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之中的霓虹灯下,有些yīn暗的地方,梁碧落在那里挣扎着,抓着她的人力气太大,那人说话是很客气地请她一块坐坐,绝对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嫌包厢里气氛不好,找个清雅的地方大家再谈之类的。
但是梁碧落很客气地拒绝,却没想到几番下来那人就拖着她要往车上走,梁碧落当然不干了,一挣扎却被那人抓得更紧,情急之下梁碧落就用把头发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一头乌溜溜地长发如水一般散落着。
趁着那男人一瞬间发呆的时候,她狠狠地把簪子扎在了那人的手上,也好在这簪子质量过得硬,尖锐了铜簪扎下去,那男人瞬间就松了手。
而朱成玉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见状连忙奔了过去,把碧落揽在了怀里。朱成玉不是没见过眼前类似的场面,但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惊心动魄过:“碧落,你还好吗?”
“成玉……”梁碧落猛地落入个怀抱,开始还以为是那个贵气男人的另外一个陪同人员,但一听声音是朱成玉就马上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后怕,如果朱成玉来得晚些,如果她今天没有戴发簪,如果……梁碧落这么一想,就不由得掉下泪来了。
“我在,碧落我在,我在这里,就在这里……”这一掉泪可把朱成玉吓得三魂七魄全蹦了起来,连忙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通,又没发现哪不对劲,衣服都完整得很,而且朱成玉可知道梁碧落打小学着太极剑,虽然不如梁立华精通,但比普通人总要强些的,所以今天怕是碰上了硬茬,只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朱成玉才有工夫抬头看了对面一眼,发现人已经走了,朱成玉皱眉又四下看了一眼,胸口有些很久没烧的火焰又开始重燃,并且隐隐有燎原之势。
而不远处的车上,正在进行着如下的对话:“刘先生,是朱家的。”
“朱家?哪个朱家?”
“来的是朱成玉。”
“他的女人?”
“恐怕是的。”
“晦气,走。”
“刘先生,还是过去说一声的好,他很记仇,今天您不去,他要是自己知道的反而不好。凭着您表哥和他的交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嗯。”
“朱哥,大水冲了龙王庙,是手底下的人不长眼,真是抱歉。”
听了声音朱成玉一抬头,立马就认出来是谁了:“刘原,没想到你还在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架子,出入还带保镖呐。”
“朱哥,我给您赔个不是,不就是一女人嘛,回头咱要是有机会,多少女人都让您先挑了成不。”刘原是方恒的表弟,从前也和方恒一起混,后来方恒出国再回来,就没怎么和刘原联系,主要是刘原这人好摆臭架子,大家伙都不稀得搭理他这茬儿。
本来朱成玉就不痛快,听了刘原这句话就更不痛快了,什么叫不就是一女人嘛,下意识地梁碧落在他心里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都是一种亵渎,尤其是从刘原嘴里说出来,显得极为轻佻,极其地不正经:“一女人?刘原,今儿我就把这话撂这儿,你明儿摆个桌给碧落压惊道歉,看在方恒的面儿上这事就算揭过了,要不然不是我要收拾你,自然有人来收拾你。”
“朱哥,这可就过了哈,咱们开开玩笑,没必要弄那场面不是。”让刘原这样的公子哥摆个桌压惊道歉,那压根就不可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低下头来,况且只是为了一个在他认知里什么也不算的女人。
“过,会有人来告诉你我说的过不过的,我的话你且记着就是,明天要是没接到你的电话在那摆桌,以后的事儿你就慢慢接着吧。”朱成玉说完也不再管刘原,抱着碧落小心翼翼地下台阶,拦了出租车就往梁家去。
见梁碧落有些不安,朱成玉就领着她回了自己家里,这不回还好,一回去就发现家里爷爷和父母正围坐在那说着话,阿姨正在端着茶出来,看样子也是刚回来不久,可能是去参加什么聚会了。
他这搂着眼圈发红的梁碧落进来,屋里的四个人都愣了,姚安忆最先回过神来,瞪了眼朱成玉说:“怎么了,你怎么把碧落给弄哭了。”
见这空口白话地冤枉上了,朱成玉连忙摊手澄清:“我这可才刚下飞机,不是我惹的,不过也是我去得迟了,要不然不至于出这事,最开始我就该跟着一起回来,处理什么公事。”
“把话说清楚。”朱家爷爷一语直中要点。
然后朱成玉就把事说了,梁碧落这会稍有些不安,也没太管他们说了什么,要是还冷静着肯定会阻止朱成玉说这话的。
朱成玉一说完朱家爷爷不干了:“刘原,真不是东西,你小子也是个混帐,别以为你没过失,你们这些小子没几个好东西。”
朱家人正准备打电话去刘家的时候,朱成玉连忙制止了:“爷,别,我等着刘原明天摆桌给碧落压惊道歉呐,我倒看看他认不认这错。”
“意气相争,有意思吗?”朱汇承不同意这么干,倒是挫了锐气了,但是说不定就要留下什么副作用,朱汇承最烦他们这些小辈的这些事。
“我说爸喂,这是梁家的姑娘,您未来的媳妇儿出这事了,就算咱们肯平息下这事,梁家那头肯吗,别人我不肯定,梁爷爷是肯定不干的。”其实朱成玉这也是抢在前头先出口气,等着刘原的肯定还有来自长辈的压力。
长辈们是肯定不像他一样撒气的,只会默默地压只手,然后让刘原没法儿出头,虽然听着很痛快,但哪里有摆桌道歉痛快。朱成玉已经有久没撒过这样的癫了,但是一旦要撒,就不能丢了朱大公子的金字招牌。
听了朱成玉的话,朱家人都沉默了,算是默许了朱成玉的说法。
第二天,那刘原竟然真的摆了一桌,由方恒在做了这个中间人,算是平了这事,不过长辈们的手可没停下,这事非得把刘原削掉一层皮才算完。
而梁碧落这时已经安定了下来,开始准备她的舞台剧背景了。不过这件事给她留下了一些后遗症,那就是不太愿意和袁沐亲近了,因为一时间换不及人,只好继续这样凑合着。
依旧还是那样说话,依旧还是合作得很不错,但是两姑娘都知道,有些事毕竟不同了。
这天画好了背景,就挂到剧场去看效果,正好那边音乐学院的正在排演,就等了会儿才去挂。梁碧落在台上指挥着,而这时周一涵正在台下看着,周一涵的面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顾深,刚从清源回来的顾深。
顾深看着梁碧落出神,而周一涵则看着顾深,忽然之间内心有些悲凄,她似乎是在这一瞬间才看清某些东西。自己一直在他身边,而他却一直看着更远的地方,那样的眼神永远不可能同样地看着她,因为已经看向了别人。
只是一涵姑娘,你看明白得太晚了,如果早些哪里会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啊……
当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的时候再看明白,已经太迟了,迟到尘埃落定,就注定无法挽回!
“顾深……”周一涵喊了一句,顾深没有反应。
他怎么会有反应呢,已经有多久没看到她了,顾深不知道,他甚至克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念起她的名字,甚至那天在庙里看到碧落黄泉这四个字时,就生生地拔腿想逃开。这一见才发现,纵使是千山万水之后,她也像刻在石头上的名字,千万年也难以改变。
而他此时的表情被周一涵看在眼里,便觉得满腹心酸苦楚了,她这么近,而梁碧落那么远,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输了。距离产生美,越远越美,而她就错在太近了,真的太近了,近到没有了自己,没有了丝毫距离,哪还能美呢!
所以在世人看来,她的爱情是功利的,是利益结合的,这样的已经不能叫爱情。
周一涵苦笑一声,看了眼台上梁碧落的背影,忽然转身离开了排练厅,头也不回的,如同逃难一般地转身离开!
这时候台上已经挂好了背景画,梁天落看着很满意,这么久以来的成果总算没白费,修了好多次稿,画的时候还作了一些小修改,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拍了拍手,梁碧落走下台去,打算站远一点看一下,却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顾深:“顾深!”
“碧落。”
“嗯。”
“还好吗?”
“嗯。”梁碧落不知道自己除了应之外还能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顾深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如同沧海桑田一般,眼前的人好像离她似乎很远了一般,但到眼前来时又那么近。
“碧落……”梁碧落的态度很明显的让顾深也开始千言万语堵住了。
而梁碧落这时候却忽然看着门口,脸上露出灿灿的笑容来:“成玉。”
“我在。”碧落,只要你叫我的时候,我在,每时每刻都在,尤其是这样的时候。朱成玉很无耻的有点小小的得意,然后把这点得意甩开了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