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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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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南京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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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南京,经过一夜冬雨的洗刷,空气中透出一股清新,寒风依旧拂过南京的大街小巷,报童稚嫩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南京城。

    “看报,看报,zhōng yāng宣布讨伐张杨”

    “褫夺张杨本兼各职。”

    “张杨提出八项主张。”

    行sè匆匆的路人纷纷止步,看着报上的消息,或摇头叹息,或交头接耳,无一不面sè沉重,充满忧虑,南京城内空气顿时紧张。

    下关码头,桂永清神sè严肃的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码头外事大群等待过河的市民。教导总队不愧是全国最jīng锐的部队,四万多人一夜之间即动员完毕,清晨先头部队即可渡江。

    桂永清身边站着的是干国勋和任觉五,送走桂永清之后他们就要去武汉和chóng qìng,实现控制华中和西南的两大中心。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个人也在去机场的路上,他就是何应钦的堂弟何辑五,他的路线与任觉五相同。

    疲倦的宋美龄却辗转难眠,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呢?直到天蒙蒙亮才好容易睡着,待睁开眼时已经是十点了,而陈果夫陈立夫曾养甫徐恩增戴笠张治中等人就在憩庐等待了。

    宋美龄埋怨了吴妈两句,然后迅速打扮下楼,可吴妈却像往常一样慢吞吞的,嘴里还念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丢了气度,宋美龄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好容易梳妆打扮完了,才迈着与往rì相同的步伐下楼。

    “大家请坐。”宋美龄坐在往rì蒋介石的座位上,然后才示意众人坐下,她就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告诉他们,今天她要接替蒋介石的主持全局。

    宋子文和孔祥熙率先在她两侧坐下,接下来是张治中和陈果夫,然后是陈立夫,戴笠坐在最后。

    “除了雨农,昨天的会议你们都参加了,”宋美龄开门见山的说:“他们想要武力讨伐,根本目的还是想要委员长死。”

    陈果夫和陈立夫心里一颤,他们是主战的,如果这样说,那么他们不也是想让委员长死吗。

    “夫人,”陈果夫立刻就要分辨,宋美龄抬手制止了他,柔声说:“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的目的只是想显示力量,逼迫张杨放回委员长,你们的用心和他们的用心是完全不同的,这我知道,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请你们到这里了。”

    陈果夫这才舒口气,然后他说:“夫人明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切都乱了,现在好了,有夫人主持大局。”

    宋美龄点头表示接受:“今天我找你们来就是一个目的,下午的会上,要坚决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一切的根本要立足于让委员长平安回国。”

    “戴季陶一介书生,僵化刻板,不知变通;何应钦心怀叵测,暗藏机心。”宋子文冷冷的说,在场的都是蒋介石的心腹,张治中为人宽厚,在黄埔系中有很高威望。

    “那就干掉他,”徐恩增冷冷的说,这样的会议一般没有纪律,都是随意发言:“看看谁还敢妄想。”

    “不行,绝对不行,”张治中急忙制止,他心中暗惊,何应钦与蒋介石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融洽,这在黄埔高层中不是秘密,蒋介石第一次下野就有何应钦的原因,从此以后,蒋介石就再也没让何应钦掌握过军权,军政部长,看上去位置很高,却没有丝毫实权:“何敬之在军队内的支持者很多,更重要的是,现在南京不能乱,南京一乱,委员长就肯定回不来了。”

    “文白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委座回来,何敬之虽有异志,却没有公开反对委座,一旦他被杀,南京城内会人人自危,立时就要陷入大乱之中。”孔祥熙也表示反对,张治中说何应钦在军队支持者很多,其实就是提醒在场的人,杀掉何应钦,黄埔系会分裂,就会动摇蒋介石的统治基础。

    “何敬之是利令智昏,”陈立夫沉稳的说:“他以为委座去后,他能号令黄埔,其实他错了,他不能号令黄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号令天下,无论湖南何健、还是山西阎锡山、山东韩复渠、北平宋哲元,都不会听他的,党政军也不会听他的,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他与汪jīng卫结成同盟。”

    “担忧没用,”宋美龄淡淡的说:“现在要做的是,讨伐令不能下,尽快与西安方面取得联系。”

    毫无疑问,宋美龄无疑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只要蒋介石回来了,所有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下讨伐令与取得联系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讨伐令是挑起战争,取得联系就是寻求妥协。

    “教导总队今朝过江了。”戴笠忽然开口道。

    众人楞了下,张治中奇道:“谁让他们走的?我这个教育长怎么不知道?”

    教导总队属于zhōng yāng军校编制,全称是zhōng yāng军事政治学校教导总队,张治中作为zhōng yāng军校的教育长对教导总队有指挥权。

    “蓝衣社的决定。”戴笠平静而简单的说,他没有把昨天的情况再重复一遍。

    “胆大妄为,”张治中拍案而起,他立刻叫来副官,命令他立即赶到下关码头,命令桂永清立刻把部队撤回营地:“如果桂永清已经过河了,你就把后续部队拦住,命令周振强、胡启儒、张坤生立刻回校,在校内等我。”

    等张治中处置完一切后,宋美龄才淡淡的说:“看来我得找贺衷寒他们聊聊,这些年轻人太冲动了。”

    说完之后宋美龄接着分派任务:“徐恩增、戴笠,你们要密切注意南京城内的情况,同时还要注意西安方面的情况。”

    徐恩增和戴笠站起来接受任务,入痛就在蒋介石面前一样,宋美龄随后又对陈立夫说:“立夫,你与共c党方面联系,告诉他们为了抗战,必须阻止张学良蛮干,保证委员长安全,否则zhōng yāng必定全力以赴,剿灭共c党和张杨,内战就将继续下去。”

    “果夫,你立刻去联系zhōng yāng委员们,告诉他们,现在帮我的,我将来一定回报他们。”宋美龄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张静江先生到了吗?”

    张静江是zhōng yāng监察委员,而且此公人缘不错,与张继、林森、戴季陶、居正等人交情都很不错,他要表态支持宋美龄,可以影响一大批人。

    “不清楚,昨天他没参加会议。”孔祥熙说。

    “立刻与上海方面联系,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送静江先生到南京。”宋美龄说完之后,转头对孔祥熙和宋子文说:“孔院长,子文,把军费卡死,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个会不可能太长,联席会议下还要继续召开,商定完后,众人还要分头联系,所以宋美龄分派完后,众人立刻散去,宋美龄却留下张治中和孔祥熙,与她一起去朝天宫。

    贺衷寒体内有一股亢奋,从昨天到现在,他只打个短短的盹,然后就接着工作,他在朝天宫已经整整三十个小时了。与他同样勤奋努力的还有邓文仪,他们有种紧迫感,有种天降大任的感觉。

    干国勋在中午时分从武汉来电,他已经到达,任觉五却还滞留武汉,刘建群也已经飞往广州,刘咏尧去了福州,蒋坚忍从洛阳来电他已经控制了洛阳的几十架飞机,一切都很顺利。这时外面进来报告,宋美龄、孔祥熙、张治中来了。

    贺衷寒和邓文仪还没来得及安排什么,宋美龄三人就闯进来了,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邓文仪,把蓝衣社的在京干部召集起来,我要和他们讲话。”

    邓文仪答应后就出去了,贺衷寒却神态平静的给宋美龄三人端来茶,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在她的身边。

    “贺衷寒,教导总队过江是怎么回事?奉谁的命令?为什么没向我报告?”张治中首先质问道。

    “是蓝衣社总部的决定,”贺衷寒没有回避,而是直率的说:“昨天总部开会,同志们群情激昂,教导总队官兵请战,我们批准他们去陕西前线平叛。”

    “谁给你这样的权力?”文雅的张治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贺衷寒居然如此大胆,敢私自调动国家军队。

    “张老师,这不是某个人的决定,”贺衷寒平静的说:“领袖危难,我们作为他的学生,他的部下,心急如焚;蓝衣社以国家安危为己任,对这种叛乱行为,我们绝不坐视!”

    贺衷寒眼带泪花,掷地有声。

    但张治中不为所动口气依然严厉:“军队不是其他,调动必须由国家统一进行,任何个人或团体,都不能私自调动,否则形同谋反,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张老师,我知道,但我们不是私自调动,”贺衷寒抗声道:“张杨叛乱已经一天多了,可是zhōng yāng呢?开了整整一天会,却连个像样的决定都没有,这是国民zhèng fǔ的奇耻大辱,我们采取行动有什么错?如果连这样的行为都不容许,还谈什么爱国爱党爱领袖!”

    张治中顿时被噎住了,他没想到贺衷寒居然还能振振有词,他略微一顿:“教导总队属于zhōng yāng军校管辖,没有我这个教育长的命令,教导总队不能动。”

    贺衷寒不言声的拿出一张纸推到张治中身前:“张教育长,教导总队全体军官请战,请教育长批准!”

    张治中再度被震惊了,教导总队军官的请战书居然不是交给他而是交给了蓝衣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人已经把蓝衣社看得比军校,比军政部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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