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厅里气氛依旧热烈,记者们议论着攻克徐州后的战局,zhōng yāngrì报的一个记者抢先站起来问,在攻克徐州后下一步是不是要进攻济南?
“我知道下一步要进攻那里,可是你能保密吗?”花chūn想起当初在广州时,自己曾经好奇的打听间谍学校学员的去向,庄继华的回答。
“当然。”那个记者的回答毫不迟疑。
“嗯,我也能。”
发布厅内的声音一下消失了,众人都在等待花chūn的答案,可过了一会还没见花chūn回答,这才恍然大悟的发出一阵哄笑。
发布会的时间很短,花chūn走后,记者们立刻开始赶稿,韦伯却没什么兴趣,这样的消息对战地记者来说不算什么大消息,他可以肯定,chóng qìng武汉的记者现在也一定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要发出去可比这里快多了。
“韦伯先生,什么时候到的商丘?”花chūn见韦伯过来,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特殊要求。
“昨天刚到,上校,我想对庄将军作次专访,可以安排吗?”韦伯直接提出要求。
花chūn和韦伯也是老熟人了,他也不绕弯子,摇头说:“韦伯先生,我给您说句实话,司令现在根本没时间,战事,用司令的话来说,第一幕还没谢幕,接下来还有第二幕和第三幕。”
韦伯很是失望,不过他也明白,庄继华现在肯定忙得要命,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加了句:“上校,要是司令有时间,您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完全没有问题。”花chūn的心情很好,满口答应。
“上校,我想去济宁和徐州去看看,我希望能得到通行证?”韦伯又提出个要求。
这要换个人,花chūn肯定有些不高兴,不过韦伯不一样,这个曾经在南京城内采访过庄继华的记者很受庄继华重视,花chūn也不好发火。
“这个问题我要向上面报告。”花chūn委婉的拒绝了,济宁附近还是战区,目前还没有一个记者获得通行证。
这时,白修德和福尔曼也过来了,他们同样提出采访庄继华和去济宁,花chūn也同样拒绝了他们。等花chūn走后,福尔曼邀请韦伯一同去发布厅不远的一个茶楼喝茶,在路上,他们又遇上了叶絮菲,于是邀请她一同去。
商丘没经激烈的战斗,城内建筑大都保存很好,经过半年多的修整,战争的痕迹基本消除。茶楼的规模不大,只有两层,伙计见有四个人,其中三个是洋人,连忙将他们引到二楼雅间。
雅间的装修与大多数茶楼大同小异,引人注意的是,墙上的画居然不是美女,而是一幅宣传画,几个穿着农民士兵工人服装的人,向带着rì本钢盔的脑袋,臭虫、蟑螂身体的rì本人挥动铁拳;另一面墙上,则画着一个年青人,胸前佩着大红花,由白发苍苍的母亲送到部队,旁边还有一句话:“打跑鬼子,娘来接你。”
“我这是第二次来商丘了。”小伙计还在上茶,韦伯却禁不住说道:“四年前我就来过,那时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商丘一定会失守,可庄司令却在虞城发起反击,出奇不意,消灭了rì军三个师团,商丘这才转危为安。”
听到韦伯说的中国话,小伙计很惊奇,不过一听到庄司令,小伙计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
“客官这话说得不错,庄司令是什么人,那是武曲星转世,人们都说,司令就是为rì本人的克星,只要他老人家在,小鬼子就猖狂不了。您放心,山东的鬼子也快了。”
“哈哈。”四人忍不住笑起来,他们都懂中文,都知道小伙计说的什么。白修德边笑边打趣道:“你见过庄司令?”
“那当然,”小伙计大言不惭:“上次,庄司令巡城,骑着大白马,…”
“噗嗤!”福尔曼一口茶喷到墙上,庄继华是秘密到商丘的,到目前还没在公众场合露面,小伙计在茶楼里早就练出了一副油嘴和察言观sè,这几个洋人一乐,小伙计就更兴奋了。
“…….,就见庄司令大喝一声,两眼放出神光,那鬼子本是山猪jīng转世,一见此神光,吓得扭头就跑,庄司令那容他跑,说时迟那时快,上前一拳……。”
小伙计越说越离谱了,四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韦伯忍住笑冲他说:“既然庄司令是星宿转世,你怎么没去当兵呢?跟着庄司令建功立业。”
“谁不想去,预备役招兵时,我专门回了次家,可他们欺负人,说我年纪不到,不要我。”小伙计提起这事就生气,立马从吹捧转到抱怨,怒骂招兵的军官。
韦伯看着激动的小伙计,面露思索,他在中国二十几年了,对中国人的了解比白修德都多,在印象中中国人不喜欢当兵,可现在呢,连茶楼的小伙计都想当兵,打rì本人,这个转变是前所未有的。
四个人中,叶絮菲心情非常复杂,用强颜欢笑来形容毫不过分,她清楚的记得四年前,就是在商丘,她协助挺身队对庄继华发动袭击,随后庄继华进行报复,将一份战犯名单送到当时的支那派遣军司令的办公桌上,这事当时轰动全球。
四年了,战争形势大变,四年前,rì军追杀中**队,现在则反过来了,中**队四处追杀rì本人。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一队飞机从商丘上空飞过,屋外传来小伙计兴奋的叫声,屋里的四个人却都没动,现在天上的飞机都是中国的,rì本人的飞机早就从天空消失了。
“韦伯,我没想到,你会从缅甸过来。”白修德开口说:“缅甸现在也很顺利。”
“缅甸不会再有战事了,”韦伯的语气很肯定,白修德三人都十分惊讶:“从中国战场到东京的路要比从东南亚到东京要短,另外中美英三国在缅甸各怀心思,中国人不愿为英国人流血,英国人又没有实力,缅甸dú lìzhèng fǔ成立后,英国人就更不敢让中国进入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
相反,rì本人呢,中**队开始反攻后,从东南亚抽调了大批部队,在东南亚也没有进攻力量。福尔曼,白修德,叶小姐,战争形势已经转变,中国人苦战了六年,苦忍了十二年,现在他们绝不会放过rì本人。”
“你说得对,这个民族是我见过的最能忍的民族。”白修德目光凝重的点点头,他扭头对叶絮菲说:“叶,我非常赞赏你们这个民族,我要说西方从来不了解你们。”
叶絮菲矜持的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后才开口:“这点我同意,我的同胞都是非常优秀的,他们坚韧顽强,一定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叶絮菲的话里有话,不过韦伯他们没有听出来,福尔曼从盘子里抓过两粒花生,捏开外壳,将两粒花生抛进嘴里,胡乱咀嚼两下,然后开口说:“韦伯,以你对庄的了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在没有那么多利益关系时,评价总是公允的。庄继华在这帮傲慢的西方记者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在谈及他的时候,福尔曼也用上了敬语。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直取济南。”在战场上待久了,即便记者也了解点战术,白修德抢过问题答道。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倒认为,目前中**队占据主动,打那都行,我刚从许昌过来,听说,rì本从黄河北岸调走了三个师团,而中**队在南岸还有七个军,完全有能力渡河进攻。”
“可是,他们的后勤呢?后勤能保证两个战场吗?”福尔曼有些纳闷。
“应该可以吧,”韦伯说:“滇缅路打通了,美援物资大批进入中国,而且,我在贵州和云南调查过,中国的军事工业能力比四年前大幅提高,工厂产量比四年前增加了一倍。”
这个结论让福尔曼和白修德感到非常惊讶,他们在中国这段时间,四下采访,早就知道,困扰中国的最大难题便是后勤物资,中国人为此尽了最大努力,后方民众节衣缩食,拼命建设,拿出最后一点钱购买国家发行的建设基金,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满足军队的需要。
叶絮菲暗暗心惊,她知道韦伯说的肯定是实情,到江北战区之前,她一直在云南贵州,亲眼目睹了那里的工业建设和社会改革,算算时间,这些建设和改革也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了。
从西南到江北战区,叶絮菲的一个重要任务是查清鄂北会战中情报失误的原因,纪妃香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这对她是个严重的挑战,不过上司告诉她,已经从上海派人来协助她了,到时候会主动联系她,在查清楚之前,西南间谍网全部转入静默状态。
可是她到江北战区几个月了,却始终没人来联系;不过,纪妃香的事,她却查出了些眉头,她亲眼目睹白菊花出现在支那军司令部,不过军衔被降为少尉,工作也调到不重要的宣传处。她判断是白菊花被支那人破获,进而出卖了纪妃香。这个判断上报给了上海的上级,可上级却没有认同这个判断,依旧让她继续查。
这几个月,目睹rì军的失败,叶絮菲心中越来越绝望,特别是刚才听到小伙计的言论,她心中涌起再次刺杀庄继华的念头,这个人对皇军的威胁实在太大,只要杀掉他,必定能沉重打击支那军的民心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