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感觉始终未变,我被人叫了二十几年的‘端木夫人’,但直到今天为止,我仍视他为兄长,而不是丈夫。”
“为什么呀?!”楚缘急道:“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端木夫人揉着楚缘的小耳垂,似乎很享受那里的柔软,有些答非所问的笑道:“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人们总是羡慕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觉得他们才呱呱落地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成长过程中也不需要努力,就拥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种对奢华光鲜的向往,让他们忽略了那个其实谁都明白只是某些喜欢抱怨现状的人不愿意承认的公平法则——付出多少,收获多少,同样的,你收获了多少,就必须要付出多少小时候,家境不富裕,只能和小伙伴们一起丢沙包跳皮筋摔泥巴的你,羡慕我住在大房子里,有的是漂亮的玩具,就觉得我很幸福,可对我来说,宁愿用所有的玩具作交换,离开关着我的大房子,像个疯丫头似的去丢一次沙包,跳一次皮筋,摔一次泥巴,让我在回忆童年的时候,能想起来的东西不是只有钢琴、画笔和家教老师那令人厌恶的严肃的脸孔人就是这个德性,贪婪,不懂得满足,这是造物主的杰作——他给了你一双眼睛,让你看到了整个世界,却惟独看不到你自己,所以不属于你的,你渴望得到,属于你的,你又看不到长大了,你在为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或苦恼或繁忙,我呢?当给予我荣华富贵的一辈人渐渐老去,总要有人站出来继续维持这个家、这个团体的富裕光鲜,你得到和拥有的越多,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我羡慕亦然,但我不是亦然,他对生活没野心没目标,那是因为他自由惯了,像水里的一条鱼,随波逐流就是他的方向,而我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一直憧憬着漂亮的牢笼外面那片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但我却从未反对过家里人擅自为我一生做出的决定,任他们将我放出这个牢笼,又关进另一个牢笼这就是责任,这就是代价,当‘门当户对’成为你感情归宿的唯一理由时,充斥的其实就是赤+裸+裸的利益需求,从小我的父母就在给我灌输这样一种思想——我是家庭利益的受益者,所以我必须有为家庭利益做出牺牲的觉悟,这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与亦然和伍雪晴不同,我是幸运的,我的婚约者从小就很爱护我,那种爱护是纯净的,与利益不相干的”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楚缘执拗的问道。
端木夫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失笑道:“妹妹可能喜欢自己的哥哥吗?”
楚缘俏脸一红,“但他不是你哥哥呀”
端木夫人哪里知道楚缘肚子里那点弯弯绕儿,笑道:“血缘上不是,但感情上是。”
我怕臭丫头在这种问题上的偏执惹起端木夫人的好奇,忙插口问道:“认识墨前辈后,您也没想过要解除这桩婚约吗?”
也许是因为楚缘对我的感情,每当看到这丫头吃干醋或者偶尔发呆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烦恼、哀怨,我心里都会涌起对世俗伦常无谓约束的厌恶,渐渐的开始被某些冠以道德之名的规则感到不屑和抵触,我相信墨亦然是善男但也知道端木夫人肯定不是信女,可此刻我却不希望端木夫人曾经试图冲破囚禁着她的牢笼,因为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对面坐着的女人是端木夫人,不是墨夫人,她依然被关在笼中
如果挑战规则的结果最终是以失败收尾,我宁愿她只是不曾挑战,哪怕她刚刚已经说了,墨亦然是水里的鱼,而她,是一只渴望天空的笼中小鸟,她不曾飞出铁笼,只是因为那片自由的天空里,还没有出现墨亦然的身影
果然,端木夫人说道:“我何止是‘想过’,呵呵,人们常说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就是女人,因为她最痴情也最薄情,这话是很有道理的,为了解除婚约,我几乎和两家人撕破脸皮,忘了父母对我的好,忘了端木家的长辈对我的疼爱,忘了那个像兄长一样的男人从小到大对我的呵护那时,我的眼里只有一个墨亦然,为了他,就算要我与整个世界为敌,我都在所不惜。”
说罢,她又用食指勾着楚缘尖尖的小下巴,笑道:“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等你将来遇到了,你就懂了,你只想对他好,如果别人对你的好成为你想对他好的阻碍,你会毫不犹豫的厌恶甚至是憎恨女人爱起来,就是这么疯狂,这么不讲道理。”
楚缘浑然忘了自己正在被端木夫人‘调戏’,小脸红红,眼中灵波闪动,双手捂在xiōng口,似乎是在按压心底那种渴望跳出xiōng腔的‘不讲道理的疯狂’,冬小夜也情不自禁的转头望着我,含情脉脉中有着豁出一切的觉悟,瞧得哥们浑身冒汗——这俩丫头可别真的被端木夫人的话影响啊
朝夕相处之下,虎姐对我的感情与日俱增,除了吃相一如既往的不敢让人恭维,她身上的女人味已然愈发的难以掩盖了,涂指甲油、穿高跟鞋,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言行,公开场合也极少再和我唱反调,虽然从不小鸟依人,可不经意就会流露出对我的迁就顺从,都说明她对感情的自控能力在一点点降低,就算有奉命假冒我女朋友的幌子,被人瞧出我俩真有问题来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与张家爷俩的大决战迫在眉睫,如果这时候因为‘奸情曝光’导致分心,那就太悲催了更棘手的是楚缘这个臭丫头,蔫萝卜辣心,身体里原本就不缺少这种疯狂细胞,端木夫人说者无意,但臭丫头肯定听者有心,这些话句句敲进了她心坎里,对她的煽动性太大了,要知道,这丫头现在可是已经没矜持到能光荣的自诩为‘控兄小变态’了
天晓得端木夫人说这话时是否有反省她当年的无情无义,可我在她眼里,却真真切切的只看到了一个墨亦然,我觉得她并不后悔,甚至在为她曾经那样痴狂的爱过而骄傲自豪
“那为什么最后”
“我还是嫁入了端木家?”
我点了点头,端木夫人摇了摇头,楚缘眼里的朦胧星空一扫而去,问道:“是端木先生不同意取消婚约吗?”
“不,他同意,还帮我说服了其他人同意,他对我,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只是我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非要嫁给端木了”
“为什么?!”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端木夫人拨弄着楚缘耳边的一缕长发,自顾自的说道:“说起在物质需求这方面安于现状没有上进心,楚南,你和端木大概是有一拼的,都是那种在饱暖前提下,机会摆在面前可能也不会捡、不想捡的类型,他将公司卖给了风畅,被人在背地里嘲笑了几十年,觉得他窝囊,吃软饭,怕老婆那都是不了解他的人,事业上不上进,不等于没有自尊、没有自信,当年我赌气离开风畅时,高层关系还是一团和气的,他是最早看出墨亦之生性薄情,会卸磨杀驴、张力隐忍谨慎,肚子里苞藏祸心的人,所以主动提出了被收购,即使到了今天也没有几个人明白他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毕竟当时风畅并没有那么强大,他的公司又运转正常,呈上升势头,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心做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在了风畅的脑门上,谁能想到,他此举只是在为我换取保障和资本呢?风畅捡了这块大馅饼,自然会将功绩算在我头上,墨亦之再想动我,就很难了,因为端木家成为了他勾画蓝图中向南方发展的根基,直到今天他和张力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也是由此,风畅的成功里面毕竟有我无数的心血,我一时冲动甩袖而去,潇洒的好像毫无依恋,他却不忍见象征着我成功的风畅最后毁在墨亦之和张力的内斗上面,也知道我早晚是要后悔的,所以就用端木家的产业和能量,给我换来了平衡和制约那两个家伙的资本,尽管直到现在他都不肯承认,只说是一早就看到了风畅这艘航母的发展潜力,提前买了张上船的票呵呵,他蜗居南方不进高层,天性懒散不上进固然是一方面,但真正坚持平庸的理由,还是不想成为墨张二人的威胁,没有利益争夺,我的话,在风畅高层才越有分量”
我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听端木夫人这么说,端木先生哪里是郑雨秋口中的窝囊废啦?分明就是一个有着大xiōng襟、大智慧的大男人呀!
【ps:中午才回来,抱歉,昨天又跳……现在去挂瓶,顺便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