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军长!是不是停…停一下,休…休息会!这样下去,部队会累垮的。”参谋长简安喘息着劝道。
简安是原五战区的作战科科长,这句话离开五战区后,他依然留在五战区,过了一段时间后,这句话组建西南绥靖公署,将他调到绥靖公署作战处科长,不过出征缅甸却没有带上他,组建一零三军时,庄继华将他调回担任张灵甫的参谋长,军衔升到上校。
“不行!还要加快速度!”张灵甫同样在喘息,部队刚翻上一座山岗,崎岖的小路,杂草丛生,低矮的灌木覆盖着山道,这不是一条正规的山路,并行只能走两个人,两边的山坡裸露出大遍风化的泥岩。
在光复延庆后,郭勋祺率部追击丸山,半路上接到庄继华命令,命令四十九集团军全军转向古北口,从侧后插向古北口,追击丸山的任务由陈g率领游击总队和115师特遣支队执行。
郭勋祺命令张灵甫一零三军为前锋,暂编从云蒙山北麓穿插,直插南天门(古北口前面的,长城抗战最激烈的战场)古北口;一零二军则取道南天门(此延庆县的南天门,为长城隘口之一),出长城,从长城外面开赴古北口;另外急电一零一军归建,在延庆会合集团军坦克团重炮旅工兵团战地医院等部队,同样出长城,顺着公路追赶一零二军,集团军司令部则随同一零二军行动。
出长城的部队不止四十九集团军,还有刚刚结束涿鹿作战的新一军和新六军,庄继华在第二封电报中便告诉郭勋祺,新一军新六军划归他指挥,这两个军同样出长城。
张灵甫率军单独走一条崎岖之路,他还是以一零五师为前锋,自己亲自率领新编21师跟进。部队在向导带领下走了这条最近的最难走的山路,穿过云蒙山后,便进入密云冯家峪镇。冯家峪在两山之间,紧扼这个狭长的山间平原咽喉,从这里向北便是金山岭长城,向东便进入燕山群山(此燕山实为大燕山,北平房山以西为小燕山或西山、大房山;整个燕山山脉实际还包括军都山,即文中张灵甫刚刚翻越的群山,这里燕山暂指冯家峪以西的群山,包括云峰山,歪坨山,酒漏子山等),越过燕山群山便是南天门和古北口。
没等张灵甫下令,梁光烈便来电报告,已经占领冯家峪,镇内仅有几个rì本顾问指挥的两连伪军,一次突袭便拿下了,张灵甫得报大惊,连忙询问是否消息泄露,梁光烈很快报告,没有,rì本顾问没有来得及。张灵甫这才松口气,立刻下令梁光烈封锁全镇。
现在张灵甫面临选择,冯家峪向西有两条路,一条靠南,是丘陵地带,好走得多,但容易泄密,而且过去后,不是南天门和古北口,而是大师屯,距离南天门和古北口还有十多公里,更重要的是,张灵甫拿不准有末jīng三是否已经到达大师屯。另一条路则简单了,继续翻山,翻过云峰山,再翻歪坨山酒漏子山,不过这条路胜在保密,而且翻过这几座山便是南天门和古北口。
张灵甫只犹豫了两分钟便下令进山,他认为只有这条路才能保证完成任务。依旧是一零五师打头,师直属部队走在中间,新编21师断后,新编21师留下一个连控制冯家峪。
命令下达后,梁光烈率领部队钻进了东部群山,张灵甫还没到冯家峪便又接到梁光烈报告,当地活动的八路军游击队前来联系,可以给他们带路,并参加战斗。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在穿插平张线、怀来战斗,以及后面的追击战中,都遇上过多次八路军游击队主动前来联系,张灵甫也从最初看不起,不以为然,到现在可以用平等的态度接待。
张灵甫告诉梁光烈,让游击队走在最前面,以为疑兵,另外让游击队派人来接受冯家峪,他的部队要赶往古北口。
一零三军没有在冯家峪停留,全军进入云峰山,前锋一零五师则已经翻越云峰山,进入歪坨山区,在这里他们遇上了在此地活动的八路军平北军分区热西支队,梁光烈按照张灵甫的命令,让热西支队走在最前面。
“你们在前面扫清道路,有什么情况不要轻易开枪,先向我报告。”梁光烈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这个年青人自称是热西支队支队长王涛,身上的八路军军装有些怪模怪样,灰sè一块土一块,刚开始还以为是没洗干净,可仔细看后才发现原来是掉sè。
王涛微微皱眉,梁光烈看出他的疑惑,便淡淡一笑:“我没有多的时间解释,本师的任务是穿插占领古北口,堵住鬼子北逃的后路,配合正面部队围歼rì军华北派遣军主力,贵部要么执行,要么不要走人,不要干涉我们的行动。”
“好,我们执行。”王涛不再说什么了,转身要走,梁光烈却将他叫住,请他留下来,有些情况要问。
部队没有停,继续在山道上行进,王涛跟在梁光烈身边,眼瞅着这个**少将蹬着双美国大皮靴,在山道上健步如飞,心中忍不住有些惊讶。
四十九集团军一向重视山地作战训练,爬山是rì常科目,而且一零五师的兵员来自西南,西南山多,这里的人天生便是山地步兵。
翻上山梁后,部队休息了十分钟,便开始下山,这点时间里,梁光烈打开地图,将王涛叫到身边,询问这一带的敌情。
“这一带主要是伪军,古北口有驻军,是伪满军和华北治安军,伪满军兵力八百多人,华北治安军兵力大约三百多人,伪满军战斗力较强,装备较好,连以上军官均是rì本军人;除了古北口外,平北公路(北平到张家口)沿线rì军均驻有治安jǐng察部队;山区里rì军的力量不强,去年底开始,rì军将山区内的主要兵力撤出根据地,搜索到公路沿线。”
“你们在这里有多少兵力?”梁光烈随口问道。
王涛jǐng惕的看了梁光烈一眼,心中大为jǐng惕,平北根据地主力晋察冀根据地十团平津决战开始前半个月奉命向东北进发,目前这里只有三百来人的游击支队,不过番号却是原十团的番号。
“我军主力在承德附近,sāo扰监视承德敌人。”王涛回避了具体兵力,梁光烈没有在意,他收起地图下令:“部队立刻出发,电告张钦允古北口只有伪军,沿途敌军据点也只有伪军,但不排出有rì本顾问,在攻击之前,要充分利用八路军游击队,让他们首先切断伪军联络,然后尽量招降,减少强攻,对顽固不化者,用小部队包围,主力继续前进。”
说话间部队已经开始下山,梁光烈这才对王涛说:“你不用多心,我只是想知道贵部的力量后,能更好的制定作战计划。”
王涛面不改sè的说:“将军多心了,我知道将军的意思,不过我部只是我党在这一地区的一支部队,还有几支部队在长城外活动,我不太清楚他们的兵力,也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
“是吗,走吧。”梁光烈淡淡一笑,起身下山。
知道山区里rì军的兵力分布后,梁光烈将部队分成两路,316旅和315旅直奔古北口,317旅抢占南天门。
长城周围的山,山势陡峭险峻,怪石嶙峋,chūn天的阳光下下,刚刚冒出绿意的小草从石头缝中钻出来,在山风吹佛下轻轻摇晃。
王涛和他支队的游击队员也算认识了真正的**jīng锐,王涛是北平学生,北平沦陷后,38年便与一帮同学离开北平到平西加入八路军游击队,这支小小的游击队逐渐发展成冀热察边区第十团,开辟了平北根据地。
在平北沦陷这些年,也来过国民党游击队,可那些游击队战斗力极差,几年的战斗下来,要么被赶跑,要么投降,长城内外便只剩下八路军游击队还在坚持。
游击队对国民党军的印象极差,可今天他们看到的一零三军却不一样,行军之时,军官跑前跑后鼓动士气,低级军官与士兵的关系很好,沿途士兵们开些荤素不禁的玩笑,这些玩笑一度让军纪严明的八路军士兵非常不满。
可很快游击队便知道一零五师与他们以前见过的国民党部队有那些不同了。天黑下来了,可部队没有停止行动,而是继续前进,更离谱的是,不准打火把,所有人抓住前面人的背包带,就这样跌跌撞撞前进。
下山往往比上山更危险,可依然不准打火把,最危险的地段军官先下,走不动的士兵的武器也都是扛在军官肩上,军官走动的路程比士兵要多接近一半;而且他们发现,这支部队也有政治军官,政治军官同样在进行政治鼓动。
这一切都让八路军士兵好奇,可也无法向国民党士兵打听,因为这种行为在八路军部队里是危险行动。
“啊!”前面传来一阵sāo动,梁光烈连忙派人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派去的人回来报告是一个士兵瞌睡,掉下山崖。
梁光烈气恼的挥手:“命令部队不准停下,继续前进!后面的打前面,不准睡觉!”
月光下,长长的行军队伍孤寂而顽强的继续向前迈动,山崖间传来岩石和钢铁轻微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