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仍然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即便墨菲不参与表决,在争取到了端木夫人与中立派的支持后,张力依然无戏可唱,他只有百分之二十二的股权,但老墨与端木夫人加在一起,是百分之五十二,算不算墨菲的百分之十六,毫无意义
当中立派不再中立,胜负便失去了悬念——张力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他的胜算从此而来,他的失败亦由此决定。
这里没有傻瓜,惊讶之后稍微冷静下来,他们便明白了我不过是在得便宜卖乖,趁机为自己、为墨菲赚取形象分、印象分。
每个人都觉得我刁滑狡诈,小聪明太多,是个十足的机会主义者,毕竟就在刚刚端木流水提出要墨菲放弃表决权的时候,我还表现的那样慌张所以我此刻的大度,能够赚取到的并不是他人的好感,而是让墨派份子也情不自禁的鄙夷。
胜局已定的卖乖,无异于嚣张跋扈的炫耀,是小人得志的傲慢自大。
可偏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时,我朗声说道:“依我之见,不但菲菲应该放弃表决权,墨董也应该放弃表决权,这样才是真正的公平,无论是在座的诸位,还是我自己,都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他会不会因为宠溺菲菲而做出有失公允的选择,不是吗?”
会议室炸窝了——这一次,便是端木夫人,也无法再掩饰脸上的惊讶。
张力呆了,张明杰愣了,他们若不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便是怀疑我是不是傻了。
“楚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姚凌火了,也顾不得一直在帅哥江玉面前努力保持的淑女形象,拍桌而起,如果不是距离我太远,她特意抓起那瓶纯净水,一准是要拽我的
墨菲与流苏也急了,但是她们不敢说话,因为我认真的表情,是她们所熟悉的、畏惧的——不需要警告,只是凝望着她们,她们便明白,除了乖乖的坐下、静静的看着,无论她们做出什么说出什么,都是我不允许的,她们不敢惹怒我,我不是一个轻易会生气的人,但如果我真的生气了那后果,曾经因为欺骗而让我生气的墨菲是知道的,所以,流苏也是知道的。
其实相比墨菲,流苏对我的信任,远比对我的畏惧多的多,尽管那种信任根本就没有任何依据。
老墨的脸真的漆黑如墨了,他此刻肯定在后悔一直任由我胡闹,怎么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反戈一击,他知道,我这个‘荒谬’的提议,在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得到了绝对的支持率。
谁能站在‘理’这个字上,谁,就是今天的主宰者。
仅一瞬间,我,就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主宰者。
“当然,墨董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可流言蜚语无处不在,人们不需要了解真相,只凭主观的臆想,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议论渲染,而这种影响力,是非常可怕的,就如同在座各位对我先入为主的认知一般,有哪一位是真正接触过我,才对我有所评价的?怕是没有吧,诸位心中对我的评价,几乎全部来自于传言,这些传言又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是无意者的人云亦云,或者有心者的恶意造谣罢了,可是如诸位这般,尚被这些毫无根据的东西左右,实不敢想会不会同样有人这样去揣度和谈论墨董,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纯粹是因为我作为流言蜚语下的无辜迫害者,对它的可怕心有余悸”我既气愤又无奈,痛心疾首之态,有见者无不面露羞惭之色,哥们不是偶像派的,从来都是演技派的,“我也只是提议,小子年轻识浅又傲慢自大,也不知道这提议是不是合理,还要请教各位领导前辈们的意见。”
最后这一问,即是调侃邹鹤,亦是揶揄戏弄张力。
惊喜来的太突然太意外,张力幸福到不可置信,又怎会理睬我暗讽他是抹黑我的那些流言蜚语的制造者,计较我最后的谦虚其实是在诱他自己抽自己嘴巴——你以‘年轻’为由拒绝认同墨菲的表决权,那你又好意思认同我这比墨菲还要‘年轻识浅’的小人物的提议吗?
张力当然好意思的,绝处逢生,面子啥的已经不再重要,老墨与墨菲都放弃表决权,他有百分之二十二,端木夫人只有百分之十七,就算她是帮我的,又怎么奈何得了他张副董?
张明杰也是喜上眉梢,但坐在他旁边的司马洋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抢在张力开口之前喊道:“这个提议非常不合理!我反对!”
被视为墨派嫡系的我,提出了不利于墨派的建议,而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人,却是公认为张派嫡系的司马洋——这样的发展太过匪夷所思,不少人的脑袋因为运转过度而冒出袅袅白烟。
“不合理?为什么?”我笑问司马洋,心下却暗叹,这小子果然是个人才
司马洋无暇理会张家爷俩刀子似的目光,道:“你口口声声说流言蜚语会伤人,但你要墨董弃权,质疑墨董的公证,传出去,难道流言蜚语就少得了吗?到时候一部分人会嘲笑董事长的威严受到挑衅,更大一部分人,却是会针对这里每一位赞同了你这个提议的高层议论纷纷,觉得他们是别有用心!”
司马洋是唯一一个识破了我‘不良居心’的人——墨亦之直到此刻,还从未表露过任何态度,在如此前提下,赞同我让他放弃表决权的提议,就绝不是工作内容上的意见相左,而是纯粹对他人品和领导能力的质疑,是毫无道理毫无根据的否定!
这是蛮不讲理的攻击,是对墨亦之权利的掠夺,那么,老墨一切的反击,都会被视为正当防卫,并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和理解。
张力如若这样做,那么,公私不分这顶帽子,就要戴在他脑袋上了,届时不仅仅是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包括下面的所有员工,都会将舆论的矛头指向他——他便是在这里否定了我,也绝无法撼动老墨在风畅的权利,反而会失去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人望,彻底暴露自己伪善者的身份和掠夺者的野心!
众人恍然大悟,我竟包藏着如此‘祸心’,望向我的目光中,有赞许,有忌惮,有欣赏,有诅咒,有欣慰却惟独没有了初时的小觑。
张力挣扎了,张明杰方才的重新站队是一个错误,他当众叛我,让张力失去了退路,十三城计划的领导权若入我或者墨菲手里,他老张家从此与风畅的未来再无关系他输不起,可是,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机,赞同我这个坑爹的提议,封杀老墨的表决权,他的人品又将遭受质疑,继而失去人心
‘道理’和‘时机’,这是只善于耍嘴皮的我的两个杀手锏,也是我所有的依仗。
我帮张力下了决心,对司马洋笑道:“司马兄言之有理,既然避嫌会有这么多弊端,那为了大家好,还是不要避嫌了,墨董不用避,墨总也不用避,多些司马兄提醒,否则兄弟好心办了坏事,无意中酿成大错都不自知呢,墨总年轻有为,大好前途等待着她,如果被这些流言蜚语给毁掉,兄弟我百死难辞其咎啊。”
司马洋一怔,万没料到我还留了这样一手。
我将老墨和墨菲栓到一起说事儿,现在,承认老墨,就没理由否认墨菲,而两人加在一起,无论端木夫人站在哪一边,张力都毫无胜算可言,与其一无所有,不如放手一搏,抢到多少是多少,于是张力终于撕破了脸皮,在被动中,迫不得己露出了自己伪善者的真面目,“司马小题大做了,小楚的提议完全是为董事长着想,而董事长放弃表决权以示公正,更是给集团上下做了个榜样,大家尊敬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会嘲笑呢?你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司马洋一脸黯然,张派亦无人响应,当彻底对立的一刻真正到来时,气氛并不是他们期待的那样,墨派与中立派鄙夷的眼神,让他们无地自容。
“如果张副董觉得我有必要避嫌,那么这表决权,我放弃也无不可。”老墨知道,无论墨菲是否能够成为十三城计划的负责人,自己都已经赢了,张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暴露了本性的他再也没有本钱再和自己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老墨一直扳不到张力?因为张力的伪善!撕去了这层面具,他再也不是老墨的对手。
十三城计划的领导权,老墨随时都可以夺回来——老墨是这样想的,但前提是,老张得有本事先得到才行。
张力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所以才摘掉了面具,“董事长以身作则,张某佩服。”
端木夫人苦苦一笑,双剑合璧终是不可能的美好愿望,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两只都是公的,终归是要分出胜负的。
但张力不知道,老墨不知道,端木夫人也不知道,‘掠夺’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掠夺者,是我——我要将张力啃得不剩一根骨头,却也不会分给老墨一口肉吃。
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所以任何将我视为棋子的人,都不会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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