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向刘飞扬招了招手,笑道:“飞扬,你过来吧!”刘飞扬看他神情,知他是要传功于自己,心下竟是百感交集。无崖子七十余年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自身也有北冥真气,并不需要先化掉功力,便可凭白增加数十年的功力。只是他从来不是个贪心的人,他此时能有现下的一身功力,虽说来自早期北冥神功的积累,但不过打了个基础而以,更多的功力是他后天辛苦练来。在海中和大自然相抗,于生死一线间逼出自身的潜力,这才有连无崖子都惊叹的精纯功力。
刘飞扬更知道逍遥派功力,与自身血脉相连,传功便是等于了结自己的生命。眼下,无崖子心结尽解,却还有许多事没做。他实在不忍心见他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崖子见他犹豫不绝,忽然身形拔起,凌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直往他头顶落下。刘飞扬抬头望着他的笑容,终于下了决定,在他脑袋即将落的自己头顶时,双手举上,往他双肩撩去。无崖子轻笑一声,也是双手齐出,迎上他的双手。
只是刘飞扬此时使出乾坤大挪移之术,拨,挑,带全是借力打力之法。无崖子身在半空,使不上全力,虽是连换数种精妙绝论的手法,终究还是没能拨开他护住头顶的双手。电光火石间二人虚发虚接十数招,无崖子终是长叹一声收掌跃回,说道:“想不到你身手竟如此了得,难怪能打跑丁春秋!只是你用的并不是本门功夫,这是为何?”
刘飞扬也不瞒他,说道:“这是师侄机缘巧合下学的一门武功,师伯勿怪!”无崖子笑道:“无妨,我逍遥派有容乃大,海纳百川方显无穷,这点和其他门派大不相同,并不禁止门人学习别派武功。我刚非是对你不利,你大可放心!”
刘飞扬点头道:“这点师侄明白。师伯可是想把一身功力传给我?”无崖子讶道:“竟被你猜到了。呃,你竟不想接受么?”刘飞扬还是点点头。
无崖子又道:“你身有北冥真气,若再加上我的内力,功力之深不说前无古人,那也是当世无匹,你竟不想要。要知道我七十余年的修为,放眼天下除了我那个师姐,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便是秋水也要稍逊半筹。”口气中透出深深的自负,又像个小孩子般,要送别人好东西,而那人却不屑一顾般,有些闷闷不乐。
刘飞扬心道:谁说的,论功力至少还有两人不在你之下,那太监房佑龙我看绝不比你差,而无名老僧的修为说出来你都不信。当然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抱拳一揖,说道:“师伯的修为,我当然绝不怀疑。只是我听闻我派内力都是和血脉相连,师伯要传我功力,那岂不是我间接害了师伯,师侄万万不会接受的。”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就算你把功力给了我,对我的用处也不见得有多大。以虚竹合逍遥派三大宗师的功力于一身,也不过就那种水平,终其一生,能否完全融会掌握都是问题。而我此时的功力也许比不上虚竹强盛时,但却在不断自我进步中,如要了你的功力,反而弄得以后再无寸进,那不是得不偿失么?还不如现在就摆明态度的好。
无崖子一阵欣慰,抚着长须道:“你能说出这些话来,足见你心地不坏。之前我见你悟性奇佳,还有点担心你和丁春秋一般包藏祸心。如今我更是放心把逍遥派交付你手中。”
刘飞扬道:“师伯此言差矣!师伯之前的担忧我不是丁春秋的对手,但如今已证明便凭我现有的武功便足以对付那恶贼,替我逍遥派清理门户了。更何况师伯还有几件事未了,如何可轻易放弃!”
无崖子“哦”了声,道:“你倒说说看,我还有什么事未了的。”刘飞扬道:“那便恕师侄放肆了。前面说了师伯还有位女儿,数十年来师伯困守木屋那也就不说了,可如今师伯心笼得开,父女却未得团圆,更何况秋水师傅健在,师伯就此辞世不觉太对不起她们母女了么?从她留下的北冥神功的卷帛中可以看出,她对您还是恋恋不忘的。”
无崖子面色一暗,说道:“誉儿不说她在秘籍上写明:要替她杀尽逍遥派弟子么?”刘飞扬道:“那是爱之深,恨之切啊。她一直以为您被丁春秋害死,这才写下了那么一句。以师伯的睿智难道看不出来么?”这句话却是半真半假,不过李秋水对无崖子那是爱恨交加是肯定的了,要不然《天龙》原著中她临死前,也不会伤心于无崖子竟然爱的是她妹妹了。刘飞扬虽然也不喜欢李秋水的性格,但对她却有莫名的好感,也许正是由于她留下了北冥神功的卷帛,才有他今日的造化吧。
无崖子闻言,眼睛渐渐迷离起来,陷入往事回忆中,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当年是我先对她不起,她才……哎,不知她能否原谅我!”
刘飞扬不禁大声说道:“师伯啊,你还不明白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秋水师傅又怎么还会怪你。你们毕竟是夫妻啊,还育有一女。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你们彼此痛苦了几十年了,师伯一走了之那是痛快逍遥了,可您忍心让秋水师傅继续在煎熬中度过余生么?”
无崖子身躯一震,说道:“想不道我空活这一大把年纪,竟不如一个年青后辈看得深远!”接着眼中射出夺目的光芒,直望着刘飞扬,似笑非笑道:“你也真是与众不同,从无人敢如此对老夫说话,比老夫当年还要直言不羁。好,好。”
刘飞扬知他并没有怪罪之意,也听出他已有回心转意的念头,躬身说道:“师侄放肆了,请师伯勿怪。”无崖子哈哈笑道:“我便喜欢你这个性子。只是从这也看出你也是性情中人,为人颇为执着。记住刚极易折,你今日能把助老夫解脱束缚,便怕他日却陷如自己心中的束缚中!”
刘飞扬悚然一惊,道:“谨谢师伯教诲!”心中却想道: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又怎么会去钻那牛角尖。脸上颇有不以为然之色。
无崖子哪会看不出他的脸色变化,心中暗道:他才智悟性不在老夫之下,只是有些事越是聪明过人,越难避免。也罢这些话,他能听便听,年轻人意气风发,受些打击也是好的。当下也不点破,又说道:“老夫困居此处几十年,是也该出去走走了,逍遥派便交给你了!”说着,从左手无名指脱下一枚宝石戒指,递给刘飞扬。
刘飞扬想也不想就接过了,无崖子笑问道:“适才我传你功力你不要,怎么这会却如此爽快了?”刘飞扬道:“适才我只是不想师伯白白丧命,却没说不做这个逍遥派的掌门。况且师侄晃荡江湖许久,也想捞个掌门当当。”他此时算摸透了无崖子的性格,知他绝不会因此怪罪,粗略看了眼戒指便往左手无名指套去,却也是大小适中。
无崖子不禁莞尔,纵是他一生阅人无数,也从未见到刘飞扬如此的人,笑道:“有趣,有趣!我逍遥派‘捞’到你的手中,我也放心。”这一笑,心境又是一宽,心里竟是出来没有过的轻松,直欲放声高歌。在身后木板上一按,轰轰几声轻响,他身下的石面分开,从中露出几本小册子,说道:“这是我这些年摘录的武学心得,还有秋水的小无相功。你的武功虽来自她留下的卷帛,但学的却是我的北冥神功。你叫了她许久的‘师傅’也该学学她的武功,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相结合,威力倍增。如果你有机缘学到我师姐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三者相合,那更是天下无敌,进可称雄天下,退可逍遥山林!”
刘飞扬大喜拜谢不已,问道:“师伯接着有什么打算,也许师侄还能帮上一二的。”
无崖子抚摩着手中那柄短剑,说道:“那李庭登虽然心怀不轨,但这剑却是当年我送给秋水之物。你秋水师傅原便是西夏皇族中人,此刻她既不在无量山中,那必是回西夏了。我也该去找她了!”手臂忽然往上削去,连在横梁上的绳子叭的一声断裂,同时运功崩断身上的绳子,一根长约三尺的绳子握在右手中,内力逼过,直挺挺便是根木仗,左腿伸开,往地上一弹,就此向外跃去。
刘飞扬不想他竟说走就走,势如轻鸿,迅捷无比,嘴里叫道:“师伯这便走了么?”从后追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待出了门口,已不见无崖子的踪影,只剩下站在那呆若木鸡的苏星河和段誉。还有远远传来的无崖子夹含长笑的长吟声:“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苏星河忽地跪下,往无崖子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道:“师傅终于放开怀抱,得真正逍遥,弟子无限欣慰。”站起身后已一眼瞥见刘飞扬手上戴着的戒指,身子一移,正对刘飞扬,又是一交跪了下去,说道:“逍遥派弟子苏星河,拜见本派新任掌门人。”却把段誉惊得跳起,又惊又喜地望着刘飞扬。
刘飞扬伸手把他拖起,说道:“我初任逍遥派掌门,受你一拜就是,磕头什么的就免了。”苏星河也不勉强,躬声道:“谨尊掌门法旨。”侧身垂手恭立在旁。
段誉这才上前道:“恭喜二哥成为逍遥派之主!”刘飞扬突然童心上涌,向他打趣说道:“三弟,我成了逍遥派的掌门人,你可还会不会听神仙姐姐的话,杀尽逍遥派的人啊?”苏星河闻言,脸色大变,又见刘飞扬面含笑容,知这不过是玩笑话,只是心中不解:掌门人怎么说这笑话?
段誉顿时又忸怩不安起来,道:“神仙姐姐的话是不错的,只是,只是杀人么,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刘飞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三弟多心了,其实那卷帛上的那句话,只是一句气话,三弟不用放在心上的,有空时二哥再和你详细说明其中缘故。走,我们先去看看伤者。”
段誉这才面色稍安,道:“恩,二哥请。”苏星河道:“掌门,我来带路!”刘飞扬忽地说道:“等等,差点忘了一事,你们稍等。”转身进了木屋,来到无崖子的那个屋中,把无崖子留下的那几本武学经书塞入怀中。虽然这里的人都信得过,但就怕慕容复之流暗中返回,被人偷去了那可就大大划不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出了屋来,苏星河自也不会问他什么事,带着二人来到后面众人养伤的地方。三人转过一排松树,入木的又是十余间木屋,屋前还有几块自种的菜地,旁边一块池塘,上面还有几十只鸭子扑腾嬉戏。刘飞扬不禁叹道:“好一派田园风光。”
苏星河道:“那是手下平日生计。众人便在他们所居的屋中养伤,倒是环境简陋怠慢贵客了。”
刘飞扬道:“段公子是我结拜兄弟,其余人等同样也和我派大有渊源,皆说不上是外人。”苏星河恭恭敬敬地道:“是。”刘飞扬又道:“师兄入门比我早几十年,对师伯更是忠心有加,以后直接叫我‘掌门师弟’便是,倒不用那么拘谨。”他知道如果要苏星河叫他名字或者师弟,那是打死他也叫不出口的,干脆直接挑明了。苏星河自是连连应允。
三人来到木屋前,正好看见薛慕华从一间屋中走出。薛慕华连忙行礼开口道:“见过师傅,师叔!”而对段誉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苏星河指着刘飞扬道:“慕华,从今后你刘师叔便是我逍遥派的新任掌门,你跪下见过吧!”
薛慕华赶紧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逍遥派第三代弟子薛慕华拜见掌门师叔!”刘飞扬见他出来时行色匆匆,额上也微见汗迹,知他为了这许多的伤员也是颇为辛苦,同样在他要磕头时,扶起了他,说道:“那么多伤者要你操心,辛苦你了。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薛慕华闻言欣喜不已,道:“不敢。那是师侄份内事,楚姑娘和阿朱姑娘在那间屋中,掌门师叔这边请!”说着指了指他左侧道树第二间木屋。
刘飞扬撇了眼段誉,摆摆手道:“不,我们先去看我义弟的手下吧。虽说他是我结拜兄弟,但此次危难若非有他,我们也不易度过这次危机。傅、褚、朱三位兄弟身受重伤,我心下也是甚为不安,我还是去他们那边吧。”也许是做了逍遥派的掌门,他说话间不自觉透出股领导人的气度。
段誉听了心下大为叹服,说道:“二哥客气了!”苏星河更是心下大喜:掌门人年纪轻轻却极有大家风范,真是我逍遥派之幸。师傅啊师傅,您真是慧眼识才啊!他之前多少还因为刘飞扬是无崖子任命的新掌门人,只是出于对无崖子无限的尊敬,和对掌门人应有的礼仪才对刘飞扬毕恭毕敬,此时这才真正对刘飞扬信服。
薛慕华稍愣了下,当也马上会过意来,道:“谨尊掌门师叔吩咐,这边请。”三人由薛慕华带着,走入一间木屋。
苏星河手下共有二十几人聋哑人,每四人住一间木屋,此际腾出了四间做病房。楚依依和阿朱一间,函谷八右伤了六人,分住两间,而大理三护卫住一间,没受伤的古笃城自也在旁照料。古笃城是个虬髯大汉,只见他背插双斧,在屋中来回渡步,满脸的神态焦急,嘴里骂骂咧咧的,只是又怕吵醒了在床上静养的三个兄弟,硬憋着不大声骂出来。见了段誉等人进来,赶紧上前行礼。
刘飞扬等人与他寒暄了几句,轻声问道:“他们伤势可打紧?”薛慕华躬身道:“傅兄和褚兄被震伤了心脉,师侄已给他们服了我派灵药,约半月便可痊愈。只是朱兄的肩胛骨碎成多块,只怕有些棘手!”
段誉急道:“薛神医妙手回春,难道也没办法令朱大哥复原么?”渔樵耕读虽是大理段家的家臣,但段家素来不重架子,平日多和他们以兄弟相称。朱丹臣是个儒生,和段誉性子相近,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朋友,是以段誉听薛慕华的语气,似乎朱丹臣要落下后遗症,大是关切。
刘飞扬也问道:“难道我派没有接骨的良药么?”苏星河接道:“回掌门师弟,那倒不是,我派便有和石断续膏乃接骨圣药,只是这药药力极强敷上后,还要忍受患处有若火烧般煎熬一日,而一日过后却是神效惊人。慕华是怕朱兄弟忍受不住开始的痛楚,不管随便下药!”
段誉道:“所谓良药苦口,苏先生所言,这和石断续膏定是神妙异常。我想朱大哥受些苦楚若能痊愈,那也是极好的。”古笃城也是大喜,那肩胛骨若不医好,那将是半身残疾的下场,若一两日的痛苦能换来痊愈那是再合算不过。
刘飞扬道:“那事不宜迟,慕华便准备药物吧。三弟你便唤醒朱兄弟吧!”薛慕华应了声,忙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长约四寸,宽约三寸的木盒来。段誉也轻轻拍醒了朱丹臣,向他说了和石断续膏的功效和使用后的症结,朱丹臣听说能完全医好自己的肩胛骨自是大喜过望。
古笃城替他除去衣衫,露出一身细白上身,而右边肩膀却是扭曲变形,不成样子。薛慕华便替朱丹臣在肩膀上敷上药膏,药刚及身,饶是朱丹臣已有准备,也是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便有如肩胛骨又断了一次般。段誉和古笃城大急,慌忙按住他的身子。
好不容易薛慕华替他敷好药膏,而朱丹臣却是混身大汗,双唇紧咬显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通常药膏涂上后,伤者都是沉沉睡去,而这和石断续膏药力极为霸道,如火烧般刺激着神经,想晕过去都不行。刘飞扬见状,心下不忍,伸手抵住他的“膻中穴”缓缓度入一股内力,一道声线直逼入他的耳内:“前颌用力,正平提起,后脊背用力塌下,真气来时由百会直转昆仑到印堂,贯两目而至鼻,其气欲从鼻孔进时,既便吸入丹田……”这是易筋经第一图的行功法。当日萧峰和他虽看不懂易筋经上的梵文,但却知道了真正的行功路线图,这是萧峰总结出来的口诀,虽是粗浅,却是明明白白指出了行气路线。
朱丹臣向他投去感激的神色,耳中听着他的话,心中也默默想着,突然百会一热,还真有道微弱气流产生,心中更是大喜,便按他的指点练起气来,肩膀的痛苦倒是减少许多。
段誉和古笃城见状,还道就是刘飞扬那内力之功,大喜道:“多谢二哥,刘公子相助。”刘飞扬收回手掌,摆摆手道:“客气了!”也不说传他口诀的事。
接着薛慕华又带刘飞扬一一看过了函谷八友等人,段誉却留在那房中没有跟随了。他们敷了药,大都沉沉睡去。没受伤的莳花少妇石清露听闻刘飞扬是新任逍遥派的掌门,也是急忙向他行礼,连受伤在身但还清醒着的康广陵也要抢着下床行跪拜礼。刘飞扬自是马上阻止了他,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最后刘飞扬等人才来到楚依依和阿朱修养的房中。两人也还未醒来,金善明正给楚依依擦去脸上的汗迹,倒是极为细心。见到刘飞扬进来,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语气颇有责怪之意。
刘飞扬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她们两人多愧你照顾了!”金善明哼了声,见苏星河和薛慕华两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说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们两人好似都变了个样?”
苏星河虽然还不知她是李沧海的徒弟,但也知和刘飞扬渊源不浅,道:“刘师弟现下是我逍遥派的新任掌门,我等自然对他恭敬有加!”
刘飞扬心中苦笑不已,怎么自己这个逍遥派掌门做得好象在到处招摇似的。金善明闻言惊道:“什么,他做了逍遥派的掌门?”她在李沧海门下,当然也知道逍遥派。
苏星河微怒,道:“这还有假?老夫难道还会开玩笑不成?”刘飞扬摆了摆手,道:“师妹,我的确做了逍遥派新任掌门。此事日后见了李师叔,我自会向她禀明。”又对苏星河师徒道:“这位是李沧海师叔的弟子,说来也是我逍遥派中人!”
苏星河师徒大惊,李沧海之名他们自也是知道,慌忙和金善明重新行礼见过。金善明也一一还礼,对刘飞扬道:“见过掌门。”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可别指望我向你下跪什么的!
刘飞扬自不会在意这个,走到阿朱床前,一脸沉重地说道:“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阿朱姑娘医好,绝不能有任何后遗症!”
三人齐齐惊讶,苏星河和金善明还道是因为阿朱奋不顾身救了楚依依的缘故,刘飞扬这才对她这般紧要。在路上薛慕华已知道阿朱是萧峰的红颜知己,知道刘飞扬是有愧与萧峰,赶紧道:“掌门师叔放心,阿朱姑娘比上次伤得轻多,师侄定能让她完好如初!”
刘飞扬心中稍安,这才转身来到楚依依身前,见她双眼紧闭,面色因流血过多极为苍白,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苏星河见状,向金善明打了脸色,一起默默退出了房去。
望着楚依依如海棠春睡的模样,刘飞扬心中怜惜不已,喃喃道:“小依,对不起,刘大哥第一次带你出来,就害你差点丢了性命!”说着,脸色慢慢沉重起来,这一刻他终于感到身上背着沉甸甸的责任。他素无大志,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想得最多的不过是如何挽救萧峰和阿朱的命运。而这一年来除了在侠客岛的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他们而忙碌,几乎没有一件事是自己的事,也没有想过以后的目标方向,便是将要赴的明教之约,也是因楚万千而起。
没来这个世界前,便有朋友笑他为人被动之极,简直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他还震震有词:我如果活在古代,那可是世外隐士一流的人物。如今真到了古代世界,他除了一身高强武功,性格却几乎还是老样子。在萧峰眼里他是足智多谋,甚至是高深莫测,可他自己也深深地清楚如不是他知晓前因后果,他在这个世界又能做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刘飞扬不禁渡出屋外,往松林走去,也没注意到一旁向他行礼的聋哑人,连薛慕华想招呼他吃饭的手势也没看到,薛慕华大感奇怪。苏星河见了知刘飞扬正陷入沉思中,对外界的声息几乎都是置若罔闻,虽不明白也示意薛慕华不要去打扰他。而自己却有点不放心,悄悄跟在他后面。
此时已是晚间甲戌时分,天色已暗,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刘飞扬来到松林中间,心中只是不断想着两个问题“我能做什么?”、“我以后又要做什么?”,口中也是喃喃呓语不停。这两个问题看似好笑,可却和那难住了古往今来,许多才智超卓之士的那个“我是谁?”的问题般,许多哲人也常常拿其自省其身。刘飞扬才智不算绝顶,甚至可说是极为懒怠的人。从一个时空来到另一个时空,对他而言除了开始的兴奋,竟没有那些彷徨与不安。直到此刻才开始真正反思自己今后的路,回想过往,遥思将来,心中极是茫然。
苏星河在后见他时而长叹,时而摇头,口中也是不住自言自语,依稀听到他念叨的是:“我接着要做什么……”苏星河也是见多识广之辈,见他茫然失措的样子,竟到了着魔边境,心中大急,忍不住纵身上前,叫道:“掌门师弟,掌门师弟!”
刘飞扬却一时仍未听见,苏星河更是心急万分,身形一晃,来到他面前厉声叫道:“掌门!”声音直冲他脑际。刘飞扬这才凛然惊醒,道:“师兄是你!”
苏星河见他脸上还残留着迷惘之色,问道:“掌门师弟可有什么疑难之处,大可说出来,师兄痴长几岁,也许能解答一二!”
刘飞扬见他一脸的关切,心中忽有一种暖意,问道:“师兄,你说一个活着忙忙碌碌都是为了他人的事,这个人算不算真正活着?”
苏星河略一沉吟,回道:“这要看那人的心境了。人生在世无论为人为己总也是活着,就怕年老时回忆一生,却还是碌碌无为。”又想到之前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话,接着道:“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师弟既已接任我逍遥派新任掌门,便是选好了接下来的方向。师傅他老人家能把逍遥派交托给你,那是相信师弟是才智卓绝之士,必能光大我派。”
刘飞扬听完,脑中想着他说的“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几字,又想起鲁迅的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与其是何其相似!自己到底迷惘什么?难道便是因为没有建功立业,开创新时代?没有宏伟目标,造福苍生?可是这一年多来,自己最不济还是救了阿朱,还有许多本会死在萧远山手下的人。不管他们是虚幻还是现实,站在他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想想和独孤的笑容,舒适怡人;在聚贤庄和萧峰的结拜,豪情盖世;和楚依依相识相恋,温馨醉人。人生有此,夫复何言!有多少人追逐一世,能得其中一样?想到此,心中阴郁顿去,豪情复生,不禁仰天长笑。
苏星河听他笑声豪迈,知他心中块垒已去,不由喜道:“恭喜掌门师弟拨开云雾,重见青天!”
刘飞扬止住笑声,说道:“多谢师兄指点,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呵呵,时候不早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回去吃饭吧!”
苏星河忙道:“不敢。小兄正是请掌门师弟回去用膳的,掌门师弟请!”刘飞扬客气了番,仰头挺胸向木屋走去,欢喜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坚毅,步伐更见从容。苏星河随后跟上。
半个多月后,在苏星河师徒精心医治下,众人的伤势大为好转。除了函谷八友中排行第八的李傀儡,其他都基本痊愈。楚依依的剑伤也已愈合,她之前还担忧会留下疤痕,脸色还有些不豫。后来石清露悄悄告诉她逍遥派的金创药神效无双,绝不会有后遗症留下,并给了她一瓶有养颜驻容功效的从百花中提取的熏华露。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使然,在第十二日,楚依依惊喜发现自己身上的那道伤痕真地不见痕迹,心中欣喜自不待言。
而她又从刘飞扬口中得知阿朱为了奋不顾身地救她,这才身受重伤,心中更是感激万分。好在阿朱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不时露出忧郁的神情。刘飞扬知她是感伤慕容复的无情狠毒,暗暗吩咐楚依依好好安慰她。而金善明也早就恢复女装,三女常常凑在一起,阿朱的心情这才渐渐好转。
刘飞扬过了那晚的茫然迷惘后,又见众人伤势也大见好转,心情更是愉悦。见苏星河和薛慕华医术高超,心中也生起了学医的念头。苏星河自是毫不异议,把擂谷山中藏有的医书典籍通通搬了出来,其中有世名医的传世名典,也有逍遥派前辈中人的经验心得,洋洋洒洒竟有几十本之多。而苏星河更言道,还有更多的典籍保存在天山灵鸠宫中。
这些时日听苏星河介绍逍遥派的历史,这才知道逍遥派可追溯到唐朝玄宗年间。当时唐明皇李隆基笃信道教长生之学,派人编写编写了一部道经合集《一切道经》,也便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道经合集《开元道藏》。当时共有四十余人合力编撰,其中有一个天众其才的年轻人,竟从其中的老庄思想中心有所悟,又根据道家清净无为,神游太虚的修炼法门练出了绝顶神功,后飘然而去,自号逍遥浪子,游戏红尘。数年后,携其爱侣在天山飘渺峰建了座灵鸠宫,开山立派,称为逍遥派。只是逍遥浪子风流倜傥,在江湖上惹下不少情债,不断有女子找上门来。他妻子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打伤其中一位女子。不料那位女子颇有心机,在逍遥浪子面前假装可怜,引得他负气离开灵鸠宫。他妻子绝想不到丈夫竟然如此无情,由爱生恨,由怒生怨,心境也是大变。她数年来和逍遥浪子相处,也学了他几成功夫,后来自己又从中演化出了许多狠辣招数,更坐关数年,创出了一套不下于逍遥浪子一身武学的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欲重出江湖找负心的丈夫雪恨,只可惜即将功成之日,因操之过急竟走火入魔而亡。而此时逍遥浪子也觉愧对妻子,返回山中,却不想见到的却是妻子冰冷的尸体,及她身旁留下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卷轴。逍遥浪子心中悔恨交加,又离开了灵鸠宫,只是多年来的武学典籍和收藏的各类书籍也全不带走,俱留在了灵鸠宫中。后来每每想起和妻子在灵鸠宫的快乐日子,心中想念不已,自己又不敢回到那伤心地,便收了几名弟子,其中大弟子便是名女子,传授的便是经过他数年改进的他妻子所悟的武学八荒六合独尊功,让她回灵鸠宫。并立下了个古怪的门规:凡逍遥派大弟子必为女子,必修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有所成后,便得赴飘渺峰,就立灵鸠宫宫主之位。
刘飞扬绝没想到逍遥派还有这么个典故,难怪他以前看《天龙》时就觉奇怪,怎么无崖子身为逍遥派掌门却那么寒碜,而天山童姥却有座那么庞大的灵鸠宫,其中更有大部分逍遥派的武功遗留下来,甚至还有她的对头李秋水的小无相功的部分含在那个密室中。不过当前他也不想那么多,只是不时向苏星河和薛慕华讨教医术,薛慕华也不时向他讲解这许多年来的行医经验,令刘飞扬受益非浅。他也知道医学一道,无穷无尽,穷其一生能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就也是不易,绝难以科科俱到,是以只在所有医术范畴中主攻外科,好在近来他的脑子接受能力愈发变强,学那些倒不至于生涩。至于内科嘛,反正这时候医内伤用深厚内力,配以逍遥派的九转熊蛇丸效果也是差不多。同时在他心中也有了个想法,便是以后多招些资质不错的人,分攻各类杂学。其实他倒觉得苏星河的授徒方式不错,只让弟子学其中一门学问,至少在他们各自的造诣上就不比苏星河差。便说薛慕华的医术,或者比不上苏星河渊博,但行医的经验却比苏星河高了不知多少。
而刘飞扬在学医的同时,也不时参研无崖子留下的武学心得,并开始练起小无相功来。果如无崖子所说,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同为逍遥派绝学,其中共通处颇多。而无崖子更留有详细的注释,刘飞扬此时的心境也和经中的要点“致虚极,守静笃,吾以观复。”极为接近,是以练起来进境极快,而且丝毫没有和体内真气有冲突。
之后,他招来苏星河等师徒,把小无相功和太极拳也传了给他们,只因无崖子留下的武学心得也需要极高的内力才可,是以他只传给了苏星河,自是把他们感动得泪流满面。不用刘飞扬嘱咐,个个赌咒发誓永远不把神功外传。而当日晚间,苏星河便把记载无崖子武学心得的小册子还了回来。刘飞扬还大感奇怪,苏星河却说,他能有机缘看到无崖子留下的心得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多求,前掌门留下的典籍应由掌门保管云云。弄得刘飞扬感叹不已。
不但如此,刘飞扬还把小无相功传给了楚依依和阿朱二人。有一日,他在松林中练完功回来,见楚依依和阿朱身体依旧柔弱,心中一动,便起了这个念头。楚依依自是欣喜不已,她倒不是为了什么绝世神功,而是感到刘飞扬对她的关怀。而阿朱却极力婉拒,她自是明白私学别派武功是为江湖大忌,就是刘飞扬身为掌门,把派内武功私传外人,那也是极不妥当。刘飞扬倒是费了好大的唇舌,甚至还把苏星河拉来,以示逍遥派并不介意。苏星河明知这极为不妥,但耐不住刘飞扬掌门之命,只好应允。加上楚依依在旁不断劝说,阿朱这才一起学了小无相功。好在金善明对小无相功已有多年造诣,同为女子之下,在她的指点下,二女学起来也不是太难。
又过了半月,大理三大护卫的伤已痊愈,朱丹臣的肩胛骨也已完好如初,更学了易筋经一段内功修练法门,虽不知其名。但月来也觉精神愈佳,内力也有所长进,对刘飞扬更是感激不尽。而其他三人也甚是钦佩刘飞扬,见他武功高强,又无什么掌门架子,也是不时向他讨教一二,刘飞扬自是来者不拒。这日在屋外场地中,刘飞扬正和古笃城猜招练习,忽见段誉从林中走出,飘身向后向他招呼道:“三弟。”
古笃城见小王爷来了,忙迎了上去招呼。段誉见了二人,也寒暄了几句。刘飞扬见他虽是强作欢笑,但面色还是淹不住几丝忧郁,略一沉思已知八九不离王语嫣了,还是问道:“三弟,有何事烦恼?”古笃城知他二人有话要说,忙告了声罪离开了。
段誉叹道:“小弟……”刚说两个字,望着刘飞扬身后,又是一声低叹。刘飞扬已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望去,见楚依依、阿朱和金善明三人微笑着联袂走来。各人寒暄了几句,楚依依道:“你们有事要说,我们便不打扰了。金姐姐说那边山谷景色秀丽,我们便过去逛逛。”
刘飞扬道:“那你们多加小心!”金善明道:“那还用说!”挽着楚依依和阿朱便向外走了。刘飞扬见她们走得远了,对段誉道:“三弟,我知你心中有些心事,这便到我房中一叙如何?”
段誉轻轻点了点头,便随刘飞扬往他房中走去。刘飞扬所住的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他是掌门人身份,是以一人独住一间。进了房中来,各自坐下后,刘飞扬道:“可惜萧大哥不在这里,要不然我们三兄弟也可好好畅叙一番。”
段誉听到萧峰的名字,也是精神一震,道:“是啊,在杏子林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大哥了。后听闻他在聚贤庄的事迹后,心中惭愧万分,没能与他并肩作战,幸好当时二哥在场。”
刘飞扬笑道:“大哥豪情盖世,我能与他结拜那是高兴万分。更妙的是阿朱还是你的妹妹,你说巧是不巧?”
段誉也已知道萧峰和阿朱间的事,应道:“是啊。只是阿朱妹妹机灵聪明,我当时就很喜欢她呢,想不到她竟是我妹妹,此事说来还要多谢二哥。只是二哥却又如何知道此事,小弟倒是极为纳闷。”他非是不信刘飞扬的话,他自是深知父亲段正淳风流多情,年轻时处处留情。他所遇到的女子中钟灵、木婉清便是他妹妹,也不知外头还有多少不知道的弟弟妹妹了。只是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外人如何能知晓?
刘飞扬微微笑道:“此事有关段伯父声望名声,身为晚辈的我不敢妄加议论,待日后阿朱见到段伯父和阮女侠一切自有分晓。”心中暗道:以后打死不敢多嘴了,单是圆话都要花许多精神。也不由大叹自己近来急智渐长。
段誉一听也是,身为人子打听父亲的隐私也极不妥当,道:“二哥所言甚是。父亲大人和阮阿姨现下在小镜湖,离这倒是很近的……”
刘飞扬奇道:“小镜湖便也在这河南境内?”段誉点点头道:“是啊,便在信阳西北两百里处的青柳镇郊外。”他虽也没去过小镜湖,但大理四大护卫却是从那出来寻他,从他们口中自是知道了段正淳所在的位置。
刘飞扬心道:原来小镜湖便在附近。想必也是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要不怎么当时在卫辉向多人打听,却不知有这个地方。忽地想起一事,心中叫糟,急急问道:“三弟离开小镜湖有多久时间了?”
段誉道:“小弟,并未去过小镜湖。只是从傅、古、褚、朱四位大哥口中知道父亲和阮阿姨在那……听他们说来,离开那距今也有两个月了,二哥问这却是为什么?”
他哪知道刘飞扬担忧的事。只因刘飞扬忽然想起,原著中四大恶人也是会来参加这擂鼓山棋会的,可如今却不见人影。段延庆虽是四大恶人之首,但也颇好棋弈,竟会舍了这棋界盛事那定是另有要事在身,分不得身。而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杀了保定帝段正明和段正淳两兄弟,好继任大理皇位。莫非段延庆竟去了小镜湖?原著中是因为有萧峰在场,段正淳才保住了性命,可现在萧峰忙着追杀慕容家的人,绝不会去那了。如此说来段正淳岂不是危极。连忙说道:“我是担心四大恶人会去找段伯父麻烦!”
段誉大惊,道:“什么?”他虽不知道段延庆的身份,但也知道他对段家不怀好意,听刘飞扬这样说,自是大为紧张。
刘飞扬道:“听闻苏师兄言,他也曾发帖给段延庆前来参加珍珑棋会,却不知因何没有前来。我也知四大恶人对段家极为仇视,便是担心那段延庆便是要去小镜湖这才误了棋会之约!”他心中更有个担忧没说出来,恐怕段正淳已落在段延庆手中,段延庆这才不来赴会,赶着去大理威胁保定帝了。
段誉一听更是大急,额头不住冒出冷汗,道:“不行,我定要阻止那恶人对父亲不利!”说着急匆匆地冲出了房外。刘飞扬忙跟着跑出房外。
此时段誉紧张父亲的安危,深厚内力不觉发挥了出来,脚下凌波微步迅捷无比,直往大理四大护卫的房间跑去,还未到就大声叫道:“傅大哥,朱大哥。爹爹有难,快快准备行装,我们即刻下山回小镜湖!”声音响震四野,不少人纷纷钻出房来。
大理四大护卫闻听声音,俱是大惊失色,古笃城出了房来,还差点和段誉撞了个满怀。朱丹臣急问道:“公子,镇南王怎么了?”
段誉急道:“有大恶人有对爹爹不利,没时间细说了,我们马上下山!”这时刘飞扬从后赶上道:“三弟,这只是我的猜测之词,或许段伯父根本无事!”段誉道:“此事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弟心急如焚,望大哥见谅!”四大护卫也齐齐说道:“主公有难,属下等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刘公子我等便告辞了!”四人听段誉言辞急切,也知事不寻常。好在他们伤势也已痊愈,并无大碍。
段誉道:“二哥,小弟关心父亲安危,一刻也不敢多留。不能再听二哥教诲,我们改日再见吧!”
刘飞扬知挽留不住,道:“二哥有事在身,不能前往相助,实是抱歉之至,在此在祝段伯父安然无恙!”
段誉等人称谢几句,便齐齐下山去了。他们都是轻装简行,又心急段正淳的安危,连收拾都省了。
哎!一声低叹,刘飞扬本来是想开解段誉对王语嫣的思念之情的,自己也没想到说着说着竟说到了段正淳身上。想段誉那半生不熟的真气运用法,不劲摇头叹气。若不是即将要去明教,而楚依依又恰巧出去了,刘飞扬还真想陪同段誉等人同去。
半个时辰后,刘飞扬正在房内看书,听到门外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楚依依和金善明,惟独不见阿朱。还未进得房去,楚依依便焦急地问道:“段公子家中出了什么事么?”
刘飞扬睁大眼睛,略一沉思已知她们归来时定是碰上急匆匆下山的段誉等人了,把她们迎入房中,答道:“那是我的猜测,极有可能四大恶人要去找三弟父亲的麻烦!”见她们一脸的不解,便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末了问道:“阿朱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金善明道:“山道上我们遇上段公子等人,匆忙问了几句,才知段公子的父亲有极大的危险。阿朱关心父亲的安危,和段公子一起去了。”
楚依依还是担忧道:“可段延庆武功高强,我便怕阿朱妹妹有个什么闪失!”被她这么一说,刘飞扬心中也是一跳,不知为什么,他相信段誉是个天生福命的人,并不怎么担心他。而阿朱就不好说了,便在月前也差点命丧黄泉。想到萧峰对他的嘱托,说道:“我也有点担心她!”
楚依依道:“刘大哥,我们便一起去助段公子和阿朱一臂之力好么?”刘飞扬闻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当时你们还未回来,怕你们担忧这才没有一起同去!”接着又对金善明道:“师妹你一起同去么?”
金善明细眉一扬,道:“我也甚喜阿朱妹妹,一起去就是!”
刘飞扬大喜,道:“那好。事不宜迟,三弟他们也刚走没多久,我们应该也赶得上。等我和苏师兄交代一声,你们也去稍微收拾下行装。”二女也知事态紧急,回房收拾去了。
刘飞扬找来苏星河,直直说道:“苏师兄,我这便要离开擂鼓山了!”
苏星河已知段誉等人已经下山去了,料知刘飞扬急着走,必和此事有关,道:“掌门手弟已决定了,不知有什么要吩咐小兄的?”
刘飞扬匆匆想了番,说道:“让慕华和我一起去吧,他医术高明或许帮得上手,一路上也可继续向他讨教些医术!”
苏星河道:“那是他的福气!”接着又问道:“那楚姑娘也一起去吗?”
刘飞扬道:“那是当然!不单是她,金师妹也与我们一起前去!有什么问题么?”
苏星河忙道:“不敢,不敢!”嘴角蠕动,接下来的话终究没有出口来。
刘飞扬急切下也没发觉他的异样,忽又问道:“我们逍遥派可有什么传递消息的办法么?”这段时间来,他大部分时间忙在学医和练功上,逍遥派还有许多事并不了解。
苏星河道:“派中自有一套联络的暗号,慕华自是知道!”
刘飞扬心下暗暗失望,只是暗中联络的暗号那有何用,不会只是在酒楼墙角的地方画个圈圈什么的吧?说道:“那请师兄帮我查询一个人的下落!”接着把独孤的相貌特征一一说了出来。数月没见独孤,刘飞扬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奈何身边数事缠身,实在分不开身来。而萧峰武功高强,他找慕容家报仇的事,现在是天下皆知,想知道他的事反倒容易。是以他只吩咐打听独孤一人的下落。
苏星河道:“掌门吩咐,小兄牢记在心。不知还有何教诲?”
刘飞扬想了想,也没其他的事,便就逍遥派中的一些小事交代了番。此时他所说的逍遥派几乎全是苏星河的手下,苏星河数十来就这般过来,那是毫无问题。接着苏星河唤来了薛慕华,和他讲明了此事,薛慕华自也是连连应允。
此时楚依依和金善明也准备妥当,一起走了过来。楚依依道:“刘大哥,可以走了么?”
刘飞扬点点头,道:“我们这便走吧!”向苏星河拱拱手,四人便一起转身下山去了。一路下到山脚,刘飞扬问道:“慕华,你可知道青柳镇要怎么走么?”
薛慕华点点头道:“师侄晓得。”刘飞扬喜道:“那便最好,我们便是要去青柳附近的小镜湖,你前边带路吧。”之前薛慕华碍于身份不敢询问刘飞扬,这时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又见刘飞扬等人皆有焦虑之色,说道:“掌门师叔,我们不如去前面镇上买几匹马,脚程也快些。”刘飞扬道:“也好。”
四人来到镇上,逛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买了四匹马,价格却是贵得惊人。刘飞扬这才想起宋朝少马,每年都要用茶、铜等和西藏云南等地换马匹,官方对民间马匹管理极严。而民间贩马行业往往是爆利的行业,当然风险也极高。通常一匹普通的马匹的价格便够一户普通人家数年的开销了。好在薛慕华家业颇大,倒不在乎那些钱,同时还打听到段誉等六人在一个多时辰前也来买过马匹,一行人急匆匆地向西而去。
买了马后,刘飞扬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来到这个世界就坐过一次马车,骑马还是第一次。楚依依等三人也没看见刘飞扬的异状,各自翻身上了马去,刘飞扬这才照着他们的姿势笨拙地也上了马。
薛慕华呼喝一声,当先骑了开去。刘飞扬依样画葫芦,手执缰绳,在马屁股后一踢,坐下黄马飕地往前奔去。刘飞扬那叫苦啊,这速度不比他展开轻功奔跑快半分,人却是一颠一颠的,便似坐过山车一般,混身有如快散架了,双腿也是累得很。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摔下马去了。
直骑了约一个时辰,刘飞扬才总算摸索出了正确的骑马姿势,脚套住马镫,脚跟向下,小腿靠后,紧贴马身,大腿夹着马肚,臀部微微提起,上身自然向前,腰部以上随着奔马一起一落间上下微微起伏。果然这下骑起来后,整个人轻松多了,乐得他在心中大喜不已。
连赶了数个时辰,还是追不上段誉等人,薛慕华转头问道:“掌门师叔,以如此脚程算我们明天午时便可到达小镜湖。只是天色已黑,前面正好有间小店,我们是否去那休息片刻?”
饶是刘飞扬功力深厚,连骑了几个时辰,也有些微微疲惫,心中暗道:如一个月前段延庆真去了小镜湖,那段正淳也早就落入他手,我们便是现在就到那里也是来不及。又见楚依依三人,更是额上见汗,虚喘不已,回道:“那也应该,大家也累了,便先去那地方落脚,慕华,还是你前面带路吧。”
薛慕华应了声,手中缰绳一抖,坐下黄马又向前奔去。众人也各自驾马跟上。没多久,四人便见到一个小茶寮。进前一看,桌椅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不见半个人影,显然天色已晚,店老板回去休息去了。反正整个茶寮也就几根柱子上遮一块蓬布,几张桌椅什么的,四面通透,也根本不怕损失什么东西。
刘飞扬道:“看来店家回去了,也罢,我们便在此坐会再走!”四人翻身下马,走了进来,薛慕华从桌子上搬下四张凳子,说道:“掌门师叔请坐!”又拿出几个油纸小包,摊开了放在桌面上,却是些肉干、豆夹什么的,那是之前在镇上买的。
刚坐下,刘飞扬已听到从灶台后面传来低微的呼吸声,而呼吸之人虽是极力隐藏,但又怎么逃得过刘飞扬的耳目。刘飞扬向众人悄悄做个手势,三人会意。薛慕华大声朝灶台处喝道:“‘阎王敌’薛慕华在此,朋友何不现身一见。”他也听到那人的声息,已知那人武功极是粗浅,是以并不放在心上,更抬出自己的名号来。
“是薛伯伯么?”那人闻言,从灶台后面钻了出来,一双眼睛紧盯着薛慕华,已隐有泪珠。薛慕华听他叫自己“伯伯”大感惊奇,再看这人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绸缎衣衫已破了数处,脸形瘦长,下巴尖削,脸上也有也有许多的污垢,是觉面善,却一时也记不起来,问道:“你是?”
少年道:“薛伯伯,我是聚贤庄游坦之啊,你不认得我了么?”忽又记起自己脸上肮脏,用衣袖胡乱往脸上抹去,只是他的衣袖也不比脸上干净,擦来嚓去却又变成了黑不溜秋。但薛慕华已认出他确是游骥的独子,道:“你是坦之贤侄!”接着一声长叹,显然却是看到他落到今日的田地颇为不忍。
游坦之眼睛无意间往薛慕华身后看去,望到刘飞扬时身躯一震,眼中更是冒出熊熊怒火。薛慕华说道:“贤侄,这许多时日你去了哪里了?”游坦之置若罔闻,忽然怒吼一声,从腰间摸出把匕首,直往刘飞扬掷去。薛慕华大惊,叫道:“不可!”左掌下意识得向游坦之的肩头击去,游坦之啪的一声向后摔出。右掌同时卷起,只是出手晚了半刻,虽击中匕首,却只让匕首改了个方向往刘飞扬对面的楚依依飞去,势道反比原先更急。
楚依依见匕首迎面飞来,只吓得花容失色,其实以她练了小无相功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只是她一来甚少动手,二来也毫无经验。刘飞扬轻轻一弹,已把匕首弹飞。道:“小依受惊了!”转向游坦之道:“我知你杀我是想报你父亲和伯父的仇,只是当日在贵庄中也是事出无奈!”他在聚贤庄时也没看清游坦之的模样,听他自报姓名时才大吃一惊。又见他突然向自己暗算,已知他同样把自己视为同萧峰一般的大仇人。只是他对《天龙》中游坦之实在万分同情,此时见他虽还没遇见阿紫,但流落江湖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心中对他也丝毫恨不起来。
游坦之艰难地爬起身来,擦去嘴角留下的血迹,恨声道:“你和契丹狗贼萧峰杀了我爹爹叔叔,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杀不了你这狗贼,今日落这你的手中,我便学爹爹伯伯那般,令死不辱!”眼光扫过薛慕华也是同样的恨意,忽地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楚依依和薛慕华几乎同时叫道:“不要!”刘飞扬已飞身离桌,只一闪间便挡在游坦之身前,伸手抵住他的肩头。游坦之便觉前面有块大海绵般,无论如何使劲也冲不前去,心知自己武功和他差天共地,还道他想到了什么歹毒的方法要折磨自己,大声道:“你做什么?难道连我自刎都不可以么?”
薛慕华道:“贤侄,你这是何苦呢?令尊和令伯可不是死在我师叔手上啊!”想道便是因为自己和游氏兄弟招开英雄大会,这才令好友游氏双雄自刎,心中也是悔恨异常。
刘飞扬缩回手臂,说道:“游氏双雄不幸身亡,那是大家谁也不想。而游家就你一个后人,你如就此死去,难道对得起他们么?”
游坦之身躯一震,眼中忍不住留下泪水。楚依依见状,说道:“逝者已矣,游公子当想如何重振游家声威才是。”她听刘飞扬说过当日聚贤庄的情景,如今见了游坦之凄惨的处境,也是大为同情。
游坦之闻言往楚依依望去,只觉心灵一震,眼前女子秀丽无匹,世所罕见,一双美丽的秀目望着自己,充满了怜惜,一股暖流流向全身,竟看得痴了。
楚依依初时还不觉得什么,但到后来竟见他望着自己一眨不眨,眼中更有奇异色彩,不由一阵心慌。金善明看在眼里,喝道:“你这小子怎得这么无礼!”她可不知道游坦之是何人,见他之前还大义凛然,还颇有些佩服,转眼又见他像个无赖执挎子弟般瞧着楚依依,心头大怒。
刘飞扬见状,心头一个咯噔,晕,这游坦之不会喜欢上小依了吧?一个闪身,来到楚依依身前,挡住了游坦之的视线,说道:“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你不想你游氏的基业毁在你的手中,最好回聚贤庄去吧。”又见他这副模样,转对薛慕华道:“慕华,你给他些伤药!”他本想再给他些钱,但想想游坦之肯定不会接受,便不再说出口了。
游坦之见他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心头大怒,大声道:“我不要你可怜。我游家的基业不就是毁在你和萧峰的手上么?还有你枉称神医,和我爹爹伯伯招开英雄大会,却和这刘飞扬是一丘之貉!最后逼得我爹爹伯伯,还有我娘她自刎身亡!”后面几句自是转对薛慕华说的。
薛慕华闻言尴尬之至,见他落到这副田地,实在也说不出话来。刘飞扬一听,这才知道游坦之的母亲也是因此自尽,心头又添几分愧疚。金善明却道:“你这人真是无赖之极,你家人俱是自刎而亡,怎么把帐算在别人头上了?”
游坦之斜移两步,道:“若不是刘飞扬和萧峰两人,他们又怎会自尽?”话虽是冲着金善明说,眼光却不由飘向楚依依。看到楚依依神情微愠的模样,胸口又是一热,心道:她,她真是美若天仙,我若能一生一世看着她就好了!
游坦之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游氏双雄也早就对他灰心之极。只是他毕竟是游家的独苗,日后游家的基业始终要传他,是以只要他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都由他了。聚贤庄一战后,游氏双雄双双自刎,之后他的母亲也撞柱自尽,剩得他一人。待父母伯伯的后事办完,江湖中人全散去后,游家的人欺他年幼无知,也一起卷跑了游家大笔钱财四处散去。
游坦之自是把全部的怨恨全部算到了刘飞扬和萧峰身上,一心所想便是找他们报仇雪恨,便也离了聚贤庄。只是他毫无江湖阅历,在江湖上也是没头没脑的游荡,没多久身上仅有的钱财也被人骗去,落得身无分文。为了填饱肚子,只好每日里行些偷窃之事,这日便是等待茶寮老板回去了,这才偷偷进来,便是想找些东西果腹。听到刘飞扬等人的马蹄声,一时惊慌这才躲到灶台后面。
也是听到薛慕华自报姓名,他这才钻了出来。只是想不到刘飞扬竟也在此,又想起薛慕华和刘飞扬也是关系不浅,这才连他一起恨上了。而后见到楚依依的相貌却是惊为天人。他在聚贤庄时虽是终日浪荡,却也还是品行质朴的少年,哪里见过如此绝色女子,又听她对自己甚是关切,一颗心便从此系在楚依依身上了。
刘飞扬见状也马上明白游坦之真被楚依依迷住,心中不禁想道:原著中游坦之见到的第一个美丽女子便是阿紫,也是把她惊为天人。那是因为他从没见过美丽的女子,小依美貌绝世,那更是远胜阿紫,如今便把一腔深情转到小依身上了。哦不,是对小依生出一腔深情了。也好,虽然同样没有结果,但他的下场绝不会落得那么凄惨了。他想是这么想,但身为男人,也是不愿另一个男人这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说道:“你要找我报仇,那也随你,等练好武功再来吧。我们走吧。”说着不再理游坦之,挽着楚依依的手臂出了店去。
薛慕华经过游坦之身边时,身形一顿,深深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翻身上马,一起扬鞭而去。游坦之见他们就这般走了,呆呆站在那里,只是不住看着楚依依的背影,脸上却是依依不舍。突然,有一物凌空飞来,直落桌面。吓得他连退数步,定神一看却是块银锭,足足有十多两,却是稳落桌面,即不陷进去,也不弹飞。游坦之知道那是刘飞扬丢过来的,朝着他们去的方向,喝道:“我不要你们的施舍!”可是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终于还是拿起了那枚银锭,心中想道:我一定会再找你报仇的!还……还有我一定要再见到你!后面的”这个“你”自然指的是美若天仙的楚依依了。
被游坦之那么一搅,刘飞扬等四人皆是心情烦闷,索性连夜往小镜湖赶去。第二日午时初分便到了青柳镇,几人匆匆吃了些干粮稍做休息,便又往小镜湖而去。
四人一路往西,没多久便见到一条小河相隔十来丈有两座桥,一座是小木桥,另一座是青石桥。刘飞扬记起去小镜湖是走小木桥快捷许多,只是那小木桥窄小难行,恐怕人马难过,便吩咐众人弃马而过。刚下得马来,金善明忽指着对面道:“你们看,那边不是段公子和阿朱等人么?”
刘飞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河对岸行来数人,正是段誉阿朱四大护卫等人,只是又多了个黑衣女子,运起功力直喊过去:“三弟,阿朱,二哥在此!”
段誉等人听到声音,也是寻声望来,段誉喊道:“是二哥!”惊喜中却难淹一股焦灼之情。几人加快脚步过了桥来。
刘飞扬迎了上去问道:“段伯父可好?”段誉眼圈一红,道:“爹爹和阮阿姨、秦阿姨都不见了!”阿朱和那黑衣女子也是泪眼朦胧。
刘飞扬见他们走来时,便已是一脸的焦急不安,心中以猜到了几分,说道:“也许段伯父等人移到别处去了,三弟不用过多担心!”这也只不过是他的安慰之词,以段正淳的风流成性,在温柔乡中不遇外敌又怎么会离去。
朱丹臣道:“只怕不是。我等到了小镜湖见竹亭损坏,显是经过一场大战。而连华大哥,巴大哥也不见踪影,若是王爷等人离开了,华大哥自会留下记号。”他口中所说的“华大哥,巴大哥”正是大理三公中的司徒华赫良和司空巴天石,四大护卫出去寻找段誉后,正是他们随侍在段正淳身旁的。
段誉道:“爹爹他们定是让段延庆等恶人掳去!”顿了顿,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二哥怎么也到了这里?”
刘飞扬道:“是小依担心阿朱和段伯父的安危,特让我前来,看看有何相助的地方!”阿朱上前拉着楚依依的手,咽唔道:“姐姐!”眼泪再也止不住,扑入她的怀中。
段誉怎会不明白刘飞扬的好意,心中流过暖流,道:“多谢二哥!”四大护卫也齐声道:“刘公子高义,我等感激不尽!”也向薛慕华等人一一拱手称谢。
刘飞扬望着那黑衣女子,问道:“三弟,这位姑娘是?”段誉顿时有些忸怩,呐呐道:“她,她是我的那个……那个妹子……叫……!”
那黑衣女子接道:“你爹爹便是我爹爹,你是我哥哥,那又有什么不敢说了!”转对刘飞扬道:“你便是刘飞扬么?我叫木婉清,听他们说便是你猜到我爹爹会遭遇不测,你果然好大的本领!”
刘飞扬初见她样貌娇柔白皙,秀丽绝俗,又见她眼神常常撇向段誉,其中多是愁苦无奈之情,又听段誉说到“秦阿姨”已想到十有八九便是木婉清了。听她说话除了倔强外,更有几分不通俗务,但更让人觉得天真淳朴,惹人怜爱。拱手道:“见过木姑娘。”接着又替她介绍了薛慕华等三人。当说到楚依依时,木婉清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众人还道她也是惊于楚依依的美貌。忽听她说道:“你当真姓楚么?”
楚依依笑道:“木姑娘说笑了,我爹爹姓楚,我自然也是姓楚!”木婉清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嘴镟溃骸霸趺春退罩菽嵌衿拍锍さ媚敲聪嗨疲俊闭饩浠八档眉蜕次藜溉颂a醴裳锶刺诙铮闹幸欢核撬低醴蛉恕j橇耍钏盖椎拿钊ニ罩萆蓖醴蛉耍允羌醴蛉肆恕?
楚依依已知她生性淳朴,也不把她的古怪话语放在心上,说道:“木姑娘长得好俊俏呢!”木婉清听她说和王夫人没有关系,又听她暂自己,心下也是高兴,说道:“你也很漂亮呢!”
刘飞扬向段誉道:“现下段伯父下落不明,三弟准备接着怎么办?”
段誉道:“我自是要找到段延庆,救回爹爹!”朱丹臣接道:“段延庆一向觊觎皇上的帝位,王爷既然落在他手中,他十有八九是去我大理胁迫皇上了。我等正要赶回大理!”他是四大护卫中唯一文武全才的人物,说得话倒是有理有据。
刘飞扬点点头,道:“朱先生说的有理。”转对段誉道:“三弟,让二哥也稍尽绵力如何?”段誉忙拱手道:“二哥美意小弟感激不尽,只是二哥不是也有事在身么?”
刘飞扬望了楚依依一眼,见她温柔地点了点头,便说道:“三弟客气了,那不过顺道而已!”大理诸人又是不住称谢不已。
当下众人便一道南下,直奔大理而去。日行夜伏,如此十数日后已到了大理国京城。但见一路上百姓多是拍手讴歌,商贾叫卖热烈又不显市侩,更不时见青年男女携手同游,调情嬉戏,视若无人,当真是无忧无虑。刘飞扬不禁叹道:“大理国真是百姓乐土!”他虽从大理去了宋境,但却没到过大理的大城,如此热闹平和的景象却是没见过。
段誉等人谦逊了几句,便直奔镇南王府。一入府中,段誉便扯开喉咙大叫道:“妈妈,妈妈!”可连叫了数声却无人应答。却惊出了不少的卫士下人来。那些人见是小主人回来了,忙抢着过来行礼,段誉急着向他们问道:“王妃呢?”
众下人见他神情焦虑,面容竟有些变形,和以往的温文形象相去甚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刘飞扬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三弟冷静!”段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复下来,又问道:“我妈妈呢?”
这时才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向前一步,躬身说道:“前些时日王妃被皇上和娘娘招进宫中长住,还没回来!”
刘飞扬心道:看来段延庆真已向保定帝发来威胁,保定帝怕刀白凤也出了以外,这才把她给招进宫中了。说道:“三弟放心,看来伯母并无大碍!”
段誉听闻母亲无事,心中大定,说道:“二哥,请你先在这休息,我要进宫去见伯父!”转向那老者道:“管家,这些都是我好朋友,你要好生招待他们!”刘飞扬等人皆知他心情急切,也不多说什么,客气了几句段誉便和四大护卫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刘飞扬等人自有人安排歇息去了。镇南王在大理崇贵无比,镇南王府也是华丽异常,美伦美焕,到处可见亭台楼阁,奇华异石。众人除了木婉清那都是第一次来此,只是众人心事沉重,也无心观赏美景。阿朱自幼生长在慕容家,可也比上这的富贵奢华,只是想到父亲母亲现下生死未卜,心中牵挂,差点又落下泪来。
过了约两个时辰,刘飞扬和众人在王府厅中闲聊,只听过廊上传来浑厚的声音道:“请问,刘少侠在么?”语气倒是恭敬地很。刘飞扬站起身来,见厅外走进一中年人,一身华衣锦服,颏下三咎长须,形貌高雅,风采过人。那人眼光在厅上扫了一圈,直想刘飞扬走来,拱手道:“在下高升泰见过刘少侠。奉皇上旨谕有请刘少侠过去一叙!”
刘飞扬也早猜到保定帝定会来请自己,也知道高升泰是大理重臣,着他来请自己那是很看重自己了。当下抱拳道:“原来是高侯爷,久仰!”高升泰连称“不敢”,又道:“皇上也是久慕少侠英名,少侠若无他事,这便随我入宫如何?”
刘飞扬转身向众人道:“我和高侯爷进宫去见皇上,你们不必担忧,一有消息我便回来通知你们!”对高升泰道:“侯爷请!”
出了镇南王府,转过街道,直想北走去。约行了半里,来到一条青石大路,已不见路人行走,尽头处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没多久走到一座牌坊前,两边各插着许多的旗子,正有一队卫兵巡视站岗,见了二人近前,纷纷躬身行礼叫道:“参见侯爷。”
高升泰向他们说了几句,便领着刘飞扬一起进去。刘飞扬第一次来到皇宫禁地,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只是暗暗告戒自己保持庄重,不可让人小觑了。一路到有不少太监模样的人儿向高升泰致意问好,高升泰也一一点头回过。转了几个弯,二人来到一处殿门前,刘飞扬抬头一看,见上面挂着个牌匾,写着“养心殿”三个大金字。
刚上了台阶,门口一个太监便往里喊道:“高缮候、刘公子觐见!”里面马上传来一个慈和的声音道:“快宣!”刘飞扬心道:保定帝内功果然不弱。
高升泰领着刘飞扬刚进门来,便见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人端坐书案后的豹皮大椅上,相貌威严又不失慈和,不用说正是保定帝了。高升泰走近桌案三尺,跪下说道:“臣高升泰见过皇上!”刘飞扬反应慢了半拍,保定帝说道:“高贤弟免礼,这不是正厅不用多礼!”人已站起身来迎了上来,对刘飞扬道:“刘公子英气勃发,实在是少年英才,朕等你多时了!”
刘飞扬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已知保定帝段正淳向来平易近人,但从来没想到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忙躬身道:“在下无识,见过皇上!”高升泰站起身来,心中暗道:皇上竟对他如此看重,真是不可思议。
保定帝拉着刘飞扬的手,来到来到案边右首第一个位置,说道:“刘公子请坐!”刘飞扬忙道:“不敢。”直到保定帝坐回那张豹皮大椅,这才坐下。只见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是个中年美妇,旁边便是段誉。而高升泰便坐在段誉下首。四大护卫只是列在身后站立。
段誉指着那美妇说道:“,二哥,这位便是我妈妈!”显然保定帝和刀白凤已知刘飞扬和段誉的关系,听段誉的称呼也并不奇怪。刘飞扬连忙站起,抱拳道:“见过王妃。”刀白凤微微欠身算是还礼过了。
保定帝开口说道:“想必刘公子已知朕请你来的来意了。”刘飞扬又要站起身来答话,保定帝道:“不必多礼,坐着说话也是一样。”刘飞扬谢过后,坐下说道:“可是镇南王一事,莫非段延庆那大恶人向皇上发出了威胁了么?”
保定帝又惊又喜,说道:“刘公子果然神机妙算,难怪誉儿对你推崇倍至,《六爻神数》真是名不虚传!”
《六爻神数》?刘飞扬只听得一头雾水,段誉接口道:“二哥不必谦虚,你的占卜神数,小弟在杏子林中便佩服得五体投地。”经他提醒,刘飞扬才记起在性子林中时,为了搪塞他的发问,曾随口胡言自己会什么《六爻神数》,事隔已久早就忘了,忙说道:“不敢,在下只是浪得虚名,皇上抬爱了!”他却不知段誉自从杏子林后,对他的所谓“神机妙算”已信了几分,后来在擂鼓山上,刘飞扬又指出阿朱是他的妹妹,虽没证实过,但他心中已信了九成,刘飞扬又没说出理由,在他心中还以为又是什么《六爻神数》推演出来的,再后来说出段正淳被四大恶人掳去,他心中更是先入为主认为又是刘飞扬的神算算出来的。他见了保定帝后,得知段延庆已传信给保定帝,威胁他让出皇位。保定帝为了社稷的安定,一面防止事情外露,暗中派人查探段正淳等人被关押的地方,另一面却是不住筹思对策。只可惜段延庆发来最后通牒,说是一个月内不让出皇位,便杀了段正淳等人。而保定帝派出的人却丝毫得不到段正淳等人的下落,连段延庆的下落也找不到。现下离段延庆定下的期限不过就二十来天了。
保定帝和刀白凤等俱是心急如焚,之后段誉急匆匆地跑来见他们,这才知道段延庆已发来威胁之言。而众人都是手足无措,段誉这才想起了刘飞扬的本事来,便向保定帝大致诉说了和刘飞扬的经过,并推荐刘飞扬前来,共商营救之事。
保定帝一听虽是半信半疑,但对刘飞扬千里赶来相助,心中也是十分感激,为了显示诚意便吩咐在大理地位仅次于他和镇南王的高升泰前往相请刘飞扬,那已是从来没有过的隆重了。
保定帝还当刘飞扬谦虚,摇手道:“刘公子不必过谦。段延庆拿誉儿父亲威胁朕退位,本来我与誉儿父亲兄弟一体,便为了他退位也无什么,只是段延庆身为四大恶人之首,凶残成性,我大理落在他手中,那将是社稷沦丧,国家不保的开始。可我若不让位,淳弟等人又将性命不保。”段誉母子和高升泰连称不可。
保定帝挥手止住了他们,又继续说道:“此次段延庆筹划详尽,行踪极为隐秘。我派人四处查探,也找不出淳弟等人被关押的地方,便是想救淳弟等,也是无从下手。段延庆非要等我昭告天下,让位于他才放出淳弟等人,不知刘公子可有高见?”
刘飞扬暗暗心惊,这次段延庆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连自己落脚的地方也丝毫不透露出来,就怕又被人救走。若大理出动大批军队四处搜查,一是打草惊蛇,怕惹恼了段延庆,二也是举国恐慌,扰民之极,以保定帝的作风,那也的确不会那样做。而当前若不能查出段正淳的下落,那是一切休谈。
众人见他正在深思,皆不敢出言打扰,整个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刘飞扬才出言问道:“在下有几个问题,请教皇上!”保定帝道:“刘公子请问!”
刘飞扬道:“请问皇上,那段延庆是如何告之皇上,镇南王落在他手中?是派人送信前来,还是自己只身前来?”
保定帝道:“那是八天前,段延庆潜进宫中,直接找到了我,把淳弟身上的镇南王牌丢了给我,说是一个月后若不禅位,便要杀了淳弟等人!随后便飘身而去。”
刘飞扬知段延庆艺高胆大,大理皇宫诸人不说能否拦住他,更是投鼠忌器,怕出手后被他脱身而去,段正淳等人性命不保。而随后要派人跟踪他,也是千难万难。又问道:“那之后段延庆再也没有音讯传来了么?”
保定帝摇摇头,叹道:“没有了,段延庆此次是不再给我们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而我派出的几拨人马暗中查探也丝毫没有线索!”
刘飞扬心道:大理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更多的是深山丛林,要藏几个人,那也是丝毫不难。而段延庆此次是志在必得,行动那更是极为隐秘,若能把他引出就好办多了。当下说道:“四大恶人已死了个云中鹤,剩下三人。而此事对段延庆而言,又是关系重大,此次他行事如此隐秘,料来他也不敢多招帮手。恕在下斗胆说一句,在段延庆大事未成前,他还不敢加害镇南王等人。而他定会随时注意皇上的意向,定是隐在大理皇城不远,若能想个法子引出段延庆,此事便易办了许多!”说着眼睛瞟向刀白凤,正好望见她射过来的目光,心中一软,那主意便再也提不起来。原来他本是想利用“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十六字迎出段延庆,但见了她目光中满含无尽的焦虑和期待之色,心中实在不想抖出这件事来,至少目前还未到那山穷水尽的一步。
保定帝皱眉道:“可此次段延庆隐藏极深,在我没有禅位前,料他也不会轻易现身,更何况他虽然凶残歹毒,但武功却也是极高,当日我便是顾及到被他脱身后将对淳弟不利,这才无奈放他离去。”
刘飞扬道:“听闻段延庆虽是四大恶人之一,但却是皇族中人,不知可是真有其事?”高升泰接道:“那段延庆号称‘恶贯满盈’为人凶残奸恶,又怎么会是……”保定帝不待他说完,挥手叹道:“不错,段延庆确是我段家一脉。他是我大理上德帝的亲子,当年被奸臣篡朝迫害,周身残疾,这才流落江湖性情大变,传出了‘恶贯满盈’的凶名。说起来若不是那一场动乱,如今我这皇位也是他的!”
高生泰忙道:“皇上仁德,使得我大理四境升平,百姓拥戴,便是当年上德帝也不过如此!”刀白凤母子也各出声附和。
刘飞扬躬身道:“皇上直言相告,请恕飞扬无状。只是此事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皇上和王妃等担忧镇南王落在段延庆手中,固然是着急万分。但段延庆其实也是着急万分!”
高升泰道:“现在镇南往落在他的手中,他拿此威胁皇上让位,他有什么着急了?”他对刘飞扬问的那个问题还微有些怒意,此话还隐含不愠之气。
刘飞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段延庆手中虽握着镇南王等的性命,但他心中却也难免着急万分,更担忧皇上为了大理社稷百姓着想,到底会不会把皇位让他,他心中忐忑不安,又如何能不着急?”
保定帝和高升泰已隐隐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刀白凤却忍不住问道:“刘公子此话我不明白?这和救淳……救我家王爷有什么关系了?”
刘飞扬向她略一欠身,说道:“王妃勿急,请听我说:就好比有一人极想要一件东西,更可说是他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可他千方百计也拿不到。最后无法可施下只得绑架勒索,以求的那物。试问在那种期待和盼望之中,他会不会担忧着急?”他特意在“期待和盼望”几个字上加重语气。他这话已是用现代的心理学来解释了,段延庆是绑匪,段正淳是肉票,而他要勒索的便是保定帝。保定帝等人固然是担心段正淳等人的安危,可掳人勒索的段延庆又何尝不担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要知道段延庆也只会做这一桩,而他想要的也是天下只此一家。
刀白凤低头垂思,默默想着他说的话,这也难怪她,她是关心则乱,很难静下心来体会刘飞扬这换位思考。保定帝道:“刘公子所言虽是闻所未闻,但想来却是有几分道理。段延庆拿淳弟的安危威胁我让位,我等自是担忧不已。可段延庆在等待我的回复时,那更是患得患失,心急万分。”
刘飞扬道:“要救镇南王便首先要引出段延庆,他之所以龟缩不出,是怕行踪被我等掌握,泄露了镇南王等人关押的地方,只要他心中有这个破绽,终能把他引出来。”
保定帝笑着点点头,道:“刘公子言之有理。升泰你有什么话说?”
高升泰向前一步,说道:“听了刘公子的话后,倒令微臣想起了个主意,只是要皇上赦免微臣斗胆之罪!”保定帝道:“你我虽是君臣,但情同手足,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我不怪你便是!”
刘飞扬不禁心道:保定帝果然是仁德之君。史书讲大理高家把握大理朝政数十年,甚至一度自立为皇,按理说该和段氏誓不两立才对。可《天龙》中高升泰便和段家关系极佳,看此时高升泰对段家也是忠心耿耿,保定帝对他也是礼敬有加,倒是怪事了。想到这,又不禁哑然失笑,这毕竟是架生在《天龙八部》的世界,和历史本就不同,自己那岂不是杞人忧天了。
只听高升泰道:“正如刘公子所说,段延庆之所以不再露面,那是怕我等进而追查到镇南王的落脚处。他要皇上禅位于他,料来也该知道禅位乃国之大事,古来尧舜禅位,所传的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绝不会传个默默无闻的人。不说他恶名昭著,但我大理百姓却也甚少知他之名。皇上可颁告天下,言寻回上德帝亲子延庆太子,并封他个虚名。一来让他以为皇上确有让位于他之心,二来于此等大事,他终究是非要现身不可!”
刀白凤忙跪下说道:“此事万万不可,皇上纵是担忧淳哥的安危,也不可下次旨意。君无戏言,若那时我们再对付他,岂不让皇上背上不义无信的骂名!”保定帝忙扶起了她。
高升泰道:“王妃请听升泰解释,皇上只是给了他个名号,却并没有说要立刻禅位于他。还有我们主要是为营救镇南王,真要动手也不会明着动手,段延庆也不会说此事和自己有关。待救了镇南王后,再慢慢商议对付段延庆不急,最不济还可千年个出天龙寺的高僧点化他的戾气。”
刀白凤心中实在是百二十个心想救出段正淳,也觉他说的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如此大事终要保定帝来决定,不由把目光望向他。
保定帝站起身来,左手抚着颏下长须,右手二指在额上轻轻敲着,在案旁来回行走。众人皆知这是他遇到难决大事时特有的思索动作,皆不敢出言打扰他。良久,保定帝说道:“好,升泰所言正合我意。段延庆终究是上德帝亲子,若不当年的动乱,这皇位本应该是他的,我今日便还他个名分!”他为人慈和,本就对皇位不是特别眷念,对段延庆也是怀有点愧疚之情。
刀白凤还欲劝说,可保定帝似已下了决心,终是不改,只得作罢。只听保定帝又说道:“只是他便真个现身了,又如何能让他说出淳弟的下落来。他武功极高,我们若动强被他逃脱,那岂不是害了淳弟。”又见刘飞扬面含微笑,若有所思,问道:“刘公子可有良策?”
刘飞扬微笑道:“皇上族内之事,在下不敢多言。只是若段延庆现身,在下却有几分把握救出段王爷等人!”
众人大惊,惟有段誉对他信心十足,对他微笑致意。保定帝问道:“不知刘公子有何妙计?”
刘飞扬朗声道:“不瞒皇上,我和段延庆间也有些牵扯,他心中一直有个困惑想找我解答。只是他知道我能解他心中困惑后,我们始终没能遇上,但我却是知道他一直也在找我的。若说坐上大理皇位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的话,那在下心中的答案却是他一生中最想知道的事!”心中却是想道:不妨把牛皮再吹大些。
众人更是大奇,刀白凤闻言心中莫名一跳,偷眼望他,见他虽是面对着保定帝,却感觉目光对着自己,仿佛一道利剑射向自己内心深处,不由大为惶恐,额上竟冒出冷汗来。保定帝直对着刘飞扬的目光,见他眼中一片笃定,眼神不偏不倚,其中更隐隐有光华流动,心中不禁想道:此子年纪轻轻,却已达到神华内敛的境界,看他眼中一片坦然(呵呵,只能说小无相功的确神奇!),他当不会无的放失。莫非又是那本《六爻神算》么?
高升泰却不禁问道:“什么事能让段延庆如此急欲知道,更能因此救得镇南王么?”其实殿内诸人除了刀白凤,人人皆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是‘恶贯满盈’段延庆“一生最想知道的事”。
刘飞扬向保定帝和高升泰微微欠身,说道:“请皇上和候爷恕罪,实在是此事隐秘之极,段延庆纵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在下也不能把它透露给各位知道,望请见谅!”又向保定帝深深一揖。
保定帝呵呵一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天意神机本便不是我等能领悟的!”对刘飞扬的称呼从“刘公子”改为“先生”那更是大为尊崇了。众人见连皇帝都这么说了,自也不再开口,只能在心中强压下这个好奇。刀白凤是暗中舒了口气,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更强了。
刘飞扬一怔,随即明白他又把此事算到那个《六爻神算》上去了,心中暗笑:也好,我便再装神弄鬼一次。拱手道:“皇上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其实,他并不想把什么“观音娘娘”的真相告诉段延庆,他所倚仗的更多的是自己的身手。自从和丁春秋有战后,他信心更是大涨,自信便是三大恶人齐上也对付得了。只要段延庆现身,或明或暗都有信心查到段正淳的下落,并救出他们。当然此节就不必和他们讲太明白了。
这时门外太监喊道:“范司马觐见!”保定帝道:“宣!”门帷掀起,一个四十余岁的黄脸汉子走了进来,来到案前跪地伏身奏道:“微臣无能,至今还未能查到镇南王和段延庆的下落,请皇上降罪!”
保定帝道:“范兄弟请起,此次段延庆行事之隐秘谨慎出人意外,自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这也怪不得你。”当时大理文化虽颇多学自中原,但国中百夷杂处,受教化不深,各留有几分质朴之色。朝仪礼法更比其他其他国家宽松,而这保定帝也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仁和之君,向来不喜拘礼,只要不是在庙堂之上,对下属多是以名字兄弟相称。
这范司马便是范烨,为大理三公之一,此次便是奉保定帝之命,负责探察段正淳等人的下落。闻言这才起身来,接着向刀白凤母子和高升泰及四大护卫一一行礼见过,最后才转向刘飞扬。
保定帝道:“这位是刘先生!”范烨听保定帝话中对刘飞扬颇为推崇,也不敢大意,说道:“大理范烨见过刘先生!”刘飞扬自是施礼还过。
保定帝道:“范司马,你传朕旨意,着翰林院草拟文书,公告天下,言朕寻回当年上德帝亲子延庆太子,并与六日后祭拜宗庙,册封他为皇太兄!”
范烨大惊,不由脱口而出:“什么?”随即马上明白到自己的失态,又躬身道:“臣接旨。”只是说话有气无力,更有着莫大的不解。他刚到殿中,自是不明白保定帝其中的用意,心中那是纳闷无比。段延庆素与段家为敌,皇上怎么颁下这道旨意了?
高升泰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范兄弟不必多心,皇上这样也是为了营救镇南王。”接着把刚才在殿中商议的结果说了出来。范烨这才明白保定帝的用意,只是心下更是惭愧暗道:若不是自己追查不利,皇上如何要下这道旨意下来?向保定帝行了礼,缓缓倒身退了出去。
之后保定帝又与几人商讨些细节,时候渐晚,又要留刘飞扬在宫中吃饭,刘飞扬以王府中还有朋友等候为由推辞了。段誉也向保定帝和刀白凤道辞,说要回王府安置客人。保定帝一想也是,也不再挽留他们,二人同回镇南王府去了。本来段誉还想母亲刀白凤也一起回去,只是刀白凤却极怕见到刘飞扬,以心情烦闷,怕堵物思人为由婉拒了,又留在皇宫中。她本来便与皇后娘娘交好,常住宫中,众人那是毫不奇怪。
出了大理皇宫,走在路上,看着街上来往人群服饰多不似中原装束,但脸上大都洋溢着欢快的神情,段誉忽然叹道:“我大理百姓生活安康,人人皆感伯父的仁政,就怕那段延庆来了之后,不复现下的快乐!”
刘飞扬点头道:“看得出百姓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由此可见皇上确是政治清明!三弟放心,我保证段延庆是不会得逞的!”
段誉道:“小弟自是信心二哥神通广大,只是以高叔叔的计策,便是救回爹爹,却也让段延庆身处我大理高位,从此我大理将迎来多事之秋了!”
刘飞扬不禁对段誉有点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段誉不过是个心地善良,最多有几分迂腐的书呆子,却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正如他所说的,保定帝承认了段延庆的身份后,便是救回了段正淳。以段延庆的野心和凶狠,会不乘机作怪才是怪事。说道:“也许皇上还有后招吧,高侯爷不是说了么,最不济可请天龙寺高僧出面,段延庆不会生出多大的浪来的!”
段誉击掌叹道:“可惜始终不能查到段延庆的下落,要不然伯父也不会被迫下了那道旨意。”忽地眼中精光一闪,道:“二哥,你《六爻神数》神妙异常,能否算出我爹爹和段延庆的下落!”
刘飞扬一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强笑道:“三弟真是说笑了,此事毫无头绪,我又如何能指出什么来!”开玩笑他连文王占卦要用几枚铜钱都不知道,他如何能算出段延庆的下落来?
段誉还道他是碍于“天机”什么的,拉着他的手腕,又说道:“小弟也知此事为难,只是恳请二哥看在我大理这许多百姓的份上,再使一次神数。”语声诚恳之至,若不是在大街上,恐怕他要下跪恳求了。
刘飞扬见状,内心也是极为愧疚,真想把真相向他合盘托出,举目望去,见镇南王府便在前方,只得说道:“此事也不便在大街上述说,王府已到,我们进去再说吧!”
二人进了王府,见楚依依和阿朱等人俱在厅中等待,刚及坐下,阿朱便一脸焦急问道:“可有爹……爹、妈妈等人的下落了?”
段誉长叹着摇了摇头,道:“此次段延庆这贼子隐匿极深,连带着连爹爹等人的下落也查不到!”木婉清急道:“那我妈妈呢?”段誉心道:秦阿姨和爹爹在一起,自也是查不到了。当然这话是说不出口的,他也知木婉清性子执拗强烈,只能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木婉清大急:“那段延庆会不会对对他们下了毒手了?怎么这么久了竟没半点消息?”连带着阿朱也是脸色大变。段延庆‘恶贯满盈’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凶狠歹毒自不在话下。
刘飞扬忙道:“那倒没有,他们性命都还无恙。”接着把段延庆威胁保定帝退位及在养心殿商议的结果大致说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秦红棉和阮星竹现在的安危,当然此时只能如此安慰木婉清和阿朱了。
这时有下人在暖阁中摆下丰盛的酒菜,众人围了一桌坐下。可是段誉、阿朱、木婉清忧心重重,虽是面对着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这一顿吃得愁闷异常,吃完后待下人收了碗筷,段誉摒退了下人,又开口说道:“二哥,你可答应小弟适才所请?”
众人不知他所讲何事,皆好奇地望着刘飞扬。刘飞扬只觉头皮发麻,呐呐道:“三弟实在高估我的能耐了。”
木婉清望着二人,道:“你们说什么?”段誉道:“婉妹你有所不知,伯父正是因为实在查不出段延庆的容身之所,这才颁旨昭告天下,让他归入我段家,便是想引他现身。可是如此一来,便是能救得爹爹等人,日后我段家和大理百姓也是不得安宁。是以,我想请二哥在伯父正式昭告天下前,用他的《六爻神数》算出爹爹等人或段延庆的下落。”
“《六爻神数》?”众人更是大感意外,几人中楚依依和阿朱算是和他接触较久的了,但从没听过刘飞扬还有占卦之能,薛慕华脑里也是在不住回想:我逍遥派有这本典籍么?金善明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竟还会算卦?”便是听段誉说得认真无比,语气中还是半信半疑。
刘飞扬心中更是叫苦连天,脑中不住想着对应之词。看见段誉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殷切希望之色,心中一凛暗道:刘飞扬啊刘飞扬,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站起身来,退出椅子,移到段誉身前,向他深深一揖,说道:“三弟实在抱歉,非是我不想帮忙,只因此事实非我所能!”
段誉忙伸手扶起了他,道:“二哥严重了,是小弟强人所难,倒要请二哥见谅!”
刘飞扬摇摇头道:“不,是我之前欺瞒你在先,怪不得你的。其实我根本不会什么占卜算卦之术,至于那个《六爻神数》也是我随口胡诌出来的!”
“什么?”段誉惊得脱口而出,满脸的难以置信。刘飞扬见状,叹道:“当日在性子林中,你问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姓名,只因当时人多嘈杂,我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擂鼓山重遇,因事过境迁,我也一时忘了向你解释,以至今日贤弟还道我真有那子虚乌有的《六爻神数》,实在令我惭愧之至!”
段誉尤自难信,道:“可二哥能说出阿朱妹妹的身世,又能预测我爹爹遭遇,尤能说出小弟曾去过无量玉洞,种种事迹莫不是令人难以置信,二哥若不是有神鬼之能,这一切又如何能得知?”
刘飞扬深吸一口气,道:“也罢,今日我便把真相告诉你们知道!”众人见他一脸的郑重,知他所说的事定是非同小可,皆是凝神静气等他说话。刘飞扬转身往外瞧去,见暖阁外十数丈内并无外人,这才回身说道:“我的遇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们可知我是哪的人?”众人这才想起,刘飞扬的确从没说过自己是哪的人,更对他所说的遇合大感好奇。
段誉道:“从二哥的行为举止看该是汉人无疑!”薛慕华插口道:“掌门师叔该是福建人,虽然官话说得极顺畅,但还带有闽东一带的口音。”他医人无数,天南地北的都有,听出刘飞扬的口音自是不难。
刘飞扬叹道:“也许是吧?可我对这个世界第一眼的印象却是从无量玉洞开始。”心中却也有些许遗憾:到现在为止还没回“故乡”过。众人自是听得一头雾水。木婉清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飞扬轻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一年多前,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大理无量山中的无量玉洞。而我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而我的脑海中却闪过许多的片段记忆,似前生又似来世,而关于这个世界的片段却没有我自己在其中,只是莫名其妙地却知道了萧大哥、阿朱还有贤弟等人的事,许多事好似我生来便知道般,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个个哑口无言,刘飞扬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便是和人说,别人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被当做疯子。可我实在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在杏子林中,我见到贤弟和阿朱等人,脑海中那片段突又生了出来,马上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阿朱呐呐问道:“那,那你便是因此知道我的身世?”刘飞扬点点头道:“正是。说来我本也不敢告诉你此事,只因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我才假借师傅之名说出来。”
刘飞扬举目四望,见众人皆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最后目光落在楚依依身上,问道:“小依,你信我说的话么?”
楚依依闻言,眼神缓缓收拢,直视着刘飞扬,在烛光映耀下,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良久听她说道:“小依相信!”语声虽轻,却是谁都听得出语出真诚,对刘飞扬深信不移。
刘飞扬心中一暖,忽地昂首长笑。木婉清小声嘀咕道:“莫不疯了?”楚依依上前拉着他的手腕,轻声道:“刘大哥!”刘飞扬止住笑声,说道:“之前我便怕无人相信我的话,一直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今天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也算去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谢谢你小依。”
楚依依问道:“那刘大哥可记得自己的身世?”刘飞扬道:“我在无量玉洞醒来后,脑中有关自己的事却都不是这个世界上的,能记住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楚依依担忧万分,焦急着望了眼薛慕华。
薛慕华沉吟道:“天下间有种病症唤作离魂症,患者除了忘记一起的事外,与常人并无不同。可,可掌门师叔却不似患了此症,他能知道其他的事情,这个,这个慕华实在说不上来!”心中也是惊奇万分,打定主意事后回逍遥派向苏星河请教此事。
刘飞扬笑道:“小依不必过多担心,记不得以前的事也没什么打紧,只要我不忘现在的事就好了!”又转对段誉道:“三弟,我虽然不知道伯父和段延庆等人的下落,但定会尽全力救回伯父等人。请你勿怪二哥之前对你的欺瞒!”
段誉道:“哪里,二哥的际遇之奇实在是千古少有,换作是我也不知如何向人解释。二哥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小弟已是感激不尽。”接着不禁又叹道:“昔庄生梦蝶,而二哥却是更上层楼,实在令人惊叹!”他算是信了刘飞扬,正是因为有这个匪夷所思的际遇,刘飞扬才能知道那许多事,而又要假《六爻神数》之功。忽又记起刘飞扬所说的有关段延庆的事,问道:“那二哥所说段延庆一生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二哥一醒来便知道的事么?”
楚依依这时也想起,当日段延庆之所以饶过情义拳满门,便是因为刘飞扬对那谭青说的一句话,令恶贯满盈段延庆也顾虑重重。心中也是好奇不已地望着刘飞扬,等他说话。
刘飞扬已决定今后非到万不得以,绝不轻易再说出已知的事来,随即说道:“不错,只是这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当时我脑中竟然浮现出段延庆和一个好似仙女的长发女子在一起!”好在刀白凤不在这里,要不他连这个都不敢说了。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对他之前所说的已感匪夷所思,但也都信了他的话,实在是他们都想不出刘飞扬有任何说谎的必要,更何况他千里迢迢赶来相助。而此时又听他点名道姓的指出一件事,更是难以想象。木婉清不禁讶道:“不会吧!”她是见过段延庆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竟然会有女子和他在一起,还是个仙女模样的女子。段誉也问道:“这,这个……二哥是说段延庆是想知道这个仙女到底是谁么?”
刘飞扬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段延庆也是不知道,所以他才急着想知道。我想,段延庆如此紧张此事,我们大可加以利用。”说着,望了眼楚依依。
楚依依接道:“是了,正是因为当日刘大哥对段延庆的弟子谭青说了几句话,段延庆后来才顾虑重重,没敢对我情义拳痛下杀手,否则我情义拳早不在世上了!”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遍。其实何止是情义拳满门的性命,若不是刘飞扬的那十六个字,连楚依依的清白也根本保不住。楚依依自是明白这点,只是这事就不便说出来了。
阿朱已听过她讲过此事,当时是觉不可思议,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十六个字对段延庆竟然如此重要,说道:“那段延庆应该以为刘大哥和那女子有关,是以才到处寻找刘大哥。我们能否用此事把他引出来?”
段誉闻言,喜道:“是啊,伯父愁的是探察不到段延庆的下落,便不能一道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若能利用此事,引出段延庆那是最好不过!”
刘飞扬微笑道:“我也想过此点,只是要想个法子让他知道我来了,而又不让他疑心。我总不能在大街上叫喊吧?”
金善明道:“这有何难,那段延庆既然如此急着找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到了大理,他自然会找你的!”
当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刘飞扬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多谢师妹提醒!”接着又道:“这次段延庆所图甚大,便怕他察觉了我和三弟等人的关系,让他心生忌惮就不好。最好要让他知道我来大理是另有他事,让他不致有疑心。”
薛慕华道:“这也容易,段公子一族在天南称尊,在江湖上传些消息,那是一点不难!”
段誉大喜,道:“不错,如此一来,伯父便不必颁下诏书,也免了段延庆日后为祸我大理了!”
木婉清撇着嘴道:“可是那段延庆武功高强,便能把他引出来,那又怎样?我们这谁是他对手,人一多他肯定要跑了!”他没见过刘飞扬的武功,在她所见过的人中,也的确以段延庆武功最强。
“这个……”段誉闻言倒犹豫起来,他在机缘巧合下有了一身绝顶的内力,但武学眼界却是极差,虽也见到刘飞扬打跑丁春秋,但也看不出他和段延庆的武功高低。阿朱虽知他的身手武功,但段延庆也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人物,要引出他的确有些风险,此际反倒不好开口了。
刘飞扬呵呵笑道:“贤弟放心,区区段延庆倒还难不倒我。”此时他对自己的武功那是极有信心,便是和萧峰也有的一比,更何况是比萧峰要差上半筹的段延庆。
段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连忙不住称谢。木婉清还是半信半疑,但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在心里也是希望能顺利救出他们。
众人又商议了会,段誉道:“我要再进宫一趟,说服伯父把那道旨谕压后,若太迟了,到了明天,翰林愿便要正式昭告天下了,那就大为不妙了。”众人一听也是,段誉向众人打了个揖首,便要出去。刘飞扬忽地说道:“三弟,若皇上等人问起,我为何能引出段延庆,你暂时不必说出原委,便说我自有主意便是了!”他是怕让刀白凤知道了,又要多生事端。
段誉一怔,说道:“小弟明白了,大哥所说的的确令常人难以置信,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刘飞扬心中暗喜: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说道:“三弟能明白我的难处那是最好不过了!”段誉点了点头,便匆匆出去了。
因天色已晚,各人又讨论了一会,便各自回王府管家安排的客房歇息去了。金善明当先出了暖阁,众人也随后而出。薛慕华心中还有些疑问,本想询问刘飞扬,但见众女都出去了,惟有楚依依望着刘飞扬,却是寸步不动。他心下会意,向刘飞扬道了声“晚安”便也出去了。镇南王府的客房在王府西侧,众人本是一路。阿朱、木婉清和金善明不见楚依依出来,却见薛慕华从内走出,向三女指了指里面,心中会意,便先行回房了。
楚依依见众人全走了,这才走上前来,说道:“小依真是蠢笨,到现下才知道刘大哥的事!”刘飞扬轻笑道:“哪里?是我从没和你说过,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倒是我一直瞒着你,还要请小依原谅!”楚依依道:“小依明白的,正如段公子所说的,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知要怎么和人开口的。”
刘飞扬望着她那秀丽的容颜,只觉心中一荡,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楚依依脸上晕红一片,只是轻轻一推,便任他抱己入怀。刘飞扬闻着怀中伊人的清香,心中不禁豪情万丈,说道:“我刘飞扬能得如此红颜,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便让我忘了再多的事那又如何?”
楚依依也是心神俱醉,双手贴胸按在他胸膛上,头靠在他的颈旁,轻轻说道:“刘大哥,待我们找回爹爹,便去福建好么?”刘飞扬讶道:“去福建?”随即明白她是听了薛慕华的话,想陪同自己前往福建找寻自己的身世,心口一热,差点便要说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转而说道:“可福建那么大,我又记不得以前的事,怕去了也是毫无结果。”
楚依依道:“那总要去试试啊。刘大哥即知道自己的姓名,按图索骥当不难找到家人,伯父伯母想必也是着急万分了!”
刘飞扬面色一暗,想道:爸爸妈妈的确是着急万分,可他们却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不由得叹下声来。楚依依闻听到,轻轻离开他的怀中,见他脸有凄苦之色,道:“上天有眼,以刘大哥为人,必能寻回伯父伯母一家团聚的!”
刘飞扬心潮起伏,一家团聚?自己还能回去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若是做梦这梦也太真实了吧!随口说道:“小依,我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会,还会……”
楚依依见他面色晦暗不定,还道他无法释怀自己的遭遇,主动靠了上去,双手环抱他的腰后,轻轻说道:“对小依来说,无论刘大哥怎样,都是上天赐予小依的……的刘郎。”说到后面语声已渐不可闻。忽又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羞煞人了,又说道:“刘郎虽忘了以前的事,却能知道其他的事,也许正是天授,说不定还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
神仙一说,在中国古代早就留传多年,在汉朝便有《列仙传》问世,到了隋唐五代时期,更描述了许多普通人遭遇神仙等。到了北宋,许多大家闺秀在闲来无聊之际,往往都看些《奇异记》、《神仙传》等等以打发时间。当时的人冥冥中对鬼神还是有三分相信的,这也是为何众人听了刘飞扬所说,虽觉匪夷所思,但还可接受的原因。
刘飞扬还是首次听她当面表明心声,心中阴霾顿去,想道:不管怎样,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便把握现在吧!又听她称自己为“刘郎”,刘飞扬不禁想起了现代牛郎这个职业,不由笑了出来。楚依依本就为缓解他心中的苦闷,见他转愁为笑,也是心中大安。刘飞扬抚着她的秀发,笑道:“也许我真是神仙呢,但小依肯定是人间的仙子!”想到段誉曾对着玉像叩拜,脑门一热,退开两步,向楚依依揖手拜道:“小仙见过楚仙子!”倒是似模似样。
楚依依双颊晕红,心中自是羞喜交加,不禁娇嗔道:“谁是仙子了?”刘飞扬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拦腰抱起,离地旋转了一圈放下,在她耳边说道:“小依知道么,我有时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我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又怕失去这边的一切!”
楚依依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刘郎,无论你是王侯富贵,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你不……嫌弃小依,小依愿,愿一辈子跟随刘郎!”
刘飞扬无语,只是更加紧紧搂着她。二人便这般相互依偎,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彼此的温暖。温香在怀,软玉在握,闻着少女的清香,刘飞扬顿感小腹升起一股燥热,流向全身,呼吸也渐渐急促,在楚依依耳边呢喃道:“小依!”双手开始在她身后游走起来。
楚依依也感到他身体骤然升温,连呼向耳边的气都是灼热异常,但是听着他的低声呢喃,在他的抚摩下,口中虽喊着“不可以”却是娇柔无力。没多久,她也是娇喘细细,香汗阵阵,整个人儿便似要化了般,全身酸软,卧在刘飞扬的肩头,口中咿唔连连。
刘飞扬更是血脉贲张,不可遏止,低头往她雪白的颈间吻去。被她一吻。楚依依不禁混身颤抖,理智告诉她绝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可嘴中却无力说出一个字来。接着刘飞扬的手臂从她后背转到身前,从肋下直往少女胸前玉峰而来。终于,刘飞扬的碌山之爪触到她的峰下,楚依依如遭电殛,有如一道闪电直过脑际,叫道:“不可!”一把推开刘飞扬。
只听楚依依低声道:“刘郎,我们还没……小依,不能……”底下的话更是低不可闻。恍如一盆冷水下来,刘飞扬蓦地惊醒。男女之间相互爱慕,水到渠成那是自然之事,刘飞扬也不是柳下惠,尤其面对的是个绝色女子,心猿意马那也是正常不过。只是宋代女子礼防甚严,便是楚依依深爱刘飞扬,但于那最后一线还是不能轻易放开。
楚依依见他不说话,还道他是在生气,抬起头来,说道:“刘郎,你生小依的气么?”刘飞扬忙回过神来,说道:“不,不是。是我一时……冒犯了小依。”却也不敢多看她的面容,默运体内真气,易筋经真气产生一道清凉的气息,压下了体内的情欲之火。
顿时二人谁不做声,只闻蜡烛轻微的跳跃之声。真气运行一周,刘飞扬脑中渐渐止住他念,说道:“小依,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情不自禁轻薄了你,你能原谅刘大哥么?”
楚依依玉容上仍是有如火烧,道:“小依明白,只希望刘郎日后不要负了小依!”说着又低下了头去。刘飞扬忙道:“我刘飞扬在此发誓,如日后负了小依,教我……”话还没说完,楚依依已伸臂,纤纤玉指贴到他的唇边,道:“小依相信刘郎,不必发誓的!”
刘飞扬握住她的小手,移开嘴边,对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只要我刘飞扬在这个世上一日,便绝不负楚依依,若违此言,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楚依依身躯一抖,眼中不禁流下泪来,心中感动喜悦溢于脸上。刘飞扬抹去她的泪珠,说道:“等迎回了楚伯父,我们便成亲好么?”这话钻进楚依依的耳中,便如天籁仙乐般,饶是她娴雅知礼,也是喜悦不尽,微微点了点头,又轻轻投入刘飞扬怀中。
刘飞扬大喜,揽着楚依依的肩膀,心神又是一荡,忙又说道:“天色不早了,小依也去歇息吧。等过几日后救出段王爷等人,我们便即刻前往明教!”
楚依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面上现过腼腆之色,又是轻轻点头。倏地小手一热,刘飞扬已抓着她的玉手,道:“夜黑难行,我们一起过去!”说着一同出了暖阁。
其实镇南王府中灯火高悬,纵是黑夜,也是光亮地很。只是楚依依现下被浓浓地幸福包围着,再亮的地方也不如刘飞扬在她身旁光亮温暖。刘飞扬直把楚依依送入房中,这才转身往自己房中行去。
回到房中没多久,段誉便从宫中回来,直接敲起他的房门。刘飞扬开门把他迎了进来,只听段誉劈头就说道:“我见过伯父了,他已暂时按下那道旨谕!”
刘飞扬点点头道:“恩,那皇上还说什么?”段誉道:“伯父听到二哥能把段延庆引出来,也是万分高兴,说若不是天色已晚,便要亲身前来道谢!”刘飞扬道:“皇上太过客气了。对了,皇上都没问我有什么法子能引出段延庆么?”
段誉道:“伯父是很好奇,二哥到底有什么方法引出段延庆,更奇怪为何不在当时提出来?只是我依二哥的吩咐,只说二哥是事后才想起来的,至于用什么法子,我也没细说。”
刘飞扬心道:看来保定帝也是知道认为段延庆后,大理将是不得安宁。之前他也是关切兄弟下属的性命安危,这才无奈颁下那道旨意。口中说道:“那便好!”走向房门位置,猛地拉开房门,刚想往外纵去,却见保定帝站在房门外数丈的假山前,也是面现惊色。原来,段誉说完上面一句话时,他忽然听见房外传来一道极低的呼吸声,气脉悠长,显是高手。他不知是谁在外窃听,便想出其不意的拦下他,不想见到的却是保定帝。
段誉也已看见保定帝,惊叫道:“伯父!”保定帝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道:“想不到刘少侠耳力如此聪敏!”
刘飞扬忙躬身行礼道:“见过皇上!”见他单身前来,脑中一转,已对他的来意猜到了八九分。保定帝挥挥手道:“不必多礼,这不是在宫在,你和誉儿兄弟相称,便也称我为‘伯父’吧!”刘飞扬也不拘礼,抱拳道:“小侄见过段伯父!”
段誉忙把他迎了进来,问道:“伯父,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府上,却无人相陪?”保定帝笑道:“还不是你这孩子,急忙忙跑来宫中,要我撤去那道旨谕,却又不肯说出详细的原因!”原来,他正在晚膳的时候,段誉又匆忙进宫来,便要他撤去了认回段延庆的意旨,说是刘飞扬能引出段延庆。他自是心下大奇,问刘飞扬有什么法子。段誉却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是不住保证刘飞扬定能引出段延庆,并向他述说了认为段延庆后的祸害。
保定帝又何尝不知段延庆认祖归宗后,将是大理一大隐患。他也很欣慰段誉能有这般见识,便急忙下令翰林院按下那道明日便要颁告天下的旨谕。又问了段誉几句,可是段誉终是没有明说,他也不强逼,嘉奖了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了。段誉去后,他又仔细思索了番,这等大事,他竟不知其中原委,心中终是难安,更对刘飞扬好奇不已。且君无戏言,他已当着缮善侯高升泰和刀白凤等人的面前,下了旨意,若明日不能给个解释,又怎能说得过去。是以见天色已晚,他连从人侍卫也不招呼,便换了行装独自一人来到了镇南王府。镇南王府中人哪个不认识他,他示意众人不必做声,问明了刘飞扬的住房,悄悄到了他的房外。正好听见段誉说的那句话,心中暗道:原来誉儿真是听从了这刘飞扬的话,对我也隐瞒了些事。他对段誉素来疼爱,有若亲儿,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气,不经意间呼吸粗了几线,便此被刘飞扬发现。
段誉面上一红,向前一拜,道:“让伯父劳累前来,誉儿甚是不安!”保定帝伸手扶住了他,说道:“你本生性仁厚,现下又不因你父的安危而能看到我大理长远的隐忧,伯父也甚是欣慰。”又转向刘飞扬道:“刘贤侄当知我为何夤夜前来吧!”
刘飞扬道:“段伯父前来,当是欲得知小侄究竟有何方法能引出段延庆!”
保定帝颔首道:“正是。此次段延庆筹谋详尽,这你我都是知道的。为了誉儿父亲等人的安危,我也丝毫不敢大意行事,贤侄既有法子引出段延庆,不知可否见告?”以他一国之尊如此和蔼对人说话,放在其他国家,那简直不可想象,便是传出大理也是人人称奇。
刘飞扬心下感叹,说道:“小侄先前是是有颇多顾虑,这才不敢尽向人言。伯父英明仁德,小侄若再不实说,那真是愧对万分了!”于是将之前说于众人听的那个际遇又说了一遍,也毫不隐瞒自己并不会什么《六爻神数》的神算之能,尤其着重指出段延庆为了找他,甚至不敢对情义拳下重手的事,便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那个长发女子的音讯。
保定帝初时是微笑倾听,到后来听他越说越奇,饶是他涵养不凡,也是面现奇色。他也和众人同样的心思,虽感匪夷所思,但也实在看不出他有半分说谎的样子。待刘飞扬说完,才缓缓问道:“你便因此自信当段延庆得知你来了大理后,会忍不住前来寻你?”
刘飞扬道:“正是。”保定帝又问道:“也是因为此事太奇,你心中顾虑,这才不在养心殿提出来是么?”
刘飞扬道:“不敢瞒段伯父,当时我也并无把握能因此引出段延庆,而此事又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是徒惹人发笑,这才隐忍不说。只是后来听三弟言到,若真让段延庆认祖归宗,大理将不得安宁,同时经人提醒,这才想到便是不能引出段延庆也无关大局。只要封锁消息,不让段延庆晓得我和三弟和段家的关系,此事倒无凶险,何不一试,这才斗胆请段伯父先收回旨谕,免得日后左右为难!”
保定帝抚须叹道:“贤侄侠义过人,拔刀相助,我感激不尽。”不禁想道:莫非真是天佑我大理么,谴下如此奇人助我段氏。只是段延庆武功高绝,我可不能让他白白为此损伤。又说道:“那段延庆为四大恶人之首,武功更在我之上,便怕贤侄有何损伤,那我段氏一族将深感愧疚!”说着,右掌平伸,食指探出,向刘飞扬缓缓点去,指间隐隐声响。
刘飞扬知他有意试自己的武功,但见他这一指点出气象森严,雍容肃穆,心中暗叹一阳指果然了得。微微一笑,也是右手斜斜伸出,中指对着他指间弹去。嗤的声轻响,两股指力相撞,刘飞扬巍然不动,保定帝身形不稳,却是向后退了半步。
保定帝不禁大奇,心下想道:此子的身手当真也是深不可测,我虽只用了五分的力,可他显然也未尽全力,却尤能占得上风。说道:“贤侄武功如此了得,面对段延庆那也无惧了!”
刘飞扬拱手道:“段伯父谬赞了,小侄自会尽力而为!”
保定帝又道:“只是纵然引出了段延庆,以他的性子,纵然贤侄能胜得过他,那也是难以逼出誉儿父亲的下落来,不知你还有何良策?”
刘飞扬一怔,心下也是想道:不错,我只想能引出段延庆,并能胜他。却不想他绝不会说出段正淳等人的下落来,难道真要向他说出和段誉的关系么?如果只是随口胡诌骗他,也未必能让他放人,便是如实说了出来,也不见得他能放了段正淳等人的性命。看来还需仔细筹划一番才可,说道:“小侄思虑不周,只想到如何引出段延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请段伯父见谅!”
保定帝道:“贤侄客气了。正如你所说,段延庆图谋甚大,而他的助手却只有另外两个恶人,纵是他招了帮手也是以他为尊。若能留住他,群龙无首,不难查出淳弟等人的下落。”
段誉忽道:“段延庆凶残阴险,便怕把他逼急了玉石俱焚,《易经-需》卦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追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我们便来个‘欲救故纵’假意纵他回去,反倒更能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
保定帝闻言大喜,道:“誉儿此言甚是,对段延庆用强不如用柔,此计甚妙!”大是赞许的向他颔首微笑。接着又转对刘飞扬道:“只是段延庆也是精明的人物,不能让他起疑,个中所拿捏的分寸倒也要细细商催一番。”
刘飞扬道:“三弟所言极是。段伯父这样如何:小侄见了段延庆后,便假意不敌。以他的心思,必要带我回去好好查问。而他落脚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是段王爷等人被关押的地方。只要在我身上做些记号,当不难找到那个地方!”
段誉急道:“不可,怎能让二哥冒此危险!”保定帝沉吟说道:“这的确不妥。不说段延庆会否把贤侄带回那个地方,便是贤侄失手落在他的手中,也难保不受苦楚折磨,这让我们于心何安,我看只要我引出段延庆后,把他打跑,在他身上暗暗留下能寻着他的记号便可!只是用做记号寻他的那物事,却要极为隐秘,不能让他得知了,却颇为难寻!”
说实话刘飞扬也有点担心,假意被擒后,能否转败为胜。段延庆久欲寻他,被他制住,又岂是好挣脱的。说道:“那物事倒不难。我逍遥派便有这么一物。此际同在王府中还有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阎王敌’薛神医,他当可做出此物。”他在学习查阅医书时,偶然看到一个记载,一种主治外伤的药草叫相思草的,磨成粉后和某种动物血液相融,再配以几种材料,重新晒干消去味道,只要不是太远,那动物都能闻到,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千方百计也要寻到。此物用来寻人跟踪那是最妙不过。
保定帝更是大喜:“久闻薛神医大名,有他相助那更是如虎添翼了!”段誉笑道:“伯父,薛神医还是二哥的师侄呢!”保定帝更是惊奇。
当下三人又商量了其中具体的对策,和种种应变之法。半晌后,保定帝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宫了,贤侄此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刘飞扬躬身道:“不敢,举手之劳而矣。只是请段伯父帮小侄保守那事,小侄感激不尽!”保定帝一怔,随即说道:“我知道了,你的际遇实在是天下至奇。想是我佛慈悲,让你有此‘天授’,赶来助我段氏大难。”以他一国之尊,虽没明说,但话说到这也无异于保证不会把此事外泄了。
段誉和刘飞扬直把他送到镇南王府门口,挥手作别这才进了去。经过厅中,段誉道:“二哥,此次多亏你鼎力相助,要不然小弟真不该如何是好了!”
刘飞扬道:“三弟这说哪的话,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多说。”段誉道:“二哥的武功当真厉害,竟比伯父还强上半分,想必便是段延庆遇上了,那也是束手无策!”
说到武功,刘飞扬才想起段誉一身绝顶的内力和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说道:“哪里。我那日见三弟所使的那剑气,那才叫精妙绝伦,那可是段家的绝学六脉神剑?”
段誉叹了口气道:“正是。可惜我根本无心习武,侥幸练了六脉呻剑也是时灵时不灵,全无用处!”
刘飞扬正色道:“三弟这话却错了。当日若非你使出六脉神剑的绝顶功夫,拖延住了那李庭登的手下,更因此救了我们的性命,怎说习武无用?”见他脸上有些意动,接着说道:“还有,你若有高强的武功,便在救段王爷等人一事上,也可大助其力,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亲手救出他们么?”
段誉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内心也不住翻腾。忽的向刘飞扬深深一揖,说道:“二哥所言甚是,身为人子,我不能亲手救出爹爹,那还像什么话!武功能杀人,更能救人,只要其心端正,越强的武功越能助人。”
刘飞扬闻言大喜,他既然和萧峰段誉结为兄弟,自也希望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段誉本身内力强极,六脉神剑更是天下间绝顶的武学。之前只是段誉懒的去学习罢了,只要他有心学,以他的资质,当不难成为真正的绝顶高手。而萧峰天赋异秉,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更又学了易筋经,比之段誉也是丝毫不会差。他也毫不担心,从此武功赶不上萧峰和段誉,他本就不是自私的人,他深信“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说道:“三弟本就有一身绝顶的内力,更兼大理六脉神剑妙绝天下,假以时日,当纵横天下矣!”
段誉叹道:“可惜小弟对内力运使一窍不通,六脉神剑也是时灵时不灵,让二哥见笑了!”
刘飞扬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二哥问你,你可想一身武功得心应手?不但自保无虞,救人行善也不必手忙脚乱!”
段誉忽地想起和王语嫣在那磨坊中的情景,当日他如能有得心应手的武功,便绝不会令王语嫣遭此尴尬,显些命丧那西夏人手上,心中豪气一冲,重重点了下头,道:“请二哥教我!”
听段誉这么一求,刘飞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放心,你一身的功力便是无崖子师伯也是惊叹不已。只是你不懂如何运用,本来你段家一脉也是能人倍出,用不着旁人指点,只是现下段伯父等人俱无瑕指点。正巧我有一法门,对你来说却是最适合不过,当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令你掌握内力运使的方法!”
段誉大喜,揖手道:“请二哥指教!”刘飞扬道:“那便到你房中,我传你口诀便是!”段誉自是欣喜拜谢,领着刘飞扬往他自己的房子走去。
进了他的卧室,刘飞扬也不多说,当下便把乾坤大挪移的口诀一层层背了出来。乾坤大挪移虽然神妙,口诀却也极简单,段誉记性又极佳,刘飞扬也只背了两次,他便能记住。刘飞扬每背一层,段誉便当场习练。果然以段誉的功力,加上刘飞扬在旁稍微点拨,同样在顷刻间便练至了第六层顶端。只是第七层的乾坤大挪移刘飞扬自己也不甚了了,便不再背出来了。
段誉圆满收功,从床上一跃而下,不禁喜道:“太神奇了,二哥我练了后,只觉全身舒坦,混身暖洋洋的,人也精神了许多。”谁都知道人体有无尽潜力,只是大多时候根本用不出来。只有到极危急的关头才有可能使出。而段誉之前空有一身绝顶内力,却不能随心使用,便是因为他根本不懂运气使劲一道。而这乾坤大挪移却是一门教人掌握使用身内诸般潜力的绝顶功夫,种种的运气法门皆是为此而用,至于借力打力其实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刘飞扬看他精神奕奕,神完气足,双眼精光炯炯,整个人好似变了个样般,更多了之前没有的英气,说道:“这个法门练者需极强的内力,若换了普通人那习之不但无用,还有大害。三弟你可试着运下你的六脉神剑。”
此时段誉体内真气流转,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无处使似的,也是霍霍欲试,闻言硬了声,心中默想六脉神剑的剑招口诀,按着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双手齐齐伸出,嗤嗤声响,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已然发出。
但见段誉双手十指翻飞,一时少冲剑,一时商阳剑,六路剑法轮番施展,有时更齐使两路剑法。他从前要使出这六脉神剑几乎都是在情急无意之下,每次都是狼狈不堪,何曾有过随心所发的情景,只喜得他兴奋地叫出声来:“妙极,妙极!”
渐渐地段誉内力运使越发纯熟,手指射出的内力已达丈外,剑气纵横下,整个卧室有如无数疾风迅雷在激荡飞舞。刘飞扬已知六脉神剑威力绝伦,此时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虽极力运功护身,退在数尺开外,也觉扑面劲风,触体生疼,心中豪气大生,喝道:“三弟,接我几招试试。”说着,双手齐弹,两道真气疾射而出。可刚及段誉身前五尺,便被他的无形剑气搅得粉碎。
刘飞扬喝道:“好!”一拳击出,正是七伤拳功夫。他也知面对六脉神剑,近身极难突破身前无形剑气的封锁,惟有从远处打乱他的套路。段誉此时也是心情亢奋,叫道:“看小弟的六脉神剑!”大拇指对着凌空而来的拳劲按出,少商剑剑气发出。两股力道相撞,砰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是身形不稳,往后退去。刘飞扬叫道:“再来吧!”双拳齐发,一瞬间发出十几记七伤拳。如飓风如狂龙,疾往段誉奔去。但六脉神剑全靠手指发出,点点戳戳最是迅捷,段誉只是一惊,双手有若琵琶连弹,顷刻间也是数十道剑气发出。顿时段誉卧房中的桌椅瓷器全都遭了大霉,被激荡四射的剑气拳风冲得支离破碎。更有无数的幔帐被撕成一块块的碎片,在二人中间飞舞。
连拼了十几招,刘飞扬有意试试他的应变之能,脚下一转绕到段誉的侧面,一拳击向他肋下。段誉也是厕身一指少泽剑切下。哪知,刘飞扬手臂一抖,用上小无相功中的“白虹曲劲”那道拳劲仿佛生了眼睛一般,竟斜移避开段誉迎来的剑气,往他肩膀而去。
段誉一声“哎哟”,左手横切而下,五道剑气拦腰斩下,凭空斩断那一道拳劲。可也正是这一刹那,刘飞扬飞身欺上,连发两拳,挡过段誉右手发出的剑气,借那震荡之力,脚下一个圆转,已到了段誉左侧,左手一式太极中的“提手上架”,荡开他回防的左臂,伸指在他肋下几处大穴位置,轻轻一触便即闪开,口中叫道:“且住了!”
段誉也知肋下被刘飞扬点中,在真正的比试中那是已经败了,听到刘飞扬的叫喊,忙收起真气。可惜他初学乍练乾坤大挪移,对真气的运用也远未达到收发随心的境界,虽是收回了剑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刘飞扬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度入一道真气,助他平复仓促间收招造成的真气翻滚,说道:“三弟此时的修为面对一般高手那是自保无虞,只是若碰上绝顶高手,却是情况堪忧。好在你根基深厚,勤加苦练下去,当大见成效。”
段誉脸上一红,道:“多谢二哥指教。”刘飞扬看着满屋破败景象,笑道:“只是可怜了这一屋子的家具饰物了!”
段誉也是笑道:“这不过是件小事,我明日叫管家重新换过就是了。只是小弟还有许多武学上的疑问想请教二哥。”他经过中原一游后,对武学的态度本就有些许改观,在刘飞扬的指点下又初窥堂奥,心中也想早日掌握武功的窍门,能够亲手救回父亲等人。
刘飞扬道:“那有何难,只是这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了,便到我房中,你我便来个秉烛夜谈如何!”段誉击掌道:“妙啊,二哥请!”
两人复又来到刘飞扬房中。一直谈到了五更鸡鸣,二人皆是内力深厚之极的人,一夜未睡也丝毫不觉疲累,稍一打坐就恢复了精神。这一晚段誉可说收获颇丰,在武学修为和见识上皆长进许多。要知道段誉不差绝顶高手的内力和武技,差的反而是一般武师都知道武学粗浅的道理。所谓由浅到深难,段誉已拥有了成为绝顶高手最重要的两样条件,再加上他此刻是有心学习,在刘飞扬细心指点下,自是进境极大,所差的便是临敌的经验了。
之后楚依依等人也一一醒来,众人一起吃过早餐,刘飞扬便把昨晚和保定帝商议的事说了出来,并吩咐薛慕华着手制作那个无色无味的相思粉,薛慕华自是马上领命而去。
到了午时,范烨来到镇南王府,兴高采烈地向众人诉说了保定帝已把那道旨谕压了下去。刘飞扬和段誉都知道他是非常反对认为段延庆的,对他的反应也丝毫不奇怪。范烨也从保定帝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刘飞扬,也不问他有何办法,对他又谢了几句,便以公事繁忙为由退去了。
从滨城往大理的官道上,正有一男一女各牵着匹骏马缓缓行着。男的英气逼人,女的风姿若仙,只听那女子向南的道:“刘大哥,你说段延庆可得到消息了没有?”那男的也有些忧郁,道:“我也不敢肯定,我们这一路上不断借事传出名号,段延庆理应听到了。除非他真躲在哪个山沟沟里,那就难办了!”不错,她二人正是刘飞扬和楚依依。
那日晚间,薛慕华制好相思粉,刘飞扬便要依原先定好的计策,连夜出城。谁知楚依依竟也想与他同行,说是这样传出去,才更让段延庆相信。刘飞扬心想:就段延庆一人,他也应付的了,当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便允了她,二人连夜出了大理。
第二日二人便到了大理东北向的洱海,还特意绕道进城。正巧当地有个小门派的少主觊觎楚依依的美色,刘飞扬借题发挥,严惩了他一番,并直接闯上那个小门派,把那闹得鸡飞狗跳,留下名号后扬长而去。如今刘飞扬在中原可谓名头响亮,便在大理也有些听过他名号的,而楚依依又是容颜绝色,消息想不传出去都难。
二人在洱海附近呆了一日,便又往大理城而去。一路上刘飞扬又遇上了些江湖人物,他又故意装成醋劲奇大的人,凡是多看两眼楚依依的,皆借故发作挑衅,事后留下名号而去。楚依依虽觉这办法不妥,但每次见刘飞扬戏假情真,对她也是温柔倍至,心中也是暗暗欢喜。
不知不觉中二人行到了怒沧江旁。刘飞扬眼角撇去,见到数十丈远的江边大石上坐着一个青衣人。刘飞扬心念一动,于楚依依走近一看,楚依依看了那人的模样,惊叫道:“段延庆!”却是惊喜交加。她曾被四大恶人掳去,自然见过段延庆。
刘飞扬心中暗喜,终于把你引出来了。段延庆闻声,转过脸来,小腹鼓动,说道:“女娃子,我们又见面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刘飞扬,一眨不眨。
楚依依对他还有几分畏惧,搂着刘飞扬的手臂,侧身躲在他身后。刘飞扬也一眨不眨地望着段延庆,见他长发枯黄,随意披于肩后,满脸疤痕,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喉间还有一道刀疤,更显凄惨绝伦。心中不禁想道:当年他身遭大难,由一个风度翩翩的太子落到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难怪他性情大变。说道:“你便是段延庆!很好,当日你掳去小依,正好要找你算算这笔帐!”
段延庆闻言,双眼斜斜望着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般,忽的哈哈大笑,只是他面上神经被伤,根本看不出肌肉变化,笑声只是由他小腹发出。良久,他止住笑声,说道:“好狂的小子。莫以为你在中原有了些名头,又打赢了些酒囊饭袋,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刘飞扬淡淡道:“天下无敌不好说,对你么,试过便知道了。”谁知段延庆竟是丝毫不怒,说道:“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计较。只要你如实说出一事,我便放你们离去!”
刘飞扬冷笑道:“你问的是我传给谭青的那几句话么?这你倒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忘了我还说过一句话:若你事后敢找情义拳麻烦,我将让你后悔莫及!你说我会否告诉你?”
蓦的段延庆拿起两旁的细铁仗,往脚下一点来到刘飞扬身前数尺,眼中闪着凶狠的精光,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老夫不给你些苦头,你倒忘了老夫‘恶贯满盈’的名号!”说着缓缓举起右手铁仗。
刘飞扬呵呵笑道:“要动手了么?小依,你先在旁看着,看我如何为你出气!”楚依依闻言,走到身后一块大石上坐下。
段延庆顿感诧异,这女娃子见识过自己的武功,怎么如今竟毫不畏惧,莫非这刘飞扬真有什么本事不成。重新打量起刘飞扬,见他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看不出深浅。收起心中的轻视之意,又说道:“老夫再问你一次,只要你说出你那‘长发观音’的下落,老夫念在你和她的关系,便放你们离去!”他心中认定刘飞扬必于‘长发观音’有关,这才对他始终有几分客气。若换了旁人,早就上去料理了。
刘飞扬伸手摸入怀中,暗暗撕破包着相思粉的牛皮纸,手上蘸了些,说道:“废话那么多做甚!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要打便打!看招!”伸入怀中的右手猛地探出向他击去。
段延庆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还道他要使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及见他一拳击出,拳风压面而来,不及细想举仗迎去。砰的声,铁仗撞向他的手臂,虽震开了刘飞扬那拳,却也是手臂微麻,心中暗道:小子功力不俗,难怪敢大言不惭!但也并认为还强过自己,更何况‘长发观音’在他心中的确有着特殊地位,断不会就此让刘飞扬离去。当下更不打话,左右双拐齐出,连使几下妙招。
段延庆双脚已废,只是他苦练多年,于双仗上下了苦功,更练就一身借力腾挪的招数,是以与人对敌可以双仗齐出。刘飞扬见招拆招,太极拳、七伤拳交替使出,刚柔并济,二者几合二为一,分不出哪招是太极拳,哪招是七伤拳。
二人翻翻滚滚战了几十招,段延庆愈发吃惊,心道:小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右仗横扫,荡开刘飞扬的一拳,左仗平平伸出,仗尖嗤嗤作响,一阳指功力已凝聚其上,一道真气疾射而出。刘飞扬不敢大意,一记七伤拳迎了上去。内力激荡下,二人各退了两步。
段延庆借势飘身向后,一仗撑地,叫道:“且住了,老夫有话说!”心中却也知论内力自己却是败了。以他一阳指的攻尖对刘飞扬拳头拳劲,只是不分胜负,强弱不明而喻。
刘飞扬道:“你还有何话说?”同时也在暗暗调息真气,交手这许多招,他已大致明白段延庆的实力比丁春秋还要强上半分,丁春秋则是多了用毒一项。当然,他还是有信心能击败段延庆,只是他此行非是为了打赢他,只要把他打跑就是了,在刚才交手的时候,相思粉已有不少飘到段延庆身上。
段延庆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道:“刘公子武功武功绝顶,老夫极为佩服。再战下去我们也是两败俱伤,我们又无冤无仇,就此罢手吧!”
刘飞扬指着楚依依,说道:“谁说我们无冤无仇了,我不是说了么,你掳走小依,我正要找你算算这笔帐!”楚依依甜甜一笑。
段延庆忽的向楚依依微微屈身道:“楚姑娘,当日老夫心急把你掳去,这番向你赔礼道歉了。只是你要知道,老夫并未如何待你,若不是老夫,恐怕你今日也不能和刘少侠如此亲昵的走在一起吧!”
刘飞扬和楚依依大惊,皆没想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竟会向人道歉。楚依依更是脸上一红,其实她对段延庆并不十分记恨,反倒有点感激他。若不是他将自己掳走,自己又怎能在无锡郊外遇见刘飞扬。当然她并不知道小菊的遭遇就是了。她还当段延庆便是指此事,却不知段延庆是指,若非有他阻止,楚依依早被色鬼云中鹤糟蹋了。
段延庆又向刘飞扬道:“老夫一生从不求人,今日便求刘公子一事,盼刘公子见告那人的下落,段某感激不尽,但有所求,无不应允!”语中透着无尽的哀愁。
刘飞扬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想念当日的刀白凤,不惜低声求人,说出去有谁相信这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听他言辞诚恳,绝不似做伪。心中不禁想道:他虽是恶贯满盈,但同样也有感情。正是与刀白凤的那段露水之缘让他真正尝到了为人的乐趣。段延庆曾身为太子,必也有过美女环绕之时,而惟有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甚至最凄惨的时候,遇上了刀白凤才让他弥足珍贵,从此把刀白凤深深埋藏在心底。也许,他这么想当上大理皇帝,便是为了要寻找当日的“长发观音”吧。他应该知道,以他的这副模样,在江湖上的名声又如何能当好一国之主?刘飞扬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在这一刻,他也对段延庆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差点忍不住便要冲口说出刀白凤来。
也就在这一刻,刘飞扬深深体会到段延庆内心最真实的一面。他的确有股冲动,便要说出事实真相。然而又想到了段誉,想到了刀白凤那不安的眼神,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暗叹一声,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只得硬起心肠,冷哼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你既然敢动情义拳的人,我定要让你后悔莫及,难道我是白说的么?”
段延庆仍不死心,道:“老夫并未伤情义拳一人,也未为难楚姑娘,要知道若非老夫阻止,楚姑娘的清白又怎能得保!”
谁知,他这句话倒勾起了刘飞扬的记忆,若不是他掳走了楚依依,后来小菊又怎么会惨遭厄运,被人蹂躏。自从他和楚依依在一起后,他已是极力不去想小菊的遭遇,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这是楚依依欠小菊的,也同样是他欠小菊的一份永远弥补不了的恩情。被段延庆旧事重提,刘飞扬不由怒火中烧,喝道:“你还要我感谢你不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不会告诉你的!”
段延庆闻闻言身躯一阵轻抖,眼光也是不住变幻,由期待哀求,到失望心伤,接着闪过凶残阴毒的目光,道:“你当真不说!”刘飞扬冷哼一声。段延庆喝道:“好!”猛地欺进,铁仗连连向他点去。
刘飞扬早有提防,展开太极柔劲一一卸去他的攻势。激战中,段延庆撇见楚依依在刘飞扬身后,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胸中顿起了歹意,暗道:小子你让老夫不好过,老夫也要让你痛不欲生!手中铁仗更是有若毒蛇出洞,刁钻诡异。只是刘飞扬拦在他面前,虽在他这十几招急风骤雨的攻势下,仍是寸步不让,更隐隐夹含反击。
段延庆怒极,小腹不住翻腾,发出野狼般的厉吼声。右手铁仗横扫,被刘飞扬拍掌挡回,身子飘身斜移两步,铁仗也在地上拖过,火星迸射,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约数分的痕迹。却突然借此机会,在地上挖了个小指头大的石子,猛的向楚依依挑射过去。
刘飞扬万料不到他还有这招,转身欲救已是不及。百忙间,右拳梦击而出,迫推段延庆,左臂向后回扫拍出,小无相功的“白虹曲劲”使至极境,内力喷吐而出,有如长虹贯日,在楚依依身前三尺外扫过,堪堪击飞段延庆射出的石子,而楚依依却是吓得花容失色。
段延庆已知再留无益,铁仗撑地,几步踏出已去的远了,只有一句声音远远传来:“刘飞扬,你给老夫记住,看你能保她几时!”
刘飞扬也不理他,只是纵身来到楚依依面前,伸手扶起了她,关切地道:“小依吓着你了,你可有受伤?”楚依依道:“小依没事,让刘大哥当心了!”刘飞扬道:“刚才可真吓了我一跳。段延庆凶残狠毒,我真是太疏忽了。”
楚依依见他一脸情真意切,芳心暗喜,指了指栓在远处的两匹马说道:“快追段延庆,莫让他跑远了,那就功亏一篑了。”原来,那相思粉就是用刘飞扬的坐骑的血液混合成的。只是刘飞扬先前用厚厚的牛皮纸包着,不让气味飘出来。刚才他和段延庆动手前已撕破牛皮指,在动手时已暗中沾到段延庆身上。大多动物的嗅觉远比人类灵敏,此时远处的那匹骏马,已闻到气味,正朝着刘飞扬不住嘶鸣,急欲挣脱缰绳冲过来。
刘飞扬道:“小依稍等,我换了身衣服就来。”几个跳跃,来到楚依依的那匹坐骑边上,取下包裹,在他那匹马扑过来前,迅速跃开了。先取出逍遥派的特有炮仗,用火石点了,往空中放去,直飞入数十丈的高空中爆开,这是事先和大理诸人约好的信号,表示段延庆已经现身。此次,保定帝已暗中派了大批侍卫高手,乔装成各种模样分散在大理城外,便是一直在等这个信号,好在第一时间回报消息。
接着他才在江边脱去上衣,用江水仔细擦洗了番,并把含着相思粉的衣服全丢入江中,见那匹马不再朝这边躁动了,这才换上新衣服。
刘飞扬又在石上刻好箭标,表明段延庆所去的方位,唤来楚依依,这才双双上马。刚解下缰绳,刘飞扬坐下骏马已是如箭奔出,楚依依紧紧跟在身后,刘飞扬恐马儿太急着奔跑,若赶上了段延庆那就不妙了,是以拉着缰绳,控制着速度,不紧不慢往前追去,自也不忘一路做上记号。那马沿着段延庆逃逸的方向,穿过一片林子,所行的皆是高低不平的山地,好在两人的坐骑都是千中挑一的良驹,倒也无妨。又行了数里,到了条大江边上。沿着江边,没多久便见一座铁索桥,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个字。
刘飞扬坐下骏马不待刘飞扬指使,便要冲过桥去。楚依依正待跟随,刘飞扬急喝道:“且慢,这桥抖晃得厉害,两马同行恐不安全。小依,待我先过去了,你再过来。”原来,这铁索桥用四条大铁索相连两岸,两根在下,铺着木板,供人行走,两根在旁用做扶手。那马刚踏上木板,几条铁索便即晃动起来。两马同行的确不太牢靠。
楚依依闻言,点点头,拉住了缰绳停在桥边。刘飞扬这才策马向前向前行去,好在这马甚是稳健,行在木板上,摇晃得竟不是很厉害,只是往桥下看去,江水激荡,汹涌澎湃地向前涌去,看得倒让人触目惊心。到了对岸桥头,刘飞扬又把马栓在桥边,施展轻功又渡了回来,对楚依依说道:“桥下奔流激越,看得好不怕人。小依,便先下马,让马儿过去。我再带你过去。”
楚依依看着桥下江流滚滚,如万马奔腾,激起无数白花泡沫,心中也有些害怕,见刘飞扬如此体贴自己,心下大喜,闻言下了马来。刘飞扬一拍马臀,先让马儿过了桥后。这才搂着楚依依的细腰,说道:“小依,我们过去了!”脚下轻点,有若御风而行般,瞬间便过了桥去。
两人重又上了马,不到一刻钟,来到一座森林前,奇怪的是却有好大一排树木被人踞倒砍翻在旁,好似便为了造出一条通道般。那马儿也沿着这条路直奔了进去,楚依依说道:“之前段延庆所行都是偏僻之地,怎这儿却好似特意开了条路,反倒更易让人行走了!”
刘飞扬也是不解,说道:“这我也想不明白,只是看这些被砍的树木,像是有些时候了,绝不是新近弄的!”忽的,刘飞扬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这是哪了!”
楚依依闻言惊奇的望着他,刘飞扬说道:“这是通往万劫谷的去处!”刚才经过善人渡时,他就觉得“善人渡”三字极为熟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那是去万劫谷必经之路,这时望着那些只剩孤零零的树桩,他才想起来。《天龙》原著中,大理诸人为了救被困在万劫谷的段誉,又为了立威,保定帝命人将拦路的树木一一锯去。按时间算,已过了好几个月,只是这些被砍的树木却是再也长不起来了。
刘飞扬拉住缰绳,让马止步下来,说道:“我想段延庆等人十有八九便在前面的谷中!”接着把万劫谷和段家的恩怨,及段誉曾经身陷这里的事大致向楚依依说了一遍。
楚依依道:“这段延庆好大的胆,竟然还敢来这儿。但那钟万仇也竟然敢一而再的帮那段延庆,当真不把大理皇家放在眼里么?”
刘飞扬沉吟道:“我想那钟万仇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况且段延庆也怕钟万仇的老婆甘宝宝私下救了段王爷,估计他连钟万仇一家也拿下了。嘿嘿,段延庆这招也是妙极,大理诸人怎么也想不到段延庆竟二次来到万劫谷,这儿离大理城也不远,也方便段延庆出去观察大理皇室的反应。”
楚依依问道:“我们即已得知段王爷等人被囚在这儿,是否先退出去,等会合了其他人再一并进去?”
刘飞扬细想了一翻,也觉孤身一人难以救出诸人,更何况还有个楚依依在身旁,说道:“也好,我们便先退出林去,大理诸人接到我的信号,理应也快赶来了,到时再从长计议,先不要打草惊蛇了。”强拉着缰绳,让坐下马儿转头,和楚依依一起出了林去。
两人回到路头,系住了马儿,便在那里等着众人前来。约过了一个时辰,从北边来了数人,直奔刘飞扬和楚依依面前,齐齐躬身行礼道:“拜见刘公子楚姑娘!”
刘飞扬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你们怎么称呼?”打头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道:“我等是镇南王府侍卫,在下郑秋,忝为一等侍卫。皇上吩咐,让我等一切听从刘公子差遣,请公子下令。”刘飞扬见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步伐稳健,而这郑秋太阳穴高耸,也算难得的好手,说道:“郑侍卫客气了。不知你家小王爷已得到消息了没有?”
郑秋道:“另一队的兄弟已飞鸽传回消息,相信小王爷已得到消息了。”刘飞扬点点头,说道:“那便好办。”转而对楚依依道:“小依,你在这等会,我先潜进谷中,探听下虚实,好为呆会营救做准备。”
楚依依虽是不舍,但也知他势在必行,只得说道:“刘大哥小心。”刘飞扬向她微微一笑,又对郑秋等人说道:“你们替我照顾下楚小姐,我进去查探一翻。”
郑秋道:“怎可让刘公子涉险,此乃小人等份内事。”刘飞扬道:“我们还未探听到谷内的虚实,也根本未查到段王爷等人被关押的具体位置,太多人贸然进去,更容易打草惊蛇,反而对段王爷不利。只我一人进去就容易多了。”
郑秋等人还欲说话,刘飞扬又说道:“你们看!”一拳打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突然哗啦啦碎成多块,接着衣袖挥了过去,那些石块竟似飞灰般随风慢慢消散,最后只剩几个小石子。刘飞扬说道:“我很快就出来,只要你们照看好楚小姐便是了。
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刘飞扬身负绝世武功,对他更是崇敬,也不再坚持,齐齐应是。刘飞扬又交代了几句,也不骑马,便转身跃入林中,几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刘飞扬施展轻功,没多久便到了那路的尽头,只见一个高约两丈的大门依着两旁岩石耸立着,房门紧闭。他记得原来万劫谷中是没有这扇门的,应该是原来谷外的那入口大树被保定帝等人砍倒后,钟万仇新建的,想移来一棵入口这么大的大树,那可不容易!
刘飞扬近身贴门往里听去,却听不到半点声响,知道门后无人。但也不敢开门进去,就怕惊动了段延庆等人,抓着旁边石壁爬到大门的高度,探出一个头来往里看去,只见数丈外一间大石屋,屋前还放着个兵器架子,仍是不见一个人影。正欲跳下,却在收回目光时,蓦的看见门内三丈的地方绑着细细的红线,有如蜘蛛网般,直通大门内侧,连门上都横着条线,只是门顶漆成红色,没认真看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再仔细看去,两边壁上爬山虎遮掩下连着无数的小铃铛。不禁忖道:看来段正淳等人真的在此了,要不然段延庆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设此预警。
刘飞扬即已发现了这个,自然可避过这些铃铛。只是他也自忖如不在门顶借力,也难以跃过那三丈的距离,稍一沉思便有主意。他返身摘了两片大树叶,重新爬上岩壁,手一扬飞出那两片叶子,一远一近,同时身子一纵先在第一片叶子上一点,借力跃向远处另一片叶子,再一弹已到了那石屋前。而那两片叶子还是轻飘飘的,还未着地,就是飘落在地,想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来。
刘飞扬也知那石屋门户是进去的唯一通道,只是那木门依旧紧闭,又不知里面看还有什么机关,正在思索对策。忽听里面传出一个粗蛮的声音道:“他奶奶的,我们兄弟为段延庆卖命,而他在外受了气却找我们出气,这是什么鸟事!”
另一人赶紧小声说道:“三弟,你不要命了!这段延庆心狠手辣,被他听见我们三人都完蛋拉!”只是口齿不清,说话却有些漏风。
又有个尖细的声音小声叹道:“大哥,三弟说得不错。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段延庆这买卖做得太过凶险,绝难有成功之望。他就那么几个人,又怎斗得过高手如云的大理段家,你看刚才段延庆的模样,定是在外面吃了鳖负气而回,可见敌人厉害,我们也要预先留个后路。”
接着里面三人一阵沉默,刘飞扬不禁想道:看来段延庆还是找了些帮手,只是他为人凶残,就是手下也不给好脸色,定是刚才含恨而回,迁怒于这几人身上了。只不知这三人是何来路,若能把他们收回己用,对事情倒有些助力。又听漏风那人叹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凶险,只是我们兄弟三人被他救下,又答应入伙,这……”
那粗蛮声音道:“大哥,你怎么如此胆小了,那段延庆何尝把我们当兄弟了,便连那叶二娘和岳老三也时常对你我呼来喝去的。适才你不过好心问了句段延庆,就被他打了一巴掌,我们太行三杰如何受过如此鸟气了,早知这样我们另愿和陆松林那老家伙拼命!”听到这里,刘飞扬已猜到这说话漏风的人定是被段延庆打飞了几颗牙齿,这才口齿不清。
漏风那人又道:“哎,事已至此还有何好说?”那尖细声音道:“不,我们如放了段正淳等人……”那漏风那人又急又怒道:“二弟,你疯了……”尖细那人道:“不是,大哥听我说,那段正淳怎么说也是大理镇南王,我们若放了他一伙人,他怎么也得感谢我们,便是在他手下混个差事也是不难,段延庆也难以找我们麻烦!”
粗蛮声音道:“不错,二哥说得有理。段延庆痴心妄想要做大理皇帝,可他也不想他是什么料……”那漏风之人又道:“我知两位兄弟的心情,可你们可有想过我们如何能救出那些人,不说段延庆,便是岳老三一人,我们兄弟便吃不消。还有你们也该知道你我兄弟在江湖上的声名,便是救了段正淳等人,大理段家可会收留我们?”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听到这里,刘飞扬已知他们对段延庆已生反意,只是逼于段延庆的淫威之下,大可收服过来。在门外轻声说道:“我可助你们保住性命,你们可愿意相信?”
三人突然闻言大为紧张,这声音竟然就在门外,也不知来了多久了,而大门外的预警铃铛也丝毫没有动静,尖细声音道:“阁下是何人?”却也是压着声音说话。
刘飞扬知道他们有些意动,说道:“这你们不用管了,只要知道段延庆便是被我打回来的就是了!你们开门吧,我不想闯进去,为难你们。”
过了一会,门向外打开来,出来了三个人,他们见刘飞扬如此年轻不禁一呆。刘飞扬忽地一晃,出手如电,顷刻间点了他们身上数处大穴,说道:“放心,我不会伤了你们。你们既然开门了,就表示你们是有心逃离段延庆的掌握,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们。”说着在他们脸上望来望去。
他们三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剩眼睛在骨碌直转,不明白刘飞扬望着他们的意图,心下直打颤。他们正是听了刘飞扬的话,觉得来人该是武功奇高的人,或许能与段延庆抗衡,这才冒险开门,只是一开门见刘飞扬如此年轻,实在想不到他竟然能把段延庆打跑,这才没回过神来。见了刘飞扬出手,那才相信刘飞扬身手不凡。刘飞扬突然在他们肩上一拍,内力度入,冲开他们被封的穴道,说道:“这下该相信我的实力了吧!你们怎么称呼?”他相信见了他的身手后,他们三人该不会再有所怀疑了。
三人只觉身体一热,身上穴道豁然被解,忙点头不已各自报出了名号。他们三人原是太行山匪盗,专干些没本钱的买卖,老大张高,老二钱青,老三赵豹。只是数月前劫了一伙京官。不想路过一个少林派俗家弟子陆松林,见他们手段歹毒,不但越货还要杀人,愤而出手。他们三人抵敌不过,落荒而逃。那陆松林是鲁东名侠,一生嫉恶如仇,奋而追击,竟一直追着三人到了江浙一带,正当三人正要命丧陆松林手上时,正巧段延庆等押着段正淳等人路过,出手杀了陆松林,把他们救下。段延请也自觉死了云中鹤后人手不足,便收留了三人以做帮手,一路回到大理。当然这一段那三人是不敢告诉刘飞扬的,只说他们被段延庆救下,被逼入伙,并整天受三大恶人鸟气云云。
刘飞扬也不详加查问他们的过去,又向他们询问了谷中的情况。原来,段正淳等人全被点了穴,关在当日段誉被关的那个屋中,段延庆吩咐除他外别人都不可进去。平常都是他自己守在外面,偶尔由岳老三把守。他又知道钟万仇的老婆甘宝宝和段正淳也有一段情史,怕她救人,便擒了钟灵威胁她。甘宝宝无奈下息了救人的念头,整日关在房中。钟万仇本就对段正淳嫉恨万分,更加爱女在段延庆手上,只得乖乖听命于他。而全谷中人,没段延庆的命令,谁也不准出谷。
刘飞扬听完他们的诉说,暗暗想道:如此说来,谷中也不是很严密,只要缠住了段延庆救人倒不是很难。说道:“那好,我便给你们个将功补罪的机会,事成之后,我保你们不死就是,你们可愿意干?”
三人忙不住点头,齐声说道:“请大侠吩咐,我等誓死听从。”刘飞扬当然也不会尽信他们的话,说道:“好,我要你们先当着没事一般,呆会我带人进来,你们在前带路就是!”忽地又是连施几下快手,在他们小腹胸口等位置连拍几下,说道:“我已封住了你们数条经脉,若无我独家手法解开,半日内你们经脉逆转,必死无疑。”
三人闻言面色死灰,在刘飞扬内力拍入时,上身有如蚁咬,稍一用劲便疼痛万分,慌忙跪了下来,说道:“求大侠开恩,我等绝无二心!”
刘飞扬道:“放心,只要你们不耍其他花样,我呆会便替你们解开。这个除了压制你们的武功,只要你们不运功,那便无事。好了我先走了,记住你们说过的话!”脚下连纵两步,用力一点,已跃过三丈多远,两丈多高的大门出去了。
跃出大门,刘飞扬全力施展轻功向外奔去,当真是疾如风,迅如电。一来他怕时间久了那太行三怪被段延庆等人瞧出破绽;二来也担心外面的楚依依。不到一顿饭时间,他已见到森林入口。远远望去,除了楚依依和郑秋等人外,又多了几人,还有几人在来回渡步,显是心情甚急。再近一看,却是段誉等一干人,除了保定帝和高升泰,镇南王府中的人全到了。楚依依正在阿朱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想是在安慰她吧。刘飞扬开口叫道:“三弟你来了!”
段誉闻言,也叫道:“二哥,你可回来了。”话音未落,刘飞扬已到了各人近前,范烨和薛慕华等也各自过来行礼拜过。段誉急问道:“二哥,里面情况如何?”他一直在王府中苦苦等待消息,一接到飞鸽传书,只是通知了声保定帝,马上和众人飞马赶去,到了善人渡他也猜到段正淳等人是被囚禁在万劫谷了。
刘飞扬把里面的情况说了遍,末了说道:“段延庆凶残狠毒极不得人心,便是收罗了些人,也不会真正为他卖命。只要第一时间进去便脱住剩下的三大恶人,让他不及下毒手,当不难救出段王爷等人。”
段誉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进去吧。”当下,由他和范烨打头,郑秋等侍卫跟在后面,反倒是刘飞扬和楚依依等人落在最后面了。到了谷口大门外,刘飞扬从后上前,说道:“还是由我先进去吧。”助跑两步,在门前两丈处飞身纵起,直往门内飞去,众人见他轻功如此高强,皆是佩服不已。
刘飞扬跃过门顶,轻飘飘地落在门那石屋前。只见石门复又关上,走近前已听到太行三怪的呼吸声,轻声叫道:“是我来了,开门吧。”
石门打开,三人急忙来到刘飞扬跟前,钱青一脸苦恼地说道:“大侠你来了,快给我们解了禁制吧!”刘飞扬问道:“段延庆等人可有出来过?”
赵豹道:“他没出来,倒是岳老三来了次,他奶奶的,他就会做威做服,骂了我们几句进去了。”刘飞扬猜想定是岳老三见他们萎靡不振的样子,骂了几句,他是个粗线条的人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也不担心。说道:“等救出镇南王等人,我再给你们解了禁制。现在大理段家的人就在外面,你们想办法去了这些红线铃铛,便是头功!”
三人面露难色,钱青呐呐道:“大侠武功高强,又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进去岂不更省事。”
刘飞扬其实也想到这点,只是怕段延庆等人有了防备,拿段正淳等人做人质,那就麻烦许多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去,成功几率大得多,说道:“你们不用多说,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三人不敢多说,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只是这些铃铛挂上容易,若想不发出声响全摘了下来,倒不是件易事,三人加上刘飞扬小心翼翼忙活了近半个时辰,除下了上百个的铃铛,全堆到了角落。三人被刘飞扬下了禁制,功力不剩三成,做完这一切后,只累得腰酸背疼的,却不敢发出半句牢骚。
刘飞扬这才扯断木线打开门来,段誉等人已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不禁问道:“二哥怎么去了这么久?”刘飞扬笑道:“只为了除去那些铃铛,花了点时间!”
众人一起涌入门来,见到太行三怪也不作声。进了屋中,刘飞扬说道:“三弟你我二人先进去,其他人便稍后跟上,张高钱青赵豹你们三人前面带路。”已隐然成了众人的首领,而众人也丝毫不觉奇怪。
段誉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当即便和他跟在太行三怪后面,其他人落后数丈跟随。转过左边的厢房,进了后院。忽见一个中年女子从前面一间屋中走出,打眼便望见太行三怪走来,不假思索地道:“你们怎么进来……”忽又见到他们身后还隐有两人,刘飞扬在她刚现身时,便和段誉打了眼色,二人双双从后抢出,向那女子纵去。
这几日来,段誉也向王府中的侍卫和范烨高升泰等人讨教了不少拳脚上的功夫,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配合他的绝世内力,出手也是不同凡响。这中年女子正是叶二娘,面对两大绝顶高手扑面而来,惊慌失措下,双刀也来不及拔出,口中刚欲叫喊,就被二人按住肩膀,再也动弹不得,刘飞扬更顺手封住了她几处穴道。
叶二娘是见过段誉,却没想到他武功竟是突飞猛进,双眼惊恐的望着二人。二人也不打话,后面赶上的侍卫把她绑了。刘飞扬示意太巷三怪继续带路,却见钱青苦着脸说道:“再进去我们便不会走了!”
刘飞扬奇道:“你们不是知道镇南王等人被关在石屋中么?”钱青叹道:“段延庆等人从不让我等进去……”赵豹恨声道:“段延庆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张高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三弟休得多言!”他是想到如今他们三人已算弃暗投明了,那么说岂不是让人生疑。
刘飞扬见他们的模样不似说谎,不禁想道:看来这段延庆真是不懂做老大,难怪人心离异。段誉道:“不妨,我知道那个石屋的去处。”当下便带着刘飞扬往后面行去。太行三怪只得乖乖跟这大理侍卫后面。
万劫谷山道颇为曲折,好在段誉也来过两次,带着刘飞扬穿过一小片花莆园地,来到一处崖壁前。一路竟再也没遇上人了,段誉隐在一棵大树后,指着拐角处说道:“石屋便在那里!”刘飞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十数丈外却有个石屋,屋前石蹬上坐着个青衣人,正是段延庆。他面前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材瘦高,却不住弯腰向段延庆陪着笑脸说话,隐隐约约听他说的是:“……放我小女……绝不会放……段正淳……”另一个上身结实粗壮,下身却极瘦削的人却在旁不住打着哈哈。而段延庆却是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段誉说道:“说话的那人便是这的谷主钟万仇,另一人却是‘凶神恶煞’岳老三,他还是我徒弟呢!”想道岳老三的种种趣事,不禁微笑出来。可马上又想到自己的爹爹安危不明,自己如何能笑得出来,马上又收起了笑容。
刘飞扬道:“看来段王爷等真个在那石屋中了,屋中应该无人看守。算上钟万仇,段延庆所有的人都在屋外了。你我一起全力冲过去,由我缠住段延庆,你打发钟万仇和岳老三,千万别让他们空出手去拿段王爷等做人质!”段誉点点头,说道:“小弟记住了。”刘飞扬在地上拣了些小石子,抓在手中,和段誉眼神一交,同时冲了出去。
两人的凌波微步皆到了化境,待段延庆等人发现反应过来,二人已到了眼前三五丈处。刘飞扬身势不停,十指猛地弹出,手做石子飞射而出。哎哟声传来,岳老三和钟万仇毕竟武功差了几筹,哪躲得开刘飞扬那快如飞矢的石子,虽已尽力招架,还是中了几个石子,倒退几步摔倒在地,身上流血不止。只有段延庆安然无恙,可也是吃惊不小,惊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刘飞扬不答他,对段誉道:“三弟你去救人吧。”欺身而上,连着几拳击向段延庆,阻住了他逼向段誉的一杖。段誉朝石屋大喊道:“爹爹,爹爹你在里面么,誉儿来救你来拉!”见屋门口还是那块大石堵着,运功双臂往大石上推去,咕噜声响,那块数千斤重的大石往旁滚去。只听里面传来微弱之极的声音道:“是誉……儿么?”段誉大喜道:“爹爹,正是誉儿。”忙抢身进屋而去。而倒在一旁的钟万仇却铁青着脸,边呻吟边骂个不停。
这边段延庆眼见着段誉进屋而去,知道自己终究又是白忙一场,却把全部的怨恨全发在刘飞扬身上,恨声道:“小子我与你势不两立!”猛攻几杖,便纵身离去。刘飞扬也没打算留他,也不阻止任他去了。正欲进屋瞧个究竟,刚行了几步,忽听段延庆离去的那边传来几声惨叫,暗叫不好,楚依依等人正是从那走来的。忙返身追了去。
只见那崖壁边上王府的两名侍卫和张高倒在地上,胸口各有个大血洞,看来是不活了。而段延庆已飞身去了老远。薛慕华面色苍白,说道:“那段延庆往这边退来,见到楚姑娘便似发了狂般,向他攻来。幸亏一旁的金师叔挡住了他几招。这才让他无功而去,只是他离去时却还是杀了几人!还救走了叶二娘。”刘飞扬叹道:“是我又疏忽了,不该放他离去的!”向金善明揖手道:“多谢金师妹!”金善明哼了句并不回话。
一旁有王府侍卫收拾了那两个同僚的尸首。钱青和赵豹呆呆的望着张高的尸体,神色木然。刘飞扬也不知该对他们说什么,只得撇开话题道:“段王爷等便在前面了!”众人这才往前行去。刘飞扬来到楚依依身旁握着她的手道:“又让你受惊了!”心中暗暗决定:今后绝不可如此大意了。
众人来到屋前,段誉已扶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两个女子和两个男子,皆是一脸的苍白,面容消瘦,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段誉见到刘飞扬,高兴地对那人说道:“爹爹,这是孩儿结义二哥,此次能救出爹爹等人,便是他出了大力。”那人长得一张国字脸,可是颧骨高耸,眼睛也是无力的很,已全然没有镇南王爷的威势,只是向刘飞扬感激地眨了下眼。
刘飞扬道:“三弟客气了。”向薛慕华打了个眼色,薛慕华会意,走向前去,手搭着段正淳的脉搏。段正淳吃了一惊,段誉在旁说道:“爹爹,这位是名满天下的‘阎王敌’薛神医!”段正淳眼中闪过喜色,朝薛慕华感激地点了点头。一会,薛慕华说道:“王爷只是虚弱过度,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请段公子放心!”接着又替其他人一一瞧过,皆是同等问题。
等薛慕华给众人初步看过了,范烨才高声道:“王爷!大哥,三弟!”冲了过去,跪在段誉身旁那个男子面前,道:“下官救护来迟,让王爷受罪了!”的确看几人的模样,这月来可真是不好受,段延庆虽然没有杀他们,但对他们自也不会客气。段正淳却何曾受过这般罪,只见他手抬了一半,再也抬不高来,口中道:“范……起来……”
段誉知道父亲虚弱异常,连说话也是要耗去甚多精力,忙代他说道:“范叔叔你起来吧,爹爹不会怪你的!先送爹爹和华巴两位叔叔还有两位阿姨回去在说吧!”范烨这才起身来,来到华赫良和巴天石面前,轻声说道:“大哥,三弟你们受苦了!”伸手架过他们的手臂,绕在自己脑后,站在他们中间一边一个扶着他们。
这时,阿朱噙着泪水来到那个穿着淡绿色衣杉的女子前,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伫立在那,身子也是轻轻颤抖。刘飞扬心下一动,莫非她便是阮星竹么,只是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实在是形销骨立的模样。而木婉清却是哭叫着奔到旁边那个黑衣女子身前,伸手扶过了她。不用说那黑衣女子正是秦红棉了。
刘飞扬不禁叹道:果然是母女连心,阿朱竟然能一眼认出母亲来。见到阿朱那个样子心中不忍,走了上前说道:“这位是阮女侠么?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阿朱啊。”
阮星竹本来虚弱之极的眼中冒出一丝神采,伸出手来颤抖着摸着阿朱的脸庞,道:“你,你是,阿朱!”阿朱再也忍不住,扑入她的怀中,泣道:“娘!”阮星竹见阿朱和自己年轻是便有几分相似,甚至不用信物,此时也不怀疑,只是紧紧抱着她,对段正淳道:“淳哥,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后,精神竟一下大好起来。
段正淳在段誉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心中也是激动万分,叫道:“阿朱,阿朱!”搂着她们母女二人,眼中也是眼泪欲滴。阿朱转过身来,一手抱着阮星竹,一手抱着段正淳,哭喊着:“爹!娘!”脸上布满了泪水。
众人见他们一家团聚,舔犊情深,范烨和一干王府侍卫等,这才知道阿朱竟是段正淳的女儿,皆是又惊又喜,不少人为之鼻酸。薛慕华道:“王爷一家团聚,实在是可喜可贺。只是此时身子虚弱,不宜太过激动。”段誉也道:“是啊,爹爹我们回府再说吧。”
楚依依走前一步,说道:“妹妹恭喜你终于一家团聚了!”段正淳闻言,转身一看,脸色忽的一变,张口欲言,也不知是体虚无力还是惊觉失态,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
就这样一行人便搀扶着几人就此出谷去了。离去时,刘飞扬忽的发现岳老三和钟万仇已经不见了,想是在众人忙于相见的时候,他们乘虚溜了。
走到半路已看到保定帝等人领着一队人马赶来,刀白凤虽见人群中还多了秦红绵和阮星竹二女,心中微有不快,只是看到段正淳被折腾成那样,也是心疼万分,便什么怨言也说不出来了。
回到镇南王府,薛慕华又开了张凝神养身的方子,拿给王府管家抓药去了。几人月来受尽折腾,躺下没多久便沉沉昏睡过去。安排好段镇淳等人后,保定帝亲自在暖阁中设宴答谢众人,刘飞扬这边的人全部到场。保定帝这边还有刀白凤段誉高升泰也依次坐在右首。
席间大理诸人自是对刘飞扬道谢不停。保定帝站起身来,举杯敬向刘飞扬,说道:“刘公子不但救回淳弟等人,更挽救了我大理一次危机,所谓大恩不言谢,我敬刘公子一杯!”众人见他站起,也都随身站起。
刘飞扬道:“皇上客气了。”保定帝笑道:“这里不是庙堂,你还是叫我‘段伯父’吧。”刘飞扬赶紧说道:“是。”抬头喝下那一杯酒。刀白凤也说道:“刘公子大恩,我真不知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说着盈盈向他行了一礼。
刘飞扬慌忙说道:“王妃使不得,折杀小侄了。”双手虚空一托,一道柔和的内力发出阻住了她的下拜之势。刀白凤道:“刘公子为人谦逊,毫不居功,更令我等敬佩,从此后刘公子但有所求,我镇南王府无不应允。”保定帝和段誉也是颔首微笑。其实,刀白凤不但感激他救出了段正淳,主要是更去了她心中的一件担忧。她之前一直隐隐担忧着刘飞扬知道了她和段延庆当年的那一场荒唐事。如今救出众人,而刘飞扬也根本没有提起当年的事,实令她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刘飞扬拱手道:“王妃严重了!”蓦的看见坐在楚依依身旁的阿朱神色黯然,又说道:“其实此次也不是在下一人之功,我师妹师侄,都尽了不少力。”一一指了指金善明薛慕华,刀白凤又各自向他们谢过。刘飞扬最后又指了指阿朱说道:“还有这位阿朱姑娘,同样是尽心竭力!三弟和范司马都是见过的了。”
段誉和范烨已知道阿朱是段正淳的女儿,保定帝也在途中见阿朱对段正淳的孺慕之情,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听他之言已明白是想让阿朱认祖归宗了。刀白凤也是隐隐猜到,阿朱怕是和木婉清钟灵一般,都是段正淳的女儿,但此际也只得说道:“谢过姑娘!”
阿朱忙还礼过去,望着刘飞扬,眼眶泪珠打滚,说不出话来。刘飞扬心道:虽然这是他们段家的私事,我不宜插手。只是阿朱性格柔和温顺,段正淳又怕老婆,便是日后认了阿朱,怕也不能名正言顺。阿朱始终是受委屈,我如何对得起她和萧大哥。现在保定帝也在此,我便把话挑明了,怎么说保定帝和刀白凤此时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主意打定,向阿朱轻轻点了下头,转对保定帝和刀白凤说道:“段伯父,王妃在上。请恕我放肆,在此要说上一事。”
众人已知他是要说出阿朱的事,一时席上众人都望着他。段誉脸上是微有尴尬,却也带了几分欣喜;楚依依握着阿朱的手,却是望着刘飞扬面有赞许之色;刀白凤紧咬双唇,不知心里想着什么;保定帝微笑道:“贤侄请说!”
刘飞扬清了清嗓子,说道:“阿朱姑娘柔顺善良,从小一直寄人篱下,在下与她相遇后一直把她当作妹妹般。后偶然得知了她的身世,原来她竟是阮星竹阮女侠的女儿,如今她已与亲生父母重逢,却不能名正言顺的得享父慈,实在令人惋惜难过,在下冒昧请段伯父和王妃成全阿朱!”这一番话虽没明确点出段正淳和阿朱的父女关系,但众人那是听得再也明白不过了。大理诸人皆知刀白凤向来恼恨段正淳在外沾花惹草,醋性奇重。刘飞扬这么说,不但是要她承认阿朱的身份,还要还她个名份了。阿朱早已扑入楚依依怀中,虽是极力压制哭声,但谁都知道她在低声哭泣。
刀白凤见众人大都在望她,心中怒火上升,却发作不出来,她见阿朱眉目清秀,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实话心中对她是有几分欢喜。段誉在旁叫道:“阿朱妹妹从小被迫离开母亲,寄人篱下,十分令人同情。妈妈,你便说话啊!”
听着儿子在旁催促,刀白凤心中更是有如乱麻,良久身子突然一个趔趄,显些摔倒。段誉在旁忙扶住了她,关切地道:“妈妈你怎么了?”刀白凤望着儿子,接着又把目光望向刘飞扬和阿朱,最后对保定帝说道:“皇上,我头有些昏,想先行进去休息了。”又看了眼阿朱说道:“阿朱,阿朱姑娘的事便请皇上做主吧。我,我没有异议!”向保定帝微一欠身,便向内房走去了。段誉忙追上去,道:“妈妈,我扶你进去!”
众人已知刀白凤那是默许了阿朱的身份,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仍有些放不开面子就是了。保定帝朗声道:“范司马!”范烨起身应道:“臣在。”保定帝说道:“传我旨谕,告我大理子民:皇太弟正淳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两个女儿段朱,段婉清,朕自今日起封她二人为端和郡主、菁华郡主。”范烨躬身道:“臣接旨。”
阿朱听到他当众宣旨,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看着他。楚依依轻推了她一把,说道:“妹妹,还不谢恩!”阿朱这才如梦初醒,躬身道:“谢皇上!”只是仍有几分羞涩不自然。木婉清(还是习惯称她为木婉清)睁大眼睛奇道:“我也有份么?”保定帝本来就喜欢她的淳朴天真,笑道:“是啊,你们知道今后该如何称呼我了么?”
阿朱望着他那慈和的面庞,心中一阵温暖,低声道:“伯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自己不但找到了父亲母亲,还有个皇帝伯父,这要是在几个月前,她连想都不敢想。保定帝向他微微一笑,对木婉清道:“你怎么不叫我啊?”
木婉清紧咬着嘴唇,她当然知道该叫他为“伯父”只是这一叫,她却叫不出来。她心中始终对段誉存有几分爱恋,几分痴想,如果这么一叫,那便坐实了身份,今后连痴想也不成了。想到伤心处,已是泪水盈眶,涨红着脸叫道:“我不要叫你伯父!”就这样双手遮面哭着跑了出去。
众人皆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面面相觑作不出声来。还是保定帝老成世故,说道:“没事,小丫头耍小孩子脾气,让她静会自然会想通的!”他也隐隐猜到她这样伤心是和段誉有关了。不禁暗怪自己疏忽,他有意封阿朱做郡主,自也不能落下同是段正淳女儿的木婉清,却一时没想到她的心事。
众人皆有些尴尬,接下来只是说了几句相互应和着说了几句,席宴便这般结束了。
第二日,刘飞扬便向保定帝等人辞别。昨晚他便和楚依依金善明薛慕华商议过了,皆觉即已成功救回段正淳等人,阿朱又已认祖归宗,也算了结了件事。更何况事情搞成这样,反觉多留下来,见了刀白凤和木婉清都有些尴尬。只因段正淳还没完全康复,赐封阿朱为郡主的那道旨意也还没颁布天下。至于刀白凤和木婉清,刘飞扬相信过些时日,她们自会平复过来,其余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保定帝再三挽留不住,只好命高升泰范烨一路把四人送到大理城外。段誉和阿朱自也随行相送,虽是千不舍万不舍,还是在一番惜别后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外,这才回城去了。
刘飞扬一行四人离了大理后,昼行夜伏,也不再碰上什么显眼的江湖中人,只是时已是秋末冬来,越往西行越是寒冷,更兼高原地势,令人实在难以适应。好在近来楚依依勤加练习小无相功,也稍有小成,薛慕华更极精料理保养之术,行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无恙来到昆仑山山脚下。
只见群峰气势磅礴,万仞耸立,直插云霄,远远望去也分不清是云还是雪。这些时日来四人不但见识了莽莽高原的独特风光,也领略了高原民族的别样风情。可是见到此等雄伟景象也由不得不大发感叹。
刘飞扬问道:“慕华,你可知道明教光明顶的所在?”四人中论见识游历,当属薛慕华最广,是以向他发问。昆仑山脉绵延数千里,若不知其中具体方位,恐怕找个十年八载也未必能找到光明顶所在。
薛慕华道:“师侄也不知光明顶具体方位,只听得人说它地处吐蕃和大黑汗国交界,我们沿着山脚,继续往西到了吐蕃边界当可找到上光明顶的去处。”其时中原人皆知辽国西夏大理吐蕃等国,只因这几国和宋朝都有领土相连。而和中原相隔数千里的黑汉国却是少有人知。刘飞扬也只是隐约记得从前看书时听过这个国名。
当下四人便沿着这山脉走向,向西行去。刘飞扬忽的想起了当日严磷于怀远所说的本教来,又问道:“那你可有听说过本教来?”薛慕华沉吟道:“听闻本教是藏族土著的宗教,其教义与佛教也有些相似,其创立比佛教传入中土还要早了七百余年。后佛教传入中土,与本教产生冲突,之后佛教胜,代替本教成为青藏一带的国教。而本教失利后,却辗转去了黑汉国,在那经过数百年的传播,教义又广传至天竺大食等地,便连我甘州回鹘也有本教教徒。”接着脸上一阵苦郁之色,想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甘州回鹘已被西夏灭了几十年了。
踏着茫茫雪地,又行了一天来到一个山谷前。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呼喊,却是叽哩呱啦的番话,刘飞扬楚依依金善明都听不明白,薛慕华道:“那是黑汉国的话,在问我们是什么人?”刘飞扬等闻声望去,但见谷口奔出了四个黄衣喇叭模样的番僧,两人拿着铜钹,两人手执着日月杵。
当先一僧又是叽哩呱啦一通发问,薛慕华道:“他们叫我们退回去,说是他们本教在此有事要办,外人不能插手。”刘飞扬早知他会多国语言,听了心中一动,莫非和明教有关,说道:“你用话问下他们可是和明教有关,最好能让他们到我们上光明顶,那便省了许多麻烦。”薛慕华点头应是,便用黑汉语和番僧说起话来。
与他们交涉了一会,薛慕华转头道:“他们本教和明教素有旧隙,此番本教高手大举上山,便是要和明教决一高低了。是以方圆百里内,本教人马已团团围住了这附近,看来本教要一网打尽明教了。”
刘飞扬说道:“难道他们便不许别人上山么?”想起当日严磷所说的明教教主被本教一个叫莫桑的打成重伤,还不知这莫桑是本教中什么重要的角色。看来明教自四十多年前大批高手亡在黄裳和房佑龙手上后,元气那是大伤,想必教中高手也所剩无几。无名老僧对自己有传功之恩,更何况楚万千还在明教上,怎么也不能看着明教覆灭。
薛慕华道:“正是。”忽然听那番僧说了一句话,面色一变。刘飞扬道:“那番僧说什么?”薛慕华却是呐呐的答不上话了。刘飞扬见四个番僧面色不善,猜他们所说的也不是好话,说道:“他们不让别人上山,难道我们便上不去了么。慕华你告诉他们,我们这便要上光明顶,他们若不许,便不要怪我们了。”
薛慕华把他的意思翻译了一遍,那四个番僧听罢面色一沉,手中兵器一举,大有要胁之意。刘飞扬心头一怒,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身形一晃,已欺向最前一人。
那人一惊,左手铜钹护住胸前,右手铜钹当头往刘飞扬头上拍去。刘飞扬道:“是你先动手的。”伸手在他手腕一拨,那人一声怪叫,身不由主向后跌去。刘飞扬身子一转,又到了他身后,双掌分拍而出,打向其他三个番僧。那三僧见他功力深厚,身法快绝,不敢硬接侧身避开,接着大吼一声,围攻上来。
楚依依在旁紧张刘飞扬,说道:“金姐姐可要上前相助刘大哥!”金善明笑道:“不妨事的,他对付这几个番僧绰绰有余的。”楚依依于武学一道本不甚精通,可她不同,虽然这四个番僧武功皆是不弱,但还绝不是刘飞扬的对手。看着刘飞扬在场中神态自若,拳掌翻飞,打得四人全无还手之力,心中不禁暗忖道:他的武功进步的好快,在这样下去我如何能赶得上他!
激战了十来招,刘飞扬大喝一声,双手接连牵引,四僧手中兵器竟身不由己拼到了一块,钹杵相交发出震天声响。四人手臂一麻,正待回身防护,刘飞扬伸手疾点,已封住了他们身上几处要穴。但见四人围成一团,手中兵刃相交,面面相觑便是动弹不得,虽在雪地里,额上冷汗也是不住冒出,一脸惊惧。
刘飞扬对薛慕华道:“你与他们说,这只是小惩大戒,我们也不伤他们性命,便让他们在这好好呆上几个时辰。”薛慕华依言向四个番僧翻译了通。
刘飞扬也不管他们听了后的表情,说道:“这几个番僧既然守住这山口,想必明教的光明顶便由此上去了,我们这便去吧。”
一路上得山去,又遇见了几拨本教中人的拦截,刘飞扬一一制住了他们。还偶尔见到几具尸体,胸前衣服上绣的是一团火焰,那自是明教教众了。刘飞扬不禁想道:不知明教和本教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本教好似要把明教赶尽杀绝般。楚依依更是担忧明教本教之争殃及老父,更是急于上山。
将到山顶,四人已看到一幢火红外墙的大殿,从内传出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及呼喝声。近前一看,但见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身穿僧衣的本教中人,约有上百人。而明教一方的人却被本教中人围住,一时看不真切,但看本教中人的样子,谁都知道明教那是处于绝对劣势了。
本教中人大多都注意场中明教中人,都没注意到刘飞扬等人已从后上来。只有一个身穿大红僧衣的秃顶老者转过脸来,眼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刘飞扬身上,脸上肌肉一动,似笑非笑,又转过脸去。立时又有几个本教中人发现刘飞扬,围了上来。
一个头戴尖帽的中年人朝刘飞扬等人问了句话,竟又是番语,薛慕华正待翻译,那人又说道:“你们是汉人?”这句已是汉语发问了,虽然发音不是很标准,但刘飞扬等人都已听得明白。只因四人一路西来,天气愈发寒冷,便在吐蕃和藏人换了几件藏服披在外面,连头上也带了藏人的毡帽。初时这本教中人还以为他们是吐蕃人,先用吐蕃话发问,但见他们听了吐蕃话竟是一脸不明的样子,看其长相倒像中原人模样,这才改用汉语。
刘飞扬道:“不错。在下刘飞扬,与几位朋友来此,便是一了与明教的旧约。敢问这位大师如何称呼?”那人略一欠身,说道:“我叫莫桑,乃本教迥乃活佛座前护法上师。”
刘飞扬已从他的语调步伐中看出他武功极强,但听了他的话还是一惊,这个莫桑便把明教教主打得重伤的那人,那他口中的迥乃活佛岂不更是厉害,难怪明教落到如此田地。不由往那个秃顶老者望去,见他仍是背对着自己,心中暗惊。
忽听楚依依惊叫道:“爹爹!”便往外跑去。刘飞扬又是一惊,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透过本教中人身影间隙,只见殿前有三对人正在相搏,其中有一人竟是楚万千,而与他相斗的却是本教中人。刘飞扬暗暗纳闷,楚万千不是明教的俘虏么,怎么此时却和本教中人比拼?
场中楚万千忽然听见爱女的声音,可往前望去又被本教中人挡住视线,几疑身在梦中,也就这一分神,被本教那人乘势窥得个破绽,一掌击中他的左肩,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楚依依听到老父闷哼更是心急如焚,可被本教中人围着,却冲不过去。忽地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似腾云驾雾般跃起,一个转身,几个飘忽,已冲出本教众人的包围,来到场中。
这几下兔起狐落,迅捷无比,本教中人绝没想到刘飞扬竟有如此身法,待回过神来,刘飞扬已带着楚依依来到楚万千身旁。放下楚依依的身体,刘飞扬摘下头上毡帽,一边伸掌在楚万千背后,输入内力,一边说道:“楚伯伯,小侄来晚了!”楚依依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口中咽唔不已。
楚万千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此刻便站在眼前,也不禁老泪纵横,口中叫道:“小依!”又见她面上虽有风霜之色,但以往的苍白神色已不再复见,已知爱女沉疾已去,心下更是欣喜。忽又觉得全身一阵舒泰,体内淤闷之气尽去,仿佛比没受伤前还要精神,转头说道:“多谢刘少侠!”
因刘飞扬这突然打岔,场中另两对相斗的人也已分开,金善明和薛慕华已来到刘飞扬身边。刘飞扬收回手掌,往后一看,见殿前石阶上或坐或躺着一群人,当日见过的五散人之一的严磷也赫然座在其中,只是面色青白,显是受了颇重的内伤,见到他也只是苦笑了下,却没见到于怀远。之前在场中和本教中人相斗的一个白发老者来到楚万千身旁问道:“楚护法,这几位是?”
刘飞扬听了更是暗暗好奇,楚万千竟成了明教护教法王了么?只听他说道:“这位便是当日属下中途巧遇的刘飞扬刘少侠。这位是小女依依。”指着刘飞扬和楚依依向白发老者介绍了遍,只是他不知金善明和薛慕华的身份,却不知该如何介绍。
刘飞扬听他自称“属下”,心道:莫非这人是明教教主?说道:“这位是我金师妹,另一位是中原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
白发老者抱拳道:“老夫明教光明左使秦重。各位大架光临鄙教,本因隆重接待,只是黑汉国本教杀上这光明顶,直欲灭我明教,请恕老夫失礼怠慢了。”他也听五散人严磷和于怀远说过,当日和刘飞扬的一场约定,但时隔已久,且楚万千后来也入了明教,倒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又转身向那秃顶老者道:“李西活佛,你我两教虽有些磨擦,但我明教上下都是敢作敢当之辈,迥乃活佛之死实和我明教无关,你们本教若真要把帐算在我们头上,那我明教上下也是誓死相抗到底。”
刘飞扬心中大惊,他之前还道莫桑口中的便是那个秃头老者,原来他却是另一位活佛。他心中也大概有了个认识,本教大举攻上明教便是因为那迥乃活佛之死,能称得上活佛的,自然是重要之极的人物。不过他心里却相信迥乃活佛之死和明教无关,他对明教并无任何恶感,严磷和于怀远都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连楚万千都入了明教,再加上无名老僧的那层关系,他不知觉间已站在明教立场想事情了。心中也是好奇在这重要关头怎不见明教教主说话,又往殿前明教诸人看去,却看不出谁是明教教主。
只听那李西活佛道:“你我两教教义不同,虽是有过理念之争,然本尊和迥乃活佛念在天下善法一家,诸法同归,也从不过分逼迫。只是你们暗下毒手害了迥乃活佛,却是不容抵赖,难道便当真以为我本教好欺么?”说的却是字正圆腔的汉语。
那莫桑接道:“迥乃活佛乃我本教两大支柱之一,更是我黑汉国百万子民心中的圣师。只要你们交出杀害活佛的凶手,并从此远离昆仑山,我们本教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不再追究下去,否则本教势不甘休!”
明教诸人皆是面含怒色,一个年约二十许的汉子叫道:“你们本教死了人却把帐赖在我们头上,并要我们退出昆仑山,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试问你们教里谁看见我们明教杀了迥乃活佛了?”他便是之前在场中和楚万千秦重分别对敌本教三人的另一人。刘飞扬心中诧异,能够在此关头带明教出战的,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他刚才没注意看到他的武功。
李西活佛面色一沉,不再言语。莫桑走前几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手下见真章了!”身上僧衣无风自鼓,显是已功聚全身。
那汉子面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莫桑的厉害,连教主都两度伤在他的手中,此时也是生死未知,胸膛一挺,咬牙说道:“莫桑你伤我教主在前,我方腊便替教主向你讨个公道!”
刘飞扬心中又是一惊,方腊!这可是北宋时期最大的民间起义的首领啊!史书上记载,方腊便是借了摩尼教的“明暗”“三际”之说,鼓动了百姓起兵反宋。而这摩尼教正是宋朝廷对明教的称呼了。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也能碰见这么个历史人物,刘飞扬不由仔细注视起方腊来。
此时,方腊已和莫桑交起手来。当见方腊出手稳迅,进退纵跃间也甚见法度,已是个难得的高手。只是莫桑手势变幻莫测,或单手或双手结出种种不同的手印来,每结出一个手印便有丝丝白色真气发出,凝在身前尺余,无论方腊如何变招却攻不进他身前一尺内,而他口中却是不住念道,想必是本教的经文。只看得刘飞扬暗暗心惊,难怪莫桑能打败明教教主,果然有真才实学。照这样下去,方腊终究要败下阵来。
秦重叫道:“方右使,这是本教的风脉四劫气,不可与其硬拼!”莫桑冷笑道:“秦左使倒是好见闻。”本教教法称“大圆满教法”是一种关于众生“本来状态”的教法,是以他们的修行便是通过苦修达到自圆自满的境界。本教中人有入教,便获传授其入门的四九加行法,这只是和中原武功相仿佛的入门调息法。
之后四九圆满,才获授更高级的风脉修行术,所谓的风脉四劫气修的便是在极寒冷的情况下,逐步练习柔和气、中瓶气、刚猛气、中往气,同时引导人体内阴阳二气,本教称为“猛厉火”的真气相结合,做到收发由心,这风脉四劫气便算大成。
方腊也知正面相斗难以取胜,展开身法不断游斗。莫桑道:“明教便是这等好汉么?再看我的大圆满手吧!”手势一变,右掌推出,招式虽是简单,好似再无其他变化。可在方腊眼中只觉他这一掌,便似个大圆盘般,把自己罩住,无论左移右挪,皆逃不过他这一掌掌力笼罩。他连退几步想避开此掌之威,可莫桑脚下跟进,掌势却是不变,仍是这一掌当胸向他拍来。方腊知躲是躲不过了,他身法和莫桑在伯仲之间,一个后退,一个前进那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牙齿一咬,运起十成功力,双掌迎向他的这一招大圆满手。
就在二人三掌将要相交时,旁边人影一闪,左掌抵住方腊双掌,一鼓柔劲把他轻轻震开。右掌连划数圈,把莫桑的大圆满手掌力往斜下一带,砰的一声,在地上击出个大坑来。方腊是惊喜交加,他也知道莫桑那一掌绝不是自己轻易能接得下来的,若接实了,轻者受伤吐血,重者双臂全碎,立毙当场都有可能。而自己全力一击竟被人轻易震退,自己却不遭反震受伤,对方的功力及对功力的运用都是高过自己许多了,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刘飞扬。
出手的自是刘飞扬,他在旁已看出莫桑那大圆满手已达大巧若拙的境界,招式虽是平平无奇,却是威力绝伦,以方腊的修为硬接不死也要重伤。他此际已不自觉站在明教这一方,自是不忍他有此下场,便突然出手帮方腊接过了那一掌。他不欲硬拼,以太极拳加第六层的乾坤大挪移,把那一掌牵引移开,只是莫桑的大圆满手威力惊人,掌力扫过他的掌缘也是隐隐作痛。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莫桑的武功,抱拳朝他说道:“上师武功高强,在下极是佩服,可否听在下一言。”
莫桑道:“尊架武功本座也是钦佩不已,你有何话说?”心中也是震惊万分,论武功他的大圆满手在整个本教中已是直追迥乃活佛达到虹化境界的大圆满手,及李西活佛深不可测的龙象般若功,便是明教教主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却不想被一个年纪比方腊还轻的年轻人给移了开去。刘飞扬虽不是硬接他的大圆满手,但莫桑是何等眼力,自然看出刘飞扬那一转一牵已体现了极高的武学修为,敌友莫分之际对他不由也客气了几分。
这时两边人马都知刘飞扬身手不凡,楚万千那是又惊又喜的看着刘飞扬,转眼望着楚依依金善明薛慕华三人,见他们面上波澜不惊,而爱女望着刘飞扬的一双眼睛却充满异彩,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刘飞扬道:“贵教此次大举上得光明顶,全因贵教活佛被害,敢问可有何证据指明是明教中人害了迥乃活佛?”
莫桑道:“我教也不是事理不分之辈,明教和我教素有嫌隙那也不用说了,活乃活佛在虹光寺被害,他临终之时用血字留下‘明教’二字,那还有假!”
这时本教中有个老者突然说话,用得却是黑汉语。刘飞扬听不出他讲什么,愕然望着那人,那人离李西活佛那堆人约有两丈,身旁也围着一些人。看他衣着华贵,却是一脸愤怒。他这才发现另有一批人与本教中人僧衣僧帽的衣着大有不同,锦衣皮裘,气质均与本教中人徊异。
秦重也用黑汉语回了那人一句,明教久局此地,教中懂得吐蕃语黑汗语的也不在少数。他对刘飞扬颇有好感,又见他面有不解,说道:“黑汗国国王数月前去世后,三个王子谁也不服谁相互争权。那人是黑汗国大王子阿朵虎思的幕僚雅克逻,而阿朵虎思是迥乃活佛的记名弟子,雅克逻认定是我明教杀了迥乃。”
短短数语,刘飞扬已听得大概明白,那迥乃活佛必是大王子阿朵虎思的拥护者,迥乃一死,阿朵虎思难保势力大损,看来那迥乃活佛之死大不简单,还牵扯了王位之争。帝王家的兄弟阋墙,看来在这西域之国也难以避免。只不知为何阿朵虎思的人却认定了凶手是明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秦重能说出黑汗国此时的情势,当知杀了迥乃对明教实在百害无一利。况且从这莫桑身手便已可看出,那迥乃活佛也不是易与之辈,明教又有谁能杀得了他?刘飞扬心中忽的闪个念头,向秦重问道:“怎不见贵教教主?”
秦重面上闪过一阵黯然与悲愤,指着殿前那些或坐或卧的铭记诸人,说道:“龙老教主被莫桑二毒打伤,现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刘飞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中最高一极石阶中间有个紫袍老者横卧在地,一动不动。而殿前上百的明教中人,除了身负重伤无力坐起的,皆挣扎爬起,盘膝而坐,一脸坚毅决然,口中默默有词。刘飞扬知他们念的是明教的经文,说道:“贵教这许多教众身负重伤,但个个面不改色,令人钦佩。”
秦重沉声道:“我教被本教诸人冤枉,教中人人拼明护教,奈何技不如人,多是身受重伤。但要我教退出光明顶,那是绝不可能!”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大有视死如归,以身殉教之意。
刘飞扬心下感叹,望向楚万千,见他也是沉重地点了下头,也是有同样的决心了。刘飞扬虽不知他怎么又入明教,但无论如何为了楚依依还是无名老僧,他都不能眼见着明教就此灭亡,看来自己也要当回张无忌了。
李四活佛道:“阁下与明教是何关系?本教从不烂杀无辜,你若不是明教中人便退开吧,本教也不难为你!”
刘飞扬道:“在下虽不是明教中人,但和明教多少有些关系。明教有难当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贵教活佛被害,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单凭活佛留下的血字,却不足以证明是明教所为。请活佛三思!”他对本教教义根本不明白,只觉一教中竟有两个活佛,实在大为奇怪。
李西活佛道:“阁下所言未免可笑,单凭你一句话,说明教不是凶手,明教便不是凶手了么?”
刘飞扬听了暗暗不解,李西身为活佛,见识睿智当是不凡,怎么他说话却又如此强横?说道:“在下也是据理而言。贵教活佛被害,却又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凭着武力便上光明顶大动干戈,传出去令人如何信服?”眼角撇见那雅克逻望着李西的目光却颇为古怪,其中竟带有几分猜疑和惧怕。心中猛然又想道:黑汗国有三个王子相争,本教有两个活佛,迥乃支持老大,这李西定是支持另一人。这雅克逻对李西活佛有些间隙那也丝毫不奇。
李西活佛身旁一身材健硕的中年僧侣喝道:“放肆,你竟敢对活佛如此说话!”
雅克逻眼珠一转,又是一阵吆喝,却是对李西活佛这边的人说话。秦重低声在刘飞扬耳旁说道:“刚说话那人是李西活佛手下护法乌托巴。那雅克逻是在鼓动李西活佛这边的人动手!”
猛听那乌托巴向雅克逻喝道:“乌托巴是辛饶弥沃佛祖的忠实信徒,绝不会放过杀害迥乃活佛的凶手!”辛饶弥沃是本教的创教祖师。
雅克逻冷笑道:“是么?可是你们却扭扭捏捏的,现在还对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废话连篇,难道你们竟还畏惧明教么?”他这番话用汉语说出来,虽有点生硬,但其中言辞激烈冷嘲热讽,竟丝毫不给李西活佛等人留情面,却是谁都听得出来,大半本教中人闻言面含愠色。自大唐盛世后,汉文化流传四野,西域各国尤其是贵族都以学习汉文化汉语为荣,少有不会汉语的。
李西活佛双眼微闭,有如老僧入定置若罔闻。刘飞扬心下暗感诧异,这两系的矛盾竟比他预估的还要大。而这李西活佛更令他高深莫测。只听乌托巴怒道:“迥乃活佛佛法精深,我等俱是敬仰,可雅克逻你对李西活佛不敬,待收拾了明教后再与你算帐!”大步上前,手中纯金禅杖在地上重重一捣,说道:“多说无益,本教上师乌托巴在此,明教谁来接招?”
明教诸人俱是一惊,乌托巴那根金杖少说也有几十斤,可他举重若轻,往地上一捣,把地上击出个深洞,劲力却不四散扩开,显是功力也是极为精纯。他们与本教相邻多年,知道本教以两个活佛为首,各有两个护法上师,其下还有十数个达师,俱非等闲之辈。单是个莫桑上师在明教已是无人能及,不想看这乌托巴的武功,竟似不下于莫桑。刘飞扬欲上前接招,秦重已抢先道:“老夫来会你!”
乌托巴道:“你武功虽是不差,但还不是我对手。只是我们这非比武较量,那也不用多说了,你取出兵器吧!”他在旁看了半天,秦重只能与教中达师战个平手,自是知道和自己相比差距颇大。
楚万千道:“秦左使,你久战功力未复,便由属下迎战这个狂夫吧!”轻拍了下楚依依走上前来,他也知道秦重武功不如这乌托巴,而他得刘飞扬真气相助,却是更胜从前。楚依依心急万分,叫道:“爹爹!”眼中大是急切,不时望向刘飞扬。
刘飞扬传音入她耳里道:“放心,我绝不会让楚伯父受伤的!”
秦重却摆摆手道:“我教自教主重伤,五散人也一亡四伤,五行旗各旗主也是伤亡各半。如今教中未伤的以我职位最高,敌人对我轻视,我如何能避而不战,岂不更坠了我明教的名头!楚法王好意,我心领了。”从怀中举出两根近两尺长的黑牌,模样古怪之极。楚万千闻言,无法辩驳,只好依言退后。
乌托巴道:“你出招吧!”秦重知他武功绝高,乃生平劲敌,也不客气,口中叫道:“老夫进招了!”手中黑牌往他刺去,使得却是剑法路数。乌托巴金杖往外一扫,他这根金杖长约六尺,远比秦重的黑牌长,这一横扫既是防也是攻。
秦重知他力大,右手黑牌往他杖头点下,欺身而进,左手黑牌疾点他胸前大穴。乌托巴金杖一转一伸,荡开他的黑牌,同时迫得他回招自保。只是秦重那不起眼的黑牌与他的金杖相交,竟发出金石交击的铿锵之声。刘飞扬运足目力,见秦重手中舞动的黑牌上还刻有许多古怪的花纹,心中暗道:莫非这便是明教的圣物圣火令?
顷刻间场中二人已交手十几招,可二人兵器交击声却是极少。那是秦重知道自己功力不如乌托巴,不敢与他相交,怕手中圣火令被击飞,那可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这样一来,秦重许多招术更是受了限制,更不是乌托巴的对手,被打得步步后退,眼看撑不了几招了。
明教诸人看得暗暗心急,却又无计可施。对方一对一和己方公平交手,若上前相助更激起对方的凶性,群起而攻,明教更是挡无可挡。更何况此时明教中可战的高手也就剩几人,而本教那边却是高手如云,单是靠四个护法上师,明教也已招架不来了。
刘飞扬向楚万千问道:“楚伯父,这本教上得光明顶后,俱是这般一对一,打败明教诸人么?”
楚万千面色一暗,虽不明他的意思,还是叹道:“正是。自教主以下都是一对一伤在本教中人手中,本教倒没有群起而攻,可惜我教却无人挡得住本教中人!”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刘飞扬道:“那小侄倒有个主意。”见楚万千一脸诧异,又说道:“小侄与明教前代教主还有些渊源,更何况小依对楚伯父担忧万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要本教都是如此单对单,小侄倒有信心迫退他们!”
楚万千更是诧异,又听他“小依”叫得亲切,刚欲开口。刘飞扬忽的身形一晃,已飘了出去。原来,刘飞扬边与楚万千说话,边注视着场中二人的比拼,眼见秦重在乌托巴手中,渐无招架之力,即将伤在他手中,忙纵身跃去。
只听啪的一声,刘飞扬微笑道:“上师功力高强,在下极是佩服!”
秦重立在他身后,面色苍白之极,惊魂未定。他刚才连接乌托巴几杖,第四杖时旧力耗劲,新力未生,已绝躲不过他接下来的一杖,他心中已蒙死念,正待闭目待死。眼前一花,人已被一股柔劲向后托去,却是毫发无损。
乌托巴道:“又是你!”心头却是止不住大惊,原来刚才刘飞扬身形一晃,竟徒手抓住他金杖的杖头,生生止住了他砸向秦重胸口的一击。他想用力扯夺却是丝毫不动,突然从杖头传来柔劲,他只觉杖头一轻,刘飞扬竟又放开手来。好在他下盘极为稳固,那道柔劲更无任何冲力,反倒帮他稳住了身形。
只是这一切发生在如电光火石间,场上诸人除了李西活佛和莫桑等两三人,竟无人看出刘飞扬止住乌托巴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又马上松手。都还道是刘飞扬突然插上,乌托巴这才收招回手。
刘飞扬道:“在下极是敬佩本教诸位大师的武功,更敬佩各位大师的慈悲为怀。斗胆要做本教和明教的和事老,请活佛和各位上师勿怪!”
此话一出,明教诸人固然是感激不尽,楚万千秦重方腊已知他武功绝顶,欲凭一己之力挽明教于危难中。本教中人也是心情各异,只是此次上光明顶的本教中人修养皆是不俗,倒没出声吆喝。
乌托巴道:“尊架武功之高,我乌托巴万分佩服,刚才你手下留情我也是知道。可明教暗害我教迥乃活佛,这事却不能就此算了!”语气又客气了几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飞扬武功奇高,可那一番话也给足了本教各人的面子,他倒对刘飞扬产生了几分好感。而其他本教弟子却是暗暗吃惊,皆没想到刘飞扬武功更胜乌托巴。乌托巴在本教素有霹雳金刚的称谓,武功那是本教中一等的高手,而众人都知他为人坦率,倒无人怀疑他的话。
刘飞扬也没想到乌托巴性格直爽,竟当众承认不如自己,对他也有几分敬佩,抱拳道:“上师客气了,在下只是偷空得手,上师的武功我也是好生敬佩。只是在下不自量力,愿替明教说情,明教绝非暗害贵教活佛的凶手!”
雅克逻冷笑道:“就你?你凭什么!”他身边众人也是一脸的嘲笑。
李西活佛双眼一睁,说道:“阁下要如何替明教说情?”
刘飞扬不理雅克逻,却隐隐从李西活佛话中听出,此事大有转机,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迥乃活佛一事本就是贵教和明教间的误会,贵教已打伤了许多明教的弟子,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就此罢手。”
雅克逻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迥乃活佛在我黑汗国地位崇高,人人敬仰,便这般被明教使用卑鄙的手段害了,你竟然叫我们就此罢休?”更觉刘飞扬讲话天真,对他更是一脸轻视。连明教中人听了也是暗暗摇头。
刘飞扬也早知这些话根本不可能说服本教中人,这只是先礼后兵罢了,又说道:“此事根本还未查明,你们便杀上明教来。在下曾受明教前代教主的恩惠,不得不为明教出点力,今日便领教诸位高招!”他也知道这种无头公案,说是说不清的,还不是靠拳头说话。而本教中人到现在都没有一拥而上,固然是自认胜得过明教中人,那也说明了本教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说本教中人武功多是高于明教中人,但若把明教逼到绝境,誓死反抗,本教固然能灭了名教,但伤敌一千,自损两三百那也是少不了的。只要本教中人不群起而攻,他倒有信心不会输于本教任何人。
明教中人又是一惊,不少人心中想道:莫非前任程教主曾有恩于他?有老成的却想道:程教主去世已有二十余年,这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程教主如何和他有过交往?众人纷纷猜测刘飞扬的来历,最多猜到他是上任程教主的故交之后,但无不知道刘飞扬是要替明教扛下此事,挑战本教。当然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飞扬说的“明教前代教主”是四十余年前失踪的第二十六代教主莫我歌。明教中人只知晓莫我歌当年率众明教高手围剿黄裳,可从此一去不回,无人知晓却是被房佑龙拦截以至全军覆没,侥幸不死这才投入少林寺,做了个无名的扫地老僧。几年中明教四下打探也查不到莫我歌等人的下落,这才又选了个人做教主,也便是第二十七任程教主。只是经那之后,明教高手几乎伤亡殆尽,再也不复往日的气象。直到过了二十多年传到这任龙教主元气才有所恢复,可与当年莫我歌在任时也是相去甚远。刘飞扬并不知道无名老僧的名字,也不知他是明教第几任的教主,只得以前代教主称呼。
秦重大声道:“刘少侠好意我明教上下感激万分,只是本教高手如云,他们便不是群起而上,少侠也难一一抵挡,我等怎能让少侠犯险!”他也感到本教李西活佛等人并没有赶绝明教之心,更多的是雅克逻等人极欲让李西活佛一支和明教拼个两败俱伤。从刘飞扬连续救下他和方腊,他已知刘飞扬武功已到了他望尘莫及的地步,如能战败本教中人,倒极可能解了明教此次的危机。怕只怕本教中人群起而上,是以他这番话用内力送出,场中诸人那是听得明明白白,那是用话语挤兑本教中人依江湖规矩,不得以多欺少了。
本教中也多是精明的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但更多的人却是惊于刘飞扬的口气,李西活佛对他说道:“你欲以一人之力独挑本教?”正如刘飞扬和秦重等人的猜测,其实他心中也料到迥乃活佛极有可能不是亡于明教中人,只是大王子阿朵虎思死了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借此要他和明教死拼,只希望他也折些人马。而他和迥乃活佛同为黑汗国两大精神支柱,迥乃之死最大的嫌疑还是明教,于情于理他都要上明教讨个公道。只是明教竖立光明顶数百年,虽是今非昔比,但破船也有三斤钉,若激起他们的死性,激战下来伤亡也是难免。是以他一上光明顶,也没有强令攻击明教,只是命本教高手逐个打伤明教高手。雅克逻虽然不满,但却不敢过多的违他的意,只能不断顶撞嘲讽他的手下。
刘飞扬道:“不敢。在下只是不想双方结下不可开解的仇恨,迥乃活佛一事尚未查明,若因此双方死战,那难免血流成河,活佛慈悲为怀,想必也不愿看到那种局面。在下只想能和气解决今日之事。”
李西活佛望了他一眼,又闭起双眼沉思起来。雅克逻大急,说道:“哪里跑来个小子,敢管本教的事!图鲁,蒙诺上前把他给擒下了!”他早就对李西活佛那客客气气的做法不满,他一心想让让李西活佛等人和明教拼个两败俱伤。只是李西活佛地位崇高,他也万万指挥不动,只能在口上发些牢骚。此时刘飞扬凭空出现,便把一腔怒火发到他的身上。
他身边的两条壮汉应声而出,直扑向刘飞扬,各出右拳向他胸口打来。从拳风来看,刘飞扬知他们的功力和莫桑乌托巴相去甚远,有心要立个下马威,直挺挺站立不动,以胸口硬接他们的拳头。楚依依见了,失声叫道:“刘大哥!”
图鲁和蒙诺二人见他不闪不避,心中暗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手下加劲,轰了过去。雅克逻不谙武道,还道刘飞扬吓傻了,正暗暗期待手下二人直接把刘飞扬毙与拳下,却听砰的一声,两拳直直轰在刘飞扬胸口,可刘飞扬身体稳如磐石,动也不动,反倒是图鲁和蒙诺二人踉踉跄跄退后几步,低声骂了句“废物”,脸色难看之极。
刘飞扬转头向楚依依笑道:“无妨!”话音刚落,胸口又中两拳。原来图鲁和蒙诺见他开口说话,心想此际他真气不稳,当可得手。谁知,啪啪两声二人还未待高兴,人已被弹飞丈外,全身痛如散架。刘飞扬道:“看在活佛的面上,这只是给你们些小惩大戒。”他的功力早到了收发由心的阶段,体内混合了北冥真气和易筋经真气,自动循环形成个漏斗,以二人的功力如何伤得了他,反倒给他送了两道内力。
只是他恼二人出手偷袭,运起乾坤大挪移,把二人拳力尽数沿他们拳头反推出去。又向李西活佛说道:“活佛慈悲,不知意下如何?”他为人本就谦逊,更知在这种情况下更要容让三分,若伤了黑汗国的人,便怕雅克逻乘此发难,鼓动本教高手群攻而上,那就是加上他和金善明等人,明教也是凶多吉少。是以只是把图鲁和蒙诺震开,并没有伤了他们。话语又对李西活佛极为恭敬客气,更是彼此各留下台阶。
李西活佛道:“阁下内力深厚,本尊佩服。”
图鲁和蒙诺二人灰溜溜的爬起身来,一脸通红的站到雅克逻身后,而他旁边的一干人等,面上也是惊疑不定,图鲁和蒙诺也算大王子阿朵虎思帐下的好手,曾经单拳力毙过小牯牛,不想发了四拳竟伤不了刘飞扬分毫。只气得雅克逻吹胡子瞪眼,用黑汗国话咒骂不停,听李西活佛只是不痛不痒说了句废话,大声叫道:“莫桑上师,莲加上师,两位是迥乃活佛座前护法上师,怎容这个小子在此袒护杀害活佛的邪教,还不拿下了他!”他见刘飞扬对他不理不踩,已是怒火中烧,只是上师在本教中也是地位尊贵,他话语中还是较为客气。
莫桑和旁边一位高个僧侣对望一眼,同时踏步向前,单手作揖说道:“本教迥乃活佛座前护法莫桑、莲加,向施主讨教!”
秦重和楚万千不由叫出声来:“本教是西域大教,怎么也倚多欺少!”他们都是见识过本教上师的武功,单就一人明教已无人能敌,刘飞扬武功虽高,怕也讨不了好。明教中不少弟子也大声鼓喝起来。方腊说道:“刘少侠你对明教的心意,我教上下齐感于心,却不必以身犯险!”
刘飞扬笑道:“各位好意,刘某领会了。只是无论为公为私,我也绝不会坐视明教危难而不理!”又转对莫桑和莲加道:“两位上师皆是本架举足轻重的人物,若在下侥幸接下几招,本教是否便退下光明顶?”他见识过莫桑的大圆满手,已知他的武功已接近慕容复的级数,而莲加同为上师,武功想必也和他在伯仲之间,他当日在擂鼓山能接得下慕容复和李庭登二人联手,倒有八分自信胜得过他二人。
楚万千道:“贤侄不可托大!”楚依依也是大为着急,从他爹爹脸色语气中,她也知道莫桑莲加二人武功极高,生怕刘飞扬有个闪失。金善明看出她的担忧说道:“妹妹莫要担心,你刘大哥对付他二人,败倒不会败!”她的眼力就高多了,自然看出刘飞扬比莫桑还强了许多。楚依依见她说得笃定轻松,这才稍为心安。
莲加道:“本座只是护法上师,一切听从李西活佛指示!”和莫桑一起望向李西活佛。本教历来便有两位活佛,不分大小,在教中及信徒心中都是高不可及。是以莫桑和莲加虽然是迥乃活佛的护法上师,在迥乃活佛身亡后,也是以李西马首是瞻。
李西活佛道:“本尊答应你们,阁下若能战败我教上师,本尊便率门人退下光明顶。乌托巴、玛合珠丹你们也一起上吧,本教四大上师若不能擒下这少年,那便是辛绕弥沃祖师佛法显灵,借此子向我等宣示说明迥乃活佛不是明教中人暗下毒手,我们回虹光寺便了。”
“是!”李西活佛身后的乌托巴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齐齐应声,走了出来并列莫桑莲加身旁。
雅克逻听了李西上半句本欲出言反驳,但听他说完后,也就不作声了,本教上师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四个齐上在他眼里那是绝不失手之理。更何况李西抬出了本教创派祖师,也是黑汗国大神辛绕弥沃,他更是无从辩驳,心中暗道:嘿嘿,叫你小子为明教出头,呆会落到我的手里,有你好看!而此行最大的目的,他反而暂忘脑后。
明教中人闻言,却是大声鼓噪起来,秦重厉声道:“李西活佛,本教怎么说也是黑汗国国教,四个上师合力战一个年轻人,传出去于黑汗国和本教都不是光彩的事!”楚万千对刘飞扬急声说道:“贤侄不可应允,小依身体康复,老夫已无挂于心,绝不能让你冒此大险!”一人独对本教四大上师合手,那是凶险万分的事,他绝不能看着刘飞扬冒此大险。他心中已存了舍身护教之意,又已看出楚依依和刘飞扬间的感情,这句话已是向刘飞扬临终托付了。
刘飞扬心中也有些忐忑,面对两个上师他有把握,面对四个上师,他却没有太多把握能胜得了。此战不单关系他一人,更关系着明教上下的荣辱存亡。见李西双眼紧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他看透。忽听天上传来一声鹰鸣,刘飞扬抬头望天,但见白云蓝天之上,一只黑色大鹰凌空翱翔,鸟瞰大地,声振长空,大有百禽之王的风范,心中忽又想起了萧峰,以他的豪气干云,面对这种情况下会如何?
“哈哈!好!”刘飞扬心中豪气顿生,对着李西道:“活佛德高望重,想必不会打诳。便由在下见识下本教四位上师的神通!”
楚万千急道:“贤侄不可鲁莽托大!”楚依依也急出声来:“刘大哥你……”接着却说不出声来,她自是看出若不是刘飞扬,明教难免一败涂地的下场,而老父却莫名其妙的入了明教,从他刚才的言语中,她也听出老父竟有以身殉教之念。而惟有靠刘飞扬独战四人才有机会扭转局势,可那却是要冒极大的风险,适才本教要两人合战刘飞扬,明教中已有人反对,更何况四人齐上!一边是老父,一边是心上人,叫她如何能不心急,片刻间已是眼圈发红,泫然欲涕。
金善明和薛慕华也看出局势凶险,薛慕华更高声道:“掌门师叔千金之躯,绝不可大意!”众人这才知道刘飞扬竟一把胡子的薛慕华的师叔,更是一派掌门之尊,皆是又惊又奇。
刘飞扬向挥挥手道:“,慕华勿忧,我自有分寸!”又转向楚依依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踏前一步道:“四位上师请了!”猛地鼓起内劲,周身卷起一道小风暴,卷得地下积雪盈身飞舞,蔚为奇观。他自从练了易筋经后,便是面对慕容博、鸠摹智、丁春秋、段延庆等一众高手,也从来没有使出过全力,看来今日要发挥全部武功修为了。
众人再次惊于刘飞扬的内力修为,四位上师面色沉重,却并不抢先出招,只是摆好手势。刘飞扬知他们再等自己先出招,道:“有僭了!”手臂一挥,深厚功力带着一团白雪向正前方的莫桑击去。只是带着白雪,无形真气便成了有迹可寻,莫桑一掌拍出已化去他的攻势,只是深厚内力还是让莫桑手臂发麻,心中暗道:好深厚的内力,他年纪轻轻到底如何练成的?
也就在这一刹那,其他三位已各自向刘飞扬出招。莲加所使的是一根金杵,一杵点出,隐含七八个后招,攻向刘飞扬腰肋。乌托巴还是使用金禅杖,只是他对刘飞扬颇有好感,在出手前还叫了句:“你小心了!”攻的是他的下盘。那模样最老的上师玛合珠丹却和莫桑一样,也是空手,可是他出掌却是隐有龙吟狮吼之声,极俱气势。
刘飞扬第一掌拍向莫桑,脚下凌波微步已是迈开来,避过三人攻势,转到右侧莲加身旁,一掌印向他后背,左手牵引已把莫桑补上的一招大圆满手劲气横移,挡在了乌托巴和玛合珠丹身前。莲加对他已是绝我轻视之意,但也没想到他身法如此之快,掌力即将及身,忙旋身避开。
刘飞扬进身欺上,左手七伤拳连发数拳,直击其他三人,右掌拍出却是“白虹曲劲”一个弧度又是击向莲加。莲加心中暗叫“邪门”,大喝一声,金杵横扫,已荡开他那一掌。刘飞扬功力是高过他甚多,只是劲分四面,却又弱了许多。而那玛合珠丹的掌力竟是不比莫桑的大圆满手差,出掌相迎,竟震得他的手臂微麻,身形也由此一滞,不能继续追击莲加。原来他见四位上师皆是招式精奇,内力也是极为深厚,放在中原也算一流高手,唯有集中先取一人,方有胜算。四人一出招,他已看出四人中要说最弱的便是这莲加了,这才把攻势集中在他身上。
只是其他三人皆非弱手,从旁策应下打断了他的攻势,只得另寻机会。五人战了尽百招,刘飞扬是拳掌齐使,刚柔并济,更兼步法神奇,倒也不至落败,心中暗忖:若以此下去,我内力比他们深厚,自能耗得过他们。只是他们内力终是不弱,要把他们内力耗劲,不败而败也非一时三刻,便是因此胜了他们,自己内力也损耗颇大,还不知接下来有何变数!他心中隐隐有个感觉,好似周旁还有个极厉害的人物隐而未出,正虎视眈眈。
而本教四位上师却是越战越惊,他们在黑汗国何曾碰到过敌手,来到明教光是莫桑一人便可轻易打败明教教主,其他什么光明左右使法王什么的,更不放在眼里,谁料四人合力仍战不赢刘飞扬。四大上师中以莲加招式最是曼妙,金杵使开来密不透风,但见金光闪闪,有如大鹏金翅鸟般。乌托巴的禅杖也是气势不凡,一手大日金刚杖法法度森严。莫桑的大圆满手已近大成之境,招式虽是简单,但却威力不凡。和已达龙象般若功第七重境界的玛合珠丹二人,倒让刘飞扬花去大半精力对付。
明教中人见刘飞扬武功如此高强,纷纷喝声不断,有不少竟看得痴了。而本教中人却大都面色沉峻,那是谁也没有料到教中仅次于两位活佛的四位上师联手,过了百招却胜不了一位年轻人。惟有李西活佛面色依旧,双眼紧盯着场中的战斗。
又过了半个时辰,本教四位上师内力依旧不衰,而刘飞扬的凌波微步却渐渐少了施展的范围。原来几百招后,四人已隐约摸索出凌波微步的走向,招数已有一定的针对性,刘飞扬已没那么轻易施展凌波微步了。
刘飞扬心中暗道:好家伙竟能克制住凌波微步,不过你们能看出一点端倪来,难道我便看不出你们的破绽么?脚下连点,迎向莫桑的大圆满掌。砰的一声,于他双掌相交,借力飘开,又迎向玛合珠丹。
玛合珠丹还道他也要和自己对掌,更是全里出掌,谁知刘飞扬身形恍惚,竟旋身飘开,伸子直直跃向乌托巴落下的禅杖,又是一个借力,冲向莲加。莫桑喝道:“再接我一掌!”伸手从后拍向他后背。刘飞扬脚下一蹬,身子与地平行,双脚接他这掌,口中道:“多谢了!”更是如炮弹般飞向莲加。
战了几百招,莲加对他已有几分惧意,只因刘飞扬多数攻势都是向他招呼,若不是有其他三人居旁策应,他早就败下阵来。此时见刘飞扬连使怪招,手上金杵更是舞得如风车般泼水难进。刘飞扬功运双臂,双手如铁棒,直直插入杖影中。砰的声,杖臂相交竟发出金铁般的声音。刘飞扬双脚着地,忍着痛右臂已缠上他的金杵,乾坤大挪移第六层的功夫使出,合着适才连借的几股力道,生成一股绝大旋力,莲加虎口酸麻无比,握手不住金杵即将失手。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待其他三人追上,莲加已落在刘飞扬手中,半身萎靡,发不出半点力道了。刘飞扬制住莲加,飘身向后还未落地,正想喝道:“住手!”忽的半空中一条人影直跃向他身后,人未到,一掌已拍向他身后。掌力凌厉之极,更胜莫桑和玛合珠丹。
刘飞扬万料不到有人偷袭,且速度又是奇快,百忙中回身一掌回击,他吃亏在人在空中,聚力不足,更兼制住了莲加,还以为胜局已定,多少有些放松防备。双掌相交,只震得他气血翻腾,抓着莲加肩膀的左手不由松开,向后两个筋斗跃开,落地一口鲜血忍不住冲腔而出。再看那人,口中不由惊叫出声道:“慕容博!”
来人正是慕容博,只听他口中狞笑道:“刘飞扬今日便是你的死祭!”身影不停,又向刘飞扬扑面而来,伸手向他头顶拍下。楚依依和薛慕华双双惊叫出声,秦重楚万千更是口中厉喝着冲向前来。
刘飞扬抬臂上架,架住慕容博的攻势,太极以柔克刚的功夫使出,便是受伤之际,仍能守得密不透风,顷刻间已接了他数招。
猛听旁边传来嗤嗤声响,正是金善明挥剑刺向慕容博。慕容博“咦”的一声,也是惊于金善明的功力,右袖一甩,击在她的剑背上,借力弹开,身子已飘落在两丈外,立于刘飞扬和本教中人的中间。而这时秦重等人才赶到刘飞扬身边,
乌托巴向慕容博问道:“你是什么人”本教和明教数百道目光同时聚在他的身上,从慕容博突然出现击伤刘飞扬,到金善明挥剑迫退他,这一切几乎在数息间完成,众人皆知他的身手绝高。
慕容博冷笑道:“老夫还道本教有多高明,想不到在黑汗国鼎鼎大名的四个上师还打不过一个弱冠小子!”言语中大有讥讽之意。
本教中人闻言个个面现怒容,连李西活佛眉头也是一紧。明教中人倒颇是奇怪,之前慕容博偷袭打伤刘飞扬,他们都还道慕容博是本教暗中安排的埋伏,或者也是黑汗国人,却不想他不但不是黑汗国的人,还对本教也极不客气。却也暗暗奇怪,他虽然武功高强,可孤身一人,便敢得罪本教,难道还有什么厉害后招。
这点刘飞扬也想到了。此时薛慕华已替他把过脉,喂了颗逍遥派的丹药。刘飞扬因聚力不足,接了慕容博全力一掌,经脉已经受伤,所幸他提内的旋转真气对疗伤颇有功效,逍遥派的灵药也甚是灵验,伤势倒不太严重。他听了慕容博的话,心中暗暗奇怪:慕容老贼竟敢现身在此,言语更对本教中人大有不敬,这与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可是大大不同,若没有把握他如何敢这样?对薛慕华传音道:“慕容博老奸巨滑,我们不知他的图谋,让他对我掉以轻心最好。”运功上面,脸色一片苍白,额上更有细汗冒出。其实他也不知这样做有何好处,心中只是想无论如何让慕容博以为他受伤不轻,能让他稍稍大意点总是好的。
薛慕华会意,对围着刘飞扬周围的人说道:“那人便是姑苏慕容博,掌门师叔被他偷袭,阳维脉受损,一时三刻不能运力了。”
众人信以为真皆是大惊,秦重道:“是我们连累了少侠!”楚依依已是眼眶通红了。刘飞扬看在眼里,心里暗道惭愧,但此时此刻非常时期,只得继续假装下去,说道:“我没事的。秦左使楚伯父,这慕容博心机深沉,恐怕对明教也是不怀好意,最好吩咐明教众弟子做好防备。”说着,就地盘膝坐了下来,倒是真的运起功来。在他心里想能多恢复几分功力,对事情总多几分帮助。众人自发的在他身前站定为他护法。
这边慕容博一掌击退愤怒扑向前的乌托巴,转身对刘飞扬道:“刘飞扬,想不道数月不见,你的身手又有长进,你也不必装模作样卖弄可怜,我那一掌倒还不至让你伤重若此。”以他的身手眼力,偷袭之后,几招拾掇不下他,已知刘飞扬伤势并非很重。
刘飞扬听了暗惊,不是惊于被慕容博看穿,而是吃惊他若没有极大的把握又如何不将计就计装做不知。也不再隐瞒,站起身来,向他冷哼道:“慕容家的人都是这么卑鄙么?你到次又有什么阴谋?”身旁众人大喜,也隐隐猜到刘飞扬是为麻痹慕容博这才假装的。
慕容博哈哈一笑,说道:“你去地府自然便知晓了!”忽听四周哎哟扑通倒地声不断传来,本教和明教中人大都摔倒在地,眼泪直流,秦重猛一呼气,说道:“我们中毒了……”人也不支倒地,薛慕华倒地前叫道:“又是悲酥清风!”
只听李西活佛喝道:“杰思你这个叛徒!”伴随着一人天灵碎裂时的惨叫声,他身旁一个本教弟子如烂泥般倒地。众人见李西活佛左手按腰,抹去嘴角鲜血后,盘膝坐下。不用问仓歉鼋芩急荒饺莶┦章颍俗胖谌酥卸臼卑迪露臼郑幢焕钗鞣雌舜蛩馈?此劬φ鲎糯蟠蟮模鞘侵了滥岩韵嘈爬钗骰罘鹬辛恕氨智宸纭本够褂杏嗔ι彼?
慕容博笑道:“李西活佛不愧有活佛之称,先是中毒,再中了一掌,还能力毙门人,本教的龙象般若功实令老夫佩服!只是这‘悲酥清风‘之毒任你功力再高,中毒后没有独门解药也是无用。”本教中人大惊,纷纷囔着要爬向李西活佛,只是混身无力,哪里动得了,场面倒显悲壮。
雅克逻接道:“慕容先生果然厉害,兵不血刃便收拾了本教一干中人。”原来他和慕容博却是一伙,早服了解药,并没有中毒。而倒地的图鲁惊声道:“大人你……”转而哀求道:“大人我是大王子殿下忠实的侍卫,请给我解药啊!”
雅克逻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黄毛小子都收拾不了,要你们何用!”
刘飞扬此时也坐倒在地,向慕容博问道:“我早知你心怀不轨,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了对付我,竟然还收买了本教中的叛徒,对本教下手,这是为什么?”光明顶方圆数百丈,又兼风向不定,绝不可能就一两个人便可把全部人等毒倒,本教的内奸绝不止一两人。
慕容博哈哈笑道:“对付你!刘飞扬你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不过此次连一举铲除你,倒也是老夫意外的收获。”
刘飞扬惊道:“难道你早有预谋要对付本教?”
慕容博道:“反正你绝逃不出去了,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正是要替三王子阿朵亚什殿下铲除李西这个眼中钉,至于你嘛,却是天意让你落在老夫手里!”转向场外大声叫道:“三王子殿下,李西等人已是待宰羔羊,听凭殿下发落!”
刘飞扬心下恍然,慕容博处心积虑要光复大燕江山,只是契丹西夏大理皆非善与,他只好跑到西域黑汗国来搞风搞雨,依附什么三王子,然后和大宋的房佑龙东西相应,乘机起事,这不正是他慕容家所长么?在他心里,始终以为房佑龙也是慕容博的人。
而本教中人却是一脸惊异,原来黑汗国国王去世,留有三子。大王子阿朵虎思,二王子阿朵铁木儿,三王子阿朵亚什。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是雄心勃勃只辈,不但有一班臣子支持,还各得一个活佛支持,谁也不服对方继任王位,明争暗斗那已是举国皆知。而这三王子却是资质平庸,手上素无势力,平日里也只是沉迷酒色,不但不被两个王子看在眼里,本教中人也多的是看不起他。谁也没有想到平日最让人觉得无能的三王子竟然是此事的主谋。
过了半晌,外面传来细短无力的声音道:“慕容先生真是好本事,轻而易举便拿下了李西等人,本殿下真没看错你!”接着十多个彪型大汉围着一人从场外行了进来。中间那人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是沉浸酒色多时的人。他便是黑汗国三王子阿朵亚什了。而他身后更有数百个兵士随行,在阿朵亚什一挥手下,已把本教中人团团围住,人人提刀在手,一脸漠然。本教在黑汗国贵为国教,不单是黑汗国平民,便是许多军中士兵也是本教信徒,可这群士兵便是面对李西活佛也毫无敬仰之色,可见全是阿朵亚什最忠实的亲卫士兵。
莫桑朝阿朵亚什叫道:“三殿下,你怎敢勾结外人对活佛不利!”
雅克逻已来到阿朵亚什边上,闻言接道:“谁叫李西竟向着阿朵铁木儿,却从不把三王子殿下看在眼里。还有你莫桑,你也多次对三王子殿下不敬,这次便一次算个总帐!”
莫桑怒道:“你这个无耻小人,原来竟投靠了三王子,对我本教不利,你不怕事后被我教信徒发现,把你碎尸万断么!”
雅克逻面色一变,不说活佛,便是上师在黑汗国也是人人尊敬。他在大王子帐下时,为了讨好上师莲加,便把一个无意冒犯莲加的黑汗国平民仗责至死。但马上想到此时大局在握,胆色一壮,恶狠狠道:“你们过得了今日再说吧!”
阿朵亚什挥了挥手,撇了眼李西道:“本王怀疑李西活佛与明教勾结暗中害了迥乃活佛,是以……”
他话没说完,乌托巴喝道:“胡说,李西活佛怎么会向你这般,干如此卑鄙的事!”若换了平时有谁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早就上前狠狠教训他一顿。只是现下全身无力,只能狠狠蹬着阿朵亚什。
李西活佛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三王子说本尊害了迥乃活佛,当合着全国子民指证本尊才是,怎么却合着外人在这光明顶上设计对付我本教上下!”许多本教中人纷纷出言附和。
阿朵亚什闻言一怔,说不上话来,他只不过是信口开河。本教两个活佛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他早就恨在心里。迥乃活佛被害,他是打心里高兴,慕容博更向他献计,利用表面对明教的不利的证据,通过雅克逻鼓动阿朵虎思,向明教寻仇。而阿朵虎思其实也知道此事和明教无关,充其量是个替死鬼,在他心里却认定了是二王子阿朵铁木儿派人下的毒手。只是没有证据,便顺手推舟要李西活佛带着本教高手,杀向明教,一心只盼李西佛和明教斗个两败俱伤。
而李西活佛也隐隐猜到此事,和明教并无多大关联,只是迥乃身份特殊,无论如何也要上明教一趟,这才带着大批本教中人上了光明顶。他是识破了大王子阿朵虎思的用心,是以对明教并没有痛下杀手,可实在没想到却是坠入三王子阿朵亚什慕容博的毂中。他们早定好计策,在这光明顶上来个一窝端,把本教中人全灭了,事后再推到明教手上。然后坐观两个兄长相斗,他再坐收渔利。本教在黑汗国影响深远,可对阿朵亚什却没有好处,只是他登上王位最大的绊脚石,本教精英全亡后,他再暗中捧几个早被他收买的本教达师上位,转而支持他,实在是一石数鸟之计。
李西见阿朵亚什的神色,指了指慕容博说道:“迥乃活佛并不是亡在明教中人手上,恐怕便是这位先生下的毒手了!三王子,本尊可有说错?”迥乃的身手他了解的很,明教中人根本不可能有人伤得了他,便是偷袭也不可能办到。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也不难猜到迥乃活佛之死便是三王子派人下的手了。他刚见了慕容博的身手,实在和刘飞扬也不遑多让,迥乃死在他的手中倒也极有可能!
慕容博嘿嘿笑道:“李西活佛果然厉害,不错,迥乃便是我杀的!”
本教中人闻言大多痛哭失声,盯着慕容博,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李西活佛道:“应该还加了这无色无味令人混身无劲的毒药吧!”
慕容博不置可否,忽的身形一动,来到一个本教弟子面前,一掌拍出,砰的声响,把他击出数丈,连着撞倒几人。众人转眼望去,只见连带那人和被撞倒的共有七人,可个个了无声息,仔细一看见他们嘴角溢血,双眼无神,竟已全部气绝,显然被深厚内力硬生生震死的。谁都知道开头中掌的那人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慕容博的掌力透过那人,接连撞倒六人,却也全被尸身上蕴含的内力给震死,这种比单纯的隔物传劲又要难上几分。
刘飞扬听到声响已知那几人绝无幸理,慕容博对内力的掌握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心中暗忖道:光是一个慕容博倒不足为惧,可还有那什么三王子手下几百号人,到时对小依师妹等人不利,我却是防不过来!原来,他此次中毒远没有上次的深,经过稍一运功,便把‘悲酥清风’的毒给全化于无形了。他经过上次中毒后,体内对‘悲酥清风’便有一定的抗体,他也知道这毒厉害,无色无味,在毒前绝不易让人察觉,他在擂鼓山上时便吩咐薛慕华研制解药,此时身上也带有解药。只是慕容博精细过人,不时盯着这边,他一时实在没有机会给众人解毒。
忽然西首阿朵亚什的亲兵传来几声吆喝声,接着几声惨叫,一条人影飞快跃来,直扑阿朵亚什。阿朵亚什直吓得混身发抖,口中大叫“护架,拿下他。”两个护卫高手,齐齐向前,各自出掌封住了那人的去势。
谁知那人身形一折,以绝妙的角度闪过二人,仍是向阿朵亚思奔去,目标不明而喻。虽有数人紧贴着保护他,阿朵亚什还是大叫道:“慕容先生快来!”不用他叫,慕容博已纵身扑上,口中叫道:“来者何人!”他绝不会让人伤害阿朵亚什,尽管这位三王子胆小如鼠,又软弱无能,典型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可对他而言却是最好的工具,助他得到黑汗国王位后,更有利他暗中控制。到时这可是慕容家重新入主中原的一大助力。
刘飞扬虽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却知这是个大好机会,从怀中摸出“悲酥清风”的解药,凑到金善明鼻边,轻声道:“这是‘悲酥清风’的解药。”只因众人中金善明武功最强,只要她先解了毒,一般士兵便伤不了他们。其实,薛慕华身上也有解药,只是他中毒后连拿药的力气也没了。而此时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那人和阿朵亚什身上,本教倒有几人发现刘飞扬的异状,只是他们现在和刘飞扬几乎同在一条船上,却是无人声张。
而此时众多侍卫已围在阿朵亚什身边,慕容博也已截上那人,霹雳啪啦交上了手。楚万千惊叫道:“那是腾儿!”刘飞扬闻声望去,只见那人身材壮实,面上虽带有风霜之色,果然便是许久未见的林伟腾,只是他的身手和从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在慕容博手上仍能走上十几招毫不落下风。
刘飞扬心中大喜过望,对金善明道:“师妹,你替各位解毒,我上前相助林兄!”他也顾不得向她细说,见金善明已解了毒,自保救人当是无碍。一个纵身已跃了过去,口中叫道:“林兄许久不见,待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有几个亲兵围了过来,却如何挡得住他,被他凌波微步两下就晃了过去,一拳打向慕容博身后。林伟腾叫道:“好一招‘一往无前’!”手上丝毫不放松,七伤拳连绵不断使出,连拆了慕容博几招。那“一往无前”正是七伤拳中的绝招,林伟腾自是知道,只是此时他也没空问刘飞扬如何学得。
慕容博避开刘飞扬那一拳,心中暗惊:刘飞扬竟不惧“悲酥清风”之毒,实在是大意,早知如此便要直接解决了他。至于林伟藤,他虽也惊于他的功力,但交手几招,他已知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最多百来招便可拾掇得下,可是他对刘飞扬却是深深忌惮。
刘飞扬见一拳无功,身子忽又一转向众人围护的阿朵亚什扑去。擒贼先擒王,这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好在林伟腾武功大进,倒能缠得住慕容博一时半会的。在阿朵亚什身前的护卫足有上百人,刘飞扬巍然无惧,一声长喝,身体凌空而起,如雄鹰展翅跃进人群。在这众人当中,他的凌波微步便产生奇效,只见他脚步变幻莫测,每步踏出都是在敌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众侍卫亲兵被他转得头昏眼花,反被他弄乱了阵脚,出手的招数,倒有大半招呼到了同伴身上。渐渐得刘飞扬已逼近阿朵亚什。
慕容博看在眼里,心中大急,只是林伟腾已明白刘飞扬的意图,便和他初时的打算一模一样,施尽全力挡住慕容博,倒让慕容博一时也冲不过去。
猛听得李西活佛喝道:“住手!”原来,金善明替众人解了毒,忽又想到这李西活佛和阿朵亚什也不是一路,估计解了他的毒对己方也是有利,便顺手也替他除去了“悲酥清风”之毒,李西活佛道了声谢后,也明白此时共同的大敌便是三王子,刘飞扬武功虽高,但在众人保护下要擒下阿朵亚什,显然也不是易事,便向那人群中喝去。在他深厚内力贯注下,本教绝学龙象吼发出,直震得众兵士耳鼓作响,不由一滞。
刘飞扬也是心神一荡,心中暗暗佩服李西的功力,借着这千载难缝的时机,一跃而起,手掌一探,已抓住了面无人色的阿朵亚什的肩膀。众侍卫亲兵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又要扑上,刘飞扬双足连踢,踢开几人,单手把阿朵亚什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喝道:“想要他命的,尽管上前!”
众护卫一时没主意,又不敢扑下前来,只是把刘飞扬围在中间。连慕容博和林伟腾也停下手来。刘飞扬忽闻一股骚臭味,抬头一看这阿朵亚什竟吓得屎尿齐留,心中一阵恶心,忙把他放下,说道:“堂堂王子竟有如你这般胆小的!”阿朵亚什混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伟腾这才向前和楚万千楚依依见过。刘飞扬拉着阿朵亚什缓缓走出,对慕容博说道:“你果然打得好算盘,助这种窝囊废登上王位,更有利你幕后控制。你把‘悲酥清风’的解药拿出来吧,我也不难为他!”他见明教和本教还有许多人毒未解,而自己和薛慕华身上的解药却不足以救这许多人。本教迥乃活佛之死已真相大白,况且本教和这三王子也是嫌隙甚深,倒也不惧再有麻烦。
慕容博道:“我没有解药!”刘飞扬道:“你当我三岁小孩么,对你而言,他该是你复国大业最重要的棋子吧!”手中加力,直痛得阿朵亚什哇哇叫。慕容博冷哼道:“他是黑汗国王子,我倒不信你敢伤他!”
刘飞扬一怔,他倒不是顾及什么黑汗国,只是他本就无心伤这阿朵亚什,只是把他拿做胁迫慕容博的工具罢了。也就在他一愣间,慕容博身形忽的一晃,伸手向离他左侧三四丈的楚依依探去。原来,他也早看出楚依依和刘飞扬关系非浅,拿住楚依依对事情也大有帮助。而楚依依见刘飞扬制住了局面,也是一脸喜悦的站在最外面望着刘飞扬。
众人谁也没想到慕容博这时向楚依依发难,林伟腾正背对着他与楚万千说话,只有离她最近的金善明娇喝一声,拔剑刺向慕容博。
刘飞扬大惊,情急下,把阿朵亚什往李西活佛抛去,口中叫道:“活佛接着!”也不看李西是否接住了人,身形如电直向慕容博冲去。
只是慕容博出手也是快绝,骤然发难下,金善明也终究慢了半步,在她的利剑距他还有数尺时,手臂已伸到楚依依面前。刘飞扬更是鞭长莫及了。见慕容博气势汹汹直扑而来,楚依依本能的向后退去,手腕向外推去。此时她练了几个月的小无相功便发挥了奇效,慕容博触到她的手腕,心中正喜,还道手到擒来,不料一股绵劲生出,竟微微荡开他那一抓。
本来楚依依的内力在慕容博眼里也是不值一提,只是慕容博见她文文弱弱的,绝没想到楚依依竟有身不弱的内力,而他出手也没使出太深的内力,竟一时失手。他终究是武学大家,手腕一转,手臂竟似长了数分,复又向楚依依抓去。只是高手相争,差的便是这么一线,楚依依武功虽是不行,但金善明却是不弱,便在这一刻,长剑已削向慕容博手臂。
慕容博默叹一声,收回右臂,左袖扇出,袖底飞出两道劲气,直射金善明的面门,人已飘身跃开。这时,刘飞扬已从后赶到,喝道:“我本欲把你留给我义兄收拾,而你却如此卑鄙,便怪不得我了!接招吧!”双拳猛轰向他。心中却是想道:自己几次三番坏了他的好事,怎不让他恨己入骨,他不像段延庆,对自己还有些希望,不敢太过乱来。可他真要报复起来,我虽然无惧,可小依却是危险得很,今日能把他除去,倒也去了今后的心腹大患。
慕容博转身喝道:“小贼,老夫怕你不成!”双掌齐出,欲要硬接。哪知刘飞扬手势一变,变拳为弹,向他手腕弹去。慕容博冷哼一声,施展小擒拿法与他斗在一起。
这边李西活佛接住了刘飞扬掷来的阿朵亚什,把他递给身边也已解了毒的乌脱巴,对着一干投鼠忌器的侍卫说道:“本尊也不难为三王子殿下,你等便退到一边去吧!”众侍卫亲兵还有些犹豫,阿朵亚什叫道:“你们快听活佛的话,站到一边。哎哟,上师手下留情!”原来,乌托巴恼恨他的狠毒,狠狠拧了下他的腰际。众侍卫无法,只得站到了一边。
眼见三王子的威胁已去,本教中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刘飞扬和慕容博身上。慕容博也不是第一次和刘飞扬交手,已知单对单难以胜得过他,又见大事又被他给破坏,已是心生退意。只是刘飞扬已决心留下他,招招进逼,招式使开来似狂风骤雨,又似春风拂面,内力笼罩下,慕容博就是没有脱身之机。
慕容博也是一代武学几达宗师级的人物,但见他招式变幻多端,一时掌法,一时拳法,中间更兼有几路指法,甚至还能使剑法刀法等兵器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法度森严,深得精髓,参合使出若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滞塞,转眼接了刘飞扬上百招,也丝毫不落败相。场中不少武学高手,看了也是暗暗心惊,二人的身手无论是谁,都已达化境。本教四位上师看了心中暗道:恐怕只有活佛才能比得上他们。不约而同望向李西活佛,却见他毫无表情,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林伟腾更是暗暗心惊,他已看出刘飞扬所用夹含有七伤拳,论功力还在他之上,心中微有沮丧,想道:我获得奇遇,还道功力大进,一身武功天下罕有匹敌。不想便是这人,我便未必胜得过,而刘兄弟一年多不见,武功更是突飞猛进,还在我之上。此时他也根本没有想到,刘飞扬的七伤拳是楚依依所赠,要不然还不知他做何感想了。
又过了数十招,刘飞扬道:“你在少林寺偷学了几十年的武功,还道沾了大便宜,不知已大难临头了么?”慕容博喝道:“胡说八道什么?”手上丝毫不慢,不经意间使出了少林寺的寂灭爪功夫来,化去了刘飞扬的进招。
刘飞扬对少林的功夫本了解得不多,这寂灭爪却见玄寂使过,又说道:“你身上三处穴道每日三次的针攒之痛滋味可好受?”他说不出慕容博身上具体的三个穴道,但也够慕容博大吃一惊,只见他颤声道:“你说什么?”
刘飞扬已知慕容博果然是难逃此厄,轻笑道:“不知今日的时辰到了没有?”说话间手上已是连使数招。慕容博心中一懔,忽觉体内真气一跳,“阳白”、“廉泉”、“风府”三穴旧患发作,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本来他这三处痛楚发作时间并不在此刻,只是他久战下本就心神不宁,再被刘飞扬言语指出,更是心神激荡,其痛徒生。
刘飞扬见他额头冒汗,牙关紧咬,知他是病痛发作,喝道:“善恶有报,慕容博你觉悟吧!”运起全身功力,连发数记七伤拳。七伤拳一拳七劲,便是慕容博无恙时也是接得颇为吃力,更何况此时多少受痛患所影响,接了他两拳后,体内真气更是激荡难平。终于,刘飞扬的第三拳过来,他只能化掉三道内劲,后来四道真气如黄河决堤般,沿着他双臂窜向五脏。
噗的一声,慕容博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让他觉得讽刺的是,这样一来体内针攒之苦竟弱了几分,也不知是受伤所受的苦楚减弱了那针攒之苦,还是那七伤拳内劲稍微压下了体内之痛。刘飞扬哪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今日放虎归山,那是后患无穷,在真正打倒慕容博前,绝不停手,又是几记七伤拳过去。
众人虽不知刘飞扬所说的有什么玄机,但谁都看得出慕容博已是强弩之末。砰的声,慕容博吃力的又接了几招,真气越发不继,肩膀又中了一拳,痛入骨髓,左肩骨已被击碎,他已看出刘飞扬那是欲至他于死地,心中恼恨无比。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小贼,老夫做鬼也不会饶了你!”竟不再接刘飞扬的拳招,右手回掌往额头击去,却是他不愿死在刘飞扬手上,甘愿自尽。
刘飞扬也没料到他竟有此举,又见他面上闪着无尽的怨恨,心中一狠,也不阻止他,只是收回了发出的一拳。啪的一声,慕容博那一掌真真切切地拍到了自己额头上,只见他额骨下塌,鲜血淋漓,双眼圆睁狠狠望了眼刘飞扬,这才倒地身亡。一代高手终于亡在了这莽莽昆仑山上。
看着慕容博这《天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样自尽于自己面前,刘飞扬几疑在梦中,一时呆呆望着他的尸身。并不是他矫揉造作,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生出《天龙》许许多多是非故事的奸雄就此毙命了,似乎像慕容博这样的人怎么说要死也要轰轰烈烈些。
薛慕华见状,上前轻声叫唤,刘飞扬这才唤醒过来,叹道:“想不到他竟会选择自尽。以他的人才武功,在江湖上都是一时之选,若不是他背负了家族的使命,也绝不至此!”
薛慕华也听他说过慕容博家族的事,闻言沉吟道:“慕容博营营役役数十年,机关算尽,为的却是个虚无之梦,也许他就此自尽,也是一种解脱。”
刘飞扬望着慕容博死后尤未能瞑目的样子,不置可否。慕容博身负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有家族使命的重负,也许是早有解脱之意,可自己数次坏他的事,死之前对自己深恶痛绝那也是跑不了的。转身又见几个本教中人面如土色,在四位上师的吆喝下,跪在地上,不住哀求着。原来,李西活佛也料到广场这么大,绝不可能就杰思一个叛徒,施放“悲酥清风”之毒所能一气把众人毒倒,绝对还有其他的内奸还未发现。他不动声色暗中观察门下弟子的神情,终于发现了几个神情异样的门人,稍一试探便让他们抖出了实情。
慕容博收买了他们,给了他们毒药后,却只给了他们一点点解药,只是防止他们自己先被毒倒了。好在这一点点毒药也够熏醒本教其他还未解毒的门人了。至于阿朵亚什早就吓滩在地,他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执挎子弟,被慕容博勾起了贪念,这才铤而走险,本身实在是一无是处,慕容博一死,他便混无主意了。他的侍卫兵士也只能默默站在一旁。至于雅克逻也已咬舌自尽了。
刘飞扬向李西活佛抱拳道:“活佛,事情已真相大白,迥乃活佛被害与明教的确毫无关系。本教不会再为难明教了吧?”
李西活佛揖首道:“多谢刘少侠和这位少侠挺力相助,本教才能逃过此劫。”又向林伟腾施了一礼。接着说道:“之前受奸人所惑,与明教多有误会,如今真相已明,与明教自是再无瓜葛,我等这便下山去了!”
刘飞扬闻言眉头微皱,这李西说得倒是轻巧,打伤了许多明教中人,就一个“下山去了”便此作罢。他却不知本教上下对明教并无好感,多年来在黑汗国两教宣传教义,也多有冲突,而这次本教没有一举铲平明教,在许多本教门人心中已是对明教格外开恩了。因误会打伤明教中人,便是在李西眼中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无论在哪,总是力强者说话,教派间也是如此。只是刘飞扬此时也实在无心再与明教中人多做其他,只是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明教诸人闻言,心中气结,秦重欲要开口说话,见刘飞扬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了。技不如人还有何好说,徒逞门面的话,以他的身份也实在说不出口来。明教许多门人也皆作此想,心中暗下决定:今后勤练武艺,必要找本教一雪今日之辱。
接着李西活佛便领着门下弟子压着阿朵亚什和几个叛徒鱼贯下山而去,阿朵亚什的侍卫亲兵只得随后跟着,有几人想过去收拾慕容博和雅克逻的尸首,但见了刘飞扬和其他人的神色,终究不敢过去开口,就此离去了。
待本教中人全走了,明教秦重方腊等清醒的教众,已纷纷向刘飞扬下跪,齐声说道:“明教全体教众叩谢刘大侠护教救命之恩!”连楚万千也跪在秦重身后。楚依依拉着他的手臂,却是焦急地看着刘飞扬。
刘飞扬一惊,闪身来到楚万千身前,把他拉了起来,说道:“楚伯父折杀小侄了!”又对明教诸人说道:“诸位快快请起,我与明教颇有渊源,不必行此大礼!”明教诸人又拜了拜,这才起身。
秦重望了眼楚万千和楚依依,说道:“无论如何刘大侠挽回了我明教覆灭之厄,便是我明教上上下下的大恩人。只不知刘大侠之前所言,与我教前代教主有旧,却不知是哪位教主?”
刘飞扬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贵教仍有颇多伤者,急需救治,待日后再找个时间与你们述说。”
秦重闻言,一想也是,不再言语,便吩咐门下弟子安排了众伤者,又请刘飞扬进内休息了。方蜡指着慕容博和雅克逻的尸体,问道:“那两人却要怎么办?”
刘飞扬转头说道:“人死已矣,便请贵教派人将他们分别火化了吧。”忽又想道,萧峰父子满天下追杀慕容博,却没料到他会在这昆仑山光明顶自尽而亡,不知他们得到消息后有何感想?
方腊便命过手下几个弟子,依刘飞扬吩咐去办了。刘飞扬转头之际,却望见林伟腾望着他的目光颇有异色,楚万千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动,不再言语,在明教中人的带领下进内休息了。
是夜,刘飞扬正坐在房中想着今后何去何从,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刘大侠,龙老教主身负重伤,想请您过去一叙,盼您移步!”
刘飞扬起身开了门,见是个中级头目装扮的人,一脸的焦急不安,说道:“我这便过去,请前面带路吧!”一路上灯火通明,所见明教弟子皆是面有愠怒之色。转过几个廊台过道,来到一间大屋前,门前几个教众见了刘飞扬,忙施身见礼。
刘飞扬摆手见过,却已听到内里传来众人的哭喊声,还有许多痛骂之音,大体是骂本教中人痛下杀手,早知道便与本教誓死相拼等等。刘飞扬心内一惊,难道明教教主便这么死了?这时,那带刘飞扬过来的教众向里高喊道:“刘大侠来了!”
门倏的打开,秦重一脸悲色的把刘飞扬迎了进去,指着床上那位青袍老者,说道:“龙老教主醒后,闻听刘大侠对我教大恩,急欲一见言谢,不想他伤势过重,竟等不到刘大侠前来,便此西去!”
刘飞扬见这龙老教主头发花白,瞧模样竟和无名老僧差不多,猜他也是对明教劳心劳力鞠躬尽瘁了,两次伤在莫桑手上,早已元气大尽,叹道:“龙老教主不幸归天,在下深感惋惜!”在此之际,他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又见房中除了秦重方腊楚万千,认识的还有严磷,还有几位老者,想必也是明教中地位颇高的人物,却见多数人面色憔悴,听他们呼吸粗重,知他们身上都负有不轻的伤,只是勉力支撑着前来,向众人抱拳道:“众位请节哀,若有刘飞扬可以效劳处,敬请开口!”
秦重道:“日间听大侠言与我教上代教主有旧,不知现下可否见告?”其他教众也是一脸一脸希翼的望着他。
刘飞扬见状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数月前偶遇一老僧,得知他竟是贵教前任教主,更蒙他垂青获授贵教乾坤大挪移的绝技。”话音刚落,一长须鹰眉老者惊叫道:“程教主在二十余年前仙去,刘大侠如何见到他老人家?”接着自我介绍道:“老朽殷邵,忝为护教法王之一。”众人中除了楚万千是新近入教,方腊年纪较轻外,多是亲眼见着那程教主归天火化的,和殷邵有相同疑惑的不在少数。
刘飞扬道:“是吗?说来惭愧,在下并不知那位高僧的俗名,只知他是在四十余年前大彻大悟,归入佛门的!”
“什么?”众人齐齐大惊,秦重颤声道:“那位前,高僧长得是何模样?”刘飞扬把无名老僧的模样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是隔多年,物是人非,这许多人中也就秦重年纪最大,当年身为锐金棋的小头目隐隐记得无名老僧的模样外,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而这许多年过去,无名老僧又入了佛门,模样与以前大异,便是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更何况是刘飞扬转述。
秦重道:“依刘大侠所说,遇见的该是我教第二十六代莫老教主。难怪老朽隐隐觉得刘大侠武功路数,隐有我教不传秘技乾坤大挪移。”接着叹道:“当年莫老教主率教中一干高手,前往围剿我教大敌,却从此一去不返,再无任何消息传回。也便那时起,我教精锐尽去,实力大不如前。我教上下还道莫老教主遭遇不测,却原来遁入空门!”众人闻言也是一阵唏嘘。
刘飞扬道:“当年莫老教主等人遭遇奸人埋伏,全军覆没,惟有莫老教主于生死一念间大彻大悟,看透人世间的恩怨纠葛,这才归入佛门的!”接着说出了听自无名老僧的自述。他也知道无名老僧已是无意尘事,并没有指出李沧海的名字,连他被少林寺所救也瞒去不说,而房佑龙的名字,也以无名老僧没有提起一笔带过。房佑龙的身手势力,以此时的明教实力怎能撼得动,知道了反而对明教不利。
众人细细聆听,深怕错过一个字,听罢,秦重说道:“原来其中竟是这样,难道莫老教主真得修得如此神通,知道我教将有大难,借大侠之手挽救我教于水火之中么?”
刘飞扬一愣,无名老僧的修为之高那是不必说了,也许他真有这种神通吧。随即说道:“在下之所以会上光明顶,起因却是去年和贵教严于两为前辈之约。”
严磷道:“前辈之名,愧不敢当。说来那也是刘大侠和我教的缘分。当日严某对刘大侠言辞不敬,这番向刘大侠郑重赔礼!”弯腰向他躬身拜下。
刘飞扬道:“严前……严兄客气了!怎么不见于兄?”严磷脸色一暗,说道:“于师弟和本教一战,已循教身亡!”众人脸色皆显黯然,此番明教和本教之战,虽最后不了了之,可此战后五行旗旗主以上高手大多身受重伤,更是数人身亡,这也是为何眼见本教退去,丝毫无力相阻的原因。
刘飞扬见状忙转换话题,说道:“在下本是为迎回楚伯父,代为向贵教赔礼,却没想到楚伯父竟入了贵教,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这却是怎么回事?”
楚万千道:“贤侄一诺千金,老夫感激不尽。当时严于两位仁兄带我来到光明顶,我还道将要受到重惩,说知龙老教主并未责怪于我,反对我那荒唐之举大为欣赏。教中兄弟也对我客气有加。我心中实在是又惭又愧。蒙龙老教主不弃,半年前更收我入教,赐与护教法王一职。当时若非贤侄,我不定更要犯下许多大错,贤侄不但医治好了小女,更救了我教上下,老夫实在无以为报!”众人大多已听说过这段旧事,更有不少人看出刘飞扬和楚万千之女关系非浅,甚至有人想道:日后他们十有八九便是一家人,楚万千称刘飞扬为“贤侄”,也是正常不过了。
刘飞扬叹道:“原来如此,那也是楚伯父与明教的缘分。”
秦重接道:“说起缘分,刘大侠与我教更是大大有缘,众位兄弟,本来龙老教主刚刚西去,我不便此时提起。只是眼下我教群龙无是首,而刘大侠得莫老教主的垂青,获传我教教主不传之技乾坤大挪移,更救了我教上下,武功之高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这冥冥中似有天意,老夫提议请刘大侠继任我教第二十九代教主!”说罢,眼光向众人扫去。
刘飞扬心中砰的一跳,忙道:“秦左使严重了,在下不过略尽绵力,这教主的任如何敢当!”说实话,在房中时他也想过自己必然得明教上下认同,只是当时人家教主还在,要像如张无忌般被人捧为教主,那不过想想就过的事。
楚万千和严磷心下已是大为赞同。严磷道:“刘大侠于我明教有大恩,更有乾坤大挪移在身,立为新教主也不难令人心服。在下同意秦右使的提议。”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中也是不住思忖,其实他们也想过这点,龙教主归天,明教总要立个新主,以刘飞扬的武功人望,倒确是个极佳的人选。
刘飞扬忙挥手道:“且住了,贵教新主之事稍后再提不迟,只是龙老教主归天,便先忙完他的后事再说。”明教教主之位于他,说实话是可有可无的事,只是眼看这龙教主刚刚咽气,总觉得在他身前提这个,实在对他不敬。
秦重点头道:“刘大侠所言甚是,我等便忙完龙老教主的身后事,再议不迟!”众人也觉刘飞扬有理有度,心中对他更有好感。
又寒暄了几句,刘飞扬向众人告辞,退出房去。走了几步,楚万千从后追上,叫道:“贤侄慢走,可有暇与老夫一叙?”刘飞扬道:“当然,小侄也有些话要与楚伯父说!”
两人穿过几座殿门,来到一间屋前。楚万千推开房门,说道:“这是我住的房间,贤侄进来说话吧!”。
楚万千点亮了烛灯,良久才说道:“此番本教入侵,老夫感念龙老教主的恩义,及教中众兄弟的情谊,已准备以身循教,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小依。没想到最后关头,贤侄竟带着小依不远千里到来,更解了我教大危难不远千里。一日间,贤侄便圆了我两大愿望,此番恩德,老夫实在是没赤难忘。”
刘飞扬忙道:“楚伯父严重了,小依与楚伯父父女情深,小侄即上光明顶,带上她也是情理之中。而若说挽救明教大难,其实林伟腾林兄也是出了大力,小侄不敢独自居功!”他说的也是实情,若没有林伟腾牵住众人的注意力,他也根本没有机会给众人解毒。更不可能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擒得阿朵亚什。只是他实在没想到林伟腾会突然出现,更兼武功大进。
楚万千颔首道:“贤侄并不居功自傲,更显难得!”其实,他初时没见到刘飞扬和楚依依来到,却没见林伟腾一同前来,心下也有些奇怪。他与林伟腾近二十年的师徒之情,也是深知他尊师重道,对己崇敬有加。楚依依都上得光明顶了,却独不见林伟腾,那倒不符他的性情了。顿了顿,又说道:“腾儿武功大进,老夫也甚是欣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楚依依和林伟腾的一起叫道:“爹爹,师傅!”楚万千开门把他们迎了进来,楚依依见到刘飞扬也在,眼中闪过娇喜之色,轻轻问候了一句。林伟腾眼中却是闪过复杂的神色,向楚万千行礼后,向刘飞扬抱拳道:“刘兄!”
刘飞扬同样抱拳还礼,只是面上颇有几分尴尬。他也看到林伟腾神色间的异样,料到林伟腾是已察觉他与楚依依间微妙的关系。林伟腾对楚依依深怀爱意,他自是知道。他与楚依依定情后,也偶尔想起许久未见的林伟腾,心中多少有些歉意。此刻在楚万千和楚依依俱在,面对这个“情敌”心中也有些不自然。
原来,楚依依寻得父亲后,心下大慰,只是明教大战后,有许多事要处理,身为护教法王的楚万千也无暇与女儿多说。到了晚间,楚依依想见父亲,正巧却遇见了来寻她的林伟腾,二人便问了明教中人,一起来到楚万千的住处。
他们各自的神情自是逃不过楚万千眼中,只看得他心中默叹,说道:“两年不见,腾儿内功突飞猛进莫非有什么奇遇么?”他也是知道情义拳中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深的内功法门,按常理林伟腾便是苦修几十年,也未必能达到今日的境界。
林伟腾道:“不瞒师傅,弟子数月前在崆峒山偶然习得某位前辈高人留下的先天功,以至功力大进!”
“先天功!”刘飞扬不禁惊叫出声。这不是《射雕》中王重阳的绝世武功么!
林伟腾道:“刘兄竟也听过这门武学?”刘飞扬道:“正是,相传先天功是道家极高明的武学,数百年前有位高人练成后便成了天下无敌!林兄真是福缘深厚,日后成就不可估量啊。”嘿嘿,他总不能说百年后的王重阳便是练了这门武功得了天下第一,便说成“数百年前”了。
楚万千父女不疑有他,皆是欢喜不已。林伟腾不置可否,说道:“天下无敌我可没想过。只是我有这个机缘巧遇,却多亏了刘兄那位独孤兄弟!”话语中却殊无多少谢意,更隐隐有几分怨恨恼怒。
刘飞扬大奇,许久没听到独孤的消息,也顾不得他话语中的异样,急急问道:“林兄可有我那独孤义弟的下落么?”
林伟腾道:“当日独孤兄弟听闻刘兄的消息,匆忙离了情义拳,前往寻找刘兄。我担心他江湖经验浅薄,便也出去寻他……”刘飞扬抱拳道:“林兄高义,我感激不尽!”林伟腾撇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比独孤兄弟晚走了一日,一路出了渝州……”
原来,数月前林伟腾出去寻找独孤,好在独孤外表俊朗,为人淳朴倒颇为起眼,一路打听过去,倒还知道他的行踪。只是独孤脚程奇快,林伟腾一路寻去,总落在后面追赶不上。不料,数日后却听闻一个和独孤外貌极似的少年用剑高手,和一个美貌的小姑娘在金州一起杀了数人。林伟腾赶到金州仔细一打听,那少年正是独孤。林伟腾和独孤虽只相处短短半月,但却知独孤性格善良,绝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百思不解他如何会杀了那许多人。他担心独孤年轻识浅,被人蛊惑,更是一路加紧追赶上去。
又过了半月,终于在崆峒山寻见了独孤和一个少女。林伟腾初时还满心欢喜,问了他金州所闻的事。独孤却是直承不辩,林伟腾听他所言,所杀的那些人似星宿派的人,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想和独孤一同寻找刘飞扬的下落。不料,独孤身旁的哪个少女相貌虽是娇好,性格却是精乖刁蛮,极不欲林伟腾与他们同行。林伟腾初时并不与她一般见识,对她的冷嘲热讽也并不在意。谁知,独孤竟对那小姑娘言听计从,也是要让林伟腾离去。
林伟腾此时已觉有些不妥,看出那小姑娘心思不正,更怕独孤和她在一起久了,也染上劣习,更不欲离开。那小姑娘见林伟腾喋喋不休,忽使暗器暗算林伟腾。林伟腾一时不查,竟遭了她暗算,中了她一枚透骨针,更没想到的是针中含有剧毒,林伟腾仓促间也反击了她一记七伤拳。
听到这里,刘飞扬插口说道:“为了独孤,累得林兄身中毒针,在下惭愧之至。最后可是独孤为林兄解了毒针之毒?对了,那小姑娘是不是就十五六岁模样,身穿紫色衣服,名叫阿紫?”
林伟腾道:“你竟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不错,我打伤那小姑娘后,却听独孤关切地叫她‘阿紫,阿紫’的,言语中竟大有情义。至于我的毒伤,嘿嘿,我倒希望是独孤为我解的!”
刘飞扬大惊,问道:“难道独孤眼见林兄中毒却无动于衷么?”他听到独孤竟和阿紫混在一起,一颗心已直往下沉。阿紫是什么料,他比谁都清楚,换了别人也许会好些。可偏偏独孤涉世不深,阿紫见他武功高强,三言两语还不哄得独孤晕头转向。只是他实在不相信以独孤的善良淳朴,短短时日就马上变得冷血无情起来,竟会见死不救。若真是那样,真不敢想象,他和阿紫在一起久了,还会变成什么模样!游坦之那凄惨的模样,不由浮上他的心头,让他不寒而栗。此时的他恨不得立马飞到独孤身边。
林伟腾显然也看到刘飞扬表情,说道:“我的毒却不是独孤解的,只是那个小姑娘中了我一拳,心中愤恨,要独孤杀我替他出气,独孤却也没有动手就是了。就那样把小姑娘带走了!”
话中好似在说独孤多少还念旧情,可刘飞扬却听得整颗心如入冰窟,颤声说道:“独孤便,便这样丢下身中剧毒的林兄,走,走了!”阿紫狠毒异常,她身上星宿派的各种歹毒暗器还会好到哪去。林伟腾身中那透骨钉,当时情景可想而知,在荒山之中,落下林伟腾一人,与亲手杀他又有何不同?
楚依依知道刘飞扬与独孤关系密切,说道:“独孤兄弟心地善良,我想他并不知那小姑娘的暗器有毒吧!”她也知这种情况微忽其微,只不过说出来,好让刘飞扬不再为独孤难过自责,也稍免一些林伟腾对独孤的怨恨。
楚万千虽不知独孤是谁,但也看得出和刘飞扬关系非浅,更看出刘飞扬听闻后,神色大变,竟大为痛心自责,本想出言说:“独孤心地善良,只是被人蒙蔽。”之类的话,安慰刘飞扬,但又想到林伟腾在场,终是不便说出口,只是说道:“腾儿身中之毒,可是后来另有高人解去?”
林伟腾道:“当日徒儿身中剧毒,只觉混身有若蛇咬,难受之极。只想一路下山尽快找个大夫医治,不想中毒后身体无力,半个时辰才走了不到半里。那个歹毒的小姑娘竟从后赶上。原来,我那一拳并没有伤到她筋骨,但她恼我伤了她,竟欲制我于死地,当时我已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打下了山谷!”
刘飞扬心道:以阿紫那睚眦必报的心肠,这样做倒是极有可能,想必她又使诈骗过了独孤,偷偷返回行凶的。
林伟腾继续说道:“也是我福大命大,从山崖上落下竟得不死,只是昏迷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前,身旁竟有条血肉模糊的大蟒蛇,看那样子竟是被我压死的。我想起蛇胆有去毒的功效,便胡乱挖出蛇胆吃下,想不到竟真抑制了毒性发作。更在洞中发现了一个大鼎,还有刻在石壁上的先天功功法。原来那山洞是前代丹士练丹之处,那鼎中还留有两颗丹药,只不知为何不见前人的踪迹。”
楚依依道:“想必那是前辈高人修炼的洞天福地。那前辈高人也许已羽化登仙了。师兄便是服了那两颗丹药,练成了先天功的么?”
林伟腾点点头道:“正是,初时我也不敢服用。只是看那壁上文字言到,要练先天功必得先去尽体后天浊气,让内息转为先天之境方修炼有成,那两颗丹药正是有此功效。”
刘飞扬道:“不错,武学到了一个境界,便是转后天为先天。林兄能与慕容博战个平手,此时的武功已达江湖绝顶之境,先天功和两颗丹药功不可没。”心中却想道:难怪王重阳自身武功绝顶,手下的徒弟却个个差劲到家,原来没有了丹药之助便根本练不成先天功。只是这本是几十年后王重阳的机缘却落在了林伟腾身上,那还有日后名震天下的全真教么?
林伟腾接着道:“我在洞中练了三个多月,自认先天功已有小成,便离了那山谷,返回情义拳去了。到了之后,方知师傅竟在明教,小依和刘兄已一起前往明教多时,这才赶来这光明顶。”
刘飞扬道:“几番机缘巧合下,林兄不但练成了绝世武功,更在大伙危在旦夕之际赶到,这才让大家转危为安。我独孤义弟受妖女迷惑,对林兄的不敬之处,请林兄多包涵,在下在此代他先行赔罪。日后寻到了独孤,再让他亲自向你赔罪!”说着向他深深一揖。
林伟腾摆手道:“罢了,若不是独孤,我也没此机缘学得先天功。正如小依所说,独孤兄弟本性纯良,只是遇人不淑,一时糊涂。只是那个姑娘年纪虽小,却是歹毒异常,便怕独孤与他呆久了,近墨者黑。”
刘飞扬道:“林兄海涵,小弟感激不尽。我也正是担心此点,那个妖女是星宿派中人,性格自是不必说了。看来,我要尽快找到他们,把独孤拉回正途。”
林伟腾道:“她所用的歹毒暗器正是星宿派的暗器。想不到星宿派便这么个小小女弟子也这么狠毒,当真是武林一大邪派。”
楚依依道:“听师兄言,独孤兄弟似对那姑娘大有情义,此事倒不好办呢。”
刘飞扬闻言也是大为苦恼,感情一事最是难讲,独孤少年心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掉入阿紫的毂中那也丝毫不奇,只希望阿紫对独孤真有感情,如像对待游坦之那样,那便糟糕到家了。
楚依依似看穿刘飞扬的心思,又说道:“那姑娘虽然品性不端,但独孤却是善良淳朴,说不定他们在一起,那姑娘却也受独孤感化,心性有所转变也大有可能。刘大哥不必过多担忧!”
刘飞扬道:“但愿如此了。”心中却是苦笑:便是萧峰这样的人物也不能让阿紫有所转变,独孤能改变阿紫么?
林伟腾见楚依依对刘飞扬亲昵异常,心下苦涩不已:难道便是这几个月来,小依与他日久生情了么?我还道武功大成,从此可以保护她,谁又想道竟会变成这样!随即说道:“两年不见,刘兄武功也是判若两人,七伤拳更是威力不凡,却不知刘兄如何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