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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别撒泼(大漠催情调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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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别撒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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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的童言               蝉

    要讲我认识的童言,第一个让我想到的就是她对感情的态度──很敢爱。

    童言对于自己的感情很勇敢,虽然好或不好不是我们可以评定的,但勇敢的态度却让我不得不佩服。现代人己很少那么勇敢地表现自己的感情,而她不一样,对于自己所爱很勇于追求。

    小小的个子、害羞的眼神,是我对童言的第一眼印象,但这些却可以和开朗的笑结合成一个可爱的个体。

    从以前她是大学生时开始认识她,直到现在她考取研究所,从认识到熟稔,觉得她一直在转变,从害羞到成就勇敢的爱情,她总是不吝啬地表现她的真性情,不过也不可否认她的另类。

    人们总害怕和人不同,但若可以直视自己的与众不同,其实勇敢地活出自己才是对白已的人生负责不是吗?当个另类的新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好。

    虽然我不会说:「好,童言妳是个外星人。」但地球人太普通了,有时普通的心脏是承受不了太另类的消息的。身为童言的好友,被开心童言如此用心训练我的心脏,但我仅只是普通的地球人,是否可以来点正常些的好消息?

    希望接下来童言好好地面临人生另一段求学生涯,精神上的支持一直都是我仅可以给予的,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加油!活出自已,活出与众不同的童言!

    楔子

    那是一个战火连天的时代,那霸贺文从北方崛起,南方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步步统一北方各国。他以和平渐进取得各个小国共识,成立联合政权,俨然成为塞外的春秋霸主。

    这样的和平盛世传了一百多年,直到好大喜功的那霸楚耶继位。

    那霸楚耶一心称霸中原的野心让北方诸国渐起不满,但他却丝毫不理会。此外,他还听信国师谗言,认为王后口前产下的孪生子中的幺儿是「恶魔之子」,若不加以杀害,将为那霸国带来无穷后患。

    那霸楚耶下令即刻诛杀幺儿,将仅存的儿子立为储君,取名「朔夜」,并把满腔的父爱全给了朔夜。

    可是该被诛杀的「恶魔之子」非但没有死,还被姜王后的贴身女婢毕氏抚养长大,并取名为那霸烈。

    待那霸烈十二岁,毕氏偷偷将他引入东翱殿,和耶律辽一起成为朔夜最仰赖的左右手。

    而故事便是从那霸烈十八岁开始说起……

    女王,别撒泼 1

    妳的脆弱

    像风一样难以捉摸

    让人心疼……

    第一章

    那霸国为北方诸国中的霸主,拥有绝佳的天然资源与屏障,每年国君都会派人出访各个国度,名为交流,实为监视他国是否有叛变之心。

    此日风烟俱静,天空有如沧海般蔚蓝,一行由王上指派的队伍正在前往风翼国的路上……

    「禀耶律大人,队伍都清点完毕,只等您下令出发。」

    耶律辽抚摸着身下的爱马,深邃的眼白离开那霸国之后一直却是和缓的。「即刻拔营,咱继续前往风翼。」

    「是。」

    浩浩荡荡的行军继续通向远方。

    「风翼国是个怎样的国家?」一名帽沿压低的士官低声地问,唤回耶律辽的渺渺神智。

    「一个女人出兵打仗、男人在家耕织的国家。」

    那霸烈抬起头,「这怎么可能?女人的花拳绣腿怎能跟男人比?」

    耶律辽好意提醒他,「进了风翼国,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否则你可能会成为花拳绣腿下的一缕幽魂。」

    那霸烈才不相信,「少来了!你别因为这回是我第一次跟你出访,就随意编个谎话欺骗我。」

    我这么没信用吗?耶律辽在心中反省了一下。他也只不过偶尔捉弄一下这个直肠子的家伙,又不代表他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

    「等你多跟着我出访几趟,你就会知道天下没什么不可能,新奇的事可多着呢!对了,朔夜有交代,你可别擅自离开队伍,知道吗?」

    那霸烈不耐烦地调开坐骑,「知道啦!啰哩啰唆的,真是烦死了。」

    耶律辽又想逗逗他,「这么不耐烦?早知道就顺着干娘的意思,不让你跟出来了。」

    那霸烈听了,又来到耶律辽身旁,口气不佳地威胁:「她是我娘,不是你干娘,你给我搞清楚点。」

    「我跟朔夜是拜把兄弟,我当然也得跟着喊一声干娘才是。」

    那霸烈忍下极度想把耶律辽那张笑脸打歪的冲动,想起自己跟毕氏提到将要跟耶律辽出访风翼时,毕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

    啧啧,虽然他敬重毕氏,但他实在无法理解她阻止他的理由何在?

    朔夜两年前便开始接触国事,学着如何治理国家,而耶律辽也在一年前被委派重任;唯独自己,只能遮遮掩掩地待在东翱殿,什么也不用做。

    他已经十八岁了,有自已的梦想,更想亲手实践。他想要带军讨伐不善之国,更想协助朔夜治理国事,他不愿一生埋没在东翱殿的深处,永远是只蹲在井底的绿蛙。

    他当然知道跟着出使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没有强大的军队可以守卫他的安全,更没有佳肴美食,打不完的蚊虫会没日没夜地围剿他,强风及烈口更是轮流荼毒他;但是他真的很开心,至少他可以走出那座安全的监牢,去感受、接触这美丽的大地。

    远方沉郁的山峰与绿草间,点缀一条不规则的乳色细线

    那是牧人集结山下温驯的羊群;经过沙漠时,滚滚炽烫的黄沙卷起,宛如残酷的邪神,将他们一群人吞噬其中,什么也见不着,唯有颊上的刺痛提醒着他正遭受什么样的无情攻击。

    尽管如此,那霸烈依然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几日下来,他更显黝黑,身体也慢慢变得结实。

    他从未嗅闻如此芳香的草地,从未听过激溅而起的瀑布,更从未见过苍鹰振翅高飞的美丽……与其在宫中当个无事生产的脓包,他宁可穿上盔甲,与敌人厮杀。

    前哨士兵快步来到他俩面前。「禀大人,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风翼国的边境。」

    「知道了。」耶律辽点点头,「刚说的话,你可别忘了。你若少根寒毛,我怕干娘会要我的命。」

    那霸烈身体早被烈日给晒脱一层皮了,更别说少根寒毛。「我会注意言行的,你别担心。」

    「我知道你会注意。」耶律辽逗他归逗他,但还是相言兄弟不会给自己添太多麻烦。

    没多久,一行人领着王命,顺利地进入风翼国。

    安置完部属后,耶律辽让大家喘口气歇息,并告知风翼国将在晚上宴请大家。这消息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脸上也多丁点笑容。

    「我去走走。」那霸烈对耶律辽说。

    耶律辽也不多阻拦,「小心点。」

    那霸烈开心地咧出一个笑容,「知道了,大人。」

    ⊕春-色-满-园⊕  ※  ⊕春-色-满-园⊕

    那霸烈搔搔头发,奇怪了,他明明照着方才宫人的路线,怎么还是走不到宫廷外头的市集?

    他懒懒地环顾一下四周,更加确定自己的确迷失方向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那霸烈任凭感觉随处走动。

    他脚下踩的石子路,细心地用各色碎石并贴出凤凰图案,凤鸟如栖如翔,栩栩如真;曲折的长廊以绿色大拄撑起,旁植青绿的草地,栽有几棵老树。

    那霸烈顺着石子路来到一座圆形拱门前,白色的墙凿出圆形拱门,从此方望去是片枫林,阳光多情,风儿轻拂,窸窣地吟哦北国风情。

    那霸烈好奇地跨过门槛,融入这片林子。

    密而不杂乱的枫树,隐约穿梭在羊肠小径旁,妩媚地随风轻晃,让那霸烈看得有些出神。

    他嘲讽地噘起一个微笑,走了老半天,也不见半个宫女、守卫,这国家是个空壳不成?现下他不禁开始怀疑风翼国是否真如耶律辽所说的勇猛?

    幽幽地,空气中传来一阵女娃的啜泣声,那霸烈警戒地握住不离身的长剑,仔细地听辨声音从何而来,然后迈出步伐,更往林间钻进。

    没一会儿,他便瞧见一个身着武装的女孩,面对一棵枫树,双手在睑上擦抹着。

    那霸烈还没来得及出声,女孩便「刷」地转过身来。「大胆!你胆敢私闯这里?」

    照那霸烈的判断,眼前这女孩顶多十四、五岁,尽管她声音冰冷如霜,美目因泪水而迷蒙,但锋利的视线硬是让他吞了吞口水。

    「抱歉,我迷路了。」窝囊!但他还是照实说出自己的处境。

    「迷路?」女孩抽出长鞭,一道银白光芒险些把那霸烈的脸劈成两半。「我可不信会有人敢迷路到这来送死。」

    这娘们儿真悍!那霸烈退后几步,一股气不禁高攀胸臆。「喂!说话就说话,干嘛动刀动枪?更何况我可没说谎,我是真的迷路了啊!」

    月勒黎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的话。生长在王室的人,本就难撤下心防相信别人,就算对方有张牲畜无害的面孔,她还是会怀疑对方的意图。

    「在宫中只有太监能自由进出,更何况这里己属内宫,只有女人可以进入。瞧你打扮似个外族人,我更不可能放过你!」

    那霸烈来不及抽出长剑对应,只能狼狈地左闪右躲。「哎唷!我都说了我是迷路嘛!妳这番婆怎么说不听?」

    月勒黎的双眼窜上两株火苗,「上回说找番婆的人,已经滚回地狱去了,我想他应该正缺个伴,我很乐意送你下去陪他!」

    长鞭如条灵蛇般直扑那霸烈的咽喉,那霸烈别过身子跳开,银白的鞭子击中枫树,卷起一片嫣红飞舞,月勒黎身子软如棉絮,旋过身又是一击。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正当那霸烈焦心时,腰间的长剑终于在慌乱中拔出。

    「锵!」泛着冷光的剑身被月勒黎的软鞭紧紧缠住,见她要抽离,那霸烈使劲拽住。她难敌他的力气,手一颤,鞭子被他甩去。

    「说妳是番婆还不信?」那霸烈很得意地看着手无利刃的月勒黎,懒洋洋地教训她。「女孩子家呢,就该乖乖在家学着如何刺绣、煮顿好料,而不是像个疯子般拎着长鞭到处鞭人。」

    月勒黎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气息混乱,口气却依然做人。「那是男人分内的事,不是我们女人的。」

    那霸烈很好心地帮月勒黎捡回鞭子,走向她。「懒得跟妳计较。鞭子还妳,妳可别……」话未说完,只见月勒黎掏出匕首猛然刺向他的腹部。

    别的不行,肉搏战他可在行得很。而这得感谢朔夜跟耶律辽的磨练。

    那霸烈轻松踢落短剑,手肘一转,迅速地架住月勒黎疯狂的行径。

    「喂,我话都还没说完,妳急什么?」那霸烈好笑地看着死命瞪着他的女孩,诧异她虽然看似剽悍,身段却不可思议地柔软,而且身上居然还有一股甜香……

    「好香。」那霸烈皱起眉又吸了一口。「妳们这些娘儿们就是喜欢喷这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像朵花似的。就说嘛!妳明明就是个女人嘛!干嘛穿得跟个武夫一样?」

    「放开我!」除了赫图外,从未有男人如此亲近自己,月勒黎按下狂乱的心跳,不让自己露出更多情绪。

    可不是?就连赫图也未曾见过她落泪的模样,眼前这登徒子不但看过自己软弱的一面,还敢对她东闻闻、西嗅嗅的,他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

    「告诉你,这香是天生的,我们风翼国的女人不但通体馨香,战斗力更远胜任何男人!」月勒黎抬起脚,狠狠地朝那霸烈胯下一踹!

    若非那霸烈闪得快,恐怕他会对不起列祖列宗。

    「这泼妇!」闪是闪开了,但那霸烈还是被踹了一脚。他吃疼地半跪下来,看她不怀好意地拾起地上的软鞭,心想这回真是死定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短笛声让月勒黎停住步伐。她想起那霸国派人来访的队伍今日甫到达,短笛声是催促她该回宫沐浴更衣,好迎接贵客。

    「算你好运。」她愤恨地踹那霸烈一脚,忆起正逢祖母斋戒期间,交代过这几天不得杀人,于是唤来宫女将他抬出去。

    「臭娘们儿……」那霸烈被丢在宫外的市集,嘴里恨恨地诅咒。

    虽然他的目的地是市集没错,但是现在天都要黑了,他也该回去找耶律辽了。

    只是……他吃痛地用手肘撑起头,面对着熙熙攘攘、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一张俊脸立刻垮下来。

    「谁来告诉我,这风翼国的王官怎么走啊?

    ⊕春-色-满-园⊕  ※  ⊕春-色-满-园⊕

    风翼国的女王热情地在水榭宫款待那霸国一行人,在吹笙击筑的伴奏下,豪气的巾帼英雄解下盔甲,款款地随着乐声娇娆翩然。虽然风翼国女将各个骁勇善战,但舞姿倒别有一番风味。

    若不是恰巧有队伍中的人到街上买东西,解救他这毫无方向感的路痴,那霸烈绝对再也见不到耶律辽那张可恶的脸。

    「别呕了,不过就是被人丢出宫外罢了,有必要整晚臭张脸吗?」耶律辽才奇怪那霸烈怎么出去这么久都不见踪影,原来是误闯内宫被别人扔了出去。想来他忍不住要笑。「也算你好运啦!适逢斋月,饶你一条小命在,不然我可真要提着脑袋回去见干娘跟朔夜了。」

    「你还糗不够我啊?」尽管灌下烈酒,但那霸烈心中那把怒火还是烧得他气焰高张。「真是妈的倒霉到家,谁不好惹,竟惹到个番婆?」

    「好啦!别气了。」耶律辽轻笑,大概猜得出那霸烈遇见的人是谁。

    能在内宫自由进出的女娃,还有这么大的权力嚷人扔他出去,想来应该是女王那个尚未及笄的孙女吧?

    出访风翼不是第一次,但耶律辽倒是没见上那女娃几回,只依稀记得她有双锐利的眼眸,以及浑身散发出的让人不敢领教的冰冷。

    今晚不知能否见着她?耶律辽斜眼瞄了瞄兄弟,心中可乐着,看来有好戏要上演啰!

    「风翼女王驾到!」

    一行人立即站起身恭迎女王,尽管年岁在她的眼角画下一圈圈印记,但她慈穆带有威严的仪态,隐约散发着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一路辛苦了。」女王露出个微笑,请大家就座,「各位请别拘束。」

    短短两句话即让人感受她雄浑的气度与内力,耶律辽知道若没意外,这女人依然能够掌握整个风翼国的繁盛好几年。

    耶律辽眼睛一转,见到女王身旁的女娃,坏心地顶顶那霸烈。「这女娃你认得吧?」

    「我哪认得……」那霸烈一看见对方,要不是耶律辽快手快脚压下他的手,恐怕眼前的桌子就要被劈得稀烂。

    那霸烈气得牙痒痒的。「就是那番婆!我一定要扒她一层皮不可!」

    「你可得三思啊!」耶律辽放低音量,「她可是风翼国未来的接班人──月勒黎。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风翼国内前十名的武林高手。」

    「我看她一点也不像。」那霸烈才不觉得她有这么厉害呢!「不过这番婆小动作可不少,老是给我来yīn的。」

    耶律辽笑开了,「看来你的确吃了不少亏。」

    「还提咧!」那霸烈咕哝着,「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跳起来给她一拳了。」

    「就凭你?」可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耶律辽可不认为月勒黎是个绣花枕头。「我看我得跟朔夜商量,再多训练你几年,免得你给咱们那霸国丢脸。」

    「呿!这么看不起我?」那霸烈目前也又能虚张声势地说几句,当然不敢贸然扑打月勒黎。

    不是他功夫不好,而是现在他们是寄人篱下,总不好因为私怨而影响两国的交谊吧?

    那霸烈偷看了女王身旁面无表情的月勒黎一眼,心里泛起疑问。「这番婆怎么看起来冷冰冰的?」

    耶律辽好心地帮那霸烈添满酒。「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你见到她时,她柔弱得像易碎的琉璃不成?」

    那霸烈本想开口说自己见过她啜泣无助的模样,但话到喉间又吞了下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不想让耶律辽知道自己见过月勒黎其它面貌。「得了吧!那番婆。」

    耶律辽识人无数,那霸烈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他又怎会忽略?但他选择不问,只在心底暗暗好笑。

    这家伙真是藏不住心事哪!耶律辽浅酌着,思索回国后一定要将那霸烈的糗事告诉朔夜。

    整个水榭宫和暖融融,阻挡住外头秋风瑟瑟,那霸烈有些醉意地看着端立女王身旁的丽颜女孩,不明白她为何老是板着一张脸?

    他很想问,这样武装起自己,是怕被谁看透吗?这样的伪装,难道不寂寞吗?

    忽然间他觉得她好可怜,虽然自己被说是不祥之人,躲藏着生活了十几个年头,但在毕氏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他得以舒展一切喜怒,毋需刻意隐藏。

    位居上位之人,都得这么神秘兮兮吗?模模糊糊地,那霸烈想起了总是温文的胞兄。

    或许朔夜只是换种方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也同样感到寂寞吧?

    混沌的脑子让那霸烈无法思考,连一旁的耶律辽都没来得及反应,「咚」地一声,那霸烈的前额直接倒向坚硬的木桌。

    小小的骚动让一直恭敬地垂着颈子的月勒黎朝那霸烈的方向望去,意外那个被宫女扔出去的人竟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不,应该说醉倒在那。

    原来他是那霸国的人哪!月勒黎勾起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微笑,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笑因何而生。

    这一年,那霸烈十八岁,而月勒黎年仅十四。

    ⊕春-色-满-园⊕  ※  ⊕春-色-满-园⊕

    当那霸烈再次走访风翼,又过了两年。

    不是王上主动遣使,而是风翼国送来了白帖──风翼女王数天前驾崩,因此那霸楚耶再度派出耶律辽一行人前往风翼,顺便恭贺月勒黎继承王位。

    这回耶律辽带着一行简单人马,花了两日马程便赶到风翼国。

    尽管已经尽了全力赶路,耶律辽等人依然没有赶上风翼女王的入殓仪式,只能参加月勒黎登基大典。

    一早艳阳高照,王宫外的大庭站满前来观礼的人,那霸烈等人并列在左右朝臣的前方。

    没一会,庄严肃穆的大钟悠扬地响起,所有的人都回头仰颈,等着新任的女王从铺着红毯的另一头走到大殿前。

    那霸烈视线调向后方,在左右两行身穿墨色宫服的人陪伴下,一抹如火般鲜明的影子像是在远处熊熊燃起。缓慢队伍行经过的地方,人们不是惊叹连连,便是低声念诵保佑平安。

    当月勒黎走过那霸烈面前,他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

    两年的时光让月勒黎更添妩媚,赛雪的柔嫩肌肤,如画的蛾眉,清澈如水的明眸庄严地直视前方,挺而秀气的鼻梁下,有张饱满嫣红的唇。

    火红长袍上用银白色的线绣满了凤凰,柔细的青丝挽成繁复的凤髻,头上簪着珠玉缀成的金钗,显得雍容华贵。

    那霸烈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这……这气质出众、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就是两年前那个泼妇?

    月勒黎面无表情地从那霸烈身旁经过,冰冷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前方,根本没把他这个「观礼者」放在眼里,这让那霸烈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当月勒黎的身影逐渐在他眼前消失,她身上浓郁的花香却还在他鼻息间流连不散。

    那霸烈揉揉鼻子,闷闷地吐出一句。「妖女。」

    耶律辽要笑不笑地低声问道:「谁是妖女?」

    那霸烈用下巴指指即将宣示登基的月勒黎,「不就她?」

    「她又哪惹到你了?」

    那霸烈望着朗声宣读前风翼女王遗嘱的人,「身上抹那么重的胭脂味,想毒熏人不成?」

    毒熏?耶律辽怪异地回想方才那股沁人蛊媚的幽香,哪像那霸烈形容得那般呛鼻?难道这家伙……真的动了心不成?

    不喜欢耶律辽深思的表情,那霸烈恶声恶气地瞟他一眼。「干嘛?」

    耶律辽拍拍那霸烈的肩膀,「你是不是得了风寒,鼻子不通?」

    那霸烈完全听不懂,「我壮得跟头牛一样,哪有生病?」

    耶律辽正要回答,撼天动地的欢呼声淹没了他的声音,他俩回过神,看着月勒黎高举象微风翼国权威的宝杖,阳光恣意洒在那张绝色丽颜上,却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

    那霸烈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月勒黎,震惊她看似瘦弱的身体,居然能让风翼国的人这么爱戴,心中有些动容。

    忽地,那霸烈似乎在月勒黎眼中看见一闪而过的悲伤,但还来不及细看,月勒黎便在朝臣的陪伴下缓缓走进宫殿。

    他想到今天不只是她登基的日子,也是她祖母下葬的日子,尽管悲伤,但是风翼国还是需要她,所以她不得不站在这里接受人民的欢呼,减少人民失去前任女王的哀痛。

    但是她呢?明明是前女王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够落下任何一滴泪,因为她是女王,也是风翼国仰赖尊祟的一国之主!

    隆重简单的仪式已经结束,但群众依然热烈地高呼「新女王万岁」,久久不肯散去。

    在那霸烈身旁观察许久,耶律辽不用猜也知道,让那霸烈如此恍惚的人,便是那个年纪刚满十六的女孩。

    他用手肘撞了那霸烈一下,唤回那头烈飘忽的神智。「发什么呆?大典已经结束了,我们得快点回去整装,晚点还得进宫会见新女王呢!」

    那霸烈点点头,不懂心底的沉重是不是因为月勒黎那若有似无的哀伤。

    众人回到风翼国特别安排的住处后,耶律辽对那霸烈依然若有所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来到对着窗外发呆的那霸烈身旁。「在想月勒黎?」

    那霸烈的脸瞬间涨红。「谁……谁在想那番婆啊?」

    耶律辽有趣地挑起眉,「你很担心她?」

    据他了解,月勒黎活像个冷酷又没血没泪的人,根本不用别人担心。这小子会担心她?这倒新鲜了。

    「才没有。」那霸烈白了耶律辽一眼,受不了他探视的眼光,亟欲离开,「我出去透透气。」

    虽然担心那霸烈又会到处乱闯,但耶律辽还是让他走出房门。他坏心地特别交代那霸烈:「小心啊!可别又被人丢出王宫,这回你可不会这么好运,让队上人遇见给带回来啊!」

    那霸烈回过头,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少乌鸦嘴了!」

    看着那霸烈俊挺的身影逐渐离去,耶律辽思索地摸着下巴。

    没有地图,这家伙应该不会迷路吧?嗯……希望晚膳前能再见到他。

    第二章

    刻意支开所有人,喝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月勒黎独自走进那片枫林。

    狂风倏然卷起一地嫣红,静谧的枫林发出如泣如欣的声音。

    月勒黎瞇起眼,紧咬着丰润的唇,不肯让泪水夺眶而出。

    她记得小时候,每当她伤心,祖母都会用粗糙的大手拍着她的小手,安慰她,不愿她即使面对自己还得硬忍着眼泪。但小小的月勒黎已经知道自己的使命,懂事后,她再也不在人前落泪,不管是赫图或是祖母面前。

    赫图常揶揄她不把他当自己人,而祖母则是轻轻摇摇头,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孩子,妳还没碰到真心想寄托的人。」

    她不懂祖母的意思。赫图是小时候就定下的婚约,她对这个长自己五岁的哥哥虽仅有孺慕之情,但也是唯一她不介意亲近的男子。

    她还想再留下跟祖母相处的回忆,祖母却……

    自小她就是祖母养大的,祖母虽然没有特别宠溺她,但对她的呵护绝对不少于天底下任何一对父母……

    泪水模糊了月勒黎的视线,满地枫叶氤氲成一片火红,她紧握拳头,颤抖的唇死命地抿成一道直线,不肯让象征弱者的哭声溢出唇畔。

    当那霸烈顺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一次迷路走进这座枫林,意外地竟又看见月勒黎。

    先前的冰冷如霜不复见,站在漫天的赤色红叶中,她一身白素衣裳,更显得触目。

    怎么每回见到她,她都是以哭脸面对他?忽略心中的不忍,那霸烈悬在半空的担忧也放下不少。如果悲伤能用哭泣流出,何尝不也是种发泄?

    看着细瘦的肩膀微微颤动,除了不绝的风声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望着她极力隐忍伤痛的背影,那霸烈突然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至少在她想流泪的时候,他可以给她一个暖暖的拥抱,让她不要再忍耐,可以尽情地大哭……

    他还没搞懂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她已经发现外人的存在。

    月勒黎哭哑的声音没来得及掩饰便迅速回头。「我不是交代不要打扰我吗?怎么……」

    她转过身,苍白脸上犹带着两道清泪的模样让那霸烈皱起眉,无法弄懂为什么一瞬间心脏像被谁用力揪紧。

    月勒黎没料到来者居然是个她从没见过的人……不对!她见过他。

    她擦去眼泪,突然有想杀人的冲动。「你又迷路了?」毕竟胆敢迷路到她地盘上的,也只有眼前这大个儿。

    那霸烈很开心她还记得他,但依然故作很无奈地摊手,「没错。」

    月勒黎板起脸,「你当这是你家不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回算你好运,没在你身上戳几个洞。怎么?你就这么想死?」

    「我才不想死。」那霸烈不太满意月勒黎又恢复大典上冷漠的模样,正想说她几句,她立刻抽出长鞭,直往他脸上捏过去。

    「妳干嘛啊?」那霸烈狼狈地往一边滚去,折下一根枝干挡下她凶猛的攻势。「有话慢慢说嘛!何必动刀动枪?」

    吃惊不过两年时间他的功夫已如此精湛,月勒黎莲步一转追上了他,「我忘了告诉你,在我的王宫里,不请自来者,杀无赦!」

    那霸烈脖子一闪,身后的枫树立刻被划上深深的一刀。要不是他闪得快,他可能就要被这泼妇手上的鞭子折成两半了。

    「喂!臭娘们儿,我是迷路耶!妳以为我真蠢到自己送上门给妳乱砍乱劈啊?」

    「迷路者,照样杀无赦!」

    那霸烈怪叫,「妳到底讲不讲理啊?」

    月勒黎才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迷路,她只在乎这家伙居然看过她流泪的样子!他真是天杀的狗胆,没有人能看见她哭泣、软弱的一面!「不讲理又怎样?你下去跟阎罗王抱怨好了!」

    机不可失,她长鞭一挥,只见他手上的枝干「卡嚓」一声,清脆地断成两半。

    他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剩皮连接的两段树枝。「喂!妳不要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喔!」

    月勒黎冷冷一笑。「我知道。不过我看你也没机会还手了!」

    在她步步逼近的长鞭下,那霸烈除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一张嘴还是忍不住大骂起来。「妳这番婆!我看妳除了容貌不同以外,个性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这么不可爱!」

    「可爱?」月勒黎一点也不在意地嗤之以鼻。「可爱能够治理国家吗?可爱能让我祖母活过来吗?若不能,我还要它做什么?」

    说着说着,她的泪在他极度意外中又掉了下来。

    「呃……妳先别哭啊!」虽然她这么一哭,攻击的动作迟缓多了,但那霸烈宁可她将一切精力发泄在攻击他上面,也不愿意见到她哭泣。「妳专心点攻击我,别再乱想啦!

    「你这浑球!」月勒黎气得长鞭一挥,「刷」地一声,在那霸烈脸上划过一条血痕。「明明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指使我这、指使我那?一」

    那霸烈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了。他一点也不在乎脸上传来的烧辣感,「我哪有指使妳啊?我只是不想见到妳哭哭啼啼的模样而己!」

    月勒黎一愣,自动地扭曲他的意思。「你竟敢暗示我是弱者?看我不把你的头摘下来当球踢才怪!」

    眼看这疯婆子就要摘下他的脑子,他赶紧掌气一发,逼退她教步,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长鞭随地一扔,浑厚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白嫩的手腕。

    对着她惊异的双眸,那霸烈好生得意地咧开一口白牙。「哎唷,我可是很手下留情了喔!妳啊,别随意扭曲我的意思嘛,妳若想哭,我陪妳哭就是……」

    「陪她哭?轮得到你吗?」

    还来不及反应,那霸烈背后便被人推了一掌。双手一松后,月勒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他。

    看着两张怒气蓬勃的脸出现在他头顶上,那霸烈吞了吞口水。

    不会吧?他就这样栽在这两人手上喔?

    「妳没事吧?」赫图有棱有角的酷容对上月勒黎时多了分柔情。

    「没事。」月勒黎踹那霸烈一脚后,心情己转好一些。

    那霸烈不悦地朝互相凝视的男女挥挥手。「怎么没有人问我好不好?」

    赫图转过头,锋利的宝剑顶上那霸烈的脖子,「你是谁?鬼鬼祟祟地在这做什么?」

    那霸烈捺着性子又解释一遍,「我只是迷路,没想要打什么歪主意,你的剑可以移开点,这样我不太好说话。」

    看那霸烈一脸哀怨及无奈,月勒黎无泪的双眼滑过一丝好笑。她淡淡地开口,「别为难他,他是那霸国的人。」

    赫图细长的眼闪过错愕,没料到月勒黎会为别人说项,这让他的心情更加yīn郁,手上的剑不自觉地多施了分力,一道细长鲜红的液体便从那霸烈的脖子上缓缓流出。

    怒气不知是源自赫图的抗令,抑或对那霸烈颈上的血感到不悦,月勒黎的手覆在赫图的剑上,「我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

    赫图试着将满腔妒火压下,残留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着,雪亮的长剑依然顶着那霸烈不动。「他可能是奸细。」

    赫图于公只是她的护卫,在公事上,月勒黎从未因为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对他有过好脸色。「赫图,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把剑放下!」

    「听到没有?放下!」那霸烈也跟着叫嚣。

    赫图哼了一声才撤回剑。「为什么帮他说话?」

    月勒黎微怔,不能理解赫图的愤怒。她冷冷地抬起眉,「我有这必要回答你吗?」

    赫图咬着牙,闷闷地说:「我可是妳的未婚夫。」

    「但你也是我的护卫,你忘了吗?」月勒黎瞧也不瞧赫图一眼,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正检视着脖子上伤口的那霸烈。「名字?」

    那霸烈搔搔脑袋,这番婆在问他的名字吗?

    月勒黎伸出食指,「你,名字?」

    「干嘛?妳问我就要回答啊?」开玩笑!他可是堂堂九尺男儿,也是很有自尊的咧!

    「大胆!女王问你话,你敢不回答?」

    她就是想知道这老迷路在她宫内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不等赫图有动作,她一掌打向那霸烈的额前,「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子什么来历?为什么一向冷漠的月勒黎会对他有兴趣?一旁的赫图心里又多了个问号。

    若真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还活着的消息可能会走漏,这样一牵动起来,那霸王朝可能将会有场风暴……但他若再固执下去,他可能永远也回不了那霸国了。

    他脑子一转,「我叫刑雨刀。」

    「雨刀?」这什么怪名字?月勒黎哪容得了那霸烈跟自己打马虎眼?她笑得寒风刺骨,「你若不认真回答,我不介意请赫图再把你扔出宫一次。」

    看赫图不怀好意地开始扳动手指,那霸烈还在做最后挣扎。「我不过是一名小兵,名字不是很重要吧?」

    「名字?」赫图很亲切地对着那霸烈微笑。

    算了!能屈能伸大丈夫也!那霸烈赶紧吐出个象话的名字。「刑烈。」

    「这还差不多。」月勒黎抿嘴浅笑,满意地点点头。

    赫图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对着别人笑,她只能对他笑!他勉强按下火气,「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前殿会见那霸国的使者了。」

    月勒黎皱起眉,对赫图故作亲密地搂着自己的腰感到厌烦,更不懂向来对自己谦谦有礼的赫图怎么会突然放肆起来?「赫护卫,拿开你的手!

    被她的鞭子一抽,赫图痛得收回手,瞇起的眼闪过千万种难堪、不解情绪。

    那霸烈「噗哧」一声笑出来,惹得赫图更是恼怒。

    「你先去前殿。」月勒黎的声音阻止了赫图欲拔刀的动作,「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相同于月勒黎讶异赫图的改变,赫图也对她三番两次阻挠自己杀地上那家伙感到疑惑。他狠狠地睨向准备站起身的男子,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这家伙!

    见赫图依然如豺狼般瞪着那霸烈,月勒黎不耐烦地再次开口。「赫护卫。」

    「女王,您已有未婚夫,您可别忘了,一个待嫁的女人,是不该跟其它男人大过亲近的。」赫图咬着牙说完,必恭必敬地单膝跪下亲吻月勒黎的裙襬,然后「刷」地一声站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赫图恣意勃发地走开,月勒黎有些怅惘。一直都如斯呵疼她的赫哥哥,今日怎会如此荒腔走板?

    望着月勒黎苦恼的神情,那霸烈忍不住开口。「那家伙应该是爱惨了妳。」咦?好酸、好浓的醋味,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月勒黎没理会那霸烈东闻西嗅的怪异动作,幽幽地叹口气。

    这就是不分男女、争先恐后冀求的「爱」吗?她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忆起自己早己允婚于他,她的一颗心逐渐下沉。

    虽然贵为王女,对于爱情,她仍有着憧憬。

    尽管朝中大事常压得她喘不过气,宫中琐碎杂务也咬着牙一口担下,但是忙完一天后,她会驱走所有人,独自徘徊苑庭间,望着天际那轮洁白如光的月娘,空虚、寂寞常常一涌而上──尽管她身旁早已有个对她忠心、痴心不二的赫图。

    只是,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但究竟是少了点什么,她还是弄不懂。

    那霸烈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月勒黎,如白玉精心雕琢出来的巧颜,红润的唇像不经意点缀出般,缓和她如冰似雪的冷漠,添增几许柔媚。尽管她现在颦蹙着显得郁悒,却让那霸烈看得出伸。

    「就连西子捧心,也难能比拟妳的美丽……」那霸烈喃喃说道,手不自禁地抚摸月勒黎细嫩的脸蛋。

    直至一道温热的触感从脸上扩散开,月勒黎才发现自己和那霸烈的贴近姿势好暧昧。

    「你这忝不知耻的yín贼!」早知别心软,让赫图收拾这小子!月勒黎想也不想就要挥掌,却被那霸烈轻松握住。

    「就算妳再撒泼,也不能改变男人比女人力气还大的事实。」那霸烈「啧啧」两声,不得不承认这泼妇脸红的模样煞是好看。

    如火的色泽燃烧她粉嫩双靥,两簇烈焰在明媚大眼中窜升,他腾出一只手,无法克制地轻点她的鼻头,结果差点被她给咬下一块肉。

    「泼妇,真是个泼妇!」那霸烈摇摇头,一把将月勒黎压向大树,一股熟悉的幽香又萦绕住他。咦?又是这味儿……

    月勒黎从未见过如斯狂妄的人,她半是气恼、半是羞怒地恫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霸烈没把月勒黎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只想确认,让他分神的香味到底是不是这番婆天生所有?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敢在我的地盘上嚣张,你是不要命了吗?」这家伙知不知羞啊?干什么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嗅?

    那霸烈停下让人困窘的探嗅,望着月勒黎故作镇静、但眼波中却泄漏慌张的丽眸,很无赖地咧出一个笑容。「擒贼先擒王,我若制服妳,整个风翼国我哪去不了?妳忍耐点,让我搞清楚这味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就会让妳走啦!」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哪有人这么……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月勒黎只能忍不住翻个白眼。

    那霸烈忙碌地东探西瞧,双手依然固执地牵制着月勒黎,她脸蛋通红地看着那颗她很想砍下的脑袋在她身上忙碌地闻香,虽然他没有唐突地真的碰到她,但这姿势也忒是暧昧了。

    那霸烈一路嗅到月勒黎面前,相距不过几公分的距离,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可月勒黎从来没有认真地端详过那霸烈。他有双湛蓝可比晴空的眼,清亮有神;俊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让人脸红心跳……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这模样和花痴有什么不同?

    她羞涩地想逃开他的视线,却又不自觉地被那两道直接又热切的视线攫住。就连赫图也不曾如此坦白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一股不曾有过的战栗、无助感在她胸臆间扩散开来。

    那霸烈微醺般地凝视月勒黎翦翦瞳影中闪过的千娇百媚,昏沉的脑袋容不下任何事物,只能呆呆地望着她,任凭她的身影进驻心中,由她勾撩自己。

    浓郁的馨香随着她胸口一起一伏幽幽传来,他原本已经快成为浆棚的脑

    子这下更是怎么也转不动。望着如散发香气的玫瑰般引人采撷的瑰丽双唇,他困惑地低下身子,想一尝那片嫣红。

    他根本是个登徒子!月勒黎恼怒自己不该像丢了魂般望着他,见他俯身,她微弯下身,狠狠地咬住他的鼻梁。

    「啊!痛痛痛……」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他捂住鼻子往后一跳。他都快痛死了,更甭说还有手能够擒住她。

    见机不可失,月勒黎立刻弹开数步,得意地双手环胸,看着那霸烈到处跳来跳去、不停喊痛的蠢样。

    「照我风翼国法,像你这种好色之徒,该受罚百板,不过你并非我风翼国人,我也不愿妄加刑罚,免得给你们『伟大』的苍鹰王机会,藉故攻打我国。」月勒黎冷哼一声,一点也不同情地又补那霸烈一脚。

    「妳乘人之危?」那霸烈忍痛的声音从双手缝隙传出,让月勒黎乐弯了唇。

    「这叫作兵不厌诈。」本来还想再整他,但一声尖锐的短笛声让她不得不收势。

    真扫兴!她蹲在他面前,「喂,你叫刑烈对吧?我会派人带你回去,不然你又迷路,我可帮不了你。」

    「疯婆娘……」辣痛感稍退了些,那霸烈不甘心地怪叫。「分明就是妳不对,干嘛咬我?」

    「我不对?」月勒黎的眉毛抽了一下。她旋过身,口气隐忍愤怒地问:「敢问方才是谁不顾我是女人家,在我身上磨蹭来、磨蹭去?」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味道嘛!」女人就是喜欢斤斤计较,闻一下又不会怎样,干嘛这么小气?

    「我记得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答案了,怎么?记忆力这么差?」

    「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见那霸烈还有理由,月勒黎抽出鞭子,手因为气愤而颤抖着。「真的假的又如何?谁告诉你可以对女人这么无礼?更何况我还是有婚约的人。」

    「妳又不爱他!」

    那霸烈的话让月勒黎平静的心湖震了下。「我爱不爱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但我发现我对妳很有兴趣。」虽然这女人悍得让人却步,还非常擅用那口漂亮的利齿,但他就是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

    也许是心疼她的眼泪,也许是不忍见她咬着牙,用纤细的身子扛下整个风翼国,也许……是被她那一咬给咬上瘾了吧?虽然说真***痛……

    尽管不情愿,但月勒黎的脸还是「轰」地烧起来。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对她有兴趣?她对他可说是冷血至极,怎么会……

    她反倒觉得这家伙让自己印象深刻呢!不但让她冰冷的面具破灭,老是气得想抽他鞭子,连咬人这种被她嗤之以鼻的攻击都用在他身上。想想,这家伙真的挺特别的……

    不对!她已经有赫图了,不该再对其他人有所好感。

    见月勒黎面有豫色,那霸烈只想握牢他在意的人,才不管她有啥婚约呢!「我告诉妳,我一定会把妳娶回那霸国!」

    闻言,月勒黎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以为你是谁?」强压下震惊,她冷瑟地睨着空口说大话的人。「我堂堂风翼国的女王,怎会看上你这种小角色?要作梦回你那霸国再作吧!」

    不再给他机会打诳语,也不让自己心中再荡出任何涟漪,月勒黎头也不回地回到前殿面见各方使者。

    当耶律辽见那霸烈姗姗来迟,鼻子上又有道齿痕,忍不住嘴角上扬,「怎么?给谁咬了?」

    「一只悍得很的泼猫。」那霸烈握紧拳头,忍住想一拳挥向好友的冲动。

    终有一天,他会实践他的诺言!那霸烈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娶月勒黎回家,她等着吧!

    第三章

    朔夜和那霸烈、耶律辽一起商讨出征喀罕大计,经过彻夜研商后,三人有了初步的共识及对策。

    「夜深了,大家先去休息吧!」

    那霸烈伸了个懒腰,「那老头真是打仗打上了瘾,距离上次讨伐诸国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这回又想出兵,唉!我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朔夜微微一哂。「父王这回理由充足,我也实在无从反驳,又要辛苦你了,烈弟。」

    那霸烈打个呵欠,「哎唷!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耶律辽为三人注满热荼。「我一直以为你说想代替朔夜上战场只是戏言,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付诸行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霸烈粗里粗气地灌下热茶,「我本来就想为这国家做点什么,反正打仗这事儿也挺不赖,不但可以保卫国土,也是个既需要体力、更需要动脑的事,我何乐不为?」

    打从四年前随耶律辽到风翼国祝贺月勒黎继位,回国后,那霸烈便积极希望能够身许军戎,更以一身好武技和满脑子的军事才能,让朔夜放心带他一道征讨边疆。

    那霸烈先从小兵做起,屡建奇功,最后更以「身为储君,就该好好保住性命」为由,让朔夜正式退居幕后,接管军师一职,上战场的事,完全由面容和朔夜彷如同个模子列出的那霸烈代劳。

    奇怪的是,没有人发现带头的主帅早已换人,只觉得主帅好象开窍似地变得更加勇猛。

    「喔?是这样吗?你这些年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

    「没……没为什么啊!」那霸烈打死也不会告诉他们,当年曾被月勒黎看扁的事。

    哼!他要让那泼妇知道,他那霸烈可不只是个小小使者,他有足够的能力捍卫天地,当然包括她……呿!他又想到哪去了?

    见耶律辽颇有意味的微笑,那霸烈的脸皮可没像面对月勒黎般那么厚,居然微微涨红起来。「干嘛?你有意见啊?」

    「没,我以为跟那只咬伤你的猫有关系。」

    那霸烈下意识就要去揉被月勒黎咬伤的鼻子,这动作让在场两人忍不住发笑。

    朔夜坏心地揶揄那霸烈,「猫?哪来的野猫咬伤了烈弟?」

    即使那霸烈绝口不提这件往事,但耶律辽很发挥同胞爱,早在当年回国后就偷偷告知朔夜,而那霸烈之所以会变得积极起来,八成跟那冷若冰霜的月勒黎有关系。

    耶律辽也很快乐地煽风点火。「对啊!还好死不死地刚好咬到你的鼻梁呢!」

    那霸烈咬着牙,「你们很闲喔?净是挖苦我!」

    「怎么会闲呢?瞧,我们可忙着呢!」

    见他俩佯装研究附近国家的地图,那霸烈又是一肚子火。「少装了你们!再装就不像啦!」

    「是你叫我们不要装的喔!」耶律辽贼笑地对那霸烈摇摇食指,「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嘛!何必这么害羞呢?要不要跟为兄说说你的烦恼啊?我可是个绝佳的聆听者呢!」

    那霸烈冷笑,「我就不信你离开你的国家,不是为了女人……」

    「你很不够意思喔!是你自己叫我们不要装的,干嘛把话题又绕回我身上?」耶律辽瞇起危险的眼,口气不佳地对着那霸烈猛轰。

    「要说大家一起说嘛!」那霸烈很得意自己的杰作,伸手挡下耶律辽急速泼出的水,不慌不忙地与他拆招,「君子动口不动手,耶律,你是个yīn险的小人!」

    「我可是替天行道呢!哪是什么yīn险小人?」

    朔夜既头疼又好笑地看着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到底是结下什么梁子,非得在这一世以拳脚问候对方不可。

    只是……他挺意外「女人」会成为那霸烈积极的动力之一。不过这样也不错,他相信依烈弟的能耐,应该能把那女人吃得死死的才是……如果烈弟顺利把对方娶回家,自己就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啦!

    想来想去,朔夜还挺庆幸烈弟能够喜欢上女人咧!

    懒得加入他们,朔夜无趣地打个呵欠。「你们打完了再叫我。」

    见朔夜像个无事人般走开,那霸烈和耶律辽同时停下动作。

    「老实说,我觉得朔夜应该是和尚命。」

    那霸烈难得和耶律辽有相同的看法。「没错。从没见过他对哪家小姐有兴趣,他该不会打算独自终老一生吧?」

    耶律辽耸耸肩。「谁知道?反正一切都是天注定,就像你会喜欢上月勒黎一样。」

    耶律辽不说话还可爱点!那霸烈恶声恶气地挥他一拳。「谁说我喜欢那泼妇来着?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男人是激不得的罢了!」

    开玩笑,他才不想成为这两个家伙的笑柄咧!

    「唷──是什么样的刺激法,能够激得你想娶她啊?」耶律辽不过随口说说,没料到那霸烈微愣后,立刻红了一张俊脸。

    看着那霸烈愤怒地逼近自己,耶律辽瞪大眼、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胡乱瞎猜也能猜中这家伙的心事,真是太令他意外了,那霸烈真是有够单纯耶!

    虽然被那霸烈揍了好几拳,但耶律辽安慰自己,能知道一件有趣的事还真不错。

    当那霸烈终于结束他的暴行后,耶律辽独自疗伤,忍不住痛瞇了眼。他对着铜镜中那张扭曲得连俊逸都不复见的脸,还是忍不住笑开脸──虽然那会拉开伤口,痛得他又闷哼一声。

    乖乖,这家伙真的是卯起来扁他耶!看来月勒黎真是不简单的人物,唔……还真痛咧!

    ⊕春-色-满-园⊕  ※  ⊕春-色-满-园⊕

    朔夜率领三万大军出征喀罕,未到两军相约处,只见漫天黄沙滚滚,此起彼落的马儿骚动,让前头的耶律辽及朔夜模不着头绪。

    「怪怪,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会这么热闹?」耶律辽派个人前去探勘,不一会便回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你说风翼国也带兵讨伐喀罕?而且是月勒黎亲征?」朔夜和易容后的那霸烈交换个疑惑的眼神。

    「再探。」

    「是!」

    朔夜随即吩咐耶律辽:「传令下去,交代大伙们暂在此地等候。」

    那霸烈低喃:「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出兵讨伐喀罕?喀罕虽然向来野蛮,」但风翼国和他没什么交集,她哪来的闲工夫攻打喀罕?」

    朔夜微微一笑,「探子回来了。」

    「禀元帅,据说月勒女王出兵的理由,是因为即将成为女王夫婿的人,在婚庆大典时逃离风翼国……」

    那霸烈沉不住气地大吼:「什么?他……」就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探子没料到有人打岔,还一脸凶恶模样,着实被吓一跳,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朔夜挥挥手,要那霸烈控制点,转而要探子继续。「说下去。」

    「是。这消息没多久传到喀罕,喀罕国戏谑地写封国书给月勒女王,说他不介意将月勒女王娶回喀罕。」

    「那脑满肠肥的老家伙居然这么不要脸?还敢写这种信给番婆?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呃……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探子冒冷汗地看着原地来回踱步的那霸烈,「元帅,这……」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朔夜遣开探子,「烈弟。」

    「干什么?」

    朔夜好笑地探问:「何必这么生气?」

    「我怎会不生气?」那霸烈跳得老高,不知道为什么朔夜会这么问他。「这该死的老家伙!不想想自己都多大岁数了,做那婆娘的爷爷都绰绰有余,还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而且对象还是……」

    话到舌尖,看见朔夜笑得有趣,那霸烈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还是你那霸烈很垂涎的一块上等好肉,对吧?」

    那霸烈撇撇嘴,十分厌恶地看着耶律辽。「什么上等好肉?亏你说的出口。」

    耶律辽不在乎地继续挑衅,「你敢想,我就敢说,这有什么不对?」

    「我哪有这么想……」

    「你们两个啊!非得在众将士面前上演全武行才甘愿吗?」朔夜无奈地揪住那霸烈的衣领,阻止他冲上前把耶律辽撕个粉碎的欲望,然后转向耶律辽,「耶律,你将大军退回十丈原。」

    「又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朔夜的嘴像在笑,但眼神却锋利如刃,「战场不比游戏,你跟烈弟若再搞不清楚两者分别,我懒得用军法处置你们,我会立刻让你们滚回东翱殿,一辈子都给我待在宫里刺绣!」

    知道朔夜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耶律辽也知道朔夜动怒了,不敢再嘻皮笑脸,赶紧去办朔夜交代的事。

    没见过朔夜生气,那霸烈一边恐惧他的怨气,一边担心着月勒黎。

    他担心向来在众人面前用冰冷武装自己的月勒黎,会对赫图毁婚感到心寒。毕竟连他这个外人都认为月勒黎是赫图的天、赫图的一切,谁料到他居然会放开月勒黎的手?

    他不是爱惨了她吗?怎么会舍得拋弃这么让人怜爱的女子?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不成?

    见那霸烈忧心如焚,朔夜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他。「去吧!」

    那霸烈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啊?」

    朔夜白他一眼。「可别笨到被发现,引来两国大战啊!」

    「我真的可以去吗?」呜呜……他有没有说过他最爱的人就是朔夜了?

    自认承受不了那霸烈太过热烈的眼光,朔夜挥挥手,「快去吧!免得我改变主意。」

    「谢谢你。」那霸烈二话不说跃上骏马,「驾」地一声,马儿立即如飞箭般冲往风翼国扎营处。

    ⊕春-色-满-园⊕  ※  ⊕春-色-满-园⊕

    那霸烈将马拴在风翼国军帐外几哩处,伏在树林间,静静地等候时机。

    墨色渲染苍穹,星月逐一现空,他转转酸涩的脖子,耐心地继续等。

    不久,月勒黎巡视完一轮,走进帐幕休息。

    那霸烈打量四周,确定正值守备交换时间,没有人走进元帅帐篷后,吸足气,纵身一跃,如豹般矫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滑入月勒黎的大帐,轻扬的幕帘旋即恢复静止。

    他甫入帐,月勒黎也不披上外衣,即刻抽出长剑,丝毫不客气地朝他脖子招呼去。

    「啧!这是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该有的态度吗?」那霸烈格开剑,轻浮地偏过身拦下月勒黎止不住势的身子。

    「是你!」望进那双熟悉带笑的眼,月勒黎又是一阵火。「三更半夜到访,又是哪门子的礼俗?」

    拨开他的手,月勒黎冷哼一声。「你这回有什么理由?不会又是迷路吧?」

    那霸烈怪叫。「我可是很担心妳,才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看妳,妳怎么一点感激的样子也没有?」

    月勒黎看着他写满诚意的眼,丝毫不领情。「我还用得着你这小小奸细担心吗?」

    那霸烈双手高举,表明自己的无辜。「我可不是什么奸细,我只是想知道妳是否无恙而已。」

    嫣红的唇扯出一个讽笑。「没有任何小偷会蠢得告诉主人自己是小偷。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这可攸关他的名誉,他岂能任凭他人栽赃?「我却说我不是来探听什么情报的,妳这番婆怎么听不懂啊?我堂堂那霸烈,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漂亮的凤眼迸出危险的光芒。「你不是叫刑烈?」

    看他一脸痴呆,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你姓那霸?据说那霸楚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那霸朔夜,一个叫作那霸岚。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恶魔之子?」

    这……这真的叫作茧自缚,居然把天大的秘密轫轻松松就送给别人!不过既然说却说了,那霸烈也没打算再隐瞒。「没错,正是在下。」

    虽然不言是非,不代表月勒黎不清楚其它国家曾发生过的事,她勾出个有趣的笑。「这么大方就送我这个秘密?你希望我怎么回报?」她可是个很讲道义的生意人哪!

    还回报咧?那霸烈翻个白眼。「我只是不小心说溜嘴,妳就别太放在心上,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就行了。」

    「若我不依呢?你要杀我灭口?」

    没料到月勒黎会这么问,那霸烈抓抓脑袋,很是烦恼地喃喃说道:「我不但不想杀妳,我还想娶妳回去当我的媳妇儿咧……」

    月勒黎的脸瞬间僵凝,握剑的手频频颤抖。他……也和喀罕国的匹夫一般,想借机侮辱她一番吗?「你想娶我?」

    「对啊!」那霸烈坦荡地回答。既然被她听见,他就大方地接下话好了。「妳愿意嫁给我吗?」

    「作梦!」冰冷的话语从月勒黎红润的嘴儿迸出。「我不但不嫁你,我还要劈了你!」

    那霸烈不懂,刚刚话还说得好好的佳人,怎么突然举起剑,杀气腾腾地扑向他?「喂!女人,妳又哪根筋接错了?」

    月勒黎没回答,手中的剑势更见凌厉。

    怪怪,他又哪说错了?虽然满腹疑窦,但吃过这番婆几次亏,那霸烈这回不敢轻敌。

    两人一攻一守几回,那霸烈越觉厌烦,也担心打斗声会引来不必要的骚动,决定尽快制服这只撒泼的猫。

    他踉跄数步,她见机不可失,单手一横,猛然砍向他,他身影一闪,迅速夺下她的剑,一把将她扑倒在炕上。

    她墨色的青丝受不住粗鲁对待,发髻一松,如积雪初融般的乌黑发丝顺势流泻,软软发丝像沾了花蜜的粉蝶般,轻柔又带点暧昧地拂过他粗糙的面颊。

    那霸烈痴愣地呆视身下的软玉温香,透明汗水在她细致的皮肤上隐隐浮现,丽眸眨着讶异,红唇微启,袍袄前襟凌乱地敞开,露出她袅娜优美的粉嫩,双峰因剧烈动作而不住上下起伏;修长的腿被他膝盖压着,暖烘的温热灼烫他的理智。

    腹中窜起无名的火烧得他喉咙干涩,他困难地吞了吞口水,企图让呼吸流畅些,双手却不听使唤地紧扣她纤细的手腕。

    她细眉一扬,想怒骂几句,对上他荧荧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

    月勒黎的心跳紊乱起来,他挺逸的鼻梁几回不小心地摩擦到她的鼻尖,急促的喘息拂在她的脸上,让她双靥嫣红。

    他逐渐转深的眸子中,有主人任其宣肆的浓烈情感,她有些退缩,更有几分不曾在任何人身上产生的羞涩。

    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独独只对他有这种感觉?是他向来坦荡荡的笑?还是他不顾己身安危夜闯大营,只是担心她是否安好?

    想保护她的人不少,但都是冲着她身为「王女」的身分而来;甚至是自小一同长大的赫图也是如此。她无法想象,倘若今天她只是个乡野村姑,赫图是否也会真心真意、毫无保留地付出他的情感?

    想到赫图当日不顾新婚大典,绝情出走风翼,徒留她一身讽刺的鲜红不说,还得打直着腰,站在所有前来祝贺的人面前,忍下错愕、愤怒、尴尬,淡淡地要人宣布婚庆取消。

    虽然不过一个命令,却远比她所经历过的还令她难受。

    晶莹的泪水翩然滑落月勒黎的脸颊,让那霸烈心口揪紧。

    他情不自禁地吻去她的泪水,低声地安慰着她。「别哭、别哭……」

    也许是他太过温柔,也许是再也承受不住累积多年的情绪,清泪如涓涓小溪,静静地自月勒黎眼眶中淌出。

    那霸烈轻轻吻住她频频啜泣的双唇,原本只是想安抚她的情绪,但娇嫩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移开,一次又一次地衔吻住她的樱唇。

    月勒黎感到有股甜蜜的酥麻自唇间扩散开来,他温暖的体温让她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燥热自腹间窜烧而起,那霸烈深深地封住月勒黎的小嘴,火热的舌霸道地撬开她的檀口,亲昵地舔吻过她美如编贝的牙齿,灵活地勾搭起她含羞的丁香小舌。

    不服输的性格让月勒黎不再处于被动,生涩地卷上他的,软软的尖端调皮地在他的舌上起舞。

    那霸烈低吟一声,粗糙的手掌捧起月勒黎的螓首,热切地吸吮着她的唇、她的小舌头。

    他的手指穿过她如云的发,小心褪去香肩上的软袍,露出浑圆的酥胸。

    将吻转移阵地,那霸烈来到月勒黎的耳畔,舌尖仔细地描绘她耳壳的轮廓,双唇抿住她丰润的耳垂。

    这样亲昵的动作引来她身体一颤,忍不住细细地轻喊出声:「啊……」

    那霸烈将月勒黎的反应全看在眼哩,他的手指爬上她透红的耳朵,指侧来回暧昧地揉搓着,性感的唇则顺着她发热的脖颈舔吻而下,在与肩膀相接处徘徊逗留,不忍离去。

    「嗯……嗯嗯……」晕眩占据了月勒黎所有的思考,体内深处蔓延着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她分不出究竟是难受还是愉悦,但却让她忘了哭泣。

    双手攀住他宽阔的背,她热切地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企图从他那儿获得更多的抚慰。

    那霸烈启唇欢迎月勒黎前入探访,而她亦毫不客气,柔软的舌潜入他的口中,模仿他方才对她做的一切。

    佳人如此反应不会是帖催情剂,那霸烈双手捧起月勒黎皓然如雪的双蜂,拇指时而轻抠,时而兜着胸前两朵蓓蕾打转,感觉到软软的花蕊在自己指间变得肿胀。

    那霸烈将食指顶入月勒黎嫣红的唇瓣间,挪下健壮的身体,舌尖试探性地刷过她挺立的红莓,感觉到她惊喘一声。

    他低低地笑了笑,将蓓蕾吸吐进双唇问,舌尖在她的乳尖上迅速地来回震动、拍打。

    口中含着他的手指,月勒黎只能像只小猫咪般发出细碎的吟哦。「嗯嗯……嗯嗯……」

    那霸烈将手指拿出,与她五指交握,带着情欲的火吻朝着女人的私密处前进。

    有如焚烧的气息在她的双腿间呼出,月勒黎这才察觉裤子不知何时被他褪去,她咦了一声,莫名的惊恐让她想起身阻止,却被他的身体轻松压住。

    「不……不要……」

    望进月勒黎因沾染春色而显得特别湿亮的眸子,那霸烈好生怜惜。「我爱妳,所以请妳相信我,好吗?」

    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的告白让她吓了一跳,或者是其它原因,她面露犹疑,让他决定身体力行,好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他在她粉嫩的玉腿上烙下爱的吻痕,一边轻轻地拉开她的腿,朝着她的身体慢慢压下。

    还搞不清楚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他那有如诱惑般的嗓子便轻轻喃道:「来,抓好。」

    她愣愣地照着他的指示,双手勉强抓住自己张开的双腿,红艳艳的脸颊不知是源自害羞或是yín靡气氛所致。

    那霸烈写满了欲火的双目贪婪地打量月勒黎含苞待放的花穴,那儿正沁出丝丝晶莹的水光,他俯下身,将唇舌埋入散发出诱人香味的柔嫩花瓣间。

    当那霸烈的舌苔轻轻撩过颤抖的花苞时,月勒黎身体猛然一弹,酥麻的快意直冲上脑门,「啊!」

    「不舒服吗?」那霸烈抬起头,担忧地望着心爱的佳人。

    羞怯夹着兴奋让月勒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惹出那霸烈的低笑。他伸舌舔过花核,暧昧地与淌出的蜜水勾缠住。

    月勒黎完全沉浸在那霸烈给予的刺激兴快感之中,细细的呻吟逐渐加重,「嗯……嗯嗯……啊……啊啊……」

    柔软的舌灵活地穿过层层花瓣,探索欲望的泉源,前方一道阻碍让两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气。

    「痛……」月勒黎皱起眉,有些推拒。

    「对不起,我会轻一点的。」说完不忘用舌尖点了点发烫的小核,慢慢地探入她紧窒的甬道。

    「嗯……」透明的汗水滑下月勒黎的脸庞,白玉般的双腿随着他震动的舌摇晃,嫣红的双唇吐出一波波的轻吟。

    他的舌完全探入后,与柔软的肉壁相互摩擦,酥麻的快感自花心蔓延开来,他前后款动的舌尖逐渐灼烫她的裨智,情欲亦随着往上攀升。

    欲望直抵巅蜂的快感如乍然骤下的雷击,她放开对双腿的牵制,拱起柔美的腰,环住那霸烈宽阔的肩。「啊……啊啊……」

    佳人的幽泉涌出浓稠的蜜液,那霸烈怜爱地全数勾入喉间,感觉他的舌被一股力量紧紧挤压着,他的欲望正等着被满足。

    那霸烈缓缓将自己推进女人最伸秘的地方,仔细地观察月勒黎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他勉强把持住自己急欲在她体内驰骋的冲动,「会不会不舒服?」

    她轻喘了几声,原本有些紧蹙的眉头慢慢放松。

    摇摇头,月勒黎湿亮的眸子和那霸烈一样热切,水样的身段款款轻摇,让那霸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狂野地将自己与怀中佳人拋向情欲的殿堂……

    欢偷过后,月勒黎双靥酡红,分不清是羞是恼,她推开那霸烈,抓起软袍护住裸露的玉体,神情慢慢恢复成风翼国女王特有的冰冷。

    若非她颈间几抹红痕,那霸烈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亲昵不过是一场美梦罢了。

    重新挽上发髻的同时,月勒黎心思也不住地转动。别瞧她表现冷漠,其实她的内心深处亦是波涛汹涌。

    「你走吧!」许久,她才拋出这句话。

    忍住青筋跳上额间,那霸烈语气不佳地问:「妳只说这一句?」

    他究竟以为他是谁?月勒黎讽刺地挑起眉,「不然?」

    不会吧?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喂!番婆,妳不是喜欢我吗?」

    这鲁男子怎么这样啊?他也不想想自己贸然闯进她的大营,还厚脸皮地跟她「这个那个」……

    虽然感觉挺不错啦!但是他搞不搞得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况且……他居然又叫她「番婆」?!

    月勒黎抽出靴子里的短刀,冰冷地又问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那霸烈纵然有满腔热情,也被那张毫无表情的丽容给浇熄了。

    他挫败地低咒几句,转头离开,迅速融入夜色,回到驻扎于十丈原的那霸军营。

    隔天一早,那霸军奇计突袭,没耗损太多兵力便轻易地将喀罕军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并且「请」喀罕国的国王前往月勒黎的军营中请罪。

    看喀罕国王唯唯诺诺地致敬,月勒黎不免又好气又好笑。

    这那霸烈可真有两下子,居然剥夺了她亲自在战场上教训这老头子的乐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仗自己打」这句话啊?

    没仔细听喀罕国王冗长的歉意宣言,月勒黎抬头望向湛蓝一片的朗朗晴空,决定这回夜贼换她当,有人的皮最好绷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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