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不理公孙狼之语,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清誉是自己辛苦修持得来,而非是他人赞誉出来,人生之事,非是老夫看不开虚名,而是一世坚守儒礼,问心有愧,有悔而矣。”
公孙狼对老丈人的懊悔一脸不以为然,挥手让紫七道:“让夫人上花轿,既然是嫁人,自当弄得轰轰烈烈一些。”随即又想起什么拦住蔡琰道:“夫人,你可有亲近的知交亲朋好友,我欲在明晚长安楼大庆婚宴,正你之名。”
蔡琰闻听,眼神中露出一丝情意羞声道:“有一些,还请相公调一下人任妾身支配传递喜帖。”
公孙狼点了点头,对着紫七道:“紫七,你暂且待在夫人身边听候,待事一了,你自去做事便是。”
紫七默默点头,略有些不时情愿地将蔡琰送上后到的八抬大花轿。
见蔡琰走开后,公孙狼笑容可掬地对着一脸失落的蔡邕,知他重名份,当即动之情,晓之以理道:“岳父大人,你可有亲朋好友啊!您女儿一生也就嫁一次,您这做父亲的可不能太过寒碜,让她嫁个人都不得欢喜,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您也不想让您女儿嫁过来无名无份,生个儿女都是庶出吧!”
蔡邕被公孙狼用语言一激,只得强行振作精神讥讽道:“你一区区宫中骑都尉,怕是老夫请了人来,你也招待不起。”
公孙狼一听,也懒得否认,笑地答道:“是招待不起,不过您或许不知,您的好女婿杀过的人好像还有太尉,司空,以及朝中位比三公的九卿,不知这些人的身份高不高贵啊?”
听他这般说来,蔡邕只得语塞道:“老夫不管你杀威如何,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你身份低微,老夫请来亲朋好友,也怕是自取其辱。”
见老丈人如此顽固,若不是想将事情办得妥善些,公孙狼哪里管这般那般,当下眼睛一眯,寒光闪现,声音平淡道:“岳父大人,我公孙狼身份真的卑微吗?辽东侯是我父亲,大将军徐荣是我舅舅,交友遍布长安,曾执掌太师秘营,纵是李儒有时也得给我面子,可以这般说,我公孙狼手握狼虎兵,眼线无数,在这偌大的长安,除了太师之外,我并不惧谁来?你说我身份低微吗?”
蔡邕闻听,浑身起了一层疙瘩,一股寒意冒了起来,虽然公孙狼没有露出什么杀气,但如此平淡的冷漠,却让他难以忍受,当下默认点头道:“也罢,既然女儿钟情于你,你身份又是不亚于卫家,那婚事可不能如此草率从事,须按正统之礼迎娶琰儿”
听老丈人如此罗嗦,公孙狼不耐烦地瞪着眼道:“我的岳父大人,这里是长安,非是荥阳,亦非是辽东,你叫我如何置办这些,祭祀祖庙,怕我回去一趟,我儿子都有了,这般烦琐,等回辽东后,再补办便是,事急从权嘛,你又非不明白,真是说着干话不嫌腰疼。”
被公孙狼一番数落,蔡邕有些老脸发红,却也不敢顶嘴,深怕女婿狂性大发,杀人灭口,毕竟他的前科太多了,张温都杀过,何况是有名无实的他这个蔡侍中。
公孙狼见蔡邕无话了,当下也不理他,眼珠却转移不定,露出古怪之色,荒诞无稽地命红一道:“红一,速将夫人请回来,外宫那边不适合我成家,从今之后,这蔡府给我改为公孙府,不管你吓也好,还是买也好,总是今天晚上就得给我将蔡府拓建大十倍,婚宴我也不去长安楼了,就在这里,五天后举行。去吧!”
红一毫不迟疑地领命而去,飞快地往正往游街示喜的蔡琰而去。
蔡邕听到公孙狼此语,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女婿,你也太过胡来了,婚事怎能在娘家办呢?”
公孙狼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道:“琰儿就只有岳父大人一亲人,让您和她分隔两地多不好啊!这不,我等三人天天都可以相见了,她有没有受欺负,一眼就可瞧出。”
“你——这世上岂有此理,若是这般,老夫这张脸还用得着见人吗?”蔡邕气极,脸色极差道。
公孙狼笑了笑,极为无礼伦常地拍着蔡邕的肩膀断然道:“不管岳父你怎样见人,总之,就这么定了,这座蔡府啊,就要改为公孙府了。”
蔡邕见公孙狼如野蛮,登时两眼一白,昏过去了。
公孙狼不当回事,招来一武监道:“红十二,把我岳父大人看好了,可别让他寻死了。”
红十二强忍着笑意绷着脸点着头应了一声,便将蔡邕扛起来,丢进了他睡房中。
公孙狼再打量了蔡府一眼后,心里很是满意,这个临时府第比起外宫要舒适多了,像个住人的地方,不像外宫那边,董卓随意敕造了一下皇宫,说是宫,其实远不如城中迁来的富户人家。
尽管蔡府安全性不高,但好歹也曾是长安豪门大户人家被抄留下的,除了一贫如洗之外,环境要好上不少,至少不像外宫那般,下雨的时候,厅中还会有水渗入,脏兮兮的。
就这么定了以后,公孙狼便只身来到了李府拜见李儒。
但公孙狼并没有见到李儒,而是见到了秀丽沉静的夏柳,李儒的一个爱妾。
李儒虽说是儒学大家,可对礼法却不甚看重,对妻妾的礼法要求几乎全无,这一点,从妾氏夏柳可以出来见客便可以说明。
李府客厅内,公孙狼一脸客气地拱手道:“李夫人,幸会,不知李大人可有在府中?”
夏柳微微笑着,像极了大家闺秀般落落大方道:“相公有事出去公干了,不知公孙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公孙狼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道:“事情倒是不急,只是未能当面拜见,心中甚是不安。”
夏柳似笑非笑地看了公孙狼一眼,见他今日衣裳穿得尤为不同寻常,不由笑问道:“本夫人观你衣着甚艳,怕是想宴请我家相公吧,不知你家有何喜事?”
公孙狼如实道:“确实有喜事,今日我与蔡侍中之女结为百年之好,特来预知一声,以免董二小姐为此着恼于我,顺便邀请李大人于三月酉子日前来鄙府喝一杯喜酒。”
夏柳微微点头道:“你之事,本夫人已经记下,随后我会转告,公孙将军,恭喜你了,又纳美妾,听闻蔡氏之女乃是京中第一才女,你福气当真不小。”
公孙狼脸有得色,毫不谦地逊笑道:“李夫人贵言我心领了,既然事了,我应当告辞。”
夏柳也不阻拦,应了一声道:“那公孙将军请便,请恕本夫人不送。”
公孙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拱手做谢,便出了李府,回去安排一应事宜去了。
待公孙狼走后,李儒另一妻妾何玉发出如银铃般轻笑声卷帘而入。
“呵呵,柳妹,这公孙狼果然人如其名,当真乃是一色狼,家中美妾真是多多。”
夏柳也是一改公孙狼当面端庄之色,笑逐颜开道:“玉姐此话一点也不错,估计那京中才女又是被他祸害了,只不过如今是先上船后补票罢了。”
何玉含笑颔首道:“柳妹此语诚言不错,若非顾及其中关系,我都恨不得将他净了身送入宫给那小皇帝当奴才去。”
夏柳与她相视一笑,眼中同样露出一样的笑意。
荥阳徐府。
徐荣接到公孙狼纳妾之讯,登时脸色发青,当场拍断了书案,对着前来送信的紫八大怒道:“气死我也,这狼崽子眼里还有父母没有,这么大一件事,竟然报都不报一声,就将人家纳娶了,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说到最后时,几乎吼叫了出来,房屋颤动时,直将紫八吼得连连退步,甚至连耳窍都出血了。
紫八眼里露出一丝苦色,暗自哀叹了一声,只得强撑着,毕竟他还是要回去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