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给杨向东打电话,婉转地表达了同学刘卫建托她邀请杨县长吃海参的意思。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电话上看不到杨向东的表情,但是木槿觉得他好象皱起了眉头。又听他立刻解释道,“我是担心永浩看到了会引起对你的误解。木槿,你现在选择了永浩,要好好把握。”
是的,她已经选择了邵永浩,虽然没有公开宣布,但是还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更能说明一切呢?她给了邵永浩房子的钥匙,和他成双入对,现在,公安局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她是邵永浩的女朋友。
“你是怕大嫂看见引起对你的误解吧。”木槿觉得杨向东是在找借口,就反唇相讥道,“我同学请你,你要是不想参加就算了,我回了同学就是,我就说你一点都不给面子。”
杨向东笑起来:“我没说不去。今天晚上也没有其它安排,去见见你也好。我是征求你的意见,木槿,你需要我参加我就赶回去。”
木槿松了一口气,急忙给刘卫建答复,又想起告诉邵永浩晚上要和同学吃饭。
“我这里晚上也有活动,你出去别喝酒,吃完饭早回去,要我去接你吗?”邵永浩问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杨向东送她的情景。
“不用了,”木槿说,“我同学有车送我。”
海参馆位于老城区一座庭院深深的红砖楼房,窗外是栽着悬铃木的胡同,夕阳下树叶像渐渐发黄的昆虫标本挂在树上,老城的景色在秋季里透明发亮,像欧洲电影里的某种情绪。来海参馆吃饭的,都是讲究养生之道又喜欢清净的人。
除了木槿和杨向东,刘卫建请来的另外一个人是国税局局长马青海。他还带来一个女孩,叫谢雨嫣,长着一张笑起来很甜的娃娃脸,让人想起张爱玲说的粉蒸肉,女孩不大爱说话,却很会看眼色,刘卫建一使眼色她就知道该去向谁敬酒,很快,马局长就被敬的晕晕乎乎,大大咧咧地问刘卫建:“小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是还觉得价格高,我们就考虑卖给别人了,哈哈。”
“那可不行,大哥,”酒桌上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几杯酒下肚,刘卫建也由称呼马局长改叫大哥,“你要是把那座楼卖给别人,那咱税务局欠我的工程款就不能再拖了!两千万的工程款压了我快三年,利息我就不说了!我再需要资金,也不能把咱税务局的新办公大楼给拆个角去吧?现在咱用旧办公室顶帐,怎么着也得优惠我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大哥。”
“就因为欠你工程款才优先考虑你,目前这个价已经压的很低,不能再降了。小刘,你要是不知道可以打听打听,庆安街的门头房多少钱一平米?庆安街,这可是咱昌临市的长安街!每年都在升值,每天都在升值!你这个价买下一座楼,还嫌贵?”
“大哥,话不能这样说,你说这房价的升值空间有多大,那都是预测,说到底,是凭想象!谁都不能保证是不是真会升值,再说了,那要是不升值呢?万一楼市崩盘,那房价下跌起来也是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啊!这个损失可是没法估量,个人也承担不起!”说着,刘卫建向杨向东投去求援的目光,问道,“杨县长,你说是不是?”
杨向东没接这个话,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刚才马青海和刘卫建几句对答他就听明白了,国税局欠了刘卫建的公司工程款,准备以庆安大街的旧楼顶帐,刘卫建在讲价钱。杨向东不想趟这个混水。他来吃饭是给木槿面子,现在,他可没看出这事和木槿有什么关系。造成国有资产流失那就是犯罪。他不动声色地点燃一只烟,刚抽了两口就听到木槿咳嗽起来,他看了她一眼,立刻把烟灭了。
木槿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自己不需要说话,只管吃,就低头自顾自吃一盘油纸焙鳕鱼。覆盖于盘子上的油纸被服务生小心地用刀子切开,雪白的鱼肉和佐料的香喂都完整地保存在纸套里面,加上烤的恰倒好处,真正是色香诱人。“好吃,”木槿吃着鱼,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她抬头朝杨向东一笑,说,“你也吃一块。”然后用叉子挑了一块送到他盘子里。
刘卫建把这些细小的动作看在眼里,又见杨向东不停地给木槿夹菜,还把自己那份法国鹅肝端到她面前,他心里明白,这杨县长和木槿的关系绝对非同寻常。托木槿请杨县长来,他算是找对了人。市值过亿的资产啊,差价就是几千万,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就看怎么操作了,他心思电转,一个计划在脑海里迅速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