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中岛率部向北急行军,在苗桥以南的平坦原野上设伏,一举击溃急匆匆赶来的十一集团军,十一集团军在突如其来的炮火和疯狂的马蹄声中崩溃了,韦云淞的嫡系三十一军一三一师拼死阻击,集团军jǐng卫团杀开一条血路,掩护部队冲出包围圈,韦云淞带着卫队落荒而逃。雪亮的马刀驱赶着慌乱的中国士兵四处奔逃,让他们无法停下脚步进行抵抗,只能亡命奔逃。
“吁,吁,”穿过欢呼的士兵,鹿草在中岛面前拉住战马,将沾满血迹的战刀插入鞘中,跳下马向中岛端端正正的敬了个军礼,对这个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少将,鹿草现在已经是心悦诚服:“长官,我们追杀支那军二十里,消灭支那军两千多人,将他们彻底击溃。”
中岛有些矜持的微微一笑,他的军装依旧保持整洁,不过指挥刀却已经出鞘,血迹顺着刀身往下流,不远的地方倒卧着一具无头的尸体。旅团的参谋卫士们环侍在他身后,他们大多数沾满硝烟,军装上带着些许血迹。
“干得好,鹿草君,战后我会给你请功!”中岛收敛笑容严肃的说,此战的胜利将缓解他的处境,不过也仅仅是缓解,刚才从那个无头尸体那里得知,还有一个军的支那jīng锐部队向他开来,距离这里只有两三天路程。
但这已经足够了。
鹿草回来后,中岛立刻收兵,然后带着部队东南快速挺进,这次他没有惊扰沿途的任何村庄,只是迅速通过。
十一集团军战败的消息在三个小时后传到徐州,正在吃饭的庄继华顿时呆住了,龚楚宫绣画连忙把叫醒,庄继华手忙脚乱的拨出嘴里的饭菜,抬脚就往作战室跑。
作战室内,所有参谋军官都闻讯而来,每个人脸上都非常严肃,都已经意识到十一集团军的失败带来的严重后果。
“向白长官通报这个消息了吗?”庄继华进门就问杨遇chūn,杨遇chūn点头说:“已经通报信阳指挥部和武汉总参谋部,还没有收到他们的答复。”
“给南线总指挥李副司令,立刻扣押十一集团副司令三十一军军长韦云淞,由三十一军副军长收拢部队,一经收容完毕立刻向战区司令部报告。”庄继华脸sè煞白,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杀机。
龚楚心中咯噔一下,韦云淞是桂系干将,在内战中曾屡立战功,是李宗仁和白崇禧倚重的大将,他连忙进言:“司令官,临阵斩将,有害无益,卑职建议让他戴罪立功。”
庄继华暴怒了,他大声喝道:“我打的不是内战,是国战,若因此战失利导致南线崩溃,韦云淞百死不赎。奖惩若不分明,如何让三军效命!我不管那个系统,胜赏败罚,没有二话!告诉李品仙,成立战时军事法庭,审判韦云淞。立刻执行。”
龚楚脸sè一红,他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但这是中国,目前的现实是没有完整的国家军队,在作战和指挥中必须考虑地方派系,不过看到庄继华的样子,他知道直言劝谏肯定不行,于是换了方式:“司令官,惩处一个集团军副司令必须上报白长官和委员长,战区司令部只有扣押权。”
“那就上报吧,我就不信白崇禧敢这样护短。”庄继华气恼的说,他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可按照军规,龚楚的话不无道理,对集团军副司令一级的将领,庄继华还真没处置权,这也是当初汤恩伯敢面对面硬顶的原因,电视剧上面那种拉出去毙了,只能是针对低级军官。
“说说你们的看法。”庄继华扭头问杨遇chūn,然后没等杨遇chūn回答就转头看着地图,仔细看着中岛康健那道运动轨迹。看着地图,他渐渐冷静下来。
“我们判断,中岛康健会再度南下南沱河,强渡南沱河攻击我军侧后。”杨遇chūn说。
“那他会在那个地方渡河?”庄继华思索着问,十一集团军战败后,永城以南能用于堵截的兵力只有鲁道源这一个师,要防守如此长的战线的几乎不可能。
杨遇chūn脸刷地变得苍白,他们原来的判断是中岛会原路南下,可庄继华的意思很明显,中岛不会原路南下,如果不原路南下,那么问题就复杂了。
“我听说你是游击战专家,你看中岛的打法与红军是不是有些相似,”庄继华思索着问,目光依旧紧盯着中岛的轨迹,在永城以南来回搜寻。
这下不但杨遇chūn感到惊讶,连龚楚也忍不住靠上前来,仔细看了一会,龚楚苦笑下:“司令官说得没错,是与红军有些相似,行动飘忽不定,你稍有疏忽就扑上来咬你一口,然后立刻远遁,这确是红军的战法。”
“可红军的战法是配合政策的,每到一处打土豪分田地,搜集给养…。可他们的武器弹药怎么补充呢?”杨遇chūn说到中途就改口了,他知道前面说错了,中岛不需要政策,但他有枪,只需要杀戮就可以搜集给养,不过他没想明白,武器弹药补充从那里来。
“很简单,他实际上并没打多少仗,新乡不算,从强渡黄河开始,到永城,他实际只打了这一仗,不过他的骑兵恐怕损失不小。”庄继华说,细细考量,中岛康健还真没打几仗,但他的骑兵长途奔袭,就算没被打死,累也累坏了不少马匹。
“必须堵住中岛。”庄继华喃喃的自言自语,他完全没想到,突然冒出个中岛,打乱整个战役部署,七十四军南调,严重削弱了黄河北岸的攻击,致使薛岳迟迟不能突破rì军防御,鲁道源北上沱河堵截,又削弱了浍河防御,导致南线的全面被动。
可中岛会在那里渡河呢?谁也不敢轻易作出判断。
“必须与谷寿夫取得联系,要与谷寿夫取得联系就必须击破横在中间的邓锡侯和卢汉,可现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突击力量的骑兵损失已经很大,炮弹也所剩无几,因此只有花费最小的代价突破卢汉或者邓锡侯。怎么花费最小代价呢?”
庄继华自言自语,目光始终不离地图,尽管他的声音比较低,但杨遇chūn和龚楚却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的目光也在地图上搜索,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情报的判断,只能通过军事常识和对对方行动的经验判断。
好一会,杨遇chūn忽然开口了:“我明白了,他不会强渡沱河,他会袭击宿县,一定如此,一定是宿县。”
庄继华陡然转身看着杨遇chūn,目光凌厉得吓人,脸sè也苍白得吓人:“有什么依据?”
“没有依据,”杨遇chūn也有些紧张:“我们都把目光集中在谷寿夫身上,认为中岛会南下与谷寿夫会合,打开通往永城的道路,实际上这正是中岛希望我们这样判断的,可如果是我的话,我绝不会南下,而是东进,打掉宿县,然后守在这里,卡死我军南线咽喉,配合浍河南岸rì军击破李副司令官的正面,然后会同第九师团和十三师团全力西进,一举摧毁南线,再全军北上永城,唯有如此才有足够兵力封闭我军西撤道路。”说完之后,他又重重补一句:“如果是我,我就这样打。”
庄继华反复思索杨遇chūn的话,越想越感到可能,他计算着中岛距离宿县的距离,只有不过百多里,强行军一天一夜就可赶到。
冷汗顺着背脊淌下,李品仙的南线总指挥部就设在宿县,可由于前线兵力紧张,他身边只剩下一个团的jǐng卫部队,这样薄弱的兵力,以中岛的强悍,可以一鼓而下。
“立刻电告李副司令,中岛极有可能东进袭击宿县,立刻加强宿县守备。”庄继华思索着从那里抽调兵力增援宿县,只有从徐州调兵,可时间来得及吗?
“叫廖耀湘来,徐州所有车皮立刻征收。”庄继华立刻决断,不管来不来得及,他都必须作出努力,给宿县调去援军。
廖耀湘很快来到司令部,他并没有走远,新二十二师回来就进驻徐州城内,接管了徐州城防,他的指挥部就设在战区司令部旁边。
“廖耀湘,你立刻率部增援宿县,记住一定要小心,在你们赶到之前宿县很可能失守了,沿途电台不许关机,随时与战区司令部保持联系,宿县的情况随时通报你们。”庄继华急促的说,。
廖耀湘心中一惊,他从未看到过庄继华如此焦急,而宿县很可能失守,这让他更加惊讶,感战局的危急,廖耀湘立刻答道:“请司令官放心,如果宿县没有失守,我保证坚守宿县,如果失守了,我一定把它夺回来。”
庄继华顶顶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出发吧,宿县,记住,宿县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
廖耀湘没有废话,敬了个礼,返身就走。
待廖耀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庄继华转身对龚楚说:“给徐参谋长发电。”
医院快成我家了,每天都去报道,今天添了个侄女,在妇产科泡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