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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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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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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双龙传

    第五章一石二鸟——

    黎明时分。

    洛阳城皇宫的议政厅,李世民听罢徐子陵带来的坏消息,神色出奇地平静,只是双

    目精芒闪动,一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毫无惧意的主帅本色。

    思索片晌,李世民沉声道:“我今趟出征前,在父皇主持下普和太子、齐王举行会

    议,我提出联少帅抗狼军的策略,父皇颇为意动,却被太子嗤之以鼻,反提出与突厥修

    好之议,邀请毕玄来长安便是当时裴寂、齐王推波助澜下仓卒决定的。”

    徐子陵不解道:“突厥人既摆明有南侵之意,建成怎有把握毕玄肯应邀而来?”

    李世民苦笑道:“其中该是由赵德言穿针引线,目的是针对我而发。当时太子建议

    说,突厥人之所以入侵,意在中土的于女玉帛,只要我们与毕玄谈妥条件,满足颉利的

    要求,颉利会打消南下之意。这是痴人说梦,更荒诞者是如若突厥真个南下,则迁都以

    避之议,亏太子说得出口。”

    徐子陵不解道:“赵德言在其中穿针引线这种事建成怎敢说出口来,我想知道的是

    建成凭甚么说服令尊,认为毕玄真肯应邀。”

    李世民答道:“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毕支会非常有兴趣与傅采林碰头。于龙泉一役,

    高丽和突厥透过拜紫亭暗中较量,高丽落在下风,若毕玄能在武功上压倒傅采林,对高

    丽的损害更是难以估计,所以毕玄该不肯错过这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建成难道没想过颉利不论形势如何发展,南侵之势已是如箭在弦,

    不得不发。”

    李世民道:“太子最怕的不是突厥人,而是怕我外托抵御狼军之名,内欲总揽兵权,

    故对突厥主张退让之策。”

    徐子陵不解道:“令尊出身将门,深谙兵法,理该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左

    右。”

    李世民颓然道:“自攻陷长安,登基为皇,父皇变了根多—直接点说是胆子变小,

    只愿能保持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天下间在战场上能令他害怕的只有宋缺和颉利两个人,

    而后者因全无顾忌,破坏力强,尤令他担忧。只要颉利肯息止干戈,我相信他肯付出任

    何代价。”

    徐子陵欣然道:“这就成哩!”

    李世民大讶道:“子陵竟能在这情况下想到对付办法?事实上若我瞒着父皇与你们

    接触,实犯下欺君之罪,不是一封先发制人的信函能胡混过去。”

    徐子陵道:“我有个一百二鸟之计,令尊怎不济总是曾领兵出征,见惯大场面的人,

    该晓得唯一迫退颉利之法是大唐军与少帅军结成联盟。所以只要我们有一个确切可信的

    方法,先应付塞外联军的威胁,包保令尊会不理建成、元吉的反对,接受你的提议。”

    李世民大喜道:“子陵请说。”

    徐子陵微笑道:“假若寇仲肯亲到长安,作出姿态与令尊商议停战,向颉利宣示大

    唐军和少帅军联成一线应付他的入侵,颉利岂敢南下?且因塞外联军中不乏曾与寇仲共

    过患难并肩作战的兄弟,例如突利和古纳台兄弟,更可动摇塞外联军的军心十气,令尊

    若真的为抗狼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怎会拒绝?”

    李世民皱眉道:“你这提议虽似大胆却属可行,不过似乎不该由我在信内提出。”

    徐子陵道:“由封德彝或李神通提出又如何?还可指出可以此证明寇仲的诚意。”

    李世民道:“另一鸟是甚么?”

    徐子陵道:“当然是建成和元吉,他们要在中途借西突厥人行刺你的大计早告吹,

    被迫要在长安与我们较量。目下见到你与我们公然联手,只好孤注一掷尽起所有以图一

    举摧毁我们。此计既可使令尊忍耐你的欺君行为,又可追建成、元吉先作反击,一举两

    得。”

    李世民凝视他好半晌,伸手与他相握道:“我的信函将于大后天午后时份直接送到

    父皇手上,子陵认为有足够时间部署妥当吗?”

    徐子陵道:“我立即赶回去,可于后天抵达长安,从容布置,希望寇仲已成功说服

    李神通,那将万无一失。”

    李世民道:“王叔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但深悉我的为人行事,更清楚寇仲和你徐子

    陵是怎样的两个人,该晓得如何选择。”

    “咯!咯!咯!”

    寇仲千万个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嚷道:“希白请进上?历早回来,你昨晚没睡

    过吗?”

    侯希白潇潇洒洒的穿厅人房,到床沿坐下,笑道:“你老哥不但耳朵厉害,且警觉

    性高,隔远听出是小弟。”

    寇仲仔细审视他,欣然道:“恭喜你这小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显是修为上得益

    匪浅。”

    侯希白满怀感触的道:“这几天就像往日与石师相处的日子又回来了,他比以前更

    对我爱护有加,无微不至,使小弟受宠若惊。现在我是养精蓄锐,须有所宣泄,有甚么

    上作可分派给我活动一下筋骨。”

    寇仲掀开棉被,与他并肩坐在床沿,笑道:“忙死你也可以!不过我相心先弄清楚

    一件事,老石这几天为你恶补,是否想由你去收拾杨虚彦那畜牲。”

    侯希白耸肩道:“他没有半句话提及杨虚彦。坦白说,我真的猜不到石师的心意,

    甚乎他是喜是怒,我亦掌握不到。”

    寇仲头痛道:“这两天我和子陵一直在苦思对付令师的办法,如何可令他不用分出

    生死乖乖收手,最后还是想到要青璇出马,如何付诸实行仍在思索中。”

    侯希白讶道:“我们不是助他行刺赵德言,其他迟些再想吗?”

    寇仲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事情有突变。我现在须赶往皇宫值勤,你先好好休

    息,今晚由你负责跟踪香贵—我则须与李神通秘密见面。其中细节—你问雷大哥自会一

    清二楚。”

    徐子陵返抵司徒府,寇仲正在吃早点,陪他的是任俊和彤彤。

    寇仲患得患失的问道:“情况如何?”

    徐子陵在他对面坐下,由彤彤和任俊侍候,微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寇仲向任俊的福荣爷打个眼色,任俊知机地欣然领彤彤退出内堂。

    徐子陵讶道:“其他人都到那里去呢?”

    寇仲道:“雷大哥昨夜到黄河一艘船上与可能是香贵的赌界高手决胜争雄,看可否

    把上林苑赢回来?虽说有黄河帮高手倾巢护驾,我仍有点不大放心,所以请宋二哥和查

    杰及一众兄弟在暗中保护,小侯则负责跟踪香贵。他奶奶的熊,有甚么好消息?欠的东

    风是甚么卵儿?”

    徐子陵皱眉道:“大清早起来,说话可以不心洹样粗俗污耳吗?”

    寇仲道:“我是兴奋过度,昨晚我与李神通谈得情投意合,原来他一直有扶助李小

    子的心,只因形势不利,故郁藏心内。”

    徐子陵大喜道:“东风来哩!”

    接着把与李世民商量好的应变计划说出来,总结道:“我们的太行双杰必须想出一

    个脱身之法,好变回扬州双龙大模厮样的回来,又不致令人怀疑我们的福荣爷,如此做

    回自己更可免去被揭破身份之险。”

    寇仲咋舌道:“你恍我更胆大包天,这等若送大礼般让想宰我们的人平白得到千载

    一时的良机。假若李渊把心一横,索性把我们和李小子一起干掉,于皇宫举行国宴款待

    时左右各扑出五百刀斧手,我们怎办好?”

    徐子陵从容道:“李渊不会如此愚蠢,因为代价是他负担不起的。那时不但天下大

    乱,李唐内部亦不稳,突厥第一时间南下,突利等则声声为我们讨唐复仇,且谁敢言与

    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留下我们?别忘记随我们重返长安的包括老跋、老侯、老阴三大高手,

    我们岂是好惹的?”

    寇仲哈哈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不用戴面具通街走,已是皇恩浩荡。他奶奶的熊,

    我们分头知会李神通和封德彝,让他们有份出力玉成美事。咦!回来哩!”

    雷九指黑酋脸的进入内堂坐下,两人心叫不妙,只好亲自斟茶侍候,瞧他脸色做人。

    雷九指摇头道:“酒!”

    寇仲安慰道:“一时的得失不用放在心上,迟些我们定能连本带利讨回来的,何用

    借酒消愁。”

    徐子陵问道:“是否香贵出马?”

    雷九指点头,忽然怪笑起来,笑得呛出泪水。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暗忖他难道受不住赌桌上另一趟重挫,输疯了。

    雷九指大喝道:“谁说我输哩!”

    寇仲、徐子陵瞠目以对。

    雷九指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仍故作淡然的道:“他娘的!香贵还以为在听骰

    上我及不上他,岂知我刚学晓忘赌大法,赢得他脸青唇白,不但输回上林苑的十万丙黄

    金,还反输多七万两。我要酒不是消愁,而是庆祝重振雄风,从此南雷北香,只有南雷,

    没有北香。他娘的,你们说应否喝酒祝捷?”

    李渊当然没有打马球的心情,而寇、徐两人负责训练的马球新秀,因须由李渊亲自

    在禁卫里挑选,皇上既没空,球队自然难以成立。两人欢天喜地的请程莫赐准离宫,程

    莫不敢得罪这两个皇上跟前红人,纵使感到两人的要求有点儿过份,仍肯放人。

    刚踏人横贯广场,乔公山和尔文焕策骑而至,隔远抱拳示好。

    寇仲见尔文焕一副有神没气的容色,知他仍未从跋锋寒的酷刑回复过来,装作语重

    心长的向尔文焕打招呼道二尔大人原是英雄好汉,问题在既是英雄,当然过不了美人关,

    但身子才是最紧要的,没有好的身体怎样做英雄。”

    徐子陵心中好笑,更知寇仲心情转佳,以言语戏弄尔文焕,教他哭笑不得—偏又不

    能怪寇仲。

    尔文焕微一错愕,瞧向乔公山,苦笑道:“乔大人你出卖我!怎可把这种丑事宣诸

    于世?”

    乔公山微笑道:“大家兄弟嘛!人道做鬼也风流,绝非丑事。”

    寇仲点头附和道:“对!或该叫作光荣纪录。”

    徐子陵也忍俊不住,乔尔两人更爆起哄笑,因为寇仲说得神传意趣。

    尔文焕喘着气道:“他奶奶的!不过我这光荣纪录有点邪门,难直是着了道儿。”

    说最后那句话时,苍白的脸现出惊异不定的神色。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不妙,若被他记起行刑的是寇跋两人,便大事不好。

    寇仲忙道:“到宫外找个地方边喝酒边聊天如何?”

    徐子陵知他动了杀机,心中暗叹,晓得此为唯一选择。

    乔公山狂笑道:“当然是着了道儿,着了那婆娘的道儿嘛!”

    尔文焕尴尬道:“乔大人不知甚么叫适可而止吗?”转向两人歉然道:“今天我们

    没空,但已约好池爷,今晚玩夜些儿,大家不醉无归,酉时中西市福聚楼见,清姑娘也

    会出席的。”

    说罢掉头朝东宫方向驰去。

    两人暗抹一把冷汗,慌忙离宫。

    踏足朱雀大街,寇仲道:“差点被老尔累得不能堂堂正正的重返长安,幸好老乔打

    岔,世事真难逆料,谁想得到我们不用攻打长安,竟可以本来的身份脸目大模大样的回

    来,我们走几步好吗?”

    徐子陵点头同意,沿着车水马龙,路人不绝,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迈开步伐。

    寇仲叹道:“计划改变,石之轩因是一道难题,事实上还产生其他连串的问题,不

    知你有否想过。”

    徐子陵苦笑道:“师公肯定会找我们算账,毕玄和老跋的决战则提早进行,这类事

    唐室既无法阻止,更不能于涉。”

    寇仲颓然道:“还有是我再不能逃避尚秀芳,唉!我真的很对她不起。假如有个办

    法不用伤她的心,不论如何困难我也要设法办到。天!我怎样向她解释呢?你道玉致肯

    否接受她?”

    徐子陵沉吟道:“尚秀芳和楚楚有很大的分别,首先楚楚是你认识王致前遇上的,

    兼有着素姐的关系,玉致只感到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是若你告诉她心中另有尚秀芳,

    会对你和王致间的关系造成无法猜估的破坏,有点像重演宋缺与梵清惠的情况,王致若

    知晓得到的并非你全部的爱,后果难测。”

    寇仲搭上徐子陵肩头,惨然道:“兄弟!我很痛苦!我真不知如何去面对尚秀芳,

    她是秀外慧中的好女子,有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操,我怎忍心伤害她?”

    徐子陵沉声道:“你相信命运吗?”

    寇仲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世事的离奇巧妙处往往出人意表,

    至乎令人难以置信,我再没有肯定的答案。”

    徐子陵道:“一切只好顺乎自然,看老天爷的安排。这样心里会舒服点儿。”

    寇仲道:“尚有另一位我们须面对者,就是可达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敌友难分,

    教人头痛。”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想那么远,待李渊决定后再说。池生春现在不但失去上林苑,

    还倒赔大钱,肯定手头拮据,故不得不铤而走险,从我们两个小子入手,否则何用出动

    白清儿?”

    寇仲道:“今晚就由陵少出手,给池生春来个雪上加霜,狠赢他一大笔,我希望可

    快点看到他当时偷鸡不着蚀大把米的表情。”

    徐子陵道:“你有相心过太行双杰功成身退的方法吗?”

    寇仲苦笑道:“忽然来个不知所踪,恐怕会启人疑窦,且要看石之轩会否揭破我们。

    那天我去见了空,他答应知会青璇,说陵少你希望她立即赶来长安。不过一来一回,恐

    怕须十天八天时间,我们有甚么办法稳住石之轩,使他不起疑心?”

    徐子陵道:“对石之轩我没有丝毫把握,他不会相信我们说的任何鬼话。”

    寇仲道:“目下唯一于我们有利的,是石之轩失去唐室朝廷内的耳目眼线,要直至

    李渊公布邀我们到长安来,他始醒觉被我们愚弄,所以我们定须在他醒觉前对付他,否

    则只要他学我们般在墙头街角大书太行双杰就是寇仲和徐子陵扮的,我们便有祸哩!”

    徐子陵思索道:“老石今趟变了很多。”

    寇仲不解道:“甚么变了很多?”

    徐子陵道:“自他旁听过青璇的箫艺,偷看过她的容颜,我感到石之轩再非以前的

    石之轩,具体的情况我却没法描述出来。”

    寇仲道:“那又如何?”

    徐子陵默然片刻,道:“石之轩现在是一无所有,唯一倚仗是他绝世的魔功,若我

    们能破他的不死印法,他会否生出退隐之心?”

    寇仲点头道:“只要令他不能脱身,又干不掉我们,等若破去他的不死印,你不是

    要在青璇来前与他大干一场吧?现在大家相处得好好的,硬要迫他来个生死决战,似乎

    不太妥当。”

    徐子陵道:“待我再仔细考虑,到南门啦!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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