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楼一解围陈延年立刻赶往季嘉山的别墅,别墅外的士兵企图阻止他进入别墅,正好住在附近的**和冯菊坡也来了,**是代理宣传部长,冯菊坡是国民党工人部秘书,两人把国民zhèng fǔ的证件一亮,这才得以通过。
在季嘉山的别墅里得还有他的翻译张太雷,陈延年向季嘉山详细介绍了他目前掌握的情况,也就在他介绍情况时,周恩来也到了,他掌握的情况更详细。
听完两人的介绍之后,张太雷立刻嚷道:“这是背叛!是叛乱!我们必须立刻还击!”
“还击是肯定的,可现在具体应该怎么办?”陈延年现在没那么激动了,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秘密把zhōng yāng委员集中到肇庆,依托驻扎在那里叶挺dú lì团,然后召开zhōng yāng委员会,以zhōng yāng委员会的名义下令讨伐蒋介石。”**神sè严肃的提出他的方案。
“恩来同志,一军的情况你最了解,你估计我党在一军的力量还剩多少?”陈延年问。
“虽然各级党代表都被羁押,但一师中有两个团的各级军官都是我党党员或共青团员,这两个团是我们的,其他的部队我党的影响还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有两个团的底蕴,周恩来很有信心:“不过我们必须进行反击,太雷同志说得对,这是叛乱,是对革命的背叛,是不能容忍的。”
“哦,还有这等事。”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在场众人都面露惊喜,**兴奋的用手在空中一画:“那就更有把握了,我们可以推举汪jīng卫为领导,有他出面号召,李济深和广西的李宗仁完全可能倒向我们,只要这两人倒向我们,谭延恺和朱培德就有会站在我们一边,这样平定蒋介石就由八成把握。”
“再发动工人罢工,组织五万省港罢工工人和农会会员加入军队。”陈延年补充道,现在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季嘉山身上,只要季嘉山下决心,这个策略立刻就能得到执行。
季嘉山犹豫了,刚发现军队包围他的住所时,他非常愤怒,但现在他又犹豫了。反击就意味着与蒋介石彻底决裂,首先这违背了莫斯科的指示,布勃诺夫曾向他传达过要团结蒋介石,与他合作到底;这个意见不可能是布勃诺夫的,肯定是斯大林的,在共产国际斯大林与季诺维也夫的争论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如果这时与蒋介石彻底决裂,那就说明前期苏俄的对华政策的失败,这个责任不可能由斯大林来承担必须是他季嘉山承担,其次在他赶走鲍罗廷时曾向共产国际作出过承诺,现在仅仅过了几个月就要与共产国际承认的左派领袖决裂,这个政治责任他负不起。
“不能反击,我们应该与他谈判,听听他要什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季嘉山终于开口了,但他这话刚出口,四张刚才还充满希望脸庞立刻转为失望。
“为什么不能反击?”**拍案而起,愤怒的望着季嘉山。
“蒋介石这个人脾气暴躁,这很可能是他的一时冲动,他还没有完全滑向右派一方,还可以挽救。”季嘉山解释道。
周恩来感到非常荒唐,蒋介石明明已经举起反革命大旗,要反对苏俄反对**,可苏俄顾问却在为他辩护。
“季顾问,蒋介石现在已经是新右派中最危险的人物,他与西山会议派不同,他控制着军队,如果不将他坚决消灭,他随时可能再度挥刀。”周恩来提醒道。
“恩来和润之的话说得对,我们应该而且也必须进行反击。”季嘉山的态度让陈延年非常意外也非常恼火,他涨红了脸大声说:“连这样的反革命行为都不进行反击,我们还算什么革命者!”
“中国革命现阶段是国民革命,是由国民党进行领导,这一点斯大林同志和共产国际早有指示,而蒋介石是共产国际承认的国民党的左派领袖,他最近才在共产国际大会上当选为名誉主席,对他,我们应该团结,他有错我们可以批评,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蒋介石是可以团结的,延年同志,你看他不是已经撤销对文德楼的包围了吗。”季嘉山知道这个决定很难被**同志接受,于是只好抬出共产国际和斯大林的招牌为自己壮势。
“那时我们被他蒙蔽了,”周恩来说道:“二次东征时,他向我要我们组织的名单时,这个症候就出现了,只是没引起我们的注意,随后他又故意挑起北伐之争,意图打击我党,这都是他倒向右派的症状。”
就在这时,卫士进来报告说外面戒严解除,军队正在撤离,卫队的武器也已经发还。季嘉山受到鼓舞:“你们看,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如果我们再教育教育,做点让步,完全可以把他挽救回来。”
“我不同意您的判断,蒋介石这是在玩花样,企图蒙蔽我们!”陈延年也站起来大声说。
“布勃洛夫同志正在广州,我们可以向他请示。”季嘉山无法说服陈延年他们只好把矛盾上交,布勃洛夫在党内的地位远远高于他,由他来作决定季嘉山的责任要小得多。
解除顾问团的包围和发还卫队武器是谭延恺和朱培德来交涉的结果,他们两人离开汪公馆后就直接去造币厂见蒋介石。
见到蒋介石谭延恺就以老资格的口吻说:“总理去世不过一年,留下遗嘱要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现在骨头还没冷,你就要改变他的决策,你对得起总理吗?”
“中正不敢,此事确有隐衷,我不得不灵机处置。”蒋介石又把中山舰异常调动的情况给两人复述一道。
蒋介石说完之后,谭延恺和朱培德互相交换一个眼sè,朱培德问:“那为什么包围顾问驻地?”
“李之龙背后有人指使,这个人就是季嘉山。”蒋介石答道,随即气哼哼的说:“汪主席应该解除季嘉山的职务,让苏俄召回季嘉山,把鲍罗廷顾问和加仑顾问请回来。”
“不管怎样,不应该包围顾问团,更不应该解除卫队武装。”季嘉山报出他想要的东西后,谭延恺心里有底了,便进一步提出要求。
“我只是以防万一。”蒋介石辩解道,此时庄继华、陈立夫、冯诡都没露面,在蒋介石确定方略后,冯诡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庄继华也没睡觉,他与陈立夫一起归置情报科反馈来的各种情报。
“立夫,我犯了个错误,不该把冯诡引荐给校长。”庄继华叹口气对陈立夫说。
“为什么?”陈立夫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冯诡足智多谋,来了不久就为蒋介石出了好几个高明的主意。
庄继华摇摇头说:“他这次可把校长害惨了,这次校长要么飞黄腾达,要么万劫不复,他这是拿校长作赌注。”
陈立夫想想后感到庄继华说得没错,蒋介石下决心的主要原由是冯诡的判断,现在可以说是冯诡的判断失误,可要是他有意为之的话,陈立夫背上冒出阵阵冷汗。
庄继华看了眼陈立夫:“立夫,我有个想法,需要你支持。”
“你说吧。”陈立夫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
“监视冯诡,看看他都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庄继华冷冷的说:“有结果,就报告校长,你不要处理,不为别的,至少让校长心里有数。”
“好,这事我去办。”陈立夫点头答应。
下午军队虽然还没有撤离广州城,但各处的戒严却全部取消,苏俄顾问卫队和工人纠察队的武器也全部发还,城内的紧张空气大为和缓。布勃洛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见蒋介石。
布勃洛夫是在上午接到报告的,中午前他召集顾问团和代表团召开了联席会议,汪jīng卫派陈公博、**方面的陈延年出席了这个会议,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后,布勃洛夫心中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不过在最后决定之前,他必须与蒋介石当面谈谈。
蒋介石对布勃洛夫还是那样尊敬,听说他来了,破例在大门前迎接,待布勃洛夫的车刚停稳,蒋介石便上前,亲手为他打开车门,下车后,布勃洛夫的第一句话就是:“蒋将军,我想知道你是对人还是对俄?”
“对人。”蒋介石心中一喜,知道有门了,整个上午,造币厂都络绎不绝的有人来,每个人都明确表示不赞成分共,不支持破坏三大政策的行为,这让蒋介石更加坚定庄继华的方略。
“我是总理的信徒,支持三大政策,但我不能接受季顾问,以前鲍罗廷和加仑顾问在时,我们就合作得很好,我不知道贵国为什么要把他召回,我请求您上报第三国际,请鲍顾问和加仑顾问回来,让季嘉山和罗加觉夫回去。”蒋介石接着抱怨道,随后他又历数季嘉山在北伐上的荒唐主张,自己有不同意见,季嘉山就在苏援物资分配上对自己进行打压,现在更发展到串通李之龙准备绑架他的程度。
布勃洛夫看着激动的蒋介石心里更有把握了,等蒋介石稍停时他说:“看来季嘉山同志是不能在留在中国了,蒋将军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建议共产国际召回季嘉山和罗加觉夫等人,让鲍罗廷和加仑同志重回广州。”
蒋介石大喜,他知道自己要赢了,激动之下,他的声音有些梗咽:“布同志,如果能这样真是太好了,我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冲动,有时不计后果,但我是革命的,是总理的学生……。”
布勃洛夫对蒋介石的态度很满意,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对广东的情况了解了,在他看来导致蒋介石作出过激反应的原因主要是苏俄顾问的工作方法有问题,简单粗暴,没有考虑中国将领的个人感受,而且严重违犯共产国际关于苏俄顾问不要过多的干涉国民zhèng fǔ的内部事务,更不要直接担任具体的领导职务的指示。更主要是的是蒋介石是目前斯大林对付季诺维也夫的重要武器,斯大林不会同意现在就把这件武器抛弃。因此作为斯大林的重要助手,布勃洛夫当然不会让中国出现对斯大林不利的结果。
布勃洛夫的决定让汪jīng卫非常愤怒,谭延恺和朱培德回去后,汪jīng卫已经决心动用武力平叛,他说服了谭延恺和朱培德,谭延恺也准备去韶关调兵,犹豫之后朱培德也决定听汪jīng卫的,他也准备回部队,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布勃洛夫与蒋介石达成协议的消息,于是一切都偃旗息鼓。
目送布勃洛夫的轿车离开后,蒋介石感到异常疲惫,这两天他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实力对比并非象冯诡预料的那样,蒋介石清楚自己似强实弱,他与广东第二大实力派李济深关系紧张,广西的李宗仁与李济深关系密切,这两人的实力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一军,更何况二军谭延恺、三军朱培德与他在军费和苏俄援助的物资的分配上也积累了不少矛盾,如果汪jīng卫出面号召,**再一配合,后果蒋介石都不敢想。
赌博,完全是赌博,现在他就要赢了,蒋介石缓慢的回到房间中,他呆呆的在那坐了一会,才挥手对周围的部下们说:“看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事情还没完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