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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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状况、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觉得奇怪又困惑,她心里现在像有只小野兽在铁笼子里玩命的撞,烦躁、恐慌、绝望。
是的,绝望,她预感到了很糟糕的事情。
她用力的推开谢嘉树,想去抢那份报告来看,谢嘉树不肯松手放开她,沈轩却已经在旁愤怒的吼说:“手术流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忍一下会怎么样?我跟你明确说过吧?那个肌瘤长在主血管附近,手术风险已经够高了,你现在让她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孕期手术是很容易流产的?你知不知道她的血型特殊、第一次流产后再怀孕会更困难!”
被昔日情敌托付旧爱,千里迢迢为了他们的孩子狂奔回来——知不知道沈医生每天要对自己做多少遍心理建设?
看看他!愁的胡子都没时间剃!
如今手术日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时突然横生枝节,还是因为谢嘉树,叫他怎么能不怒的如同狂狮一般?!
狂狮一顿吼完,就见谢嘉树被冯一一推飞了出去!
沈轩心里骂着活该,急步上前扶住孕妇,连声对她说:“你动作小一点!当心、当心!”
此时冯一一已经压根忘了久别重逢的小情绪了,焦急又茫然的抓着沈轩问:“什么肌瘤?什么手术?我得什么绝症了?”
沈轩脸色都变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谢嘉树:“你没告诉她?!”
谢嘉树手撑地一跃而起,表情稳重的走过来,解释说:“已经说了一部分了,还没来得及全部说完。”他稳稳的把冯一一扶过来,对着她声音立刻温柔了好几度:“我本来想度完蜜月再告诉你的。”
冯一一掐着他手抢来了报告,急匆匆一目十行的看,从手指尖到心底全都透凉透凉的。
子宫肌瘤,四公分,建议手术,手术后两年内药物治疗,两年后可以尝试试管婴儿。
“谢嘉树你……”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谢嘉树又去搂她,“你别着急,慢慢说……我本来是想婚礼之后再告诉你的,反正手术那时候才准备好呢。”
我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我想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子。
我想即便以后会遭遇一些艰难困苦、你也能有一段足以美丽你整个回忆的新婚时光。
沈轩在一边看着新婚夫妻相拥心碎,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冷冷的攻击新郎说:“那你倒是小心点啊!”
“我他妈哪知道!你他妈算算时间!”谢嘉树吼他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压抑。
怀孕六周,就是说他们婚检出报告的时候刚怀上的。
那时候医生郑重建议谢嘉树去把沈院长请回来,谢嘉树没有任何犹豫,放下面子尊严立刻就去跪求了沈轩。事关冯一一,沈轩还算给面子,看了传过去的婚检资料后建议立刻手术摘除肌瘤,两年内药物治疗,两年后再做试管婴儿,这是最佳方案。
如果那个时候立刻停止婚礼、立即手术,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呢?
谢嘉树心乱如麻的想。
被他强行搂在怀里的人这时候忽然弱弱的说:“嘉树,我腿软……站不住了……”
谢嘉树大惊失色,连忙放开她把她打横抱起来,沈院长开道,急急的往楼上病房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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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其实就是吓得腿发软了,不至于晕过去,但是也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被安顿在冯妈之前刚住过的豪华病房里,床和枕头都很舒服,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这样的一觉她居然还做梦了:梦到一只小小的老虎,身上有花斑的纹路,十分可爱,先是蹲在地上仰着脸看着她,一双黑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谢嘉树,看得冯一一心头柔情万千……她朝它伸出了双手,小老虎天真的歪了歪头,忽然纵身往她怀里一扑!
真的好像谢嘉树哟~冯一一亲亲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拿头蹭她下巴,嗓子里嗷呜嗷呜的声音幼稚又威武。
梦里冯一一感到十分满足十分快乐,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在她心里面,她的心变得很满很满。
渐渐醒来时,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谢嘉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那我们今天不回来吃饭了,明天看一一情况再说吧,妈您早点休息……哎,我知道了,一一醒了我转告她啊。”
冯一一睁开眼睛,他正好从窗边走过来,见她醒了他眉目间都是一亮,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问她说:“感觉怎么样?你要不要喝水?”
她不说话,他低头亲亲她,温柔缱绻的贴着她脸侧说:“我就知道你会吓成这样。你这个胆小鬼,叫我怎么敢告诉你啊?”
冯一一伸手摸摸他脸,她手指有点麻,摸着他的感觉有点陌生。
想起梦里那只小老虎,她忽然有点心疼谢嘉树,“那你不告诉我……你自己心里是不是很郁闷、很难过?”
“也还好,”谢嘉树坦诚的说,“就像当时你被绑架的时候那样,我当然很担心你,但是我其实没有多么害怕难过,反正最糟糕不过是死,我陪你!”
这样的话,不可能不敢动啊,冯一一轻轻摩挲着他,感动的轻声叫他:“嘉树……”
还没等她继续说,他就愤愤的自顾自说:“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最糟糕的是我不害怕、你怕的跑掉了!”
冯一一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到她笑,谢嘉树暗自松了一口气,稍稍抬起头,他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笑着轻声继续说:“冯一一,那真的很糟糕,比叫我陪你死还糟糕。”
“胡说。”冯一一手捂在他嘴巴上,“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捉住那只手亲了一下,故意做出狡黠的样子说:“所以我这次不敢立刻全都告诉你。告诉你因为你的血型特殊不能生孩子,你觉得遗憾,可要是告诉你你肚子里有个肌瘤,你肯定吓得吃不下睡不着。”
他这么镇定的调侃和嘴贱,不知不觉中令冯一一也觉得并没有那么可怕。她情绪放松了一些,伸手抱抱他的头。
谢嘉树贴着她叹气:“你说我怎么这么厉害呢?一击即中啊!”
“嘉树……你别自责,”冯一一其实知道他此刻未必就比她好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是夫妻、一起面对的吗?”
这是多好的嘴贱机会呀?可是谢嘉树好久没做声。过了会儿终于能抬起头时,他故意挑着眉开心的感慨说:“领了证以后就是不一样!”
冯一一对他安慰的笑笑,静了静,她认真问他:“现在你别再瞒我了吧,到底这手术有多少风险,你就告诉我吧。”
谢嘉树吸了一口气,正要说,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沈医生性感迷人的声音传来:“这么专业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
冯一一这时才有机会与好久不见的沈轩打招呼:“嗨,你一回来就这样,真抱歉。”
沈轩在床前沙发里坐下,帅气的叠起两条长腿,叹着气笑着说:“是啊,一点也不浪漫。我本来打算直接杀去你们婚礼上抢婚的——神父问‘还有谁反对他们的婚事吗’的时候,我就站起来、高喊‘我反对’!”
一样是逗冯一一开心,谢嘉树这会儿却严肃的说:“你正经点成么?现在这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沈轩心想得了吧你刚才就差彩衣娱亲了、我隔着门听得一清二楚的。
不过沈轩来这儿确实是与他们讨论病情的。
其实rh阴性血的产妇生孩子和普通血型的产妇没有太大区别,尤其是他们这种有充足血液后备的,像子时就平平安安的生了两个。
而冯一一的子宫肌瘤除了靠近主动脉、动手术会有大出血的风险,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沈轩这种级别的大手完全hold得住。
所以原本的计划是先给冯一一做子宫肌瘤摘除手术,这之后可能她自然怀孕会比一般人困难,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几率,而且就算不能自然受孕,他们做试管婴儿也完全不是难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变得特殊又困难,因为冯一一怀孕了。孕期手术的话极易流产,而她的血型决定了如果她第一胎流产、以后就很难自然怀上了。但是不做手术,万一孕期肌瘤长大、到时再引产,对冯一一的伤害比现在更大。
所以这个手术现在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就十分值得考虑了。
沈轩刚跟妇产科的权威医生们开完会,他的建议完全是从冯一一的角度出发的:“万一这个肌瘤继续长大,孩子到时候还是保不住的,而且那时候月份大了,就只能引产,那对你的身体更不好。所以我建议现在就手术。”
他详细清楚的解释完,问冯一一:“你的想法呢?”
冯一一在他解释的时候一直很安静,这时也平静的说:“……婚礼时间都已经定下了。”
一旁谢嘉树立刻说:“取消婚礼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或者我们的婚礼从简,举行完婚礼立刻手术。”
“不,”冯一一摇头,口齿清晰的说:“我不能打掉我的孩子。”
沈轩沉默着,谢嘉树倾身握住她手,“一一,”他温柔的对她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保证。”
“我知道,我相信你。但是不是这一个了。”冯一一慢慢的、坚定的说,“嘉树,我不能打掉我的孩子。”
“那你怎么办?”谢嘉树急了,他不明白一向那么怕死的冯一一、为了自己能放弃他的冯一一,这会儿这是怎么了?!
“你不考虑你自己吗?我呢?!”
冯一一反过来安慰他:“不是说有一种方案是生孩子的时候顺便摘除肌瘤吗?”
谢嘉树眼神像刀一样砍向沈轩,沈轩头疼的解释说:“那是一般人的情况。你的血型特殊就不说了,你那个肌瘤的位置也不好。”他极力建议:“你们还年轻,做试管婴儿的成功率会很高。”
“既然试管婴儿成功率很高,那么我失败了也不要紧,最多两年后再做试管婴儿。”冯一一冷静的说。
“可是如果肌瘤继续长大,你还是会流产,说不定还需要引产。”沈轩解释。
冯一一点头:“我愿意冒这个风险。”
沈轩真想骂醒她,但是不舍得骂她,只能瞪谢嘉树。
谢嘉树抓了抓头发,摇头说:“不行,我不愿意你冒这个险。”
“让我试试看,”冯一一抓着他的手说,“我不能因为害怕就打掉我的孩子。嘉树,你让我试试看。”
男人可能永远不会明白有一个生命在自己肚子里的感觉。那并不是他们正在讨论的“这个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哪个做妈妈的能杀掉自己的孩子?胆小如鼠如冯一一都做不到。
她是很怕死,但是有些事比生死还要重要。
“拜托你,你就当你是为了我好吗?”她求谢嘉树,“你都不怕陪我死,陪我担惊受怕十个月算什么?”
沈轩觉得这简直是神逻辑、神经病啊!他看向谢嘉树企图找寻同盟感,可是谢嘉树……喂!
谢嘉树神情动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说:“你第一次这么勇敢,居然不是为了我,我心好疼。”
沈轩头晕……
谢嘉树语气里带着自嘲,但是更多的是某种令沈轩极为不安的东西……“你真的决定了?”他问冯一一。
沈轩心中暗叫不好!
冯一一点头,谢嘉树连着被子抱住了她。
“好,我陪你。”
……
病床上两人深情相拥,一旁沈轩此刻只有一句话想说:都是神经病啊!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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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妈妈的冯一一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勇敢,而谢嘉树看似是陪她一起失去理智、感情用事,可其实他心里面从没有像眼下这么担忧害怕过。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孩子最后还是保不住,让她白白受罪一场,到时候她心理上恐怕也会更加接受不了。
其实有没有孩子对谢嘉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起码没有她冯一一重要。
而且冯一一这个胆小鬼啊,嘴上说得那么坚定,其实知道自己怀孕以后不由自主就开始各种担忧瞎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是孕吐严重、吃不下去东西,一会儿又怕自己吃多了孩子吸收不完、全被肿瘤吸收了。
……
谢嘉树绅士而冷静的在这个过程里始终保持着耐心和沉默。
可冯一一只要耐心不要沉默啊,还按耐不住的去质问他:“谢嘉树,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宝宝?”
谢嘉树正在看一本孕期护理的书,心不在焉的就把实话告诉她了:“因为它现在令我感觉危险胜过可爱。”
谁知孕妇听了,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嘉树,原来你真的不喜欢它……”
谢嘉树听她声音不对劲,再抬头一看,心想我x!踩地雷了!
“没有啊,我可喜欢宝宝了,”他若无其事的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晃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肉麻:“你就是我的宝宝呀……”
冯一一破涕为笑,转眼忘了刚才的悲痛欲绝,但是被他恶心的真的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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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怀孕了,关于他们孩子的事情就不可能继续瞒下去,谢嘉树和冯一一商量了一下,索性跟两边家里摊牌了。
谢家还好,最关心谢嘉树的姐姐谢嘉云自己也大着肚子,难免不如往常管的细致,况且谢嘉树对冯一一的执念感天动地,现在连婚都结了,谢嘉云压根没想过这对还会有其他可能性。
可冯爸冯妈听说女儿肚子里除了孩子还有个位置危险的肌瘤,毕竟那是自家女儿啊,老两口着急得不得了。
好在谢嘉树当初能舍下他的俊脸、十八封邮件跪求了沈轩回来,现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有沈医生出马,冯爸冯妈明显放心了很多,只是他们要求冯一一先回家住,由他们照顾着、直到平安生下孩子。
渐渐的,谢嘉树感觉其实这样说开来也有好处,有大家与他一起小心着冯一一呢,谢嘉树喜欢这种全世界和我一起心疼我老婆的感觉~
婚礼的日期已经迫在眉睫了,因为新娘子的特殊情况,婚礼仪式和规模临时做了一些改动,总之一切从简。冯一一的婚纱已经来不及重新做了,就在腰身那里改了较为宽松的款式。为了婚礼当天不累着她,那个镶满了碎钻石的繁复沉重的华丽裙摆也舍去了。
虽然这样一来婚纱变得轻而凉快,但是冯一一很不舍得那个裙摆啊!最后一次试穿定妆那天,她坐在舒服的圈椅里,看着两个工作人员合力将星空一般的裙摆收起来,她惋惜不已的对谢嘉树说:“那个好好看的……唉!”
谢嘉树正穿着新郎礼服站在镜子前,头也不回的安慰她说:“那我叫他们给你留着吧,你下次结婚的时候再穿。”
“谢嘉树!”冯一一板下了脸叫他名字。
习惯性嘴贱的谢嘉树连忙堆起笑来哄她:“我的意思是……你就算再婚、也还是得嫁给我!”
冯一一:……
这样并没有更好一些,好吗?
伴郎冯一帆同学也已经穿好礼服出来了,这时在旁边帮腔说:“啧啧啧,我姐怀孕以后简直作翻天!”
这回冯一一还没开口,谢嘉树就不满的教训小舅子说:“小子,你跟我老婆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你的态度!”
“知道了嘉树哥,”冯一帆认真的转头对他姐说:“刚才对不起啊嫂子!”
谢嘉树现在一心照顾妻儿,公事几乎全都交给了助理和冯一帆,所以冯一帆最近历练的突飞猛进,可他卖弄嘴皮子正得意呢,那边工作人员陪着伴娘出来了。
漂亮的伴娘一身白色抹胸婚纱裙,纤细的腰身被粉红色腰带勒得如同杨柳枝随风婀娜一般。那裙摆只到膝盖,两条骨肉均匀的腿穿在一双粉红色高跟鞋里,显得又细又长。
冯一帆顿时舌头全麻了,眼睛也是。
鉴于谢嘉树嘴巴里肯定没好话,冯一一率先夸赞说:“哇!翩翩你穿这身可真漂亮!”然后她故意问她家弟弟:“是吧,一帆?”
冯一帆慌忙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神色严峻的说:“不还是那样。”
郑翩翩出来前心里美滋滋的噗通噗通,没等到心上人的赞美她还是很失望的,低着头、手指掐着裙子上的蕾丝,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人好看,穿什么衣服都一样。”少年声音有点低,还有点僵僵的不自然,只是哪一样都掩饰不住那份欢喜自得。
郑翩翩顿时就:~(^_^)~
谢嘉树此时就像那天病房里的沈轩一样,觉得头有点晕,走过去不满的小声对冯一一抱怨道:“你干嘛叫这对给我们当伴郎伴娘?碍眼得很!”
如果到婚礼那天也敢这样秀恩爱抢他风头的话,打晕了一起塞后备箱去!
冯一一却觉得好养眼、好幸福、好感动啊!扯扯孩子他爸的袖子,说:“他们看起来好甜蜜哦,你也说点好听的吧!”
快点也来赞美我~
谢嘉树对着镜子拨了拨刘海,愉悦的说:“我可真是英俊迷人、潇洒不羁、玉树临风……”
冯一一:“谢嘉树快扶我一把,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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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总是心理作用很严重的,冯一一自从把孕吐挂在嘴边,就真的开始孕吐严重起来。
很快就到了正式婚礼那天,听说冯一一早晨起来又吐了两次,谢嘉树在家里就担心得不得了,在婚礼前面应酬的时候总是分神,居然连盛承光和郑翩然都分不清楚了,抓着郑翩然问他:你家子时在后面陪着我老婆不?我好担心哦!
x!冯一帆才很担心好么!胆战心惊的送走了黑脸的未来大舅子,小伙子哭着对姐夫拍胸口说你去后头看我姐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谢嘉树情深意重的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跑到后面,新娘化妆间里围着新娘说话拍照的全是女眷,见新郎官突然这么跑进来,一屋子的姑娘太太们都使劲的起哄和嘲笑他。
可谢嘉树是谁?他才不怕呢!当着几十双眼睛也能潇洒自如的傲娇耍贱,最后把人全给恶心跑了。
终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嘉树蹲在她脚边地毯上,掀开她裙子、把她脚上的鞋给脱了下来。
“叫你别穿高跟鞋过来的!”他揉着她微微肿起来的脚,不满的念叨她。
冯一一也委屈啊:“这双就一点点高的跟……谁叫你长那么高啊!我穿平底鞋走在你旁边的话,估计他们全都看不到我了!”
谢嘉树头也不抬的说:“你就是踩高跷走在我旁边也没人看你啊——比得是脸蛋好么?”
冯一一不爽的踢了他一下,其实轻轻的类似调戏他,但是他蹲在那里给她穿鞋呢,没防备,一下子摔了个屁蹲。
谢嘉树“哎哟”一声利落的弹跳起来,拍拍屁股走了,临出门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坏了,也没亲一下就跑掉了,冯一一心想着他是不是真生气了啊?
光想着他,接下来她连孕吐这回事都忘了。
等到宾客全部进场坐定后,轮到今天的主角携手进场了,等在外面的时候冯一一悄悄问他:“刚才摔疼没有?”
谢嘉树今天英俊值破表,昂着头站着的挺拔样子看得冯一一痴迷,他傲娇的沉默着不回答,她就用手指在他腰上轻轻捅一下。
换来他斜了她一眼:“夫字天出头,简直反了天了你!”
虽然很好笑但是……冯一一忙不迭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我没用力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里面场内司仪正在致欢迎新人入场的词,谢嘉树趁机侧身贴在她耳边说:“那待会儿你得当着所有人大声的说‘我爱你’,那样我就原谅你了。”
冯一一:“你还是别原谅我了吧,求求你别原谅我。”
婚礼进行曲正好在此时奏了起来,音乐隔着门隐隐的传来,谢嘉树忽然坏坏的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冯一一捂着耳朵,轻轻瞪他一眼。
他就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的轻声说:“我真的是英俊迷人、潇洒不羁、玉树临风……但是只要有你在,就让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和以后,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你叫我说好听的情话?
可我只会说实话耶~
今天的花童是谢嘉云的儿子和盛承光的大女儿,此时一对小金童玉女按照排演时的节奏、缓缓的推开大厅的门,场内所有的宾客都站了起来,带着祝福的笑容将目光投向门后出现的那对新人。
而万众瞩目里,本应该携手而来的两位新人,正以最缠绵的姿势拥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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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姐夫,你真的是太肉麻了,我都要吐了……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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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
哎呀……
哟喂……
咦嘻嘻嘻……
在场的几百名宾客,众人脸上表情各异。
基本上年轻的都是一脸陶醉的羡慕嫉妒恨,老人们则普遍都觉得无法直视,还有孩子们——都被大人捂住了双眼不准看。
郑翩然的小女儿巴着爸爸的手可爱兮兮的在问:“爸爸,要玩躲猫猫了吗?”
“不,爸爸给你打马赛克呢。”
那画面太河蟹小孩子不能看,你眼前的黑暗,是来自你亲爹的人工马赛克。
盛承光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郑总变态了,他只觉得后悔!谢嘉云家那个小正太冲他家小熊坏笑的样子十分令人担忧,这会儿盛总恨不得把手伸长二十米去捂住女儿的眼睛!
冯爸也觉得不能多看、眼睛疼、以及嘉树被他家女儿带坏了等等……冯妈在旁看似一脸镇定,却一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谢嘉树的妈妈和姐姐。
连冯妈都服谢嘉树那个妈了啊:怎么就能从未到尾整场都一个表情呢?标准得跟面具似的!就是戴着面具呢吧?!
谢嘉云倒是笑吟吟的,还侧身与身旁的丈夫耳语了几句,甜蜜得很。
冯妈心里一面紧张女儿的印象分、一面大骂谢嘉树边走边吃不讲文明。
红地毯的另一个尽头,来证婚的神父已经等得都快睡着了,捧着对戒的伴郎和伴娘站在神父两边。漂亮的伴娘是全场唯一一个不看着那对恶心巴拉的新郎新娘的,她一直就一个劲的盯着伴郎看呢,把个伴郎看得再也装不下去了,回过头看她一眼,英俊的脸上是无奈又喜欢的神情。
伴娘顿时就笑成了一朵花儿~
其实有谢嘉云操持、冯妈把关,再简单的婚礼都会办得隆重而有格调的,要不是这两个主角突然抽了风、老房子着火,按照原计划他们这时应该踏着婚礼进行曲、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走过红地毯、在神父面前宣誓完成缔结婚约,神圣而庄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全场的口哨尖叫声里、如同嘉年华一般热闹狂野的现场气氛中、新郎打横抱起新娘、豪气冲天的踩过红地毯……
好在,总算结婚了。
冯妈心里恶狠狠的想:死丫头!总算嫁出去了!以后要敢提离婚,不要说谢嘉树,她这个当老娘的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样不耐烦的、嫌弃的想着,却在台上冯一一清晰的说出那句“我愿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冯妈努力的朝上翻着白眼。这么好的日子里她不想哭,她脸上可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淡妆呢!
可是眼泪它自有主张、止不住的往下掉啊……也是有千年老狐狸做不了主的事情的。
这么些年旁人大概都觉得她重男轻女、只疼儿子,可怎么可能呢?就算再疼儿子,台上那个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二十九年,养只猫狗都有感情了好吧?何况是个人。
冯妈心里诙谐又无情的这样想着、同时用力的往上翻着白眼的时候,台上的冯一一也哭了起来……虽然早就领过了证,“谢太太”也已经挂在了嘴边,但是当谢嘉树掀开她的头纱、珍重的亲吻她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终于”的感觉。
我终于嫁给你。
在我们的十年之后,在如此艰难的当下,我像做梦一样,终于嫁给了你。
台下起哄着要看舌吻,谢嘉树开心又头疼的周旋着,冯一一依偎着他,泪眼朦胧的看向台下、她的父母。
她看到她妈妈在流眼泪。虽然翻白眼的样子很像是在嫌弃她,但是妈妈千真万确在哭。
冯一一哭的更加厉害,心想宝宝啊,你一定要坚强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哦,这个世界可美好了,虽然有时候会的特别矛盾、特别令人感到悲伤,但是那些美好的东西你一定要亲自来一趟、亲身感知一回……妈妈可能也会像妈妈的妈妈那样做得不够好,但是妈妈一定也会像妈妈的妈妈那样、非常非常非常的爱你。
身边老婆哭得稀里哗啦,谢嘉树心里着急她的身体,想要赶紧结束婚礼,可是台下这群人已经被他们开始进场时的重口味宠坏了,这时候简直是炸开了锅,谢嘉树压不过他们的起哄声,招招手让司仪送了话筒上来。
“咳……事情呢是这样的,”他把哭成泪人的新娘子轻轻揽进怀里,笑眯眯的说:“我儿子在我太太肚子里呢,所以这胎教不好太火辣了。”
台下嘘声一片,连谢嘉云都在兴致勃勃的朝他翻白眼。
可谢嘉树才不管他们呢,一脸幸福的继续说:“我们夫妻欠你们大家一个舌吻,等到我和冯一一五十岁银婚,我们再邀请你们大家一起来看。为了这个舌吻,大家都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别忘记我们有一个五十年的约定哦!”
谁特么跟他约定五十年?!恶心他老婆孩子还不够,用麦克风开外挂恶心全场了……宾客们顿时都不起哄了,赶紧的各自回到座位上——趁着恶心程度还算轻,赶紧吃菜吧!
搞定了,这会儿也已经没人看了,但谢嘉树依然坚持把冯一一抱下去。亲亲她满脸的眼泪鼻涕、妆糊透了的脸,他的语气令旁边人听到一点点都觉得特别幸福:“好了老婆!任务结束了!”
今天都已经这样了,冯一一也顾不上肉麻不肉麻了,靠在他肩头轻声的问他说:“娶我是任务呀?”
她存心找茬的,但是谢嘉树很开心很顺溜的接道:“嗯!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任务!”
……
你们夫妻能赶紧下台、找个没人的地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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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冯家人都说冯一一怀孕后作、谢嘉树吃苦了,但是谢嘉树知道冯一一其实特别勇敢,就是有点小害怕而已。
怕死和为孩子勇敢,对于一个妈妈来说是自然而然同时成立的呀!
办完婚礼之后他们没去度蜜月,谢嘉树把冯一一带去郊外别墅住了几天,等他们回到城里,直接就搬进了冯家住。
起先决定住在冯家是因为冯爸冯妈提出的要求,而谢嘉树考虑冯一一住习惯了家里、也吃惯了家里菜的口味,他想让她在一个熟悉而感觉安全的环境里待产,而且他有时候要去公司或者出差,家里有冯爸冯妈在,他能更安心一些。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这个决定或许是错的、冯一一现在住在这里并不合适。
冯爸冯妈对待女儿一向比对待儿子糙,现在就算主观意识上重视很多,但是一些细枝末节他们已经改不过来了。冯一一说起来是二十多年了、已经习惯了,但是谢嘉树太知道她心里面一直以来的委屈了。
冯一一的肚子四个月大的时候,有一天谢嘉树从公司回家,发现冯爸冯妈一个去买菜了一个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照常寒暄了几句就回房间去了,一进去发现冯一一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
“一一,”他轻声叫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你怎么这个点还在睡觉?很累吗今天?”
冯一一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对他笑,谢嘉树敏锐的发现她哭过了,不是很严重的哭,但是她眼睛有点红。
她什么也没说,如常一般,谢嘉树就什么都不问。吃晚饭前后他旁敲侧击,总算打听出来了:也没多大的事情,不过是冯一一嘴馋想吃哈密瓜,而冯妈觉得香瓜和哈密瓜差不多嘛就买了香瓜,冯一一当然要嘀咕两句啊——被他宠坏了嘛。然后就被冯妈给骂了回去。
在冯妈来说那几句可能都不叫骂,但是冯一一肯定觉得委屈了,而且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冯妈说得对、是她作呢,所以才连告诉他都没敢。
谢嘉树知道了事情原委以后,起先他觉得挺好笑的,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不管什么时候,他想吃哈密瓜的时候要是谁给他香瓜,他早掀桌子叫那人滚蛋了。
可他又觉得心酸,还带着那么一点的愤怒。
谢嘉树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了一个礼拜,等这事儿过去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他借着冯一帆一次出差回来的机会,乐呵呵的提出要和冯一一搬回去住。
冯妈起先断然不同意:“她快五个月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这时候搬家怎么行?”
冯爸也不舍得他的嘉树:“住着好好的,嘉树你怎么了?”
谢嘉树从容的笑着,一条一条的说:“她月份大了身子重,这里上楼下楼不方便。而且我们结婚那房子,现在我让小区把我们旁边那扇侧门开放了,从那侧门走出来就是咱们这儿了,就几步路,等于前后院呢。主要是我想把手头事情全都交给一帆,我在家陪着一一、在家办公,那就经常会把人叫家里来开会了,咱们这儿不太方便,我怕吵着你们。”
这几条说下来,简直太理所当然了!冯爸冯妈再也没有意见,开开心心的就让他们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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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过去的第一晚,冯一一在宽敞的阳台上坐着摇椅吃哈密瓜,谢嘉树洗了澡出来找到她,不满的指责说:“你都不等我!你自己就先吃了!这瓜还是我切的呢!你有没有胎教啊?!”
冯一一好笑的拍拍身边空地方:“那你快过来吧,胎教!”
谢嘉树甩着根本没擦干的头发过去,摇椅是双人的,天气又这么热,可他偏偏贴着她躺下来。
冯一一坐起来一点,喂他吃一块哈密瓜,她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
看他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她心里比哈密瓜还甜。
“嘉树……”她轻声叫他。
谢嘉树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啊?”了一声。
可冯一一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是觉得特别幸福嘛!这几个月住在爸妈那里,虽然享受的待遇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但她偶尔就会不开心,又觉得自己在闹别扭、太小气,连对他都不敢讲,怕那些小事烦扰他。
可他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搬了家。
好幸福啊……冯一一依偎进他怀里。
谢嘉树拿手指戳戳她脸,眯着眼睛张开嘴,一脸“大爷我要吃哈密瓜”,冯一一幸福的把毛巾塞进了他嘴巴里。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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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树无耻的要求小区开放了靠近他们家这栋的侧门,还给配备了两个保安,这样冯爸冯妈平时溜达溜达几步路就过来了,老两口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看看女儿的肚子、给小两口送些菜,有时也在他们这里给他们做一顿。
谢嘉云因为自己就快生了,不能常来关心弟弟和弟妹,就给他们送来了一个谢家老宅熟识谢嘉树脾气的阿姨,谢嘉树没让人住家里,那阿姨每天早晨过来,收拾屋子、做午饭,下午早早的炖上一锅汤再走。
有这么多人维持着一定距离的关心,有谢嘉树无微不至的陪伴,冯一一的情况比当初他们忧虑的要好很多,各项指标正常、心理情况良好。
去产检的时候,谢嘉树庆幸又骄傲的在沈轩面前嘚瑟:“你看!其实也没那么难嘛!当时你说得那么严重,纯粹吓唬我们呢吧?”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危险重重?何况冯一一的情况比一般产妇还要高风险几分。可沈轩连斜他一眼都懒得,冷静的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生的时候我再过来一趟就行。”
“那不行!”谢嘉树蛮横的瞪起眼睛,一口拒绝还说:“我这就把你护照注销了去!”
沈轩:“滚你xx!”
谢嘉树一下子乐了:“好嘞!我一定替你转达到!”
他能转达的“妈”,无非就是冯妈了,沈轩恨的小胡子都痒痒,手指着他鼻子无声的威胁了一番。
谢嘉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他倒是真不放心了:“开玩笑归开玩笑,你可千万别走啊!等我老婆平安生了我儿子,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后不回来都没问题!这会儿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可都在你手上!”
他还是努力开玩笑的语气,但是沈轩听得出来其中的慎重之意。
其实沈轩几乎是看着谢嘉树长大的,这个人有多骚包就有多重情,沈轩明白。
拍拍他肩膀,沈轩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有各种风险,不止你家特殊,你也别心理负担太重了。”
谢嘉树扬眉笑笑,没说话。
沈轩感慨不已的继续说:“现在想想,也真是命中注定。”
要是当初他真的成功娶了冯一一,也遇到现在这个状况,他是一定会坚持不要孩子的。像谢嘉树这样陪着冯一一风险未卜的熬着,沈轩自问做不到。
都是聪明人,话一点就透,谢嘉树也是感慨万千:“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输给我也不算冤?”
……
沈轩:“我输给你的厚脸皮,确实不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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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轻松的产检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到了怀孕六个月以后,冯一一的肚子开始变得很大了,当一个好妈妈的那股勇气执念也正好进入了一个平缓期,人一下子就变得很累很疲惫。
无论坐着还是躺着都不舒服,每天睁开眼都觉得又是难熬的一天,冯一一开始尝到饱受煎熬的滋味。
坐立难安,连睡觉都噩梦连连,心情变得糟糕而抑郁。
谢嘉树自从她怀孕起就一直在家里陪着她,现在她状况不好,他更是连偶尔的去公司都不去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谢嘉树是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但是冯一一觉得受不了了,现在看到他的脸都觉得胸口发闷。
这是一件令谢嘉树完全接受不了、几乎是晴天霹雳的事情:“冯一一!你嫌弃我?!”
搞没搞错?他的脸是如此的英俊!
他一炸毛,冯一一顿觉精神一振!那股烦闷一扫而空!
原来谢嘉树还是发脾气的时候更迷人呀!
她喜滋滋的解释:“你别生气嘛……我可能是得了孕期忧郁症了!”
“你别说胡八道了!”谢嘉树气的都语无伦次了,指着她脸的手指直颤。
冯一一听得乐得不行,捧着大肚子仰在沙发里,笑得浑身颤。
可她也不想想,她现在胖了多少,罩杯整整升了两级呢!这么仰在谢嘉树眼皮子底下抖啊抖啊抖……什么意思?!挑衅啊?!当小魔王是死的啊?!
谢嘉树僵硬的扭开脸、更生气了!
迟钝的孕妇笑完了就舒服的歪在那里,而谢嘉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深呼吸几次安抚了小魔王,他转过头愤愤的继续抗议:“太过分……这才多久啊结婚?婚礼上怎么发誓的你已经全忘了吧……忧郁症你就不想看到我了?忧郁症你怎么不嫌弃你自己呢?!”
沙发上舒服歪着的人,抱着抱枕,忽然呆了。
谢嘉树心想哼哼!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也没用!今天不主动让我抱着亲一个小时、老子跟你没完!
可孕妇忽然的就大哭起来!
“我嫌弃的!”她哭得毫无征兆,却眼泪滚滚、伤心极了:“我好嫌弃我自己现在……”
肚子那么大,显得四肢细细的,人就像只蜘蛛。脸蛋圆得真的像只蛋了。腰身变得好重,她都已经站不直了。
这一切都令她感觉怪异而恐慌。
她忽然的崩溃大哭,谢嘉树傻眼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抱她,“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呢……好了好了,你想想看你当时的勇敢呢?你是怎么坚持要这个孩子的?嗯?你回想一下!”
他意图鼓励她,谁知道冯一一反而哭得更加悲痛欲绝:“可是太难过了……我居然后悔了!嘉树,我不配当一个好妈妈……”
情绪是一团乱麻,冯一一眼下根本理不清,有时前一刻还觉得自己坚持得对,下一秒就会后悔的。
而这些情绪她谁也不能告诉,总觉得说出来她就不是一个好妈妈了。
她只能告诉谢嘉树一个人,因为只有他才不会嫌弃她。
谢嘉树的确没有嫌弃她,他哭笑不得的抱着她哄。
其实也只是一股情绪,过去了就好了。谢嘉树抱着她哄她睡着,把已经一百多斤的人抱到床上去睡,他陪了一会儿,轻轻掩上房门退出来,给冯妈打了一个电话。
**
冯一一哭过以后睡得舒服了很多,这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客厅里隐隐约约的电视声音,她以为是谢嘉树在外面呢,就安心的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
等到她扶着腰慢吞吞的出来,见只有冯妈仪态万千的横在沙发里看电视,奇怪的问:“妈,嘉树呢?”
“谁?”
“嘉树啊!”
“嘉树是谁啊?”
“……”冯一一慢慢的挪到沙发里坐下,小心的问:“怎么了?嘉树惹你啦?”
冯妈横了她一眼:“他可没惹我,是惹了你了吧?孕妇娘娘。”
冯一一以为冯妈知道了呢,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那一阵觉得难受,随口说的,我怎么可能真的不想看到他啊……就是真的太难受了。”
其实冯妈本以为是小两口拌嘴了、嘉树在气头上所以躲出去了,这么一听,得!是被赶出去的!
“冯一一你可真是……”冯妈都觉得没有形容词可以用了,“谢嘉树上辈子一定杀了你全家。”
所以这辈子才这么欠。
冯一一知道和她解释不清楚,扯扯她袖子有些着急的说:“你去叫他回来吧,我来跟他说。”
冯妈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动作搞笑的给她福了福,故意捏着嗓子:“是,娘娘。”
冯一一被她亲娘这么给臊得慌,心里就对谢嘉树更加抱歉了。她等在门口,谢嘉树一进门就上去殷勤的给他脱外套、拿鞋子。
谢嘉树才不让她弯腰呢,拽着外套不松手、斜着眼看她。
冯一一态度十分诚恳的说:“你别生气了,我道歉,是我不好。”
谢嘉树抬手打断她的话,冲她挑挑眉,示意你懂的。
哎呀……冯一一心跳微微加快的想:这家伙真是永远都最能撩拨她~
“……亲爱的,”她巴在他身上小小声的:“我爱你。”
这是婚礼那天他们商量好的道歉方式。
谢嘉树顿觉通体舒泰,捧起她珠圆玉润的脸蛋,满足的亲亲亲。
冯一一也很满足,只是还有些抱歉:“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谢嘉树用力亲一口,说:“其实我真没生气,你给我生孩子,那么辛苦,我知道好歹。”
冯一一感动的抱住他,吸了吸鼻子,“嘉树……你别对我太好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不觉就欺负你了。咱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你欺负我。我被欺负了就比较没有歉疚感了。”
谢嘉树捏捏她鼻子,还真捏出湿湿的鼻涕,他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语气满足的说:“我已经欺负了你十年了,以后的十年换你欺负我。我们轮流着来,好吧?”
冯一一乖巧的把头靠在他胸前,这会儿真是幸福又满足。
谢嘉树心里知道这会儿哄好了她,可能过不久就又要再来一遍,但是他心里很满,有很多的能量可以拿来用,一点也不害怕。
“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做得挺好的,婚姻、孩子,我们经历了特别多的考验,但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平心静气的评价说。
冯一一甜蜜的蹭蹭他,“可是以后我们还是会吵架的。”
“嗯,”谢嘉树也点头,“那到时候我们就多想想现在吧,我想想你为我怀孩子的勇敢和牺牲,你也想想这么英俊的我连被你嫌弃都忍了……”
噗……冯一一笑出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谢嘉树搂着撒娇的爱妻,轻声的说:“我们以后别吵的太厉害,伤感情。”
“知道啦!”冯一一手指点点他胸口,“以后有了孩子,我们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
“嗯。我们两个从小都没有得到过父母太多的关爱,我们没有得到的,以后我们要补偿给我们的孩子。”谢嘉树充满信心的说。
哎呀……冯一一从来没有觉得他这么雄伟这么男人过!简直顶天立地!
抱着他,她说好的,心里已经一片宁静。
“你现在还嫌弃我么?”谢嘉树问。
冯一一仰头看他,眼神甜蜜,嘟嘴给他一个亲亲,甜蜜的说:“一点也不!可喜欢可喜欢你了!”
“我不相信你,”谢嘉树眯了眯眼睛,“证明给我看!”
他坏笑着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在小魔王的簇拥下、热血沸腾的往卧室里去了。
……
这对夫妻连和好的方式都越来越河蟹和不要脸了。
第75章
谢嘉树真是太倒霉了!
刚结婚的夫妻,本来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可还没举行婚礼呢冯一一就查出了怀孕,还是那么个情况,本已踌躇满志、披甲上阵的小魔王只能兵甲入库、马放南山,新婚小夫妻蜜月里也只能亲亲抱抱和摸摸……冯一一还算善解人意和没节操下限,所以小魔王经常能聊以慰藉,但是谢嘉树总觉得不满足啊!所以眼看这已经六个多月了,胎儿发育稳定良好,他们两个又刚经历了一场互吐衷肠,谢嘉树色从胆边生,就这么小试了一回,居然就这么寸,出事了!
医院里,沈轩剃掉了小胡子的脸看起来格外英俊,同时脸色也格外难看。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谢嘉树,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但是很多字都已经表达出来了。
谢嘉树也很郁闷,又郁闷又心疼,哭丧着脸对他说:“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们持证办事!”
“呵呵,”沈轩笑了,“办到医院来了呢!”
一旁冯一帆虽然也有些腹诽,但还是挺身而出给他家姐夫解围:“沈轩哥,我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沈轩看了一眼谢嘉树,慢吞吞的说:“送来的时候有宫缩现象,现在还在观察。”
郑翩翩因为爱屋及乌,最近看了很多生孩子的医学资料,这时候好奇的提问:“宫缩?那姐姐是不是就要生孩子了啊?”
“没有,不是,”沈轩解释道:“孕期房事太激烈的话有时就会导致孕妇出现宫缩现象,频繁宫缩严重的话很可能导致流产。”
冯爸冯妈都着急的盯着急救室那边看,谢嘉树连忙解释:“没有太激烈,绝对没有!”
只是哥技术太好而已!
这个话题太少儿不宜,冯一帆默默伸手捂住了他家好奇宝宝的耳朵,好奇宝宝惊喜的歪头看他,被他轻轻瞪了一眼。
沈轩看到了这一幕,更加心伤。
里面急救室躺着他曾经动过心的女人,却正怀着别人的孩子,还因为那什么什么被送来医院急救。然后眼前这对小的,不动声色就秀了个恩爱。连冯爸冯妈老两口都是相扶着等在急救室门口的……沈单身心伤又寂寞!
谢嘉树也看到了,也觉得这对小的可真碍眼啊!想想看他自己……他其实都没吃到大餐!就只吃了个前菜!吃饱的那个是冯一一啊!她饱了好多次!他都羡慕嫉妒恨了!
可现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饥渴的变态色魔。
要不是众目睽睽,真想和小魔王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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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一一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下来了。
她悠悠醒来,觉得这一觉睡得真不错啊,舒服的伸个懒腰,手刚从被子里伸出来就打到了什么,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她连忙说:“嘉树?!”
谢嘉树从床边椅子里坐起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开了灯,他一直趴在她床边守着她,这会儿也刚睡醒,而且是被一拳捣鼻子上打醒的!谢大少捂着鼻子愤怒的看着床上的人。
冯一一连忙向他伸出双臂:“哎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让我看看!打疼你了吗?”
谢嘉树轻轻拍开她手,重重生气的说:“不要你假好心!我今天什么脸都被你丢光了!”
“……”冯一一想起来了她为什么进医院,“呃……”她也觉得很尴尬。
看她怯怯的拉被子蒙住半张脸,一副已经知道错了的样子,谢嘉树心里爽了那么一点点,放下手不悦的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觉得还疼吗?叫医生进来给你看看吧?”
冯一一在被窝里摸摸肚子,惭愧的说:“不用了,现在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你被爸妈骂了呀?”
谢嘉树横她一眼,“沈轩!”
我爸妈才不会骂我!
想想因为这事被沈轩骂的情景,冯一一更唏嘘了:“还好我刚才在里面一直闭着眼睛!不然就太丢脸了!”
谢嘉树:(╯‵□′)╯︵┻━┻
他生气又不敢大发脾气的样子特别可爱,冯一一越看越喜欢!又觉得他们两个一起干了这么丢脸的一件事,感情更深了一层了呢!
“你来,”她又伸出双臂,“我抱抱你~”
“滚!谁要你抱我!”谢嘉树气死了,“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啊!”
说完他气呼呼的往椅子里一靠,抱着肩、斜着眼睛看着她,恶狠狠的说:“等这兔崽子生下来以后,我立马就去结扎!我看你还能生!”
他不给抱,冯一一卷着被子暖洋洋的弯在床上,这时听了他的话,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你不是说过想要两个孩子的吗?”
“我还说过一个都不想要呢!你听我的吗?!”
“好啦……别生气啦!”冯一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扯着他袖子摇啊摇,“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吓到你了是吧?”
她记得她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起来之前,他正咬着她耳朵怪她太快了、他一次都没有到呢……
想着那些荒唐画面,冯一一脸忍不住就红了起来,谢嘉树还正在气头上呢,瞥了一眼心里痒痒的一动,然后就更加热血沸腾了!
祸水!他恶狠狠的瞪她!
冯一一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有一种略变态的甜蜜感觉,扯着他袖子的手钻进了他袖子里,手指亲昵的抚摸着他手腕内侧的肌肤。
“对不起嘛……”她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向他道歉。
“你不要去结扎,要是真的不想再要孩子,我们去问问沈轩,反正我要做手术的,看能不能顺便给我放一个节育环什么的?”
抢着结扎什么的真是太感人了,谢嘉树脸色稍有回转,反手握住她作怪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算你有良心。”
冯一一笑眯眯:“不是啦!我是害怕你结扎了就会放心大胆的在外面乱搞——反正也搞不出孩子嘛!”
她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谢魔王一秒钟就要掀床!冯一一连忙抓住他手腕,“哎呀哎呀”的叫着,看他立刻紧张的忘记了生气,她肚子里笑翻了,挪了挪,将头靠在他手臂上。
“嘉树,”她声音甜得简直像是吃了一整个蜂巢,“欺负你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幸福耶!以前你欺负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谢嘉树斜了她一眼。
当然是啦!要不然我为什么花了十年时间、没脸没皮的追着你欺负啊~
没有明确的回答,谢嘉树喉咙里发出一种模模糊糊的声音,像是在骂她滚、又没有清晰的骂出来。
冯一一在他手臂上亲亲,甜蜜的说:“好啦,你不要生我气啦!等以后孩子生下来了……我陪你。”
其实眼看月份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是越来越担心的,只是彼此之间都不说、都装作不害怕。这种时候,彼此的许诺就显得格外缠绵而略略悲情,像这句“我陪你”,竟然令人心生“生死相随”之感呢。
“不害臊!”谢嘉树捏住她鼻子,低声说。
冯一一没有不害臊,说完就觉得害羞了,脸埋在他手里滚来滚去,这时候她抬头看他,见他神情里怒意犹存,但已经又是感动满满了。
神明在上,冯一一心里默默的、虔诚的祈祷:请让我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我想要平安健康的活着,与眼前这个男人轮流欺负彼此、互相依靠、走完一生。
我以后一定不再责怪命运不公,我有这个男人与我深深相爱,已经是最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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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g市的秋天比往常的更美,高秋前后连续半个月都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梧桐落叶在路旁铺了厚厚的一层。
秋意最浓的那几天,冯一一在盛家的私人医院里剖腹产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男婴。
小家伙刚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头发乌油油的,手脚挥舞起来极其有力,哭声洪亮,健康极了。
孩子生得很顺利,手术开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抱出来了,产科的护士长亲自出来把孩子交给手术室外面等着的冯妈。
冯妈惊喜不已的抱过外孙,感动的老泪纵横,抽噎了一声又焦急的问护士长:“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谢太太正在进行子宫肌瘤摘除手术。里面有沈院长在呢,你们别太着急了,耐心等待。”护士长柔声安慰老人家。
冯爸在一边也问:“我女婿看到孩子了吗?他怎么没抱孩子出来?”
“谢先生正在陪着谢太太呢,孩子他已经看过了,是他叫我抱出来给你们的。”人到中年的护士长十分感慨的说:“谢先生和谢太太感情真好啊,我跟了这么多年的手术,头一回见到这么紧张妻子的丈夫。”
躺在产床上的妻子情绪稳定,丈夫却泪流成河,连儿子都不想多看一眼……可真的是头一回见到啊!
冯爸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感动又骄傲的肯定道:“是的!”
一旁的郑翩翩这时在冯一帆手臂上暗暗掐了一把。冯一帆“嘶”一声回头瞪她,就看小姑娘眼圈微红、噘着嘴巴,又感动又羡慕的样子。
冯爸冯妈都在围着孩子看呢,谢嘉树妈妈和姐姐派来的那两个助理正安静的坐在一边等,没有一个人看着他们这里,冯一帆伸手在郑翩翩嘴巴上点了一下。
郑翩翩傲娇的偏头让开他的手指,被他强硬霸道的捏着下巴扭回来,顿时女孩子的心都酥掉啦!又娇又羞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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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你们开始想想要看哪些番外吧,我打算这里就写一个郑翩翩和冯一帆的番外,纸书版的写冯爸冯妈的和小朋友的
————————————这几天你们是不是很想我?我是想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稍后完结以后的寂寞日子~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