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般人都是右手进攻,而自己的左手边,刚好是对手的右手边,抑制住了对手的进攻,胜利也就十拿九稳了。
这话其实并不准确,既然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练拳击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只练右手不练左手?即便右攻强于左攻,也不意味着左边就有破绽,不善攻亦可善守啊,就像邹鹤这样,他的左臂一直夹腋防守,无论右拳的进攻有多猛烈,左拳却一直护住侧脸,动作没有丝毫走形,不露一丁点的破绽出来。
但是,善守不善攻,和善守不能攻,又完全是两码事了——他左拳不能攻,证明我根本就不用提放他这一面的攻击,只要守住他的右拳就可以了
别看邹鹤气势汹汹,头脑却冷静的可怕,在第一回合的前两分钟里,我们基本是在游斗,以试探为主,在没有摸清楚我底子的前提下,他没有过任何冒失的进攻,脚下动的很勤快,可是没出过几次拳,即便出拳也多是诱敌的虚招,直到最后一分钟,我们才有了硬碰硬的接触——渐渐适应和熟悉了他步法和挥拳速度的我装作沉不住气,率先发难,故意卖了几个破绽,引得他重拳出击!
这家伙脚步极快,拳劲威猛,若非虎姐之前提醒,我加着倍的小心,还真就得被他撩躺下,每每都是很狼狈的守住并伺机抱住他,或者快步逃开,当邹鹤发现我戴上拳套就像野狗掰掉了牙齿或者拴上了锁链之后,更是一通猛攻追上来,我稍微托大,没有及时逃闪,被他一串漂亮的组合拳逼到了边角,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只吓得我家美女助威团惊叫连连,惹得众人齐声喝彩,幸好习百源还算公证,准时敲铃,第一回合结束,险一险,哥们的防守就这老当益壮的英雄打穿,虽然未必会就此输给他,可要知道,我只要受伤挂彩,就得给虎姐做一个礼拜的脚底按摩,而且是穿着泳衣
邹鹤暗叫可惜,像头发狂的老牛一样,气喘吁吁的瞪了习百源一眼,有些嗔怪老友不帮忙,习百源苦笑一声,看模样也颇为懊悔显然,端木夫人对我的偏爱,让这些中立派老臣们心里不怎么平衡,很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我坐回角落,也是呼呼的喘着粗气,倒不是累的,而是又惊又吓——戴着厚厚的拳套,我仍能感觉到左手的麻感,邹鹤的右拳不是一般的有力啊,刚才如果真的不小心吃了他一拳
“怎么样,我说你不行吧,”身手敏捷的虎姐翻上拳台,用毛巾帮我扇风去热,心有余悸道:“他脚步很快,拳头很重吧?刚才差一点你就躺下了。”
“小意思,”我抬起右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对围在台下的众女道:“从下一回合开始,他就不会再有刚才那样的机会了。”
她们不信,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们感到不可置信——不要说把我逼进角落了,邹鹤的进攻甚至再也没有碰触到除了拳头和小臂以外我身体的任何部位!
控制左边未必可以控制世界,但控制了左边,却无异于控制了邹鹤——他的左拳攻击基本都是虚招,纵使打在我身上,也毫无杀伤力可言!
这是邹鹤最致命的弱点之一——端木夫人说,邹鹤是因为左肘受伤,才没有成为一名运动员,可见,那不是一般的伤势,上台之前我见他空挥拳头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他出左拳的频率远远低于右拳,不知道是伤病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上的后遗症,他的左拳从未挥实过,他大多时候都保持着夹腋的姿势,那并不是在保护面颊,更像是保护自己的手肘
江玉也和我一样,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说自己有把握毫发无伤的从台上下去——只要一味向邹鹤的右边躲闪,倚重于右手攻击的他,就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他每每挥空之后都要急于回防,采用侧步或者后撤步的闪身,以免给我可乘之机,结果反而扼杀了自己连续攻击的机会,他那华丽的组合拳也因此再没有出现过。
虽然场面上邹鹤占尽了上风,可我也不只是一味的防守和逃跑,否则消耗战的意图就太明显了,所以每当他右拳挥空露出破绽的时候,我都会看准机会进攻,可惜对于更习惯掐脖子抓头发揪脖领子的我来说,拳头上那个大馒头实在是太碍事了,以至于我的攻势总是华而不实,最多就是起到一个烘托气氛的作用。
而到了第五回合,邹鹤的进攻,也可以称之为华而不实了——拳击是一项讲究瞬间爆发力的运动,体力消耗极快,年轻如我,都已经汗流浃背,四十五岁的邹鹤,现在的情况可想而知,这就是他的另一个致命弱点了年龄。
第六回合,胜负揭晓了——体力不支的邹鹤不得不破釜沉舟,自知这个回合再不拿下我,下个回合根本就不用打了,他硬提了一口气,自杀式的扑上来,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再现那套华丽的组合拳,我没再闪躲,全力防守,在他力竭继而想要放弃的刹那,我俯身一个箭步冲上去,邹鹤慌忙的挥来右拳想要逼退我,我用左臂挡开,右手上抬,拳套在他下巴上点了一下,却未发劲,邹鹤一怔,绵软无力的左拳已经摆过来擦到了我右颊,我很夸张但也很逼真的一个踉跄,侧倒的一面刚好是台边,我就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台子上栽了下去
“哥!”“南南!”“楚南!”“南哥哥!”“南哥!”
除了冬小夜这个行家看出我根本没事之外,楚缘流苏东方墨菲姚婉儿全乱了,忙不迭的跑过来将我扶起,检查我伤到了没有,楚缘更是急的直掉眼泪。
“胜者,邹总楚南,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习百源这货见我总是不输,邹鹤渐渐体力不支,生怕老友丢了面子,本来是又气又恨的,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邹鹤将我一拳ko了不说,我还脑瓜朝下的栽到地上,可他却顾不上高兴,反而是惊惧居多——端木夫人对我很有好感,我若摔个三长两短,天晓得会不会连累邹鹤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没事,”我并不是脑袋先落地,只是看起来很像而已,实际是双臂先撑住了地面,只为了让败状更惨烈更逼真罢了,任由楚缘和流苏将我搀扶起来,我对台上的邹鹤笑道:“邹总老当益壮,小子佩服之极,是我输了。”
打了六个回合才分胜负,没有人觉得我故意放水,或许刚才他们还恨我恨得要死,觉得我不懂得照顾邹鹤的面子,竟跟他来真格的,但此刻我大大方方的认输,他们又忽然对我好感大增——货真价实的胜利,更值得骄傲,不放水,是对邹鹤的尊重。
当然,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放了水的。
邹鹤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左拳,又用左拳蹭了蹭自己的下巴,什么都明白了,摇头笑道,“你也不错,果然不错。”
这与端木夫人说我的那句‘你好,你很好’的口吻很像——邹鹤知道我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才从台上摔下来的,不然他刚才已经吃了我一记勾拳,以他现在的情况,倒下了,便别想再爬起来。
邹鹤从台上下来,端木夫人已经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邹鹤道了声谢谢,端起杯,一饮而尽,转而对我道:“楚小子,以后有时间,咱们再切磋切磋。”
端木夫人对我使了个颜色,我心领神会,过去帮邹鹤将茶满上,恭谨道:“切磋不敢当,以后还要烦劳邹总您多多指点。”
“好说,好说。”邹鹤是个痛快人,哈哈一笑,将茶喝了。
端木夫人对我点点头,以示赞许,旋即说道:“事情因犬子而起,倒惹得你们一老一少大打出手,说起来都是我教子无妨,来,楚南,我也给你倒杯茶,聊表歉意。”
我正要客套两句,忽然听江玉笑问道:“楚兄弟是打个歇再上来,还是现在就上来?”
我寻声望去,从第四个回合开始就去跑步机上慢跑热身的江玉,此刻已经站上了拳台。
见端木夫人微微皱眉,不明所以的邹鹤忙小声向她询问。
不等几个丫头发泄不满,我笑道:“越歇越累,就趁现在吧,速战速决,也好不耽误大家去吃晚饭。”
“哥——”楚缘突然拉住我,欲言又止,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想要他那辆玛莎拉蒂,是吧?放心,哥会赢他的。”
“不是,”楚缘出乎我意料的摇了摇头,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气鼓鼓道:“你干嘛说我想要他的车?”
不想要?那干嘛他说我赢了就送我一辆玛莎拉蒂的时候,你两眼直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