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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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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艰难的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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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出了这样大一份礼物,肯定是要有所图的,庄继华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个自学初在西昌上过学,那他的眼光肯定不同于一般的彝族土司。

    “尊敬土司先生,西南开发队要在这一带建厂修路,还希望先生能大力协助。”庄继华开始试探他。

    “庄将军来建厂修路自然是好事,但我们彝人能得到什么呢?”自学初反问道。

    “这好处就大了,”庄继华微微一笑:“就说修路吧,修路需要民工,彝人就可以来工地干活,赚取工钱,路修通后,商人必定蜂拥前来,商品流通顺畅,彝人生产的东西就能销售到更远的地方,价格也就能上升;除了这个工厂建立之后,彝人可以进厂做工,获得薪水,工人要生活,必定要购买商品,这里附近的居民以彝人为主,他们不向彝人买向谁买呢?这些都是给彝人带来的好处。”

    “我不是不懂得工业对地方的好处,将军代表国民zhèng fǔ,对zhèng fǔ要发展的事业,我自然是支持的,”自学初叹口气为难的说:“可我现在没jīng力去关注这些。”

    “土司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事了?”庄继华心说来了。

    “五年以前,我父亲被禄劝的金家气死了,前年我叔叔辈金家的人打死了,两个月前,我们派出的商队在东川遇上金家的人,又被他们打死了六个,货物全部被抢,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自学初恨恨的说:“将军可否向国民zhèng fǔ报告,请国民zhèng fǔ严惩金家,为我黎溪彝人报仇雪恨。”

    禄劝,庄继华首先想到的这是个地区,这是云南的一个县,矿产丰富,李四光的勘探队曾经到过那里。

    看到庄继华在沉凝,任乃强以为庄继华要答应,便有些着慌,靠近庄继华悄悄说:“禄劝的金家不好惹,他们与龙云的关系密切。”

    自学初看到任乃强的动作,便冷冷的说:“怎么将军有顾虑,看来将军也不是真心愿意帮我们彝人。”

    庄继华忍不住笑:“自土司在使激将法呀,金家好像也是彝人,我要帮你,那不是涉足彝人打冤家吗。”

    自学初楞了下,随即反驳道:“金家抢劫过往行商,纯属强盗行为,国民zhèng fǔ难道不该惩处?”

    “当然应该惩处,”庄继华说:“不过那是地方官的事,禄劝属于云南管辖,土司可以派人去昆明告状,云南省主席龙云是彝人,定能为您做主。”

    “我不会做到到狼窝里告狼的傻事,龙云与金家是亲戚,金家现任土司的女人就是龙云家的表姑。”自学初愤恨的说。

    庄继华明白了却皱起眉头这事还真不好处理,想了想便说:“这事就复杂了,禄劝归云南管辖,四川省zhèng fǔ是管不了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要管,也只能通过云南省zhèng fǔ,所以通过正规渠道是绕不过云南省zhèng fǔ这关的。”

    说到这里他很遗憾的摊摊手:“土司既然在西昌就学过,当然明白我没说假话,如果龙云要维护金家,就算zhōng yāngzhèng fǔ也没办法。”

    自学初的脸sè顿时变得惨白,几年了家族血债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越来越重,让他寝食不安,之所以如此隆重的接待庄继华,就是因为他是从zhōng yāngzhèng fǔ来的,一位只要说动他,就定能家族报仇雪耻,可没想到…….

    “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能报仇!”自学初转身要走。

    “土司先生为什么不等我说完呢?”庄继华好整以暇的叫住他,自学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露出希望的眼光。

    “正规渠道走不通,那就只有走其他渠道了,”庄继华平静的说:“土司可以向刘文辉将军告状,就说禄劝金家抢劫了你的商队,由刘文辉将军向昆明龙云发出公文,请他查处,”

    自学初忍不住要反驳,庄继华摇头制止他:“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那么龙云肯定不会处理金家,但他也不能再明着帮助金家。如此你和金家之间就排除了外来援助,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彝人一向有打冤家的传统,龙云也清楚这点,所以你们之间的事,只要不涉及政权,我估计龙云不会管,这样就算你杀了金家土司,龙云也不能说什么。”

    “将军,您不懂彝人,”自学初苦笑下说:“我们彝人不会看着家里人被欺负的。”

    “土司,您不懂官员,”庄继华笑笑说:“官员的天职就是维护地方,维护法律,所以只要刘文辉将军做出反应,我估计龙云就并不会明目张胆的偏向金家,当然暗地里的帮助还是会有的。”

    与龙云的关系将来怎么样,庄继华不知道,他肯定要与云南方面打交道,攀枝花位于康滇交界处,矿产两省都有,可如果金家如此强势,对攀枝花的开发肯定不利,如果能暗地里教训他一下,让他们也倾向自己,对攀枝花的未来有很大帮助。

    庄继华的话让自学初动心了,没有龙云的帮助,金家的与黎溪自家的实力相差无几,要不是这几年金家在龙云支持把自家在禄劝的十几家寨子拉过去,自家的实力还在他们之上。

    “将军能为我提供那些帮助?”自学初问道。

    “我再给你一百支步枪,如何?”庄继华说。

    “两百支,加上两挺机关枪。”自学初立刻加码。

    “好。”庄继华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个插曲庄继华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他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自金两家的仇杀就这么简单?会不会影响攀枝花的建设?庄继华心里没底。

    不过一切还算顺利,自学初当众宣布与开发队全面合作,庄继华也没吝啬,除了暗中答应的两百条枪和两挺机枪外,还答应为彝民提供一百万建设基金,以帮助会理彝人发展经济。

    自家的动作影响了禄家,自从禄安佑被许颖杀掉后,禄家的实力受到很大削弱,再也不敢zhèng fǔ对抗了,禄家现任土司还没待庄继华上门就自己跑到会理向庄继华宣布与开发队全面合作,庄继华也没委屈他,照样以一百万建设基金回报。

    让庄继华比较发愁的是两个彝族女孩怎么处理,他身边的人没有会说彝语的,任乃强给他出了个主意,送她们去西昌读书,西昌有彝汉学校,让她们入校学习,顺便也就学会汉语。庄继华当即把两个女孩托付给他,伍子牛在旁边担心会不会逃跑,庄继华笑称跑了他还省心了,然后反问是不是看上那个了?不过人家还小,至少得等十八岁以后才能成亲。任乃强摇头说这种礼物是不会跑的,因为她们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自家;他的笑容十分诡秘,让庄继华很不解。

    各路勘探队的进展很顺利,但进度不大,八月中旬,庄继华在会理召开工作会议,钢铁组负责人胡庶华和航运负责人卢作孚专程从chóng qìng过来参加这个会议。

    “经过一个月的勘探,今天我们必须为康滇边界开发做一个初步规划,这个规划做出后,我就要返回chóng qìng,还是老规矩畅所yù言。”庄继华说完就坐下等待各组负责人发言。

    “我先谈谈水运,”卢作孚首先起来发言:“接到电报后,我组织了三支考察队,考察金沙江的航运,我们初步得出的结论是金沙江水运司可以实现的,但金沙江的水流湍急,航道相对较窄,暗礁很多,因此要保证航道安全,必须首先清理航道,在此之前,航运的船只必须是特殊建造,平底、马力大,运载小,所有一切准备工作估计需要一年时间,更jīng确的估计需要更多的勘测。”

    道路交通组组长李书田接着说:“陆地运输的困难很大,首先西康地区多山,多水,会理境内的河流就有三处,安宁河,宽城河,锦川河,金沙江,可从这里到西昌没有一座可同汽车的桥,同时这里的山很多,这位公路建设增添了困难,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依托现有道路进行改造,先扩展会理到西昌的大道,将现在两马并行扩建为两车并行,修建道路和桥梁需要大量水泥,所以我们建议在会理修建一座水泥厂,以便就近取材。”

    “我们也建议修建水泥厂,”水利专家曹瑞芝说:“水电站也需要大量高标号水泥,钢铁厂也需要水泥,所以水泥厂必须先上马。这一个月我们走遍了会理和盐边地区的几大河流,我们选定了几个可以修建水电站的地点,分别是老鹰嘴、普隆、奉营、白果,这些地点的地质基本满足建设水电站的要求,但他们也都存在一样的问题,交通不便。更进一步的情况,也就是说到底选定那里,还需要进一步摸清地质情况,这个时间大约需要半年到十个月。”

    庄继华点点头,这与他希望的差距很大,但与他估计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胡庶华拿出他们对常隆庆他们上次带回去的矿石分析报告说:“我们实验室对常教授带回去的矿石进行了分析,我们的结论是这是一种很罕见的金属共生矿,矿石里面含有钒、钦、镓、钪等稀贵金属,是属于最难冶炼的一种矿石,目前的炼钢设备和工艺需要进行改进。…”

    这就像一个霹雳在庄继华头顶炸响,胡庶华后面的话他已经无心去听了,怎么办?上马还是不上?不上,前世已经弄出来了,证明是可以在这里建设大型钢铁基地的;上,困难太多太大,而且能不能在抗战前产钢根本不知道,此外他完全可以想象需要多少资金,估计是chóng qìng钢铁厂或綦江钢铁厂的加在一起总和的数倍。

    胡庶华说完之后,常隆庆早就按奈不住了,他兴奋的站起来:“我们在延边地区发现铁矿的痕迹,初步估计比会理的铁矿储量更大,…。还有,第二小组发现铜矿,…,在xx发现锌…。”

    庄继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妈的,这些宝贝怎么就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了,找个方便点的地方不好吗。

    所有专家讲完之后,都拿眼看着庄继华,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不好下,困难和利益都是明摆着的,困难超乎想象,可成功之后的收益却也超乎想象。

    “说实话,我拿不定主意,”庄继华缓缓的说:“我没想到困难有这么大,你们都还只是从技术层面说了他的难处,可还有个问题,你们没想到,工人?技术工人,这里是没有技术工人的,所有技术工人都必须从外面招,为此我们要为他们住房等系列生活设施;当然这些我都可以设法弥补,但是五年之内能产钢吗?”

    没人回答,谁都不敢下这个保证,庄继华又问了句:“六年呢?”

    还是没人回答,会场上静悄悄的,庄继华左右为难,他仰头看看屋顶,陈旧的屋顶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文革,你认为抗战要打多少年?”胡庶华忽然问道。

    “怎么也要个八到十年吧,”庄继华心说如果没有我的话,肯定是八年,八月,多少号,裕仁宣布投降,可现在有了我就不知道了,还是先按照老时间表讲吧。

    “距离抗战全面爆发大约还有四年左右,加上八到十年,就是十二到十四年,花上六到七年时间产出钢来,我看值得,你不是常说,抗rì需要经过防御、相持、反攻三个阶段吗,那就把这个炼钢厂作为反攻炼钢厂吧。我们本身就没寄希望在全面战争爆发前超过rì本,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花十年时间,光这个工厂的产量就能超过rì本全国的钢产量。”

    胡庶华过于乐观了,包括庄继华在内,没有人知道前世这个钢铁基地仅一期工程就持续十五年,二期工程又是二十年,到他穿过来之前,三期工程还没结束,却已经形成产钢七百八十万吨,产铁近千万吨的生产能力,但它的时间跨度长达四十年。

    “好吧,我们干,”庄继华被胡庶华打动了,的确,他没想过在战争爆发前就超过rì本,既然这样,能在四二年前产钢就行,他站起来说:“还是老规矩,请诸位拿出一个工程计划来,看看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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