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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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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赤/裸

    阮筝最终还是没有死成。

    就在她全身冰冷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了她的腰间。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瘫软的身体慢慢地向上托起。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濒死之人在生死之交时会来到一个虚无的世界,他的眼前会出现一道白光。那也许通向死亡,也有可能是求生的通道。而每个人都会向着白光而去,即便你完全不知道那束光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阮筝也不能免俗地向那团光靠拢,越凑越近,到最后她只感觉身上的凉意瞬间剥离,整个人变沉了许多。原本放在她腰间的力量有一部分转移到了肩膀,同时又出现了另一股力量,将她整个人生生往上拉去。

    周围似乎很嘈杂,有许多在说话,阮筝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只觉得在某一刹那听到人群集体发出“哦”地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任由人将她紧紧搂着。晕眩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阮筝!阮筝!”

    那人一边叫一边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脑袋,把她摇得天旋地转。阮筝只觉得胃里充盈着许多液体,在这摇晃之间齐齐向上涌来,她一个没忍住,液体从嘴巴鼻孔里喷了出来,难受得她当场流下了眼泪。

    人群又集体松了口气,那个抱着她的人依旧在叫她的名字:“阮筝,阮筝!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阮筝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同时不满地抱怨一句,“别晃了徐天颂,我好晕。”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当着徐天颂的面叫他的名字,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就将她抱得更紧了。这一次他没再晃她,而是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同时似乎从哪里接过了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被冻得全身麻木的阮筝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努力地缩了缩身子,往徐天颂的怀里凑得更近了。

    他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跟刚才在泳池里闻到了一样。他的胸膛湿湿的,似乎整个人和她一样湿透了。阮筝闻着那股消毒水味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抱进了某栋大楼,电梯门开的时候发出“叮”地一声响,紧接着就进入了密闭的小空间。

    两人身上池水的味道很快在小小的空间里散发了开来,夹杂在其间的还有彼此的呼吸。阮筝感觉到徐天颂的气息就在头顶盘旋,一下一下均匀而有力。

    电梯缓缓向上,又“叮”了一下后阮筝就被抱了出去。她半眯着眼睛想看清周围的情况,但望出去的情景都蒙上了一层薄雾。隐约间似乎有人走了过来,殷勤地在前面领路,替他们推开厚重的房门,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冷热交替间阮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即连打了三个喷嚏。

    这令她有些尴尬,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她将头从徐天颂的怀里抬起来,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很正统的豪华套房的配置,一色西式复古家具和装修,厚实的地毯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阮筝微微发颤的身体慢慢平复了下来。

    徐天颂径直把她抱进了房间,放在了沙发上,抹了把她还在滴水的额发:“你怎么样,要不要睡一觉?我让人送套女式睡衣来?”

    阮筝僵硬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我想先洗个澡。”

    “你行吗,撑得住吗?”

    “应该可以。”

    徐天颂立马打电话让人送衣服来,洗个澡也好,可以将体内的寒气逼除一些。阮筝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拿了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去,她身后留下了一长串湿湿的脚印,徐天颂就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发呆。

    屋里电话响了起来,徐天颂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只嗯了几声就挂断了,然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隐约可以听到阮筝在放水的声音,徐天颂却没有冲澡的打算,只是穿着一身冰冷潮湿的衣服闭目养神。刚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一一划过。

    阮筝跟杜兆年在泳池边纠缠的时候,他正巧在对面的大楼里休息。他当时拿了杯咖啡站在窗外看风景,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这一幕。

    从阮筝抬脚踢对方,到她下嘴咬对方的手,再到她转身往池里一跳,徐天颂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本不想出手理这个事情,但当阮筝跳水的一刹那,他只觉得心头像是让人狠狠地扎了一刀。他几乎没有考虑太多,手里的咖啡被直接扔在了地上,推开二楼的窗户他直接就从上面跳了下去,跑到泳池边一跃而下,将阮筝捞了起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这种体力活了,自从青膺由黑转白后他就跟所有正常的商人一样了。每天开开会谈谈项目,闲暇时间就去打球或是打枪,偶尔也会飞去某个小岛来个悠闲的度假。生活已经平淡了很久,直到阮筝的意外出现。

    她明明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为什么就是有这种魔力可以将人的心池完全搅乱。徐天颂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这种一团乱麻的境地了。他相信刘碧芝也一样,在阮筝出现之前,她一定以为自己成为徐家女主人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阮筝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今晚才会冒险出手。

    像刘碧芝这样唯我独尊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像阮筝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整天围在他的周围呢。虽然他们是名义的公媳关系,但男未婚女未嫁的,整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刘碧芝只怕早就妒火攻心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吧。

    杜兆年是刘家的走狗,很多年前徐天颂就知道这一点。他与自己虽势同水火多年,但若是知道阮筝和自己的关系,是绝对不会蠢到在这种地方向她下手的。但刘碧芝是清楚这一切的,但她还是敢把阮筝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杜兆年,由此可见刘杜两家的联盟已经到了相当脆弱的地步,只要自己稍微再用下力,就会分崩离析。

    从这方面讲他似乎应该感谢阮筝,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竟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契机。如此说起来他非但不该怪她莽撞,私自去喝别人递过来的酒,甚至还应该好好谢谢她。如果那笔生意真的谈成了,自己真该好好封她个大红包。

    只是阮筝她,真的有喝那杯酒吗?

    徐天颂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意识慢慢地抽离了大脑,整个人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阮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天颂裹着一身湿衣服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愣了一下,觉得面前的情景有点诡异,走过去将手放在徐天颂的鼻子下面试了试。温热的气息扑在手指上,阮筝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慢慢地走到大床边,有些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应该是徐天颂的私人套房,这间明显是主卧,如果她睡在这里,那对方要怎么办?更何况他现在就这么睡着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明天一早起来必定会着凉。

    如果感冒能把人弄死的话,阮筝说不定真就随他去了。可他这样的别说感冒了,就是打上几枪也死不了。想想还是算了,阮筝重新走回了徐天颂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你醒醒!”

    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睡死过去的状态。阮筝收回手的时候只觉得皮肤上有点烫,于是伸手摸了摸徐天颂的额头。

    居然有点烧,这大大出乎阮筝的意料。明明她才是女人,明明她在冰水里泡得时间比较久,怎么反倒是这个据说是黑社会老大出身的男人发起烧来了,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湿溚溚的衬衣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了健硕而有型的肌肉。阮筝不由想起了订婚礼第二天在徐家泳池见到他的情景。他当时就这么毫不顾忌地从水里走了出来,那薄而匀称的肌肉,结实有力的身体在眼前晃来晃去,阮筝没来由地就觉得身上微微发起热来。

    男人赤/裸的身体,她其实一共也没见过几回,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更是绝无仅有。

    她被自己头脑里不该有的绮思搞得有些恼火,又见对方似乎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索性抡起手臂,冲着徐天颂的脸重重地挥了下去。

    那个原本沉静而美好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凝神地望着她。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用力捏住了阮筝的手腕,只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阮筝猝不及防,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直接摔到了徐天颂身上。两人面对面紧贴着,双唇不知何时已沾在了一起。

    一阵酥/麻的电流同时穿过两人的身体,他们不约而同感觉到了对方轻微的颤抖,压抑许久的欲/望犹如猛兽瞬间出笼,嘶吼着将两人同时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先谢谢哈利路亚妹子给投的地雷,好幸糊。然后说正题!我还真是没有创意,每次写男女主角感情升华的时候,就喜欢搞什么落水啦洗澡啦之类**的情节。反正我是觉得,两个人湿了之后,很多事情做起来就顺理成章啦。

    ☆、第24章 考验

    欲/火张开了它尖利的獠牙,一寸寸地啃噬着两人仅剩的意志力。

    徐天颂的身体冰凉而粘腻,喷出的气息却火热而干燥。阮筝感觉那股冰凉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了肌肤上,整张脸却被一团热烈的气息包围住。这种矛盾的感觉最大程度地扩大了她的感官刺激,她的身体忍不住再次瑟缩了一下,牙齿竟不自觉地打起冷战来。

    徐天颂捏她手腕的那只手明显用力了几分,眼睛里透出凶狠的光来,像是要一口将阮筝咬下一块肉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袭来,阮筝没来由就害怕起来了。

    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以为自己能制得住徐天颂,她以为他就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艳丽而明亮,却忽略了他内心黑暗狂放的本质。这样一个男人,远远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这个意外的吻,彻底撕破了横在两人之间长久以来薄而无意义的那层膜,让他们更清晰地看到彼此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阮筝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恨与爱的感情交织在了一起,如汹涌的潮水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简直要将她生生撕裂成两半。她用心全身的力气朝徐天颂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只听对方闷哼了一声,嘴里立马溢满了血腥味。

    这股味道令两人同时清醒了几分,阮筝挣扎着起身,努力想要抽出自己被钳制住的手。可徐天颂却稍一用力,就直接将她推进了沙发的角落里。阮筝重重摔了进去,头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j□j了一声。

    仅有的几分清醒因为这一声顿时灰飞烟灭。这似有若无的声音就像是催情药,迅速将两人的身体点燃,体温在瞬间升高,两个人同时脸颊潮红一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徐天颂依旧抓着阮筝的右手腕不放,整个身体直接压了过来。阮筝吓得脸色大变,想了没想抬脚就往徐天颂的胸前踢去。她弓着身子腿上使不上劲儿,才踢了两下就被徐天颂的另一只手给捏住了脚踝,然后对方一个用力,直接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小腹。

    阮筝这下子是完全动不了了。

    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因为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几乎被这可怕的念头完全打败。徐天颂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样一张举世无双的脸就贴在她的唇边,轻轻地吻着她的嘴角有。

    阮筝快要疯了,这个害死了她父母的男人现在竟然想要染/指她,而这个机会竟是自己主动给他的。矛盾夹杂着羞耻一袭来,阮筝几乎带着哭腔求饶道:“爸、爸爸,别……别这样。”

    徐天颂原本只是在嘴角周围浅尝辄止,听到她的话后突然转过头来,凶狠而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不同于刚才的意外,这一次他用心且用力,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不满足于只是在唇上游走,而是深入腹地,从阮筝口腔里的每一寸皮肤上舔,每每一个勾人的撩拨,被压在他身下的阮筝就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美好到让人疯狂,比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性/爱都要满足与强烈。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情,他才不会管这个女人是不是跟他儿子订了婚。他会立马毫不犹豫扯掉她身上仅有的遮蔽,刺破她娇嫩的身体,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

    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么渴望拥有这个女人,这种强烈的欲/望生生地咬着他的皮肉与心脏,疼得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最后的一丝理智将他从禽兽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从阮筝的唇边离开,贴近到她耳边呢喃道:“你再叫那两个字,我保证现在就撕光你的衣服办了你。”

    阮筝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声音发颤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男人对女人还能干什么。”徐天颂埋在她的颈窝里大口地喘着气,“别考验我的耐心,阮筝,离我远点,远点……”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一次奋起,冲阮筝的耳垂狠狠地咬了一口。刺痛伴随着快/感同时而来,阮筝死死地咬着双唇,也没能阻止那的呻/吟块从齿缝里流泄出来。轻而薄的声音钻进徐天颂的耳朵里,冲得他七晕八素。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出现了阮筝的重影,意识渐渐从身体抽离,身体滚烫得难受,想要用力却有些力不从心。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只能用心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抱住阮筝,费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病了,叫阿慕过来,叫……”

    他最后的几个字没能说出口,整个人突然一软,抱着阮筝的手从她身上滑了下来,身体像被抽去了骨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阮筝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阮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推开,整个人直接滑到了地毯上。看着徐天颂眉头紧皱的脸,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刚刚还只是微烫,这会儿却已经烫得骇人了。她又去摸脖子和手,也是同样炙热。阮筝有些被吓到了,也顾不得追究刚才的那个吻,扑到茶几上给何慕则打电话。

    何慕则很快就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阮筝一眼认出了他,居然就是上次她哮喘发作时徐天颂带她去看的那个毒舌医生。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何慕则也不避讳阮筝,直接将医生请到了沙发边。那医生伸手探了探徐天颂的额头,立马吩咐何慕则:“把他抱床上去,尽量放平,另外换掉他的湿衣服,找干净的衣服来。”

    阮筝一听要给徐天颂换衣服,赶紧退出了房间。屋子的门没有关上,两个大男人在里面来回走着,显得很忙碌地样子。阮筝尽量不想去听他们的谈话,可还是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

    他听到何慕则问医生徐天颂的情况怎么样,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太痛快:“先降温再说。他刚才是不是受了寒?”

    “他下了露天泳池。”

    “简直找死。”那医生说话很不客气,甚至有点难听,“我早说过了,他要再这么不当回事儿,肯定活不过四十岁。”

    “李默……”

    “叫我神仙也没用。我救不了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平时在室内温水里游泳我不反对,今天什么天气,外面多少度他知不知道。穿成这样下水,回来还不换干衣服,他是不打算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他这一向身体还可以,我没想到……”

    “他看上去永远能活两百岁的样子。”那个叫李默的医生再次不客气地打断了何慕则的话,“不过他内里是个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不说别的,看看他身上这大大小小的枪眼儿,他里面早被掏空了。我说了多少回要静养要多休息,你们是不是当我话全是放屁啊。”

    李默越说嗓门越高,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阮筝听了他的话本来有点想笑,但一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徐天颂身上有伤她大概也知道,混黑道的谁身上没点伤,上次他光着身子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没怎么好意思看,隐约看到了一两处旧伤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他身上伤还不少,与他看着永远鲜活的面孔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何慕则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抱歉:“年轻的时候没办法,说起来他身上有几个子弹孔还是替我挡的。现在不会了,我会看紧他的。只是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对工作……”

    “钱够花就行了,要那么多做什么。你趁早劝他把公司卖了,到国外找个清静的乡村去住着。养养花溜溜狗多好,娶个老婆生一堆孩子,不比现在来得痛快?”

    何慕则似乎笑了:“别的还好说,让他放弃工作大概不行。他都这么过了几十年了,以前为兄弟们忙,现在为员工忙,让他卖了青膺是不可能的,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娶老婆什么的我也劝过他,他从来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青膺青膺,他脑子里除了青膺就没点别的了。”李默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在忙别的,然后话锋一转,“我先替他打一针,一会儿还得吊两瓶点滴。今晚得有人看着他,我就住楼下,有情况叫我。阿慕我可不是吓唬你,你可得把他看紧了。他这个身体,接下来除了手和脚,身上无论发个地方再中一枪,只要中一枪,你就直接给他订棺材好了。”

    何慕则连连应声,两人又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就从房里出来了。阮筝在他们出来之前已经进了隔壁房间,关起门来出神。外面似乎传来了开门声,不多会儿她又听到关门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把阮筝吓了一跳。

    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隔壁看看徐天颂,脑子里却突然崩出了刚才李默说的那句话,”……只要再中一枪,你就直接给他订棺材好了。i23”作者有话要说:要命,我一直以为这章只是肉汤,结果一检查才发现,居然都快成小炒了!

    ☆、第25章 同床共枕

    阮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有人在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何慕则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冲她淡淡道,“医生给天颂打了针,这会儿正在打点滴。你看着点。”

    阮筝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一瓶挂完了就把针拔出来插到第二瓶里去,如果两瓶都挂完了就把他手上的针拔掉。这么简单你应该会吧。还有,有问题打我电话。”

    何慕则面无表情地下达完命令后,转身准备离开。阮筝赶紧追上去,“为什么要我做这些?”她又不是护士,哪里会干这些。

    对方转过头来,一脸理所当然:“你今晚在他房里,当然由你来做。”说完他大步走到门口,“砰”地一声关门出去了。

    阮筝像被雷劈中一般,立在客厅里发了很久的呆。明明她才是落水者,为什么搞到最后却成为侍候人的那个。这不公平,也不符合事情一般的走向啊。

    不过今天晚上的一切本就出乎她的意料,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她原先预定的轨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大概就从她走进花园遇见刘碧芝时算起吧。

    阮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回房去看徐天颂。他还在昏睡状态,跟刚才如野兽发情般的样子比较起来,他现在显得温顺了很多。床头灯淡淡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他五官精致气质淡雅,任哪个女人看了都要砰然心动。

    是不是因为这张出色的脸,自己才会意乱情迷,刚刚任由他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一想到这个问题阮筝颇为头痛,屋子里虽然开了暖气,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打开柜子找了件徐天颂的睡袍出来,裹在身上缩在沙发里看点滴瓶。小小的液体慢慢地从管子里流下来,一滴两滴三滴,最终都流进了徐天颂的血管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阮筝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再是苍白而虚弱的,渐渐的有了几分血色。当一瓶挂完后她过去换药,顺手探了探徐天颂的额温,发现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她略微放心了一点,眼皮子开始不住地打架。今天忙了一整天,白天工作晚上跳河,刚才又被人强行占了不少便宜,阮筝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旦困意袭来,怎么努力都难以抵挡得住。

    她心里还惦记着何慕则的叮嘱,只能趴在床边等着。趴着趴着睡意越来越浓,这个姿势实在不太舒服,阮筝便索性爬到徐天颂的脚边窝着。这张床是特造的超大双人床,比一般的kingsize要大不少,她蜷缩着身体贴着床脚睡,一点儿也不影响徐天颂。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阮筝只觉得人晕得厉害,身上有些凉,缩久了手脚都有些麻木了。于是她又七挪八挪的,挪到了另一半的床头,将整个身体舒展了开来。夜里屋子有些凉,她睡意朦胧间也没想太多,扯过被子就卷在了身上,紧接着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居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还是徐天颂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伸手把她拍醒的。

    阮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仰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两眼,随即又向左右扫视片刻,在看到徐天颂的脸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像被电击似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

    徐天颂躺得笔直,两手交叉叠在胸前,神情安祥得犹如一尊佛像。他沉默片刻后,微叹一声道:“这是我的床。”

    阮筝笑得有些尴尬:“那,那我怎么会在床上?”半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全然不记得了,她最后的记忆大概停留在替徐天颂换点滴瓶上面,后面似乎还摸了摸他的额头,再然后发生点什么她已没有印象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记得半夜醒过来时点滴刚好挂完,没人替我拔我只能自己拔了。你在我身边呼噜震天响,我也挪不动你,也懒得自己挪,只能委曲了一晚上。”

    他就这么平静无波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漂亮的脸上不带一丝戏谑的表情,可这字字句句听在阮筝耳朵里却极其刺耳,比指着她的鼻子讽刺她更令人难受。

    她挣扎了半天,一脸悲愤道:“我没有打呼噜!”

    徐天颂掏掏耳朵:“还不承认,早知道就该录下来。”

    阮筝有那么一刻很想杀人灭口,可想想对方杀人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于是这个念头只能作罢。原本她以为今天见面时两人必然会很尴尬,没想到这么你来我往的,似乎把那尴尬的气氛完全化解了。

    阮筝觉得就这么稀哩糊涂带过去最好,偏偏徐天颂似乎要跟她反着干,歪头问她:“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何慕则说让我看着你,给你换点滴瓶。如果你要死了,就打电话通知他。”

    “以我对阿慕的了解,他会说前半段,但绝不会说后半段。他一向很怕我死,我要是死了,他会哭三天三夜的。”

    阮筝突然觉得,这两个老男人到现在还打着光棍,该不会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徐天颂一双厉眼只扫了阮筝一眼,一下子就读出了她内心的独白:“我们只是纯粹的兄弟情,别想得那么龌龊。”

    阮筝咬唇瞪他一眼,徐天颂厚着脸皮受了,完全没半点羞耻心,翻着眼皮继续回忆:“我昨晚从泳池里把你捞上来,然后带来了这里。我记得你洗澡的时候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然后呢?”这话一问出口,阮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徐天颂接下来的回答更令她恨不得打爆他的头。因为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再平稳不过的音调说了句:“忘记了。”

    他居然忘记了。像发/情的野兽一般爆发出几乎要将她撕碎的热情的男人,这会儿居然淡漠地说他忘记了。阮筝心一沉,一种难堪感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被人白占了便宜,而那个人毫不在意地就将这段记忆给抹去了。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阮筝没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临出门前还听到徐天颂在那里小声嘀咕:“唉,对病人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好歹我昨晚也救了你一命啊。”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吃早餐的时候阮筝连看都没看徐天颂一眼。用过餐后她径自去了客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外间不时传来徐天颂走动的声音,他似乎有打电话,还回房冲了个澡。忙过一阵后阮筝听到有人摁门铃,又过了片刻后就听房门一响,徐天颂似乎走了,整个套房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阮筝的心情复杂而失落,忍耐片刻后终于走出了房间。客厅里人去楼空,只有一身女式套装和一件毛呢大衣挂在那里。餐桌上有徐天颂写的便条,短短几行字竟是异常地漂亮。

    “我去办点事儿,换好衣服等我,我们回家。”

    这便条一点儿也不像是长辈写给晚辈的,倒像是丈夫叮嘱妻子的,只差结尾留个love或是心形图案什么的了。阮筝不知道她跟徐天颂的关系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发生,快得让她猝不及防。

    这趟香港之行她盼了很久,却没料到最终会是这样的局面。她跟徐天颂终于捅破了半层窗户纸,在半醉半醒之间展露了对彼此最原始的欲/望。如果说这一趟非要找出点收获的话,那大概也只有杜兆年了。

    一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阮筝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阮筝在房里等到中午,徐天颂回来的时候还让人送来了午餐,两人相对无言地用过后就上了私人飞机,直接飞回了s市。

    飞机一在青膺的总部落定后,徐天颂就扎进了办公室里,何慕则也跟着他离开,阮筝则直接被司机送回了家。徐天颂说了,让她在家休息几天,以防哮喘复发。阮筝想起医生关照何慕则的那些话,很想提醒徐天颂注意休息。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如果他真的过劳死,自己是不是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明明对他不是无动于衷,却还这么盼着他死,阮筝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夜不能寐,连胃口也小了很多,不过几天而已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徐天颂见她精神不好更不让她回青膺工作,只说给她放春假,勒令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阮筝在家里睡了几天几夜,越睡越觉得身上没力,整个人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完全没了去香港前的鲜亮与活力。

    那一天她又睡了一整个早上,一直到下午才起床去吃东西。下楼的时候发现整栋楼空空的,没有一个人走来走去,平时擦楼梯抹地板的佣人今天全都没了踪影。阮筝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正走在一幢被废弃的豪宅里。

    她摸着楼梯慢慢向下,拐到三楼的楼梯口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侧头往下瞥了一眼,只见几个壮汉正带着一个萎靡不振的男人往二楼的某间屋子走去。

    隐约间阮筝听到了何慕则的声音,这激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她目送着这些人进了屋子,轻手轻脚走到二楼,来到了那间房间前面。

    透过门缝向里望去,阮筝一下子看到了坐在正中的徐天颂。言情他的脸上带着少见的骇人的神情,这略显熟悉的一一下子将阮筝带回到了十七年前的出租屋里。或幕作者有话要说:咋有妹子会担心老徐要挂掉呢?生病什么的不是促进感情最好的情节嘛,你们看,小阮就成功爬上老徐的床了。

    ☆、第26章 忏悔

    十七年前,徐天颂也和现在一样,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随意扯了把椅子坐下,一腿架在另一条腿上,身上只穿了件衬衣,外头套件宽大的风衣,坐下的时候衣摆漂亮地向后扬起,很有那么股子潇洒的韵味儿。

    一个男人跪在他面前,身体微微颤抖着。旁边除了何慕则外还站了四五个高大的男人,每个人神情肃穆表情淡漠,配合着屋里半明半暗的光线,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阮筝将耳朵紧紧贴在门边上,努力想要听清里面说的什么。徐天颂静默了片刻,突然从椅子里起身,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抬脚就往那人胸口狠狠踢去。

    阮筝没料到徐天颂脚劲这么大,那年轻男子竟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尽管这一下十分厉害,那人还是边咳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像哈巴狗似地爬了过去,抓住徐天颂的腿连连求饶。

    徐天颂收回脚,默默注视着对方,突然伸手捏住了对方的头发。

    他只微微向下一用力,那个人就被迫抬起了头。从阮筝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这姿势看着令人难受,连阮筝都有些感同深受。

    徐天颂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隐约传了过来:“阿晋,今天我让人带你来这里,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带你来这里证明我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是去青膺总堂,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下场。”

    他声音并没大,也没怎么用力,只是那一字一顿听在人耳朵里没来由地就令人心慌,像是被人拿刀刮着身上的皮肉,有种钝痛的错觉。

    阮筝的呼吸一下子收紧了。跟十七年前几乎一样的感觉,徐天颂就这么淡淡地说着话,唇齿活动间吐出来的字却令人觉得犹如寒冰般刺骨。他每每说要放过一个人的时候,带给别人的竟是无尽的绝望。

    所以当年父亲才会崩溃到想要自杀吧,而现在这个男人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吧。那种找不到出路的绝望是徐天颂这种人体会不到的。他根本意识不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会让别人陷入怎样的境地。

    所以他还在继续:“阿晋,你眉角的这块疤是当年跟着我去旺角收货时让人砍的。我一直都记得,所以我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戒,要么……”

    他说到这里时,眼睛突然微微眯起,整个人瞬间散发出阴戾的气息,与他平时伪装出来的平和优雅完全相反。这一刻他真的就像是当年青膺的老大,霸气、狠辣、杀人不眨眼,有一种将人心彻底摧毁的魔力。

    他抿着唇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将阿晋的脑袋向旁边一扔,伸手甩开风衣下摆,直接掏出个东西来抵在了阿晋的脑门上。

    那是一把枪,即便没有看清楚,阮筝也知道那绝对是一把枪。因为阿晋原本挺直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下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阮筝都能看清他身体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黑漆漆的枪管顶在他的头上,阮筝觉得就像顶在自己身上一样。十七年前的画面一幅幅跳了出来,跟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阮筝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幻想,哪些才是真实的画面。

    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重影,像是有很多人同时在她耳边叫嚣,父母坠楼时凄惨的叫声,弟弟嘶哑喉咙着哭泣的声音,还在无数人奔跑尖叫的杂音,汇成了一股洪流,充斥在阮筝的脑海中。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似乎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责备,责备她当年为什么没有站出来,为什么不来拉他们一把。也许只要她一伸手,他们就可以得救。可她当时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直到他们掉落到一楼的水泥地上,流干了满身的鲜血。

    这恐怖的一幕刺激得阮筝几乎想要尖叫,泪水混合着汗水一齐流过脸颊,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恍惚间她听到徐天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就接在刚才那句话后面。

    “……要么戒,要么……死!”

    那个“死”冲进大脑时,阮筝听到了“叮”的一声,像是脑海里最后一根弦被人用力地拨了一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冲着那个叫阿晋的男人飞奔而去。徐天颂手里的那把枪像是最后一剂猛烈的刺激,阮筝只听得脑子里“轰”得一声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猛烈的撞击下她整个身体向前倒去,额头重重地敲到了硬物上。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到身体各个角落,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模糊了她的右眼。

    “阮筝!”徐天颂的吼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阮筝就觉得自己被人扶了起来,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将她从浑沌的状态下慢慢拉回了现实。

    阮筝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还躺了个男人,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在他右边的眉角处有一条长约五公分的疤痕,虽不狰狞却很明显。

    但阮筝也只能看清这些了,那男人很快就被人拖走了,徐天颂的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眼睛,替她擦去了血痕。身边的人似乎都紧张起来,何慕则凑过来刚想说什么,徐天颂就开口了:“去叫李默来,快。”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筝觉得徐天颂似乎有点紧张,连声音都微微地颤抖着。她刚想开口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却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徐天颂走过两边的壮汉,冲其中一个凌厉地扫了一眼:“最后一个进来……”

    他话才说到一半,那个男人已露出惊恐的神色:“天哥,我错了,我忘了关门了,我真的错了。”

    他还在说着什么,已经有人过来把他架了下去。阮筝吓得双眼圆睁,几乎是吼了起来:“徐天颂,你不能杀他,你不可以杀人!”

    “我没打算杀他。只是犯错的人需要接受惩罚。就跟你上班一样,工作做得不好,老板就有权力扣你工资。”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带了一点平时常有的调侃。他抱着她一路向上,直接回了阮筝的房间。血还没有止住,依旧不停地往下流,徐天颂将她放在床上后转身去浴室里拿了几条毛巾出来,轮流按在她的额头上。

    浅色的毛巾很快就被血染红了,阮筝自己不觉得疼,倒是徐天颂少见的有些烦躁:“怎么止不住?阿慕这浑蛋手脚怎么这么慢?”

    阮筝整个人还有些发懵,呢喃着问:“刚才到底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

    “你不记得了?你突然发疯一样冲进来,把阿晋推开了,额头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好的不睡觉不休息,跑来偷听我处理公务?”

    阮筝顶着伤口勉强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都拔枪要杀人了,难道我不应该阻止吗?”难怪他今天穿了长风衣,大约就是为了将枪给掩盖住吧。想起自己竟和这么危险的男人同床共枕了一夜,阮筝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一个女人就不应该搅和进来。我今天拔枪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逼他做出选择。吸毒的人跟禽兽没什么两样,除了跟他们谈生死其他没什么可谈的。你无论许他什么都没用,他都不会离开那东西。我要不拿死威胁他,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阮筝觉得头晕晕的。徐天颂的话她都听到了,可是脑子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她有些无力地将头低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救他,你们以前认识?”

    阮筝虚弱地摇摇头。她也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她跟那个叫阿晋的根本不认识,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她觉得自己刚才根本不是在救这个叫阿晋的男人,她是在救自己的父母。她在为自己十七年前的懦弱而忏悔。因为她的不作为,父母死了,因为她的粗心大意,弟弟也死了。如今只剩她一个人还活着,可是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阵天旋地转突然袭来,阮筝微微皱起眉头。她就这么坐在床沿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正一滴滴地向外流。徐天颂脚边已经扔了两三块带血的毛巾,虽然没有全染透,但那刺目的红色还是看得她心惊肉跳。

    身体有些发软,整个人晕晕乎乎。阮筝一时没控制住,整个人向前倒了过去,额头直接就撞在了徐天颂的身上。她也不知道具体撞在了哪里,只觉得那地方似乎有点硬,和她接触的一刹那,徐天颂本能地向旁边挪了挪位置。

    然后他的手就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后脑勺,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她的头。

    外面何慕则带了人匆匆走了进来,依旧是上次那个给她看病的年轻医生李默。他一见眼前的情景就皱起了眉头论:,不客气地把徐夭颂的手从阮筝头上推开,捧着对方的头看了几眼,马上下了结,’伤口太长,要缝针,你们都给我出去。”作者有话要说:唉,小阮要吃一点点苦头了。不过没关系,她吃得苦越多,老徐就越疼她,她不会吃亏的。

    ☆、第27章 攫取

    “阿慕你先出去。”徐天颂冲何慕则说了一句,转身定定地站在原地。

    李默瞪他一眼,他却毫不在意,只冲他点点头,“开始吧。工具都带了,”

    “没带全,”李默怒吼了一句,“催命一样把我催来,害我连闯三个红灯,怎么可能带全。一会儿她要受什么苦,全他妈是你害的。”

    “别废话,赶紧动手,”

    李默瞪了徐天颂一眼,开始进行准备工作。他一边将器具从自己的专用包里拿出来,一边喋喋不休:“这么喜欢赶紧娶回家来啊,一把年纪还打光棍,生个儿子又是那种人,真不怕有一天徐家绝后,你怎么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你再多废话一句,我立马崩了你。”徐天颂又从腰间拔出那把枪来,一半玩笑一半吓唬地冲李默晃了晃。

    可人家根本不怕,不屑地冷哼一声,直接把阮筝推倒在床上:“就这么靠着,这东西不能打麻药,你给我忍着,叫一声我就多缝两针!”

    阮筝觉得自己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这摆明了是把怨气发泄在她头上了。明明是徐天颂威胁要请他吃枪子儿的,他不跟人家干仗,居然拿她一个女人来出气,简直太没有医德了。她现在可是他的病人啊。

    徐天颂绕到床的另一边,半跪在阮筝身边,声调难得地温柔:“别担心,忍忍就好。他要是缝得太丑,我马上送他去见阎王。”

    阮筝有种想要崩溃了感觉,怨恨地瞪了这两个男人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

    李默立马拿这来攻击徐天颂:“听到没有,你小情人嫌弃你了。”

    “错,她明明是在吐槽你。”

    阮筝简直哭笑不得,连头上的伤口都觉得没那么疼了。但当那个叫李默的男人将针扎进她的皮肉时,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牙关紧咬呼吸停滞,巨大的疼痛让她几乎流出泪来,但她还是强硬地忍着一吭也没吭,只是两只手已经死死地揪着床单与被罩,豆大的汗珠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默的两只手就在她面前来回翻舞,每当针尖勾起她的皮肤时,阮筝就忍不住颤抖一下,嘴唇因为太过用力而被咬得生疼。漫长的痛苦煎熬中,她发现徐天颂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手。疼痛令阮筝有些迷糊,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手指,用尽全身地力气紧紧地捏了下去,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他身上似的。

    或许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对阮筝来说却像是有几天几夜这么漫长。听着耳边冰冷的器械声敲打着金属的声音,阮筝的意识有一段时间竟是抽离的。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好了,结束了。”

    这真是一句再动听不过的话,阮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李默已经转身在收拾东西了。床边地上扔了一堆带血的棉花,整个房间乱糟糟的,像是被打劫了一样。

    阮筝又转到另外一边,就看到徐天颂冲自己微微一笑,然后举起依旧被她紧紧捏着的左手,客气地问道:“请问能放开了吗?”

    阮筝赶紧松手,为了掩饰尴尬嘴硬道:“还不都是你害的,好好的拔什么枪。”

    “这话应该我说吧,好好的你偷听我们讲话,真不知道是谁理亏。”

    李默快手快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二话不说就要走人。徐天颂在后面叫住了他:“会留疤吗?”

    对方转身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目光仿佛在说:废话,我这么高超的技术会留疤吗?

    两人目送他离开后,徐天颂开始叫人进来收拾房间,同时将阮筝转移到了隔壁的客房里。阮筝一进房间就先找镜子,看着头上贴着的纱布,想像着那下面有些狰狞的疤痕,不免有些难过。

    徐天颂走上前来,望着镜子里的她,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深邃:“为什么要推开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筝本以为他要说点安慰的话,没想到一开口竟是如此犀利。她愣了一下,转过头来冲对方嫣然一笑。尽管顶着额角的伤痕,她笑起来的样子依旧甜美而迷人。

    “爸爸,您就别问了,问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您就当我是鬼上身吧,说起来还真有点像,您看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有人操控了我的身体,救了那人一命。”

    虽然她完全是在鬼扯,却令徐天颂觉得强词夺理的可爱。看着阮筝略显苍白的脸孔,徐天颂没再逼问她,而是直接抱起她扔到了床上,下了命令:“马上睡觉!”

    阮筝笑得有点无赖,摸着肚子道:“我还没吃东西呢,本来就是准备下楼来吃午饭的,谁知道……”

    徐天颂抬手看表,已经快四点了。于是他又打电话给厨房让他们做点清淡的东西上来。忙完这一切后他又扭头去看阮筝,只见她已经累得睡着了,脸上还带了点浅浅的笑意,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咪。

    看到这幅画面,徐天颂愣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阮筝是个危险的人,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就算他意志再坚定,也难保不被吸引。那天在酒店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徐天颂几乎敢肯定,要不是自己实在病得有些难受,那天晚上他应该已经把阮筝给办了。

    从她踏进徐家的那一刻起,徐天颂就一直防着她。防着她使坏,防着她窃取机密文件,甚至防着她勾引自己的儿子。他唯独没有让自己的心设防,竟在不知不觉间让这个小妮子钻了空子,轻而易举地攫取了他淡漠多年的心。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徐天颂快步走下楼,穿过空荡荡的客厅,绕过花园里的树木花草,最后跳上了自己的brooklands,直接冲进了夜色里。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平静多年的心竟也会有些许的慌乱。他的脑海里全是阮筝的身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足以激起他心头的涟漪,搅得他心神不宁彻夜难眠。

    阮筝并不知道徐天颂去了哪里。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温热的食物就摆在床边的茶几上,阵阵香气勾起了她无边的食欲。

    尽管额头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热的疼痛,阮筝还是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吃完之后她也懒得收拾,擦干净嘴直接又爬回床上休息。她实在很累,从香港回来后整个人就一直没什么力气,今天再这么一闹更是身体发虚,裹着温暖的被子一夜到天亮。

    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天,阮筝每天几乎足不出户,就窝在房间里休息。看书也好上网也罢,徐天颂都不反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她出这个家门。阮筝因为脸上的伤口也不愿意轻易出门,深怕把人吓着了。她将头发剪出些刘海来,斜斜地遮住贴纱布的地方,日夜期盼着有一天伤口好了,那疤会自己慢慢淡下去,直到最后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临近新年,外面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阮筝见徐天颂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越到新年他越忙,最近这段时间阮筝几乎没在家里见过他,偶尔撞见一面他也是行色匆匆,连个招呼都顾不上打。

    听说他最近正在竞标一块地,就在s市临近市中心的地方。这块地如果拿下了,无论在上面建什么都可以狠狠地发一笔大财。而负责这次招标项目的人,正是当初把阮筝卖给杜兆年的刘碧芝的父亲副市长刘长远。

    这个刘长远阮筝并不陌生,关于他的资料阮筝心里有一打,包括他跟杜兆年的关系,两人如何一个在台面上控制局面,一个在暗地里拼命捞钱,阮筝心里一清二楚。

    在国外留学就有这点好处,多少高官家里的不孝子孙到了外面,在洋鬼子面前没了优越感,就只能在国人圈里拿父辈的那点子“光辉业绩”来吹牛了。阮筝跟他们混久了之后挖到了不少好料,有人甚至吹牛的时候把杜兆年的几个姨太太的出身来历都细细地讲给她听了。

    和这些人一比,徐天颂真可以算得上是三观端正品德高尚了。家里没有进进出出来历不明的女人,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或许在外面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但从没听说他有什么乱搞的事情传出来。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徐天颂大概是个例外。他从前没钱的时候是太坏了,现在有了钱反倒有种改邪归正的意愿了。

    阮筝心里清楚,那个工程杜兆年志在必得,以他跟刘长远的关系似乎也是十拿九稳。但现在徐天颂在里面插了一脚,事情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翻开徐天颂这个人的履历可以发现,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是他想做成的事情就没有达不成的。想想他跟郑楚滨的关系,想想郑楚滨的身家背景,一个小小的副市长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鸿伟这几年下坡路走得很厉害,被青膺挤得都快没活路了。如果刘副市长是个聪明人,会不会转而寻求新的合作伙伴呢?与其跟徐天颂硬碰硬闹得两败俱伤,倒还不如谋求一个双赢的局面。

    那个刘碧芝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倾心于徐天颂,刘长远在杜兆年和徐天颂的天平间已经发生了倾斜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阮筝在这方面具有天生的敏感度,想清楚这一点后她不由心情大好,连头上纱布除了后隐约露出的疤痕都有些不放在心上了。

    她望着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巧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喜欢李默的性格,写起来格外爽啊。所以我以后一定要写一篇他当男主的文,好好过一把瘾。

    ☆、第28章 死者

    电话是顾知桐打来的。

    阮筝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闷,对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话既贴心又关切,比徐天颂那种的命令舒心多了。

    阮筝摇头,“没有,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忙吗,”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八点了。这个时候顾知桐应该下班了。警察工作没日没夜的,临近年关小偷小摸多,他估计更忙了。这么多天来他也就今天有空给自己打个电话吧。

    电话那头顾知桐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我在你家门口,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跟保安说一声,让我把车开进去。”

    阮筝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似的。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顾知桐的情绪不太对,有着少见的低落与压抑。他一向是个阳光开朗的人,这么些天不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等我一下。”

    阮筝挂了电话换好衣服,又将刘海往疤痕处遮了遮,然后下楼去通知保安,让他们放顾知桐进来。冬天的晚上冷风阵阵,阮筝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车子驶进来的方向。偶尔想起徐天颂来她就回头看一眼三楼的窗户,发现屋里是暗的,就知道他肯定不在家。

    她在冷风里站了几分钟,就见车道上刺眼的灯光由远及近闪了过来。顾知桐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白色的四驱,倒跟他整个人开朗的性格很相衬。

    只是他下车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阴郁,虽然带着笑容,但看得出来有些勉强。

    阮筝走上前去,刚准备说话,就见他从身后拿出个纸袋来,有些孩子气地笑道:“送你的,要不要尝尝?”

    “什么东西?”阮筝有些好奇,打开纸袋一看,发现是几盒港式甜点。有她喜欢的芒果班戟、艾草饼、芋头糕,还有一个塑料盒里装了满满一碗粥。阮筝有些好奇这粥,打开盒子一闻,只觉一股蟹香味扑面而来,不由惊喜道:“膏蟹粥?”

    “上次听你提起过,说你很喜欢吃这个。我们家附近正好开了家新的港式餐厅,里面正巧有卖这个,我就买来让你尝尝了。味道可能不如在香港吃的正宗,但总比没有好是吧。”

    阮筝捧着手心里还热乎乎的粥,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你特意给我送这个过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头微微扬起,正巧边上的路灯洒下大片的光来,照得她眼睛亮亮的。一阵风吹过来,将阮筝的头发吹得有些乱,迷蒙了眼睛的她显得更是迷人,漂亮得令人心动。

    顾知桐没忍住,伸手去撩她的头发,将堆在胸前的长发慢慢地往后撩,整个人渐渐地向阮筝靠过来。

    这个美丽而年轻的女子,从认识的最初起就让他留下了巨大的好感。今天的他心理有些脆弱,只有看到她的笑容才能弥补一点空虚。所以他借口送食物过来的,原本只是想获得一些慰藉,但现在看到阮筝近在咫尺,身上还散发着女人特有的香甜气息,顾知桐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多了。

    他慢慢地将头向阮筝靠拢,手指无意识地插入了她的发际中,双眼凝视着阮筝光彩夺目的眼睛,视线却突然落到了她左边的额头上。

    才不过几天,那块疤还很明显,即使路灯光并不亮,却依旧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动作一僵,脱口而出道:“怎么弄成这样?”

    阮筝抬手摸摸那块疤痕,其实已经不太痛了,就是有点丑,还有点痒。她讪笑了两下敷衍着解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椅子,就成这样了。”

    “还疼吗?”

    “不疼了。医生医术很高明,保证不会留疤。”

    顾知桐少见地皱起了眉头,伸手轻抚那块疤:“以后小心一点。留不留疤是其次,伤到脸总是不好。女孩子都爱漂亮,你本来长得就好看。”

    他的手指抚在那块疤上时痒痒的,阮筝却觉得心里很暖,不是那种跟徐天颂在一起的心悸与冲动,而是真正内心完全的宁静。顾知桐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她并不爱他,却依旧喜欢跟他在一起。听他说说话也好,即便只是看他几眼也行,原本所有的不愉快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今天的顾知桐明显跟往常有些不同。他情绪不高,说话也没什么精神,虽然依旧温柔可亲,但表情带了几丝淡淡的忧伤。阮筝觉得他来找自己一定有话说,想想徐天颂也不在家,便索性邀请他:“要不要进去坐坐,一起吃点东西?”

    顾知桐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自然地拉起阮筝的手往里走。两人来到餐厅,将顾知桐买来的东西全都摆在了桌面上,然后一样样地尝起来。

    阮筝这两天胃口不好,晚饭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正觉得有些肚子饿了。这些点心都是家乡风味,口味清淡很对她的胃口,她一时兴起就忍不住吃了一样又一样。

    顾知桐只是陪在边上,手里拿着半块芋头糕慢慢地吃着。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眼睛一直盯着阮筝不放,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筝低头喝粥,本想装做没看见,但那目光直接而热忱,倒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她放下粥碗,转头看顾知桐:“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了,霍明远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阮筝……”顾知桐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有几分急切,又带了点沙哑。看他的表情像是正在隐忍着什么,努力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将手放开了。他有些无奈,表情带着点苦笑,“还没头绪。不过今天又出了个新案子,和霍明远一样,也是个瘾君子,被人发现死在一个小巷里。”

    阮筝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不是跟霍明远死相差不多?”

    “嗯,一样是一刀扎在心脏处毙命。手筋脚筋悉数挑断,现场惨不忍睹。”

    阮筝一下子没了胃口,想起那天报纸上看到的案发现场的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配上那详尽的报道再加以想像,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人非要这么杀人。一刀毙命还不够,还要挑人手筋脚筋。他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恨成这个样子?”

    顾知桐抿嘴沉默片刻,虽然向阮筝透露案情有违规定,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名死者手脚上的血迹经检验都是新鲜的,也就是说是在死前造成的。”

    “先挑手筋脚筋,然后再杀人?”

    “应该是这样。”

    阮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在只有两人的餐厅里听着特别明显。她拿起桌上的透明水瓶倒了杯水给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顾知桐一脸抱歉:“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个的,你还受着伤。本来送东西来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的,没想到反倒害你不高兴了。”

    “我没不高兴,就是有些替那些死去的人惋惜。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替死者讨回公道。”

    顾知桐看阮筝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放心放心,我一定努力抓到凶手。看你这么义愤填膺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死者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们是有点像,脸上都有疤。”

    阮筝摸摸额头上的伤口:“是吗,他的在哪里?”

    “右眉梢上,看皮肉应该是旧伤,不是这次造成的。”

    阮筝吓得手一哆嗦,不小心打到了粥碗,里面的膏蟹粥一下子流了出来,摊得满桌子都是。她“哎呀”了一声,赶紧抽纸巾擦粥,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怎么了?”顾知桐一面去拉阮筝的手,一面追问道,“这人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怎么我一说他的疤,你就吓成这样?”

    “没有,没有……没什么。”

    “阮筝!”

    阮筝抬头看顾知桐,嘴唇不自觉得有些哆嗦。她又低头去擦那些粥渍,越擦越心烦,到最后索性把纸巾一扔,直接问顾知桐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受害者,他名字里是不是有个晋字?”

    “他叫冯连晋,确实有个晋字。你们真的认识?”

    “我问你,你们检查他身体没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我是说大概在胸口的位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口,诸如淤青或是骨折什么的?”徐天颂那么狠的一脚,几乎要把人踹得吐血,多少会留下点痕迹吧。

    顾知桐仔细回忆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法医初步鉴定他胸口确实有一片淤青,应该是最近造成的,但是不是死亡当天造成的目前还不清楚。法医还说以淤青的程度来说,他的肋骨很可能会有骨裂,具体情况要等尸体解剖再说。阮筝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阮筝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句话:”这个人我认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半响才抬头去看顾知桐,艰难地吐出我头上的伤就跟他有关。”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来插个花,给老徐点压力,虽然我觉得他这个狂妄自大到根本不知道压力是什么。

    ☆、第29章 傲娇

    顾知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猛得抓住阮筝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你认识他,你们是朋友,”

    阮筝被他捏得有些疼,挣扎着解释道,“不是,我们其实不认识。我也是前几天才见过他。你,你能不能先放手。”

    “抱歉。”顾知桐赶紧放开阮筝,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这个房子里认识的。”阮筝抬起刘海,露出那块新肉来,将那天发生在徐天颂办公室里的一幕详细地说给顾知桐听了。说到对方拿枪顶着阿晋的脑袋时,阮筝有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如果不提枪的事儿,她就说不清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来的。顾知桐虽然是警察,但实力还是太弱了,对付徐天颂这样的大人物,靠他是不行的。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也不能以非法持有枪支罪逮捕他,顾知桐最多也就是听听罢了。

    不出阮筝的所料,顾知桐听到徐天颂有枪时并未露出吃惊的表情,反倒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从前是黑帮出身,有枪在身上不稀奇。你说的情况跟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很一致。这个冯连晋确实是青膺老总徐天颂的手下,死前一直在青膺集团工作。照你这么说,徐天颂知道了他吸毒的事情,所以在家里私开公堂,甚至有杀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说他拿枪出来只是吓唬对方,希望他能去戒毒而已。我看他不像说谎,毕竟以他的地位想要处理这么一个手很容易,没必要搞成这样吧。我前几天听说徐天颂派了人送他去戒毒所。这个情况你们调查到了吗?”

    “调查过了,事实上白天我刚刚在警局见过徐天颂。我们队长请他回来协助调查,问过话后就放他走了。”

    “你们怀疑是他杀了阿晋?”

    顾知桐眉头紧皱:“我不知道,我现在没办法下结论。问话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听同事说他没有可疑,法医判定的案发时间里,徐天颂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目前可以排除他亲自动手的可能。”

    这些其实都是需要保密的东西,但顾知桐面对阮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心防就打开了,很自然地就告诉了她自己知道的一切。他现在脑子乱乱的,两个受害者,都跟阮筝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啊?

    而这后一个,居然还牵涉到了本市的房地产大鳄徐天颂,将他、冯连晋还有阮筝三人联系起来,顾知桐心里一直存有的那个疑惑越来越大,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了。

    看着阮筝漂亮的容颜就在眼前晃动,顾知桐心头一热,忍不住将疑问问出了口:“阮筝,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我不希望你觉得这是个冒犯,只是我确实有点好奇。”

    阮筝一脸平静:“你问吧。”

    “你跟徐天颂是什么关系?我想问,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阮筝本来以为他要问关于那两个死者和自己的关系,没想到他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一个年轻女人住在一个富豪家中,对方没有妻子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她很容易就被联想到那方面去。在这个圈子里养情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养一个两个不稀奇,很多人都有长长的一串列表。

    阮筝对被误会成那样的女人并不生气,只是淡淡解释道:“我跟他目前是亲戚关系。”

    “什么亲戚?你们长得并不像。”

    “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事实上他是我未来的公公。”

    顾知桐原本有些纠结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他像是听不明白阮筝说的,片刻后还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公公,他是你公公?你……你是他们家的童养媳?”

    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些紧绷的气氛,终于因为顾知桐的这一句话而有了些许的松动。阮筝控制不住笑了起来,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他们刚才还在讨论阿晋被杀的事情,转眼间她就笑得这么欢,实在有些对死者不敬。

    她赶紧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不是的,他儿子和你一般大,今年二十岁,已经成年了,可以娶老婆了。”

    顾知桐依旧有些迷惘:“资料显示徐天颂今年三十六岁,这么说他十六岁就当爸爸了?”

    阮筝心想,十六岁也没什么,一个七八岁就会玩枪的男人,十六岁有个儿子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托顾知桐的福,阮筝总算知道了徐天颂的真实年龄。不知为什么这一点很奇怪,她这些年对徐天颂做过很多调查,唯独对他的年龄一直没办法证实。有人说他只有二十多岁,也有人说他其实五十多了。每次谈起他的年龄,每个人都有一套说法,并且都言之凿凿,似乎亲眼见过他的护照似的。

    或许是他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让人无法猜出他的真实年龄。

    阮筝微微叹了口气:“是啊,十六岁就当父亲了,确实有点早。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跟他儿子上个月订婚了。所以我们算是名义上的准公公和准儿媳妇的关系。”

    顾知桐望着阮筝的眼神露出了几分痛苦与纠结。虽然证明了阮筝不是那种出卖身体的女人,但答案依旧令他无法释怀。如果说原先他还想过用真爱去感动一个一时失足的女人的话,那么现在他连这唯一的胜算也没有了。

    阮筝不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二奶、小三、情妇。她很快就是徐家名媒正娶的儿媳妇,是徐天颂的儿子合法的妻子。他能给阮筝的也就是一个名分而已,现在一个比他更有钱更有权的男人给了她相同的东西,他一下子就显得很没有竞争力了。

    阮筝看着对方茫然而纠结的表情,一下子猜到了他的心事。平心而论,顾知桐确实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如果她不是十七年前父母双亡的阮筝,而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孩子的话,她或许真的会爱上顾知桐,选择和他共度人生。

    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她决定报复徐天颂的那一刻起,她就跟顾知桐这种阳光开朗没有污点的男人扯不上关系了。再说她也不可能爱上他了,他的笑容再富有感染力,也不及某人霸道而强悍的一个吻。

    女人有时候真是容易犯贱。放着安稳的男人不要,非要去玩火。阮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走在熊熊的大火之中,转眼间就会被腥红的火苗吞噬。

    她这样的人,还是离顾知桐远点的好。

    于是她开始下逐客令:“今天谢谢你送的东西,很好吃我很喜欢。天色不早了,你明天要不要上班?”

    顾知桐却没接她的话茬,自顾自问了别的事情:“徐天颂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你见他做什么?他现在不在国内,他在美国念书。”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放假吧,放假的时候就回来了。”

    顾知桐盯着阮筝的眼睛:“现在已经放假了。”

    他说得没错,现在确实放假了。按道理圣诞节的时候徐启琛就该回来了,但他找了个烂借口留在美国不肯回来,徐天颂居然也没派人把他抓回来了。现在都快过年了,美国的假期倒是结束了,阮筝正好拿来当借口。

    “美国那边跟我们假期不一样,他们不过春节。”

    顾知桐一时语塞,但还有些不死心:“他还有多久毕业?”

    “两年。”

    “所以说,两年后你们会结婚?”

    阮筝笑了:“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实际上当然不可能。两年后她都不知道在哪里了,怎么可能跟徐启琛结婚。再说她也没兴趣跟个gay形婚,她虽然命运坎坷,但也渴望拥有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她跟徐启琛,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阮筝淡淡笑了笑,有点自嘲也有点释然。对于伤到了顾知桐,她觉得有些抱歉,但现在不把话说清楚,任由他不切实际地幻想下去,以后受到了伤害可能会更大。

    她抬头去看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顾知桐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他的脸背对着光线,表情平静得有些不像话。就在阮筝想要开口时,他突然伸出手来,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一抱既温暖又充实,几乎将阮筝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阮筝有些愣了,第一反应并不是想要推开他,而是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

    顾知桐的声音有些哑,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这么说我还有两年的时候。太好了,我会好好利用这两年来追求你,希望两年后你会成为我的人。”

    “呵!”一声轻笑在餐厅里响了起来,带了点不屑,还有几分嘲讽。阮筝愣了一下,扭头朝客厅望去。

    徐天颂顾长的身体正倚在餐厅门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像是无意扫了阮筝和顾知桐一眼,随即潇洒转身,大步离去,连半个字都没再给他们留下。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有必要送老徐一个呢称,叫”傲娇徐”。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什么的。

    ☆、第30章 除夕

    阮筝的新年过得有些无聊。

    徐天颂借口她头上有伤,几乎不带她出席任何宴会活动。家里的佣人不少都放假回家了,平时还有点人气的屋子一到节日反倒显得冷冷清清。

    阮筝其实也不喜欢出门,天太冷,她又有伤又有病,实在不适合东奔西跑。家里的司机只剩下一个,每天负责接送徐天颂进进出出。阮筝在国内没买车,连出个门都不方便,偶尔想要出去走走只能打电话叫的士来家里。

    这有点变相软禁的意味了。虽然徐天颂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但阮筝心里清楚,他这么做无非是在生气。气那天她把顾知桐领到家里来了,气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简直不知羞耻。

    当公公的看到儿媳妇跟除了自己儿子的野男人幽会时,如果他还能保持一张平和的脸,那只能说那个儿子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了。

    作为这个家当仁不让唯一的主人,一旦徐天颂动了气,阮筝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当然以徐天颂的性格不会在物质上为难她,依旧每个星期按时打钱到她的帐户上,算是给她的零用钱。他不在家吃饭的时候家里的菜色也不会变差,和从前一样品种繁多精致可口。

    只是阮筝每每一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里吃饭时,总觉得冷嗖嗖的。就像从前一样,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孤单感。小的时候在舅舅家,阮筝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舅舅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的时候,她通常就端个碗在沙发里拔拉米饭。虽然舅舅偶尔也会招呼她一起吃,但即便她真的上了桌,也永远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那种生生父母与孩子间的互动,她根本体会不到。她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无论多少努力也插不进他们的氛围里。

    后来去了国外,阮筝也喜欢一个人住。她当时申请到了不错的奖学金,足以支持她在美国租个一居室。她每天下课或是打工回来后,总是一个人做饭吃饭睡觉。做事情的时候她喜欢把电视开着,这样可以有点声音,至少让她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真的被扔到了一个荒岛上。

    进了徐家之后这种感觉渐渐少了,徐天颂不忙的时候会回来吃饭,即便两人面对面坐着什么话也不说,阮筝也能感觉到充实和小小的愉快,就像这个世界终于有人可以证明她的存在一样。

    可这种日子短暂得可怜,因为顾知桐的出现,打破了她和徐天颂之间长久以来的平衡,她又重新回到了孤独单一的世界里。

    徐天颂做得还真绝。自从那天之后他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或许他真的应酬颇多忙得分/身乏术,但至少可以在家里露个脸。但事实上阮筝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偶尔会回来拿点东西,但两人却从未撞见过。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外面,甚至好些天夜不归宿。阮筝心想他一定是去徐启琛嘴里说的那个“凌姨”家里了,男人有需求很正常,他发起情来连自己都吻过,去一个长期保持性关系的女性朋友那里真是再平常不过了。

    阮筝抬头看了看墙角立着的仿古大钟,时针已经过五点了。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又是一个人了。

    可是今天毕竟有些不同,是除夕,是中国人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在这一天绝大部分人都会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无论好坏总要聚上一聚,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里对亲情的渴望。

    在这一天落单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平时小小的孤单寂寞会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时刻被放大百倍千倍。阮筝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人,想起惨死的父母,想起被烧死的弟弟,也想起远在美国正跟男朋友快活似神仙的徐启琛,还有那天因为被撞见而有些尴尬匆匆告别的顾知桐。

    他白天的时候有打过电话来,问阮筝新年怎么过。阮筝笑着说要跟家人吃饭,和他互道新年快乐后便挂了电话。然后她就忍不住苦笑起来。她哪里来的家人,她早就无亲无故,是个世界上最最可怜的孤儿了。

    她还想到了最近放假回家的佣人们。因为是除夕,阮筝特别做主将家里的佣人全放回家了,有些家在香港的她甚至提早两天就让他们买机票回去了。现在这个家,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物了,连大口呼吸一下都能听到重重的回声。

    她想了这么多人,甚至连舅舅舅母都想了一下,但唯独对某个人一直刻意地不去想他。她希望忘掉他,就当他从来都不存在。

    可是这个家里到处是他的味道,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股名叫“徐天颂”的气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避不开。

    阮筝有些恼火,摸着大唱空城计的肚子,她决定去厨房做点吃的。中午她就吃了碗泡面。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人送外卖,就算有阮筝也不想麻烦人家。还是让人少接点工作早点回家吃饭去吧,路远迢迢跑到这里来送外卖,只会让人将她看做一个孤僻可怜的怪女人吧。

    家里虽然没什么人,冰箱里东西倒是不少。阮筝决定做桌丰富的晚餐慰劳慰劳自己,索性将里面的食材全都拿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她先挑了块肉质肥厚纹理清晰的三文鱼,快速将它切成几块。因为不太爱吃生食,阮筝决定先煎一煎。做这个同时她又打开烤箱预热,为一会儿的芝士焗明虾做准备。冰箱里有新鲜大只的海蟹,阮筝以前从没处理过这样的大家伙。但今天心里憋着一股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出来再说,直接洗干净扔进锅里煮。

    她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了做火锅用的明炉,将处理好的肥牛肉、年糕、粉丝还有各种菇类一股脑儿全都扔了下去,又放了不少重口味的调料,当锅里的三文鱼已经裹上黑椒番茄酱汁时,整个火锅也烧得直冒泡了。

    阮筝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一手芝士一手朗姆酒,还真有点女主厨的味道。她今天有点收不住手,做什么东西都充满了豪气,中式西式全都无所谓,将她在美国练出来的一点点厨艺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等到餐桌上终于摆了十七八道菜后,阮筝整个人累得已经完全没有动筷子的**了。她觉得自己光闻那香气就已经饱了,看着一桌子五颜六色的菜品,她既有满足感又充满了失落。满足的是自己的厨艺还算可以,做出来的东西至少卖相不错。失落的是她居然找不到一个人陪她吃这一桌子美味,到最后也许它们都得进垃圾桶。

    这种感觉真令人难受。阮筝慢慢地解下围裙,靠在沙发里直喘气。她一直开着电视,看看时间都快演春晚了,无论换到哪个台都是主持人恭贺新禧的模样,对阮筝简直就是一种不停累积的刺激。

    她看着电视里花枝扫展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也都差不多,听多了就像是一种催眠。阮筝慢慢的就觉得眼皮子有些发沉,意识渐渐从头脑中抽离,耳边似乎还留有嘈杂的喧闹,整个人却已经不自觉地歪倒在了一旁。

    那天晚上大约九点的时候,徐天颂提早回来了。他本来有个酒宴要应酬,但进行到一半他就撤了。按前几天的节奏他会去阿萱那里过夜,将自己满腔的欲/望都发泄在她身上。每次激/情过后他都会有短暂的满足,但接下来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落。

    今天他却没有继续这种生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酒店后会把司机留下独自开车回来了。这个对他来说只是个临时住所的地方,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了巨大的吸引力,让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回来。即使刻意逃离,身体和心灵依旧被牢牢地牵制住。

    徐天颂推门进客厅的时候,心里还小小地嘀咕了一下,心想阮筝不会趁自己不在家又把那个姓顾的警官招回家来吧。如果他进门时两人正在忘情地热吻,他是不是要选择回避?或者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走到下一步,在原本属于徐启琛的房间里赤/裸相见?

    那幅画面光想想都令人血往头顶上冲,徐天颂几乎是带着一股怨气进的门,迎接他的却是一幅意想不到的画面。

    家里十分冷清,一个佣人也没有。占了满屏的超大型电视机正热闹着演着节目,歌手卖力地唱着,舞者尽情地舞着,一派升平喜乐的景象。

    徐天颂从不看这种东西,乍一见之下不由愣了几秒钟。他连鞋都没换就直接走了进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时发出笃笃的响声。家里的一切令他觉得有些怪异。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台电视机自己这么响着,放眼望去他只看到沙发上阮筝缩成一团的身影。徐天颂的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了一点弧度,快步走上前去。

    阮筝睡得正香,脸上表情平静,唯有眉心处有些淡淡的摺皱。凑到阮筝脸颊边柔声道:“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那个“川“字,,阮筝,我回来了。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是不是很温馨,有没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家里佣人走啦,司机走啦,就剩下老徐和小阮啦,多么美好的新年啊,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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