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的沂蒙山脉有一种旖旎磅礴的美,出生在南方海边的高翔第一次领略到这种冬季大山的神韵。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暇驻足观赏这瑰丽的雪景,与莫少一起,“吭哧、吭哧”地爬着山。朝大山的深处走去。
相信幽龙走这种路应该很轻松,不比他俩。这时候,高翔开始羡慕幽龙精灵的构造。厚厚的积雪使得他们步履蹒跚,还不时滑倒。全身发热,唯有耳朵、鼻子已冻到麻木。寒风中,高翔还要不时拿出手机,导航定位,眼看距离地图上那个红色的终点越来越近了。
当天已经黑尽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小山坳中。远远地看见一堆篝火。那个颀长俊美的身影,正坐在火旁,金色火焰的光影在他白瓷般光滑精致的脸庞上跳跃。
“太好了,有火。”高翔和莫少飞奔过去围着篝火烤起来。显然,这篝火是幽龙特地为他俩准备的。
幽龙递过一小瓶红酒,高翔和莫少立即一人一半全喝光了,暖意伴着酒精传遍全身。
“尸体在哪儿?”高翔一边烤着火一边问。
“从这里走过去,山背后那片林子里。”
“挖开了?”
“不是要留给警察吗?找到尸体就好,我只用泥土里的尸体招那女孩的魂魄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劝就怎么劝,不过前提是她未必听。”
“你会收了她吗?”高翔担心地问。他不知道幽龙会怎么样。
“暂时不打算,做我的收藏品很惨的。”
“她不是变成灵魅了嘛?你招了她的魂魄,那她就可以不用去报仇了。”莫少说。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这魂魄就各自离开身体。如果怨气太重,这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六魄就不会散,它会因为怨念凝聚,最后变成魅。只有那一魄是自由飘动的,这才是常说的鬼。而这一魄的情感与那三魂六魄是相通的,喜爱、厌恶、仇恨、悲伤,都是一样。
只是少了很多魂魄,仅剩下的记忆、思想、意识都会少很多,就像思维断片一样,彷徨、迷茫的鬼,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死的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一些令它印象深刻的事情。这仅剩的一魄会不断游荡在它死亡之地的附近。有时候,会重复做死前同样的事情。”
“真正的游魂野鬼。”莫少叹了口气。
“可找不到那三魂六魄这样说服有用吗?”
“有用,这些魂魄原本就属于一个人,所以都是相通的。你要说的,通过剩下这一魄能传递到已经变成灵魅的那里。”
“我想,岑征雁的灵魅不敢出现,极有可能是在封门村看到你的厉害,所以感到很害怕”高翔分析道。
“不管怎么说,能沟通就好。烤暖和了,我们走吧!”莫少跺跺脚,抖落了很多冰雪。
三人朝着幽龙刚刚指的方向走去。
绕过山道,就看到一片小松树林,幽龙走到中间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一棵比其他松树略粗的树下。说,“就在这棵松树的下面。头在这里,脚在那边。”幽龙用手指点了一下。
“四个月过去,即使入冬后气温低,尸体也应该腐烂不少。”高翔沉痛地说。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就这么成为一具残破的、任由虫噬鼠啃的尸体,这让期待多日的父母如何面对。岑妈妈那灰白的凌乱的头发出现在高翔的脑海中。
幽龙的翠藤慢慢的从流火乌金戒中钻出。两条蜿蜒的长着绿叶的蔓藤,在埋葬尸体上方的两棵青松之间穿梭。
莫少再次震惊。
这些天虽然与幽龙交谈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幽龙身上不同于人类的气息。高翔没有主动说出幽龙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多问。好朋友之间的默契就在于他不说,你也不必问。
同时莫少佩服和震惊于幽龙的能力,也明白高翔曾对他说,“你改变了不少,我也不同了许多。”这段时间,他的物质观被颠覆不少。
翠藤很快编织出一个长长的藤制秋千。
幽龙右手捧着橙色的尖晶石粉末,左手交叉盖在上面。一抹妖异的神采在飞扬在眼底,借着手电的灯光,高翔似乎看到幽龙的眼睛变成了金色,又再回到黑色。
清朗的嗓音,缓缓地念出咒语。
“在这被遗弃的坟墓里,
被痛噬**的亡人,
一颗忧愁、怨恨的心,
整夜面对着寒冷的月亮歌吟。
回来吧,来到你的**身旁,
倾诉你瑟瑟的苦语,
悲叹你未了的心愿!”
说完,幽龙优雅的将手中的橙色粉末撒出,它们闪耀粼粼的光,像一片美丽的星空,飘落在雪白的地上。在雪层的下面,泥土的下层,正躺着岑征雁的尸体。
四周安静下来,连呼啸的北风也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
“咯吱,咯吱,咯吱,”
那翠藤编织的秋千开始轻轻的晃动起来。高翔和莫少的手电筒一齐照过去。苍白、局促的灯光下,秋千上看不到任何物体,只是这么晃动着,自由,悠闲,越荡越高。当它逐步降低的时候,一个蓝色衬衫,白布长裙的女孩坐在了上面,她的模样很开心,没有一丝烦恼,也没有痛苦。
幽龙对莫少递一个眼色,莫少立即明白。一边挥手一边轻声喊道,“岑征燕,嗨,岑征雁,你看到我了吗?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女孩的定定的望着他,很快露出四个月前曾经见过的笑容,“是你!”她很开心,从秋千上跳下来,雪地上没有脚印。她却走不出幽龙撒在地上橙色晶石粉末的范围。
有点疑惑,不过她依然笑得很纯真,一如生前,“你的相机还能借我看看吗?”她笑得莫少心很难受。幽龙说得对,迷惘的魂魄,只能记得一些零散的,印象深刻的。只是,她竟然记得自己。
莫少舔了一下被吹得干裂的嘴唇,“那个,你还好吧?”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笑着,伸出雪白的手说,“你的相机还能借我看看吗?”她又重复了一句。
高翔忍不住插了进来,想直接说重点,“你听我说,岑征雁,别报仇了,好吗?那些人我们都帮你找到了。你看,你的身体我们也找到了,别报仇了,我朋友可以帮你,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好吗?”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已死。
岑征雁一副完全没有听到高翔说话的神情,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莫少,有些欣喜,有些羞涩。
“等一下我朋友来了,我们就去找你拍照,好吗。”她欢快地转了一个圈,显然,她对高翔没有反应。
“她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死前快乐的几个小时里。”幽龙对莫少说,“看来她对你的印象很深,再跟她沟通久一点,让她感觉到情况有些变化,不再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接受现实。不过要快,这游荡中的一魄显现的时间不能维持太久。”
莫少很心酸。他吸了吸鼻子,“征燕,现在是冬天了,看到了吗?”
她终于停下来了,疑惑地望着莫少,“对哦,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看来这次她get到他的点了。莫少连忙引导她,“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还记得吗?你跟我了好几个月,”
“跟着你?”她歪着头,努力地想着。
“对呀,你跟着我去了好多地方,不记得了?我们一起拍了很多照片。”莫少调动脑海中全部的词汇,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表达阻止她复仇,她又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女孩望着他,脸色越变越难看,从欢愉渐渐变成了哀伤,再从哀伤变成了悲恸,泪水无声地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滴在了白布裙上。
“你别哭呀,你听我说,”莫少没有过女朋友,所以哄女孩的经验为零。
“那时候,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她哭着,突然说。
“啊?什么时候,你说照片里,我看到了,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来晚了。”
女孩伸手一指,无比悲伤、哀怨地说。“就在前面,他们捂着我的嘴,绑着我的手,我想叫你叫不出,你知道吗,我在心里一直喊你,我好希望你能看到我。呜呜呜呜”
莫少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由于是晚上,还被大雪覆盖,但仔细辨认的话,这里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终于,他想起来了。那一天,他从金沟河往山上走,想去拍落日,曾经走过这段路,还有这片松树林,他曾经穿过的。
难道······
“难道你被他们挟持的时候,见到我走过?”莫少惊呼起来。没想到,他们不止一面之缘。还有最后时刻的羁绊。
女孩悲伤地点点头,痛哭着。“我看见你了,只有你一人走过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发现我,我好想大声喊你,求你救我,可是喊不出。你又很快走了。”
从未有过的懊悔从莫寒的心底喷泻而出。因为赶时间,他必须很快上山,拍到夕阳之后就要立即下山开车回去。那时候这一带树林,根本没有注意有什么特别的响动。他只是匆匆地走过,一如他在她的生命中。
高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幽龙曾说过,因缘际会,谁欠了谁,谁负了谁,只有神知道。
“我在心底喊了你好多遍,可是你听不到。”
“对不起,那时真的没有注意,对不起。”莫少痛心而诚恳地道歉。“不过,不要报仇了好吗?剩下的凶手,我们帮你找。”
女孩没有理会他,一直哭。这凄凉的鬼哭之声同高翔在封门村听到的一样。冰冷、哀婉、幽怨、绵长。揪住听的人心,无比疼痛。
突然女孩停止了哭声,“求你帮帮我!”
“怎么帮?”莫少急着说。
“她快消失了。”幽龙说。
女孩很茫然,似乎在努力回忆自己要说的话。她身上的衣衫颜色渐渐退去,变得苍白,逐渐到透明。她自己也意识到了。
“初闻征燕已无蝉,百尺高楼永接天。”她做了一个祈祷装,眼神全是乞求,念出了一句诗后,立即消失了。
北风再次呼啸起来,松林里寒冷如常。
“她刚刚说的什么意思?”莫少问高翔和幽龙。
幽龙摇摇头。
高翔则皱着眉头,“这一句诗有半句我见过,就在她那本《小说鉴赏》的扉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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