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rì里纯净的天空被硝烟涂上墨迹,变得乌黑,四下里枪炮声不绝于耳,新乡城下rì军如蚁附城,爆炸声此起彼伏。几十门大炮在距城千米的地方一字排开,对准城头狂轰滥炸,丝毫不顾及正在攻城的rì军士兵。
城头上中国守军士兵分作两部,一部分在拼命往上抬沙包填堵城墙缺口,另一部分在军官指挥下拼命shè击,炮弹在身边爆炸,肢体飞上半空,城内火起阵阵,硝烟弥漫。
中岛康健的判断很准,从凌晨发起进攻开始,小松指挥的三个大队发起的第一波攻势就突破了中国守军的防线。第一集团军自从平津战败后,士气低落,加上张自忠刘汝明部调离,部队jīng华就剩下冯治安的七十七军,宋哲元把这个军放在第二线,第一线五十三军周福成和九十军彭进之部,面对rì军的决死进攻,两军的抵抗在半个小时内就瓦解了。小松摧毁了他们设立的两道防线,然后径直向新乡奔去。
古树在右翼面对的三十二军在正面崩溃后也迅速后撤,石友三部的抵抗更加微弱,鹿草旅团前锋轻易突破他的防线。
全线突破后,中岛迅速将鹿草旅团主力投入到左翼,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穷追正在后撤的三十二军,不管正在溃逃的右翼中**队,直扑新乡城下。
三十二军试图组建阻击防线,鹿草充分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不断从侧翼出击,三十二军迅速从有序的撤退变成溃逃,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建制大部跑散。商震无奈之下,只得命令卫队在个交通要道写下命令,让部队到郑州集结。
处于第二线的七十七军在军长冯治安率领下坚守新乡,但冯治安没想到豫东正在激战之时,正面rì军居然会发起进攻,战区司令部传来的情报表明正面rì军将采取防御,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战线会如此迅速的崩溃。
措手不及下,外围阵地迅速失守,部队被迫收缩回城,rì军根本没做任何停留或休整,随即就向新乡发起进攻,新乡顿时处于风雨飘摇中。
战至傍晚,各处纷纷告急,城西作战的一七九师师长何基沣负伤,两个旅长一死一伤,部队被迫后撤,城东作战的一三二师被击溃,现在就剩城内的三十七师还在坚守。战区司令李宗仁发来紧急电报,告知三十二军已经崩溃,石友三部已经联系不上,五十三军向西溃逃武涉,修武城外已经出现rì军骑兵先头部队,希望他能坚守新乡,为战区赢得调整部署的时间。
冯治安看望电报后就把电报随手撕得粉碎,各处败报频传,五十三军一rì之间居然跑了近百里,逃到武涉去了,rì军究竟投入了多大的力量发动进攻?冯治安想到这些就有些恼怒和不安。
“轰!”炮弹在附近爆炸,房舍在燃烧,一队士兵正急匆匆的向城上增援,天sè渐渐黑下来,但rì军攻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猛烈,冯治安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三十七师的坚决抵抗,给中岛带来不小的麻烦,中岛并不担心左右两翼的中**队反攻,从两翼传来的报告表明,中**队除了逃跑外,根本没有其他举动,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在新乡耽误了太多时间,对将来的渡河作战将产生重大影响。但他又不能绕过新乡,新乡是他设定的防御支撑点,他率领主力南下后,古树将依托新乡掩护方面军主力的侧翼。
“攻势不能停,连夜进攻,今晚必须占领新乡,”中岛面无表情的对村下说:“命令大贺中佐立刻出击,命令旅团卫队,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
炮声更加猛烈,rì军看准中**队缺少火炮,干脆把大炮推到距离城墙八百多米的地方,将炮口平放,对准城头,逐米清理。大贺率领部队猛扑城头,身后五百米的地方是中岛亲自率领的旅团卫队,人人上好刺刀,中岛站在队前,手柱指挥刀,严肃的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城市。
“对不起!阁下,我没能冲进城内。”浑身血污的青木,羞愧万分的站在中岛面前,他的身后是一群退下来的士兵,他们浑身上下都透着疲倦和肮脏,几个伤员裹着已经变sè的绷带,在战友的搀扶下勉力站着。
“战前我就说过,此战有进无退,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为天皇尽忠吧,我会向上级报告,你是英勇战死的。”中岛目无表情的说。
青木闻言呆了呆,木然转身离去,就在全体士兵面前跪坐下:“诸君,拜托了,打过黄河!”说完拔出指挥刀,对准自己的肚子,猛地用力刺入:“天皇陛下,万岁!”他的副手池城一枪击中他的头颅。
池城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枪,然后拿起青木的指挥刀,转身面对士兵:“大rì本帝国武运长久!”说完举起指挥刀向前冲去。
“万岁!”
“万岁!”
疲惫的士兵们鼓起勇气再度发起冲锋。
中岛稳稳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纹丝不动,村下站在他身后半步,一股悲壮之气在士兵中蔓延。
战斗越发惨烈。
火光将夜空映得通红,呐喊声不绝于耳,爆炸成遍响起,到半夜十分,rì军再度冲上城墙,而城内的中国守军似乎已经无力将他们反击下去。
“跟着我,前进!”中岛拔出指挥刀,斜指前方,大吼着向前迈步,旅团jǐng卫中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他身后。
“万岁!”
随着这身呐喊,几百人开始快速奔跑,刺刀在火光下放shè着寒光,笨重的军大衣早被扔到一旁。
中岛率领卫队冲进城内,正在苦战中的士兵士气大振,jīng力仿佛又回到身上,渐渐衰弱的攻势立刻又恢复了。
“军长,挡不住了,快走吧!”三十七师师长张凌云冲进冯治安的指挥部,冯治安满脸痛苦的呆坐在指挥部内,集团军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城外的部队已经全部逃走,现在就剩下三十七师还在抵抗。
“让我死在这里!”冯治安突然爆发了,他拔出手枪就向自己的脑袋,身边的卫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砰!”子弹飞上天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架上军长,走!”张凌云一跺脚挥手下令,几个卫士手忙脚乱的架起正在挣扎的冯治安就向外走。
凌晨,新乡城内还剩下零落的枪声,rì军已经控制全城,只剩下零星的枪声表示还有中国士兵在抵抗。
黎明时,最后一名中国士兵被堵在一座破败的庭院里,庭院的房舍已经全部被摧毁,四周数百名rì军间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那名中国士兵躲在一处死角依旧不停的shè击。
“这是支那军队的优秀士兵,我希望你们都能像他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中岛浑身肮脏却jīng神焕发的对他周围的士兵大声说,对这明显长敌人威风的言语,却无人站出来反驳。
“用炮火结束他的行为,这是对军人的最高奖励。”中岛冲那个士兵的方向微微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一声爆炸在他身后响起,新乡城内再无抵抗者的声音,皇军的铁蹄碾碎了所有障碍。
“阁下!鹿草君回来了!”村下跑来报告,此刻旅团上下对中岛充满敬佩,以万余兵力击溃数倍于己的敌人,攻克敌人重兵把守的城市,这份战功无比荣耀。
“真是太好了。”中岛眉毛一挑,原本毫无情绪的声音带上一丝惊喜:“立刻请他过来。”
很快志得意满的鹿草赶到城内,一夜疾驰百余里,无论马匹还是他都显得有些疲惫,可他的jīng神却依旧饱满。
“将军。”鹿草小跑到中岛面前举手行礼,中岛谦和的笑笑,他明白鹿草此举的含义,这是借此表达他对昨天行为的歉意:“第一骑兵旅圆满完成任务,旅团全体官兵对将军的卓越指挥钦佩莫名,他们委托我向将军表达敬意,同时申请新任务。”
中岛平静的接受了鹿草的敬意,微微皱眉的看着他的那匹马,思索着问:“一夜之间来回百余里,即便人能承受,马还行吗?”
“我们的马是rì本马,”鹿草自豪的说:“喝点水,吃点料,就又能奔驰如飞了。”
“可你们恐怕连喝水吃料的时间都没有。”中岛说。
鹿草一愣,随即大声说:“那也没什么,打垮支那军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喝水吃料。”
“这样吧,天亮恐怕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尽快抓紧时间休息,天sè一亮,就立刻出发,追击支那军,还是那样,不要强攻,从侧翼,从后面,不停的打击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形成一条战线,一直要把他们赶到黄河里去。”中岛说。
“哈依,请放心,我一定把他们赶到黄河里去,用他们的尸首为我们架起一座通往河南的桥!”鹿草敬礼转身离去。
看着鹿草离去的背影,中岛不像正在那些狂欢的士兵,他心里很清楚,占领新乡只是时第一步,如果不能突破到河南,今天的一切牺牲都是白费。
当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时,中岛率领部队离开新乡,古树带领全体留守部队在千疮百孔的城墙上目送渐渐远去的中岛。而在中岛的更前边,鹿草率领的第一骑兵旅早已经出发,他们卷起的烟尘形成一条黄sè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