棋,为了一着棋争执不下,声音从楼上绵延到楼下,也不过就是几年的光景,现在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头发也都花白了。

    翟秀成缓了缓神,看着沛林,问起沛林父母的近况,又说到自己的病,说他心里有数,明天手术这个坎儿不一定能迈过去,还没说完,翟芷冰和慕容晖都抢着安慰他,说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军区安排的都是院里的老专家,绝对不会有事儿的。翟秀成摆摆手,意思是你们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但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抿紧了双唇,拍了拍慕容晖放在床边的手,慕容晖感觉到了那未说出口的遗憾。

    慕容晖想说点儿什么,还没开口,有人敲门,三人望向门口,进来的是院长和另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大夫,看年纪应该至少是个主任级别。果然,院长介绍说这是心内科姜主任,接着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刚才院长接到慕容晖打到办公室的电话,院长当然知道慕容晖的身份,慕容晖肯来医院探望的人绝对都是有来头的,可电话打到科室一问,慕容晖来探望的这个翟秀成只是北京军区后勤部副政委,显然,慕容晖来看他,是与级别无关的。进得门来,那个角度正好看到翟芷冰和慕容晖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双双围在翟秀成身旁,而翟秀成的手还放在慕容晖的手上,恍然大悟,原来是乘龙快婿。

    姜主任显然也是误会了,跟家属术前谈话时,将慕容晖也一并叫到了医生办公室。慕容晖犹豫了一下,没有推辞。

    姜主任将手术方案及术中术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如实相告,翟秀成的主动脉夹层瘤已确诊,且夹层撕裂已达30厘米以上,手术风险相当之高,即使手术成功,术后也不能保证夹层不向远端延伸,是一种起病急骤,相当凶险的主动脉疾病。

    翟芷冰紧咬牙关静静地听着,刚回国父亲就病重,确实对她打击不小,尤其是当姜主任提到,手术过程中很有可能因主动脉夹层血肿导致血压变化而造成的器官衰竭,手术成功率只有30%,希望家属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时,翟芷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抬头无助地看了慕容晖一眼,靠在了他的肩膀。姜主任的话对慕容晖也有些触动,他没有动,伸手拍了拍翟芷冰的后背以示安慰。姜主任更加确认了慕容晖与翟秀成的关系。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以后,躺在病床上的翟秀成又睡着了,慕容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翟芷冰坚持要送他下楼,慕容晖知道她心里难受,没有过于拒绝,由着她吧。姜主任这边,接到护士的内线电话,说慕容晖出了病房,也赶到了电梯间送慕容晖下楼。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慕容晖这显赫的家世,如今慕容晖岳父住院,院方自然是不敢怠慢。

    杨妈妈最近一直咳嗽不见好转,北京的冬天比较干燥,不比烟台的海洋气候那么湿润,杨乐晴担心这么一直咳下去变成慢性咽炎,那就麻烦了。慕容晖下午临时有事儿,礼物挑不成了,正好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于是,打算带杨妈妈去医院检查下身体,杨妈妈倒是不太想去,北京的医院出了名的挂号难,人又多,空气又不好。这下倒提醒了杨乐晴,找熟人好办事,于是决定去301医院找程屹。

    停好了车,杨乐晴挽着杨妈妈边走边给程屹打电话,电话接通,程屹那边“喂”了一声,杨乐晴正要开口说话,慕容晖和翟芷冰,旁边还有一名大夫,一行三人向她走来,大夫边走边说,慕容晖和翟芷冰两人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回应,杨妈妈也看见了,慕容晖太出众,想不看见都难。杨妈妈看到这一幕,自然反问:“咦?那不是沛林吗?”

    杨乐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直直地盯着。三人越走越近,杨乐晴听到了大夫的说话声:“…不过,你放心,你岳父的高血压一直用的是最好的药,维持的很稳定,手术的成功率还是有…”慕容晖突然站住,大夫一愣,话没有说完。

    前所未有的惊慌笼罩着杨乐晴,她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可胳膊和双腿已经从上往下开始发麻,一直到手指和脚趾尖,甚至有些发抖。

    慕容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杨乐晴,竟然还有杨妈妈。

    一脸疑惑的杨妈妈问道:“沛林,谁病了?”她明明听见大夫说沛林岳父的高血压怎么着了,为什么沛林的岳父病了自己不知道,旁边的那位看起来比沛林还要伤心的女孩又是谁?

    慕容晖百口莫辩,一秒钟的时间里大脑生产出了无数种解决办法,可没有一种是独立清晰的,全部混乱地缠在一起。

    虽说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场误会,可慕容晖却莫名地有些心虚,不过,还是镇定地打发了姜主任,姜主任也觉得气氛不太对,礼貌地告辞了。

    翟芷冰没想到能有这一出,真应了那句老话儿:穿孝衣拜天地----悲喜交加,她想说话,被慕容晖拦下了:“你先上楼吧。”

    翟芷冰顺从地答了一句“好”。

    这一幕在杨乐晴看来,颇有“你先回避,这里我来处理”的意思,杨乐晴心里恨恨地:这狗血的剧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骨子里的倔强不容侵犯,加重挽着杨妈妈胳膊的力道,转身离去。

    杨妈妈虽不太清楚前因,但也明白了后果,身子跟着杨乐晴往前走,却不时回头看看慕容晖。

    慕容晖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医院人多嘴杂,不便多说。

    杨乐晴一直没回头,到了停车场,开锁,开门,落座,慕容晖站在车边心烦意乱地看着,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出手挡在了车门上方,杨乐晴收手不及,车门撞到了慕容晖的胳膊,停在中途。

    胳膊上一阵痛意传来,慕容晖忍住没动。

    杨乐晴松了手,还是不看他,静坐着,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表情。杨妈妈在旁边焦急地劝着:“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置气。”

    慕容晖想起来什么,探身问道:“伯母,您身体好点儿了吗?”杨乐晴这才想起来今天来这儿是带妈妈来检查身体的。于是,又拔下了车钥匙,拿起包,转身去推车门,慕容晖看她拔了钥匙,绕过车头,到副驾驶给杨妈妈拉开了车门。

    一个多小时的检查过程,上演着各种拉锯战,解释的,劝说的,着急的,生气的,还有和稀泥的。程屹趁杨乐晴和杨妈妈跟医生说话的工夫弄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改往日嬉闹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对慕容晖说:“我说刚才怎么接通电话没有回音呢,这事啊,我看不能死缠烂打,得让杨乐晴有个冷静的时间。”

    “你丫能好好说话吗,什么事儿都没有,冷静什么啊?”慕容晖心里烦,瞧他一脸正气的样子更闹心。

    “有气你别冲我撒啊,有本事一会儿你也对杨乐晴横啊。”程屹太了解慕容晖了。

    “你丫这是幸灾乐祸!”慕容晖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程屹给慕容晖使了个眼色,慕容晖看着走过来的杨乐晴母女,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杨妈妈去拍x片,程屹也自觉地走远了,慕容晖踱到杨乐晴身边坐下。杨乐晴从看见他和翟芷冰那一刻起,自始至终把慕容晖当成了空气,也不看也不理也不闹,机械地带着杨妈妈进进出出,杨妈妈想问也无从问起,只能唉声叹气地随她去。

    慕容晖只坐了长椅的三分之一,身体180度侧对着杨乐晴,杨乐晴目视前方,宛如即将英勇就义的不屈之士。

    慕容晖伸手去揉杨乐晴头发,她头一歪躲了过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容晖很无奈。

    “爱哪样哪样。”说完站起来就走。

    虽然程屹跟主任打了招呼,给杨妈妈单独安排了一个检查间,可走廊是共用的,看着有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慕容晖忍着不好发作,只能跟过去。

    “这真的是误会…”慕容晖的好口才完全不见踪影,却也不敢火上烧油,毕竟这误会天时地利人和,多一秒少一秒都不是这个样子。

    “好,那你说说,刚才那个大夫说的岳父是不是翟芷冰的父亲?”杨乐晴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我不瞒你…今天我确实是来看翟叔叔的…可…”慕容晖越描越黑,还没说完就被杨乐晴打断了。

    “那就误会吧,我的眼睛总是我自己的吧?”杨乐晴最气愤的不是慕容晖和翟芷冰一起出现,也不是为什么翟芷冰的父亲病了慕容晖要来看,而是那个大夫将翟父误认为是慕容晖岳父后,慕容晖居然默认而没有否认!这是杨乐晴最忍受不了的,仿佛是翟芷冰给她描绘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最后却微笑地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去那里的路,杨乐晴对翟芷冰的新仇旧恨全发泄到了慕容晖身上。

    晚上的神秘晚餐肯定是取消了,杨乐晴连家门也不让慕容晖进,慕容晖顾忌杨妈妈在家,只能在楼下车里愁眉不展,怅然若失。

    楼上的杨妈妈也为此事忧心忡忡,杨乐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门也不开,杨妈妈在门外念叨了几句,杨乐晴就带着哭腔说要一个人待会儿,弄得杨妈妈心急如焚也毫无办法,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感情跟她们那辈人不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慕容晖给杨乐晴打了无数个电话,她也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倒是翟芷冰不嫌事儿大,打过来几个电话,慕容晖都没接,响了三四遍以后也就不再打来了。

    慕容晖解释无门,只能祈祷是误会就总有解释清楚的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杨乐晴起床后就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杨妈妈问她在干什么,她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订票,回烟台。

    中午,慕容晖才醒来,昨晚一夜没睡,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睁开眼睛就去摸手机,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扔回床上。瞪了一会儿天花板,又摸起手机,按下了重拨键,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慕容晖扔掉手机,无精打采地闭上眼睛。

    此时的杨乐晴已经上了飞机,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杨妈妈语重心长:“两口子吵架,哪能这么一赌气就走,不管不顾了,你也不听沛林说说怎么回事儿,我看沛林那孩子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人,说话他就去演习了,你这一走,不是让他带着情绪去演习吗?那枪炮不长眼的,万一他精神不集中,没反应过来,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

    “行了,妈,不都说了嘛,是装备演习,没有枪炮!”杨乐晴虽然嘴硬,心里却也有些后悔,可走都走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慕容晖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还是习惯性地去看手机,倒是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慕容妈妈打来的。慕容晖没有理会,起床穿衣洗漱出门。

    晚上约了程屹几个,去了会所,慕容晖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地喝酒,程屹担心这么个喝法儿胃又该犯病了,偷偷调用陈微微出马,才知道杨乐晴已经回烟台了。

    慕容晖听了,未发一言,手握酒杯,青筋突起,只一秒,便回手将酒杯摔了个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