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就在这个酒店,杨希闵与唐继尧、陈炯明、邓本表共商广东局势。各方代表不约而同的大力恭维杨希闵,唐继尧的代表当众宣称事成之后,广州的交由杨希闵管理,无论人事税收,唐继尧均不插手,代表港英的史密斯爵士表示英方愿意支持杨希闵价值一百万的弹药,陈炯明的代表则表示陈军将听从杨希闵的号令。陈廉伯也表示商会愿意资助二十万元军费。杨希闵乐得红光满面,特别是听到史密斯的百万军火和陈廉伯的二十万军费后,更令他喜上加喜。可是谈到如何合作时,会议就显得不那么和谐了。
“杨司令,我不瞒您,东江之战后,我救粤军损失很大,目前洪帅的部队在福建,林帅的部队在江西,都是元气未复,不过竞帅让我转告司令,我军可以在闽粤边界发动一些攻势,希望能牵制住许崇智的部队。”陈炯明的代表很诚恳的说,杨希闵点点头算是接受,陈炯明的部队在东征中被打得很惨,这些他都清楚,陈炯明能作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司令,大帅让我转告您,我军已经在广西发动进攻,捷报不日将到,决不会让广西的调一兵一卒去广州。”唐继尧的实力很强,他的代表说话也很冲。
“如此我多谢大帅了。”杨希闵对唐继尧的代表很客气,毕竟他的借口拥护唐继尧继任大元帅。但是邓本殷地代表却很为难的。会上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表态,可看着杨希闵捞到这么多好处,自家司令却没有一丝,内心有些不平衡,于是便不急不躁的说:
“邓司令让我转告杨司令。愿意听从杨司令的命令,不过我们八属联军实力有限,还请杨司令多体谅。”
这让原本有些热烈的气氛一下降低许多,本来唐继尧离得太远,陈炯明元气未复,能帮得上忙的就算邓本殷了,原在西江防御邓本殷地粤军梁鸿慨部主力李济深师已经调到广西梧州,挡在邓本殷面前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和李福林部。李福林部说是一个军,其实连五千人都没有,而邓本殷的地盘横跨粤桂两省,无论是支持唐继尧还是杨希闵都能办到。
“杨司令在广州发动时,邓司令可以北上进攻开平、高要,以为策应。”陈炯明的代表建议道,邓本殷本事陈炯明的部下,在退守粤南之后逐渐脱离陈炯明系统自成一系,不过既然曾经同属一系,陈代表的口吻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唉。竞帅不知道,我八属联军虽然占领的地盘不小,可都是贫瘠之地,弹饷两缺,邓司令也是有力使不上呀。”
“实业银行还没钱吗?”唐继尧的代表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个实业银行是邓本殷组建的。他在所控制的地盘上发行一种被称为洋券的纸币,分为大洋券,毫洋券两种;为邓本殷聚敛了不少财富。
“现在大洋券和毫洋券比贬值都快到一半了,为此邓司令已经好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陈会长。”
陈廉伯见对方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骂,但却不敢得罪,只好装模做样叹口气。这下恰到好处。两方都不得罪。
“算了,没有张屠夫还吃带毛猪了。”杨希闵不耐烦的说道,他实际上根本没看重这些人的那点实力,学生军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当初的陈炯明不也是这样吗?广州不照样被老子拿下来了。他心中冷笑一下,学生军,一帮毛头小子,当初老子一个排就能缴他们的械,陈炯明这两年在香港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不会打仗了吧。
“我看就这样,广州的事我军独力承担,到时候请大家到广州聚贤德喝酒。”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广州恭贺司令就任广东督军。”李彦国立刻兴奋的说道,然后又顺便拍拍杨希闵地马屁:“我请段公邀请各国公使派代表参加,那杨司令的职仪式就是近十年来广州最盛大的典礼。”
这话让杨希闵又兴奋起来,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骑着白马,在仪仗队的护卫下接受万民欢呼,各方代表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自己,称颂自己的丰功伟绩,其中当然包括高鼻子地洋人,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激动万分。
“对,上酒,我们预祝杨司令马到成功。”众人纷纷站起来,立刻预演一番众星捧月的表演,举杯向杨希闵表示祝贺。
回到自己房间后,当房门关上后李彦国脸上的兴奋一下消失殆尽,他坐在桌边,手指在桌上缓慢的轻轻敲击,好一会后,他拿出纸提笔写下一行字:“杨刘骄狂,竞存疲弱,唐远邓首鼠两端,事可举恐不可成;公应早作他谋。”然后叫进随从,让他立刻发往北京。
广州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朗,在庄继华看来杨希闵搞了场宋襄公似的堂堂之叛,除了通电拥唐之外,还把赵成梁师调回广州,而后从胡思舜的第三军中抽调部队驻防白云山,再命令胡思舜守住惠州,不准东征各军回广州。
要说军因为地域关系拥唐在部队中还有市场地话,那么桂军中对拥唐却有分歧,高级将领愿意拥唐,低级军官中反对拥唐的还不少,为了获得这些军官的支持,刘震寰几乎是在全军公开了与唐继尧的合作条件。
这让范汉杰获取情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情报之容易以至于让庄继华怀疑情报地真实性,贺衷寒调来后不久庄继华就报请蒋介石批准让他参与情报处的工作,贺衷寒这才知道让他到头的真实原因,这让他对庄继华感激不已。他原以为头联络处是个闲职,自己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蒋介石要庄继华去他地身边,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报处现在虽然只有广州一地的情报,但其重要性他完全能够明白,庄继华把他要来。不单是挽救了的政治生命,而且为他打开了一条快速上升的道路,因此他干格外买力。
“君山,你说这是不是太容易了,这情报准吗?”庄继华又一次问贺衷寒。看着庄继华的样子,贺衷寒忍不住乐了。
我看你呀,就是个劳碌命,没情报时着急。有情报了心那的。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庄继华苦笑下,前世里地影视剧里获取情报之艰难让他记忆深刻,什么特务风云、碟中谍,那个不是波云诡谀,哪有这么容易的。
“这搞情报是个技术活,间谍大师更称得上艺术家,君山,不是我说,你我都不是那块料,只是校长现在缺人才让我们来顶一下。以后我还是想去带兵。”
“我看没什么难的,你看范大哥不是干得很好吗。”贺衷寒不以为然的说。
见他的样子,庄继华决定炫耀一下:“搞情报是非常难的,情报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下战场上面对面交锋,就以获取情报的方式来说吧。有直接盗取地,也有派人打入获取的,还有一种就是电讯情报,就是破译对方的密码,所以各种情报中密码情报属于高级情报。”
“再说间谍,有派入的情报员,比如范大哥这样的;还有就是策反对方高级将领充当情报员。间谍的首要素质是信仰,必须要有坚定的信仰。其次是意志;因为情报员长期生活在敌方阵营中,他要欺骗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儿女,这不是一年两年。有可能是几十年,或者是一辈子。”
“间谍战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抓获地敌方情报员,怎么处理就是一种艺术,枪毙是最简单的,高级的是利用他来传递假情报,误导敌方。还有情报员的部署,情报战是长期作战,情报人员就需要长期潜伏,因此情报人员不能急功近利的使用,最好不要让他们冒险,比如我们派遣情报人员进入敌人的阵营,开始时他地位置可能不够高,获取的情报有可能是低级情报,可是如果他在敌人阵营的事件足够长,就有可能升到高层,有时有可能需要我们去创造条件让他立功,以便升到更高一层。”
“还有间谍战的关键是保密,间谍战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对情报员的保护不但要在敌方阵营中也要在我们自己这边,因为你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间谍,所以搞情报的人首要条件是怀疑,不相信任何人。君山,你能做到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吗?”
贺衷寒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却有些胆战心惊,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他自问做不到,他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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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战是对人性的摧残,看不见血腥却是最血腥的,听不见枪炮声却可以杀人如麻,打间谍战同时也是高级智慧地较量,搞间谍的人都是最聪明、最坚定的人。”庄继华见贺衷寒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不过他不想他离开这个职位之后,就由他来接替,还是留给戴笠吧。
“还是说眼前吧,君山,你说杨希闵和刘震寰这不是儿戏吗,这么重要地事情居然满世界宣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们没脑子吗,不知道大元帅府可以下令平叛吗?”
贺衷寒呆呆的没反应,庄继华有些奇怪,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啦?”
贺衷寒这次回复过来,有些茫然的说:“哦,我看没什么。”
“不会是被我吓住了吧。”庄继华笑道。
“胡说,面对面的拼刺刀我都不怕,还怕这个,”贺衷寒争辩道,他抓过庄继华手上的情报看看:“我看没问题,文革,其实这是你不了解杨希闵这样的军阀,你在美国太久了,不知道中国的军阀,这些军阀只要手里有兵,他就谁都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看看现在广州周围有没有我们的部队,没有吧,所以大元帅府就算知道他要叛乱,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可以调我们回去平叛,另外还有支持大元帅府的湘军、粤军。”
“对,可是他们都不在广州,如果要调回去,先不说我们,先看看桂军的实力,桂军加起来有五万多人吧,这几乎占了广东军队的一半,除我们校军外,军的装备一向强于其他各军,在我们校军之前,军一向是总理依靠的主力部队,长期严惩的骄狂心里让他没把其余各军放在眼里,更何况,杨希闵认为广西的李宗仁黄绍弘挡不住唐继尧,唐继最快半个月,最慢三十天就能打到广东;所以杨希闵认为大元帅府拿他根本没办法。”贺衷寒毕竟比这几乎更了解军阀,对杨希闵的心态的把握更准确。
“嘿,骄兵必败,杨希闵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庄继华只好解嘲的一笑。
“要活还不简单,你看那次打败仗军阀死了的,打败了,发个通电,往租界一躲,就没事了。”贺衷寒恨恨不平的说。
“报告。”庄继华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进来。”庄继华叫道。
花春进来,向庄继华行礼后大声说:“报告长官,许司令派人来,要见你。”
庄继华有些奇怪,示意贺衷寒把情报收起来,然后才说:“请他进来。”
花春出去后,一会外面又传来一声报告,庄继华让他进来,从门外进来年轻的中尉军官,他进门后向庄继华先向庄继华行礼,然后才说:“卑职奉命向庄少校递送一份通知。”说完打开皮包,从中拿出一份公函,双手递给庄继华。
庄继华接过来看看,上写着:“迎接汪兆铭先生及夫人通知”。他不由有些纳闷,这种通知一般派个传令兵来或者打个电话就行,何必非要派专人,而且还非要面见自己呢不可呢?
“我们处长说这个通知写得不清楚,要我当面向长官讲,有什么疑问,长官可以当面问我。”中尉见庄继华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