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中,五十九军和第二师承受了rì军的猛烈进攻,天上,随时有几十架飞机在轰炸;地面上,四十多辆坦克引导步兵轮番攻击,阵地悉数被毁,郑洞国参战一天就损失了两千人。十六师团调转攻击势头,主力集中攻击大桥,希望从这里撕开中**队的防线,割裂五十九军和第二师的联系。
到下午,情况变得更加危急,中岛将十九旅团的第九联队调过来,在大桥侧翼发起进攻,一八零师只有两个旅,其中三十九旅是天津保安团改编而来,装备较差,前期作战损失很大,目前只剩下一个团,刘振三被迫把这个团派到侧翼增援,才勉强稳住阵地。
“轰!”一发炮弹在阵地前爆炸,爆炸的声音有些沉闷,破碎的弹体里冒出一阵黄sè烟雾,“毒气弹!”有经验的军官恐惧的大叫起来:“毒气弹!用尿把帕子打湿捂住嘴和鼻子!要快!”阵地上一阵忙乱,毒气迅速在阵地蔓延,很快笼罩了整个阵地,带着防毒面具的rì军在烟雾中向阵地冲来;大部分中国士兵来不及采取防毒措施,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剩下的士兵在毒气和rì军的夹击下站不住脚,纷纷后退。
“大桥失守!”张自忠接到报告唰地站起来。
“rì军使用了毒气弹,我们的士兵大部倒在毒气下。”张克侠沉痛的说,中国士兵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更谈不上防护,更何况防毒罩除了zhōng yāng军的部分部队有外,其他部队根本没有。
“刘振三退到那了?”张自忠来不及责怪刘振三,先问战况。
“一八零师退到枣沟头。”张克侠有些小心的说。
“枣沟头?”张自忠看着地图喃喃的说:“通知第二师了吗?”
大桥一线是五十九军和第二师的连接处,大桥失守,第二师的侧翼就暴露在十六师团面前,如果十六师团直接进攻第二师,郑洞国就会措手不及,甚至可能造成一场雪崩,导致临沂北战场全面崩溃。
“已经通知了。”张克侠答道,实际上他刚通知。
张自忠没再细问,心中却对临沂城内的那位副司令却很佩服,如果不是第二师前来增援,那现在整个战线已经被彻底突破了。
“告诉刘振三,一步不许再退,枣沟头就是他的葬身之所。”张自忠咬牙下令:“命令军jǐng卫营立刻增援枣沟头。”
“那军部怎么办?”张克侠有点紧张,军jǐng卫营有四个连,反攻半程损失一个连,剩下三个连,如果全调去枣沟头,军部就完全空虚了。
“留下一个排,其余的都调给刘振三,还有工兵营,也调给他。”张自忠断然下令:“只要守住枣沟头,军部就是安全的。”
张克侠自知无法再劝,便立刻去调兵。
中岛在大桥得手,随即继续进攻,将枣头沟一线战事推向高cháo。
郑洞国得知大桥失守后,立刻收拢兵力,放弃柳河庄,部队退守姚家庄,板垣得到消息后,也加大攻击力度,集中二十一旅团主力强攻岳家坞,第四旅钟祖荫率部抵抗,苦战到傍晚,岳家坞失守,钟祖荫率部退到大小里庄,继续抵抗。侧翼三团也随即退到前后明坡。
“啪!真是胆大妄为!”关麟征听说rì军使用了毒气弹,愤怒的站起来大骂:“妈的!”
“雨东,少安毋躁,”庄继华脸sè铁青,他心中极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想过建一家毒气工厂呢,rì军早有使用毒气的先例,淞沪的罗店战场上他们就这样干过,二十四集团军配备有防毒面具,效果不大;此后南京战场就没敢这样作,可庄继华没想到rì军在临沂战场又用上这一招了,他咬牙说道:“立刻通告各军,同时立刻命令参谋部拟出一个防毒气的手册,除了防毒面具外,其他的什么土办法都可以列上。”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盘算片刻:“电告郑洞国和张自忠,临沂以北就托付给他们了,告诉他们只有衷心合作才可能取得胜利,自扫门前雪,没有任何好处。”
关麟征一愣,他听出庄继华在jǐng告他们,没等他细想。庄继华又接着说:“命令孙立人和廖耀湘加快行军速度,新三十八师必须在今晚赶到临沂。”
“电告汤恩伯王仲廉,对凤凰岭的进攻改sāo扰为强攻,命令二十五师七十五旅出临沂,在三官庙强渡沂河,从后面给板垣来一下。哼,我看板垣还能不能坐视。”庄继华恶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
张自忠和郑洞国接到庄继华的电报后,立刻明白电报里的意思,到目前为止,两人几乎是各自为战,虽然互通消息,可也谈不上互相策应。张自忠不愿被zhōng yāng军小瞧,而郑洞国身为zhōng yāng军将领不愿听从杂牌军将领指挥,特别是一直与zhōng yāng为敌的西北军将领。这也幸亏郑洞国生xìng平和,没有找张自忠麻烦;要换成其他人,张自忠恐怕已经有些头疼了。
庄继华的jǐng告也就在这里,第二师一万三千多人,阻击板垣一万余人,庄继华断定郑洞国还是有余力的,可以支援张自忠,拖住板垣和中岛,赢得时间。
临沂以西,明亮的月sè下,一队士兵正加紧赶路,孙立人骑在一匹黑sè的马匹上,立在道边看着士兵从他的身边快速奔过。
“我…我,我跑不动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跌跌撞撞的抓着前面的背包带,声带哭泣的叫道,从他的后面奔来一个军官,接过他的枪背到自己身上。
“最多还有二十里,张三旺架着他走。”
军官做完这一切后,从后面叫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与前面的背包带一齐架着年轻的士兵继续向前赶。
孙立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支部队是他一年来的心血,去年六月开始组建部队,本来是组建一个乙种师,可部队到了武汉后,他在武汉街上遇到原税jǐng总队的战友,得知有五千人左右的税jǐng队员因各种原因流落在武汉,无人管他们,孙立人立刻就把他们编入了新三十八师,接过新三十八师变成了一个甲种师,不,应该是加强甲种师,全师一万八千多人,比庄继华编练的整装师还多三千人。
刚把人编入部队时,他还担心庄继华反对,可没想到,庄继华不但没反对,大笔一挥,让武汉的军需处为他们提供全部装备,部队立刻从乙种师升级为重装师,105榴弹炮,火箭筒、山炮、迫击炮如数装备,而且还从军令部搞到一个整编旅一个dú lì旅的番号直接划到新三十八师,新三十八师顿时成为四十九集团军中与一零四师一样的头等主力,唯一缺少的是与头等主力相应的战绩。
“报告,”通信兵的话声打断了孙立人的思绪,孙立人扭头看着通信兵:“什么事?”
“五战区庄副司令来电,临沂以北rì军攻势猛烈,命令我军务必于今晚赶到临沂。”
“回电,我部正强行军赶往临沂,现在距临沂三十里,今晚一定能到。”孙立人平静的答道。
待通信兵走后,孙立人抬头看看天上的繁星,一辆卡车拖着榴弹炮飞驰而过,扬起的烟尘,遮蔽了他的身影,孙立人一愣,炮兵是安排在最后的,怎么跑到前卫团来了。
“这怎么回事?”孙立人指着卡车大声问。
他的副官也不明所以,新三十八师师部由副师长率领走在全师中间,孙立人是自己跑到前卫团的。
副官楞了下后,拍马追上第一辆卡车,把卡车叫停,整队卡车立刻停下来,道路有些堵塞,人流前进速度顿时慢下来。
“师长,我把人带来了。”
孙立人一看是炮兵团的一营营长,也不废话:“你们怎么跑前卫团来了?金jīng生要做什么?”
“师长,”这个营长是黄埔六期炮科的,原本也是chóng qìng军官学校的教官,组建新三十八师时调到炮兵团担任营长,兼任副团长:“临沂在我们手中,参谋长说炮兵可以先行,金团长就命令我们先去,找好炮兵阵地。”
“荒唐,炮兵没有任何护卫,就算是小股rì军也能把你们全毁了。”孙立人心中极端不满,他的参谋长是原川军将领喻培隶介绍来的,原熊克武第二混成旅的团长刘慕贤。
炮兵营长没说话,孙立人看着道路上停下的卡车,眉头深皱,赶到现在这样停下来也不是办法,万一遇上rì军夜间飞机后果不堪设想。
“叫一个连上车,和你们一起走。”孙立人很快拿出办法来。
一百多士兵爬上这七八辆卡车,营长随后开车继续向临沂飞驰。
“命令部队,除武器弹药外,其他的一律扔下,全体轻装,强行军!”孙立人说完之后,挥鞭向前奔去。
而新三十八师更西边的地区,廖耀湘率领的新二十二师前卫团已经追上新三十八师后卫部队,廖耀湘的马上坐的是个疲倦士兵,他自己却扛着一挺轻机枪走在部队中,边走边大声喊:“弟兄们,加快速度!晚了,小鬼子就跑了,老子走了上千里,是来吃肉的,不是来喝汤的!”
“师长!听说小鬼子脚短,平脚板,跑得不快,我们肯定能赶上!”
“放屁!长官让新三十八师走在我们前面,凭什么他们吃肉,老子喝汤,弟兄们,动作快点,超过新三十八师!妈的,打了胜仗,发你个rì本娘们!”廖耀湘大声喝道。
“哈哈!抓个rì本娘们!”周围一阵不怀好意的大笑。
黑黝黝漫长的队伍一溜烟的向前快速奔去。
临沂城北,板垣似乎知道中**队的援军快到了,一反常态的打起夜战,连夜向张自忠郑洞国发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