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尽管善战,可架不住我们人多,两个三个换一个,我就不信拿不下来。”郑俊彦眼中露出仇恨:“抓住庄继华,我非活剐了他。”
郑俊彦的判断非常准确,庄继华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兵力不足,连续的苦战,让他的兵力损耗巨大,部队伤亡已近千人。迫不得已,庄继华下令收缩兵力,三团西面的防线被全部放弃,正面放弃了两道防线,正面以第二营防守,一营退回车站,与师部jǐng卫营、侦察连共同守卫车站。三营放弃一道防线,四连、五连分守两线,六连为预备队。山丘上,薛岳以九营守住北面,以七八两营守卫小山丘,这两个营的实力也就相当于战前的加强营。
彭德铨、梁鸿恩、杨赓和都豁出去了,带上卫队在一线督战,彭德铨家底雄厚,第一次投入进攻的就是一个团。
猛烈的炮火砸在在三团空无一人的阵地上,激起整整烟雾,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全团发起冲锋,庄继华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早就标好诸元的炮兵,立刻发出猛烈的炮火,炮弹雨点般的落在还在欢呼的敌群中。
密集着一个团的阵地上顿时成了人间地狱,呼啸的炮火中,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完全没有想到守军居然有炮的敌军,在突然打击下,四处乱窜,寻找藏身之处,可是退走的三团却把所有防炮洞防炮坑撤毁了填平了,光秃秃的阵地上,空无遮拦。
憋了很久的炮兵,兴奋的发shè炮弹,炮管打红了,解开裤裆就是一泡尿,然后又继续,炮击整整持续了四十分钟,炮声刚停,早就准备好的七营立刻发动反击。早就丧魂落魄的敌人,几乎完全没有抵抗,被七营一直追杀到前沿阵地。
彭德铨脸sè惨白,当炮声一响起来,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团完了,庄继华太狡猾了,打了整整七天,他居然就忍了七天,无情的看着他的士兵在阵地上拼杀,无情的看着他的士兵血流成河,直到这个时刻才才发起致命一击。
“妈的,你们团长死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彭德铨咆哮着拔出手枪,对着浑身血污的副团长就开来三枪:“把他的脑袋给我挂上去!”
又是一颗脑袋挂在示众杆上,彭德铨瞪着血红的眼珠对周围的军官吼道:“此战有进无退,凡畏缩不前者,军法无情!”
乐化车站以北十余里外的一条树木茂密的山沟中,孙元良率领二团隐藏在这里,返回南浔线后,七天里孙元良沿着南浔线寻找敌人的破绽,他从南向北,又从北向南,敌人守御很是严密,铁路上铁甲车来回巡视,每个车站都有重兵把守,让他找不着机会。
可最近两天,孙元良发现,乐化以北的敌人纷纷北调,以南的敌人,却纷纷南下,南浔线一下子清静了,他意识到南北两线肯定发生了重大变故。
当地农会主动与他联系,向他报告了一个重大情报,乐化车站空虚,守军已经南调,车站内的守军只有百多人。
孙元良有些不相信,乐化,这么重要的车站居然只有一个连?怀疑中他派侦察排去证实。现在他与外界的联系中断,他不知道庄继华在牛行车站的情况,也不知道蒋介石新的作战计划,他只是按照庄继华当初的那封信在行动。
侦察排回来了,情况与农会的报告完全一样,孙元良大喜,立刻率队奔袭乐化。
到了乐化车站外,孙元良以一个营阻击北方援敌,两个连拦住南方,剩下的四个连从西面向乐化发起突然袭击。
攻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车站内的敌人刚反应过来,二团就冲进车站,守军连长见大势已去,立刻选择了投降。
孙元良也不废话,马上审问敌连长,这才知道,原来乐化守军原有一个团,由于围攻牛行车站的部队伤亡惨重,郑俊彦将这个团调到牛行前线,只留下了一个连。孙元良这才知道庄继华还在牛行车站坚守。
车站内正好有一车军准备南送,孙元良也不客气,把车上的机枪弹药和五六门迫击炮全部据为己有,弹药也拉了几车,然后将车站炸得稀烂。一车弹药,猛烈的爆炸,震得大地发抖,车站内的几乎所有设施都被彻底摧毁了,爆炸的声音传出十几里去。
听到乐化被袭的消息,正在督战的郑俊彦差点晕了过去,袭击部队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还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车被毁去的武器弹药,仗打了七天,这边的炮弹已经快见底了,而且西边和南边的前线部队都指望着这车弹药。
郑俊彦定定神,立刻命令向孙传芳发报,要求他送一批弹药来,然后命令封锁消息,乐化车站的事不许外泄。
这个事情刚敷衍过去,邓如琢的电报又到,抚州失守。
在顾祝同的猛烈进攻下,杨池生和杨如轩苦战大半天,卫立煌首先打开东门,两杨率部向北便逃窜,半道遇上增援的邓如琢,邓如琢听说抚州失守,立刻退兵进贤。
退到进贤后,连战连败的邓如琢丧失信心,向孙传芳提出辞去赣军总司令,孙传芳正很不满意他的表现,立刻批准他的辞职,任命郑俊彦为赣军总司令。
郑俊彦这个时候接到这颗烫手山芋,心中那份无奈可想而知,不得已只好任命蒋镇臣为南线前敌总指挥,而他再次督促彭德铨等三人向牛行车站发动强攻。但私下里他却向孙传芳提出撤出南昌地区。
“现党军中路和南路攻势很猛,一旦进贤失陷,我们有被包围在南昌的可能,牛行守军据探为党军劲旅第一师,战斗力非常强悍,彭、梁、杨三旅强攻七rì,伤亡惨重,损兵近半,阵亡团长两名,营长五人,连排以下无数,三旅胆气已寒,除非增兵,否则短期内绝无攻克之可能,即便克之,三旅也已无再战之能。何去何从,望馨帅定夺。”
孙传芳收到电报差点把鼻子气歪,三个旅上万人围攻一个小小的牛行车站七天了却还要求增援,这个仗可打出千古奇闻了。
孙传芳回电大骂郑俊彦恬不知耻,郑俊彦却也顾不得了,依然请求孙传芳增派援军。彭德铨的一个团被彻底击溃后,梁、杨相继也被打下去了,此后三部官兵视进攻如畏途,无论如何恐吓,均不肯进攻。孙传芳无奈之下还是命令卢香亭给庄继华增兵一旅,卢香亭接到电报,下令在德安附近的二十四混成旅李俊义调归郑俊彦指挥。
箬溪,武宁县北的一个小镇,西有修水河,东有盘龙岭,蜿蜒曲折延绵数里。李宗仁率部悄悄翻越羊肠山,抵达盘龙岭下。
中午十分,第七军忽然出现在这个小镇外围,李宗仁看看有些安静的小镇,准备下令休息时,盘龙岭上突然枪声大作,迂回瑞昌的谢鸿勋与七军不期而遇。
李宗仁立刻下令以夏威旅和胡宗铎旅左右并进,向山上的敌军发起猛攻,随即亲临一线督战。
谢鸿勋的炮火很猛,此刻的谢鸿勋可不是修水之时的谢鸿勋,孙传芳把从安徽、浙江调来的部队也拨给他指挥,手下拥有两万之众。
夏威和胡宗铎连续发起两次冲锋,结果都被谢部以猛烈的炮火给打下来了,李宗仁见势不妙,他必须尽快打掉敌人,一旦被挡在箬溪,从北方压过来的陈调元部,和从东面过来卢香亭就会把他们包围此处。
李宗仁判断必须尽快拿下盘龙岭,七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倘若不能保持攻势,必然被优势敌人所击败。方略决定后,李宗仁立刻下令作为预备队的李明瑞从右翼向敌人作大迂回,而且要求他在下午四点以前迂回到位,两相夹击击溃谢鸿勋,打通通往南方的道路。
李明瑞是个标准的军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在广西军中以擅打硬仗闻名。他接受命令后,二话没说,带着部队悄悄出发了。
李明瑞走后,李宗仁给夏威和胡宗铎下令,限他们在rì落之前攻克盘龙岭。夏威和胡宗铎督兵强攻,连下两个山头。面对七军如cháo攻势,敌军阵线有些动摇,谢鸿勋急忙调集预备队,亲自率部从左翼发动反攻。
师长亲自参战,使谢部官兵士气大作,双方在盘龙岭下姑丈坡一线战作一团,激战正酣之时,李明瑞迂回成功,从右后方向盘龙岭主峰发起进攻,守在主峰上的副师长甘士俊措手不及,混乱中被李旅击毙。
李明瑞得手之后,居高临下,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东向西横扫过来,谢鸿勋全线动摇,李宗仁遂将全部兵力投入战斗,敌人全线崩溃,官兵各自夺路而逃,争先恐后逃向修水河,修水河里人头汹涌,顺河而下。谢鸿勋在乱兵中奋力砍杀,企图阻挡官兵逃跑,可是逃兵汹汹,杀不胜杀,看看追兵将至,左右卫士架起他就跑。
到了河边,望着河里时起时伏的人头,听着嗖嗖飞过的子弹,谢鸿勋泪流满面,感到无颜去见孙传芳,他猛地一跺脚大吼一声:“是汉子的跟我来!”转身迎着追兵就要上,刚一转身,一粒流弹击中他的左胸,谢鸿勋仰天倒下,左右卫士大惊,扶着他向下游跑,跑了一里多,发现一艘小船,卫士把他扶上船,驾船顺流而下。
箬溪一战后,孙传芳用来抄李宗仁后路的第四师全军覆灭,加上李俊义调离德安,德案几成空城。李宗仁歼灭谢鸿勋后,马不停蹄轻取德安,截断了南浔线。
德安陷落打乱了孙传芳的全盘部署,立刻命令卢香亭率部收复德安,同时命令在牛行前线的李俊义率部返回涂家埠。
但李俊义在牛行车站的两天时间里给了庄继华沉重的打击,造成一营长宋雄夫和副团长熊绶云阵亡。
今天拉肚子,勉强码字,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