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所以虎姐与楚缘立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和对冉亦白的不满,不问‘为什么’,而是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求证道:“真的?!”
而男人则是更理性些的生物,面对无法理解的事情,哪怕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也首先会怀疑有没有毒呀是不是钓鱼的饵啊,所以很多时候会将一件本来可以浪漫的事情复杂化yīn谋化处理
显然,汤联和我一样,都是不懂得塑造浪漫的男人的典型,他既无法理解楚缘与虎姐的欣喜若狂,也无法理解冉亦白变幻莫测的态度,他是个聪明人,对于冉亦白种种只暗示不点破的心思全部心领神会并处理的恰到好处,可以说,在他刚刚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工作已经完美的结束了,效果甚至是超出预期的,他的工作仅仅是代冉亦白做个铺垫,以便我们的交流可以多一些默契少一些摩擦,而事实是,他的铺垫就让我们完全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汤联完全可以自信的认为,剩下的事情会是顺理成章的,可结果却是
“冉总说,大小姐是否出国留学,可以依着楚先生的意思,但是”汤联语气一转,楚缘与虎姐同时色变,通常人家送到你怀里的好事如果附加上一个‘但是’的转折,这个转折后面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是让人蛋疼或者咪咪疼的,这是常识。
我心里也不禁一紧,然而汤联比我还要好奇的表情又让我感到些小小的安慰,当然,对于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来说,这种安慰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汤联费解,证明他不能理解,这说明冉亦白并没有刁难我,至少在汤联看起来,应该是那样的
果不其然,汤联说道:“冉总说,希望楚先生可以答应她一个请求”
此货非常用力的强调了‘希望’和‘请求’这两个词,显而易见,他好奇又无法理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冉亦白希望我答应她的一个请求?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小人物一枚,标准的新时代三无青年,她大老板一个,有度假村有酒店,作为一个女人,变态指数在我心里排名第二,仅逊于三小姐那个娘们——无论是她们拥有的成就财富还是喜怒无常的脾气
老话咋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求我?
毫无疑问,那只能是有钱也办不到的事情!
我的小心脏跳动的有些不舒服了,哥们知道自己在利益为上的有钱人眼中仅有的价值是什么——三小姐。
难道东方妈也知道我和三小姐之间那点我自己都不知道被渲染成什么模样的故事吗?这想法让我有抽自己大嘴巴的冲动,东方知道的事情,她妈妈可能不知道吗?再说,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的编排者们,原本就是像她这样的上流社会人士。
“什么请求?”原本应该受宠若惊的我,语气有些不自控的冷漠,还掺杂了不合乎我小人物身份的不知好歹的鄙夷。
楚缘与冬小夜用赶鸭子上架的目光瞪着我,大有不管我做得到做不到都得去做的坚决,让哥们嘴里这个酸啊,好像是糖醋鲤鱼的后味,又像是在嫉妒东方这个小情人比我更像她们的情人我严重怀疑,冉亦白就是‘请求’我绕着北天环路裸奔一圈,这两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也会逼着我照做
“这个冉总她没说”汤联的表情和口吻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使我无法判断他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实话,“楚先生放心,尽管我不知道冉总的请求是什么,但为她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她我敢说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呵呵,情绪化的老板可以培养我们察言观色的能力,这点楚先生肯定比我更懂,冉总性格强势,如果对某个人抱有敌意或者竞争意识,是绝对不会拐弯抹角的‘请求’的,她只会用最直接的手段去挫败他,赢过他,哪怕结果是鱼死网破,是两败俱伤,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这是她的商场哲学——做强者,要有尊严,有尊严,才能成为强者所以她既然说了是请求,就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请求,这也证明,那必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好了。”
不敌视我不刁难我,不等于她不想巴结三小姐吧?姓汤的说了和没说一样,倒是那句我比他更懂察言观色揣摩老板心思,扎得我耳朵挺疼,好像我是个溜须拍马的行家似的
或许是察觉到我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汤联又补充道:“我想这个请求,可能和大小姐有关吧,既然不去留学,冉总对大小姐肯定会有其他的要求,但是对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子来说呵呵,冉总的话,恐怕是不如楚先生的话管用啊。”
这话就让人放心多了,虽然不无对我和东方之间暧昧关系的猜疑和调侃,可楚缘和冬小夜却丝毫不吃醋,望向我的眼神甚至蕴含着几许褒奖,似乎是在庆幸我和东方也有一腿
女孩或者女人之间的友谊,真不是男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从希望、失望到绝望,再到愿望成真,小心脏跌宕起伏的坐了一圈过山车后,虎姐不气吃气喝的大朵快颐了,态度和形象一百八十度急转,又和善温婉如淑女了,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让我直掉**皮疙瘩,而楚缘则胃口大开,今天没有东方和妖精在身边,她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沉默的有些不自信的孤僻女孩,这更让她意识到东方的存在对她有着怎样的意义,所以吃饭都不香了,一天下来,连背包里的零食都没怎么动过,此时再吃到和东方的手艺差不多的饭菜,那幸福感几何倍增长,反而让我心里有点复杂了,感觉好不容易长大的楚缘,突然又变回了小孩子
不离开东方的楚缘,是没办法长大的,这丫头对东方的依赖,一点不亚于她对我的依赖,可能,还有过之
我矛盾了,既高兴东方不用去留学,又觉得她去留学其实是件好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内心深处并不愿意长大的楚缘然后我又有点纳闷,我为什么这么希望楚缘快快长大?
汤联健谈,说话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亲切但不谄媚,悦耳但不肉麻,听起来真诚实在,动听受用,作为主人家,他一直主导着气氛,却并不突出自己,很好的扮演着陪衬的绿叶角色,坐在饭桌上,既不显得举足轻重,也不显得多余,让客人感觉自在、舒服、不拘谨,这是很高深的社交技巧,最能突出这一点的是,这位貌似有问必答的老董,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说,任我怎么套问东方的家世以及她与冉亦白的母女关系,这货都能巧妙的左右言他,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到最后我也只是知道,冉家是个大家族,结构复杂,冉亦白的家人和生意大多半都在法国,所以她很少有时间回北天,之所以让东方一个人在北天生活,其实是有难言之隐的,汤联说大家族表面光鲜,可巨大的利益必然对应着表象下的各种杀机四伏和暗流涌动,似乎是暗指冉亦白让东方远离家族,与这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内斗有关,我想,应该是涉及到了财产继承方面的敏感话题
或许汤联也不是有意敷衍我,要么是冉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了解有限,不好过多主观揣测,要么,就是知道也不敢明说,毕竟还摸不准我与冉亦白的交情,万一在冉亦白那里落下一个乱嚼舌根的坏印象,就得不偿失了,不止是大户人家,即便普通人家,也不喜欢被人议论自家不光彩的事情啊。
冬小夜正在和汤联告状售票处的清秀女时,我的手机响了,意料之中,拿起来一看来显,果然是被我放了鸽子的郑雨秋,我心里暗笑,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