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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霸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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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猛如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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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信长坐在一处山石上,右手接过藤兰丸递来的茶,深深泯上一口,悠闲观望着战场形势。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但并不黑暗,因为时令正值仲秋,明月如盘,高悬夜空,照得整个比叡山麓亮如白昼。

    织田军正如狩猎般,围攻着筒井军的残兵败将,这些兵卒都是丹羽长秀和长谷川秀一带来的生力军,士气正旺,长枪、长刀一起向敌人身上招呼,让这场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松仓重信虽然已经力战一个时辰,却仍是斗志旺盛,勇不可当,一条战马在织田军中来回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起初,众军卒还团团围拢过来,企图擒住这员虎将,结果被松仓重信长枪轮动起来,一扫之下,死伤无数,锋利的枪尖不断划过足轻咽喉,月光挥洒下,个个颈血迸溅,魂归天外……

    杀到兴起处,松仓重信长枪挑起一名足轻,双手较劲,“嘿”的一声,轮动起来,当做兵器使用,狂砸一气,周围兵卒顿时哀嚎不断,骑将坠马,足轻殒命,一时间死伤无数。

    逐渐的,织田军个个见他生惧,皆站在一旁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松仓重信端坐马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众人怯生生的眼神,不由得哈哈大笑,高声喝道:“尔等鼠辈,有种的,快来取重信的项上人头……”说完,又是狂笑不止……

    丹羽长秀作为这次围猎战的指挥者,看见松仓重信如此猖狂,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军配斜向上一挥,又一个翻转,做出下压的手势……

    他乃是一名儒将,很少亲自上战场厮杀,却能在气定神闲间,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号令传下,织田军马上变阵,围攻敌军的足轻立即后退,几队人马各抬出一支“竹排”,消尖的青竹向外,活像一块嗜血的“钉板”,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将残余的筒井军困在了当中。

    有些筒井军兵知道形势危急,想在“钉板”尚未合围之前,杀将出去,可还未等他们靠近,“钉板”后数只长矛刺出,给他们的胸膛穿了一个硕大的窟窿,结果鲜血迸溅,惨叫连连……

    松仓重信见上来了大杀器,大喝一声,一抖手中长枪,向对面的“钉板”急速冲去,他马高枪长,还未等对方长矛刺出,一枪穿过“钉板”,将后面的一个足轻扎个透心凉,然后“嘿”的一声,双手用力,将“钉板”硬生生挑了起来,直接砸向敌军左阵……

    顿时,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左阵的“钉板”被砸个稀烂,众多兵卒被压在下面,死伤甚重。

    松仓重信又催马跑到右阵,如法炮制,用敌军“钉板”逐个破了织田军的“钉板”阵。筒井军一看主将如此威武,士气大胜,吼叫着朝松仓重信聚拢了过来。

    此时,松仓重信俨然成了这帮残兵败将的“军神”、“救星”,在他们心里,跟着这位将军,就能活命,他一定能够带着自己杀将出去。

    可他们也只是冲出了第一道防线,还有数道防线等着他们。丹羽长秀看着筒井残军越杀气势越盛,并不慌乱,而是又将军配轻轻一挥,传下令去。

    织田军闻令变阵,众足轻不再与敌人纠缠,而是大踏步后撤,留出了一片宽广的开阔地。后面,弓箭手立即摆开阵势,万箭齐发……

    雨箭如飞蝗般射向敌阵,不断有筒井军应声倒下,松仓重信挥舞长枪,拨打雕翎,但他这样只能保全自己,余下的兵卒却个个成了箭下之鬼。松仓重信见状,俯身在地上拾起一面大旗,崔开坐骑,挥舞着战旗直冲敌阵。

    飞来的羽箭,全部射在了大旗之上,没有伤到松仓重信分毫,冲到敌阵前,松仓重信丢掉大旗,抖起长枪,瞬即刺出,如梨花带雨般杀的织田军叫苦连连,简直是无人敢当……

    就这样,松仓重信凭借个人勇猛,又连闯了两道防线,可是他的身边也再无一个兵卒,剩余的筒井残军已经全部死在了乱军之中,就连他自己也是汗流浃背,两膀酸麻,长枪抖起来明显减缓了速度,胯下的战马也是汗湿鬃毛,松仓重信明显感觉到,他这位老搭档正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松仓重信心底明白,这样久战下去,自己累也会被累死,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敌军,想要杀出去,势比登天还难,看来我松仓重信要命丧这比叡山中了。

    也罢,这里青山翠影,的确是好的归宿。现在让他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主公筒井顺庆是否平安逃了出去,自己多在这里奋战一刻,主公就多一份活命的希望。想到这里,松仓重信又抖起神威,急速刺出两枪,将迎面而来的敌将挑落马下……

    龙少骢和织田胜长皆站在织田信长身侧,他见到松仓重信如此英勇,就如三国中猛张飞一般,力敌万钧,气拔山河,但以前只是在书中看到这种场面,如今身临其境,见到如此猛人,直让他热血沸腾。

    按照三国中的逻辑,此刻胜利者台词应该是:此将勇猛非常,寡人甚爱其才,传令下去,务必活捉……

    可他刚遐想到这里,就听织田信长说道:“传我的令,务必擒获此贼……”

    龙少骢闻听,立即高声喊道:“主公有令,生擒敌将,不得放箭!”

    织田信长闻言,顿时一愣,本来他的后面还有半句,就是“生死不论”,可龙少骢嘴直口快,命令瞬间就传达了下去,说他假传命令,前半句却是对的,说他真传命令,后半句又是自己擅自加上去的。

    织田信长扭头瞧了瞧了龙少骢,发现这小子正挺着胸脯,犹在那里自鸣得意,暗道:臭小子,胆子挺大,寡人先给记下,等以后老账新账一块算……

    就这样,龙少骢一嗓子,算是暂时保住了松仓重信的性命,“生擒敌将,不得放箭”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传到了丹羽长秀的耳朵里,他暗道主公惜才,看来要将这员虎将收为己用,但如此一来,要牺牲我多少好男儿?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一骑讨”的规矩,扭头对身边的家臣上田重安说道:“多带上几个人,给我擒住此贼!”

    上田重安得令,却只带上了自己的兄弟上田重氏,一来他不想趁人之危,二来认为兄弟二人足矣,功劳可不能让别人占去。于是,两位虎将催马抬枪,直奔松仓重信杀去,两边足轻看到偏将出马,立即两旁退让,闪出了一块场地。

    上田重氏比之兄长,脾气更为暴躁,催马抢先赶到,照着松仓重信面门就是一枪,松仓重信见来势凶猛,没有力敌,而是双脚用力前伸,身子后挺,在马上来了一个铁板桥,后背紧贴马背,躲过了他这一枪。

    松仓重信眼看敌将冲了过去,重新挺直身躯,长枪横扫,说了一句:“也吃我一起抢。”只听“啪”的一声,枪杆正中上田重氏后背,上田重氏“哎呦”一声,在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栽落马下。

    上田重安一看兄弟吃了亏,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将长枪当棍使,狠狠砸向了松仓重信的面门。松仓重信举长枪招架,“当”的一声,双枪相碰,同时震得二人膀臂酸麻,心中都不由得为对方攒了一句。

    这边,上田重氏又调转马头,挺长抢照着松仓重信的后心便刺,松仓重信听到身后马蹄声急,赶紧磕开上田重安的长枪,一个侧身,躲过了上田重氏的一击……

    就这样,三杆枪上下翻飞,三匹马左右盘旋,三员将各不相让,只打了个天昏地暗,山川皆惊,明月变色……

    此时,织田军已经把三将围在当中,点起了火把,不断呐喊助威,不仅为自己人打气,更为松仓重信的勇猛,叫好不迭。

    龙少骢站在高处,见三将转马灯似的厮杀,感觉颇有一种“三英战吕布”的味道,心中好不过瘾,旁边的青木左卫门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不放。

    只有织田胜长在那里将脸憋的通红,颇像是在运气,如果不是有老爹在一旁坐着,他早就下场一试身手了。

    他们在上面各有所思,却不晓得战场上厮杀的痛苦,上田二位兄弟见两打一个,犹战不倒对方,不由得心中着急,想喊别人来帮忙,又感觉了失了面子,于是二人咬紧牙关,也顾不得生擒还是活捉,抖擞精神,两条抢照着对方面部、咽喉、胸口、小腹等要害,频频扎去,招招迅猛,凌厉无比。

    松仓重信此时更为难过,从清晨战到夜晚,他连口水都没喝,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感觉两支臂膀酸麻,已然反应迟钝,身上的铠甲犹如泰山一般,压得自己穿不过气来,眼神也是时而恍惚,一个没注意,肩头竟中了上田重安一枪。

    他知道,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性命休矣,故狠下一条心,暗想横竖都是死,最后不如奋力一搏,拼上一拼!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大枪游龙入海般两边一抖,连环枪法左右刺出……

    上田二位兄弟见对方已经渐渐势颓,正在暗自惊喜,没料到松仓重信这次迅猛一击,竟如晴天霹雳,气势磅礴,慌乱之中,立即回抢遮挡。

    松仓重信趁这个机会,拨转马头,转身便跑,不过他可不是逃命,而直奔织田信长所在的方向而来,边跑口中还大喝道:“信长小儿,今日重信来取汝首级。”

    终兵卒被突然的变故一惊,立时愣在了那里,等他们想起阻拦,松仓重信已经奔出了一丈开外。

    可就在他离织田信长还有三丈的时候,突然尘土飞扬,横起了一条绊马索,松仓重信附身对战马贴耳说道:“马儿、马儿,今日功败垂成,再此一举!”

    只见战马像听懂了主人的言语一般,“嘶咴咴”一声吼叫,猛地抬起前蹄,跳过了绊马索。

    但过了第一道,紧接着第二道绊马索又弹了起来,松仓重信一提缰绳,战马一跃,又跳了过去……

    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松仓重信的马一连跳过去了五道……

    丹羽长秀此时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清楚,自己为了保护主公安危,共布置了六道绊马索,松仓重信居然跳过了五道,前面可就只剩下一道绊马索了,如果再拦他不住,主公性命危矣!

    可此时,不论是松仓重信,还是他坐下的战马,就已经到了极限,他明显感觉到战马在浑身打颤,可眼看前面又弹起一道绊马索,松仓重信咬牙说道:“马儿啊,马儿,最后这一道,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跳过去!”说完,他用力一提缰绳,只听战马一声低吼,奋起前蹄,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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