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让齐家的阳台格外明亮,一下让关允想起了一句话一一亮堂的正午。是的,太阳升到了最高,正午时分来临了。
正午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刻,坐在正午的阳光下谈话,就颇有开诚布公的意味。
关允只沉吟了不到几秒钟,就十分镇静地说道:“齐书记,当时一伙歹徒绑了苏墨虞,威胁声称如果报警,就会对苏墨虞下手,为了保证苏墨虞的安全,昂洋和我商量,说要会会对方,我也觉得先会会对方是上策,就同意了。”
齐全脸色不变,只是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接着说。”
突然之间关允心中又闪过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如果他赢得了齐全的信任,或许他还可以成为蒋雪松和齐全之间的桥梁,再一想,也是,怪不得蒋雪松十分高兴他和齐昂洋之间的互动,也许蒋雪松有意想让他和齐全接近,然后在最后和呼延傲博的决战中,促使齐全的立场向他倾斜。
不管蒋雪松在和呼延傲博最后的决战中,会有什么杀手涧,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没有省委的支持,他扳例或说打败呼延傲博,有他个人政治手腕的决定因素,更要看省委高层最后博弈或是妥协的结果。
也就是说,关允现在不但肩负着要为自身正名并赢得齐全认可的重任,还肩负着为蒋雪松开路的重任,毕竟他除了是齐昂洋的私交好友的身份之外,还是蒋雪松的秘书,另外,或许还会成为齐全正式插手黄梁局势的支点。
作为省委的三号人物、分管人事大权的省委副书记,黄梁又是燕省第三大经济强市,黄梁的风吹草动必然逃不过齐全的一双慧眼。就算齐全在黄梁没有私心私利,但身为省委副书记,必然也会尽力避免黄梁局势的失衡。
或者说,齐全也要在黄梁的动荡中显示出他的存在,才能彰显省委副书记的权威。
关允想通之后,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和昂洋赶到之后,先打好了埋伏,又让他换了衣服,然后我打头阵,他断后,我们就和对方正面硬碰硬”川”,“硬碰硬?”齐全微一皱眉,似乎对关允的说法不太满意,“太冲动了,对方是亡命之徒,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你和昂洋都是有身份的人……,小关,我要对你提出批评。”
“是,我接受齐书记的批评。”关允诚恳地说道,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齐全对他的批评明是批评,其实是点醒,或说是打乱他的思绪,好让他说出当时的真相,他努力控制住情绪,“当时也是救人心切,昂洋是爱护苏墨虞,我是觉得墨虞被歹徒误认为是我的什么人而绑走,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我必须救她。所以才剃齐全摆了摆手,意思是关允不必再过多解释,继续向下说。
“后来就夷来了冲突,我们一共去了六个人,我和昂洋在明处,四个人在暗处,不过昂洋穿了一身旧大衣,戴了高帽子,没人看清他是谁。”
“你露面了?”齐全又插嘴问了一句,以堂堂的省委副书记之尊,全省每年无数人命案,值得他亲自过问的,恐怕只此一例。
“当时天色黑,没人看得清,而且当时一片混乱,再说对方指名道姓要我露面,我不露面苏墨虞就有生命危险。”关允慷慨激昂,“男人在一个年龄段,就应该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哪怕犯一些小错,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齐全目光闪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成关允的话,还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后来的事情就失去控制了,对方要撕掉苏墨虞的衣服,昂洋情急之下要冲进去救人,正好对方的为首一人、事后才知道他叫封况一一冲了出来,我和昂洋配合之下,突袭得手,挟持了封况。在被迫无奈之下,封况放了苏墨虞,等我们护送苏墨虞到了安全地方后,就放了封况,封况去了哪里,最后又怎么被人一枪打死,就不知道了。”
关允说完,一只手落在茶杯上,轻轻抚摸茶杯的边缘,既不转动,又不端起,静静地等齐全最后的判决口他刚才说的一番话,与齐昂洋约定好的说法有一定出入,但出入不大,他也清楚,如果他的话和齐昂洋的说法完全一致,甚至在细节上也完全相同的话,齐全肯定不会相信。但如果出入过大,又更会加重齐全的怀疑,最好的做法就是大体相同,局部不同。
“这么说,封况最后到底是不是被郑寒一枪打死,你和昂洋也没有亲眼目睹?”齐全端起茶杯,又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我怎么听到传闻,有人说是昂洋指使陈柏打死了封况?”
关允心中一跳,齐全果然厉害,一语道破真相!
其实当时的情景确实是齐昂洋意气风发之下,就要亲自开枪一枪击毙封况,在紧要关头,还是被关允劝住了。事情做得再隐蔽,最后再有人替他顶罪,枪毕竟也是齐昂洋所开,如果暴露的话,齐昂洋必定要以命偿命,关允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关允正和齐昂洋争执要不要快意恩仇当场处决了封况时,陈柏一把夺过手枪,一枪打中了封况的心脏,可怜一代墓雄封况,出师未捷身先死,在黄梁纵横数十年,只因一时心血来潮想亲自出面会一会关允,不成想,只一个照面就当场身死!
如果封况地下有知,肯定会后悔他的意气之举,早知道会惨死在关允面前,还不如躲在背后看一场大戏。只不过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但关允也知道,不管是齐昂洋开枪还是陈柏开枪,封况之死的帐,还是要算在齐昂洋的头上,真要追究的话,齐昂洋也是难辞其咎。毕竟,陈柏是齐昂洋的人,而且郑寒的枪也是齐昂洋偷偷从鼎鼎香带了出来。所以此事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事后,陈柏将手枪扔在了现场,一行人就迅速离开了。
如果真要严格来说的话,也不能说是齐昂洋指使陈柏打死了封况,只能说是陈柏充分领会了齐昂洋意图,但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必定会对齐昂洋的名声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出于长远的考虑,八里屯的真相,必须深埋。
“这肯定是传言了,后来我也调阅了公安局的卷宗,上面明确指出,没有指纹,既然没有指纹留下,又没有人证证明陈柏开枪,不管是谁偷偷放风说是昂洋指使陈柏打死封况,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关允淡然自若地回答了齐全极有杀伤力的一问。
气六齐昂洋沉默了小片刻,用手一指茶杯,“怎么不喝茶,茶都凉了。”
关允欣慰地笑了,他的手摸了茶杯半天,一直没有端起来,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如果齐全始终不提让他喝茶的事情,就证明他和齐全之间的对话以失败告终。
仙…齐全终于请他喝茶了,不管是齐书记相信了他的话,还是相信了他肯定不会对外透露半分真相的人品,反正齐书记是初步接纳了他口相信整个燕省能让齐书记亲自作陪在阳台喝茶的人,屈指可数。
“开饭了,来,吃饭。”齐全起身,来到了餐厅,餐厅已经摆好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除了田媛和齐昂洋之外,再无他人,是地道的家宴。
关允心中一阵欣喜和感动,齐家以家宴待他,固然有他和齐昂洋生死之交的缘故,也和齐全为人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修养有关,当然他也清楚,就算刚才一番对话不能让齐全满意,齐全也会请他吃饭。但绝对只此一顿,再无下次了。
齐昂洋在齐全面前虽然不能说是低眉顺眼,也是装模作样十分低调,好像他是一个好孩子一样,不过等关允娄在他的身边时,他悄悄拉了拉关允的衣袖,又向关允挤了挤眼,显然,他对关允和齐全之间的谈话十分满意。
齐家的饭菜风格偏清淡,而且明显有食不语的家教,吃饭的时候,几乎没人说话,关允也有沉默吃饭的习惯,就吃了一顿终生难忘的淡饭。
虽是淡饭,却是他第!次融入齐家的标志,他不知道,整个燕省来齐家吃过家宴的人,一共才三五人而已。而关允,是最年轻级别最低的一个!
饭后,关允就及时拿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齐书记,我准备了一副字送您,也不知道是不是入得了您的眼。”
“哦?”齐全兴趣大增,笑道,“如果是什么名家的字,就算了,名家的字我都看遍了,不是我挑别,风格我都不太喜欢。”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堵死了关允借名家字画送礼的路,名家字画十分贵重,许多人往往以附庸风雅之举行送礼之实。
“不是名家。”关允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是无名小卒的书法,不过也有几分功力,特意请齐书记点评一二。”
齐全意味深长地笑了:“好,到书房说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