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前布置了四五门高shè炮,士兵正在炮位上cāo练。吉普车一停稳,陈g便跳下车,抬头看了看大楼便要向里走,副官轻轻提醒他,陈g才注意到不远处停着几辆吉普车,司机正坐在车上抽烟,旁边还有十几个士兵,他们臂章上写着八路两字。
副官跑过去问了几句又很快跑回来报告陈g是林b的车,陈g点点头也没言声便向楼内走去。进入一楼大厅,便有值rì官过来,值rì官目光在陈g的手臂上扫了一眼便将陈g领到旁边的一间小侯见室。
侯见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三个人正无聊的在闲聊,陈g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林b,林b的脸sè有些不好,看上去有些苍白,酷热季节里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瘦削的脸庞没有几分血sè,目光半遮半盖,好像在瞌睡。
看见陈g进来,闲聊的几个人连忙站起来行礼,陈g也向林b行礼,林b坐着很随意的还礼,然后示意陈g坐下。
“林总到了多久?”陈赓坐下没几秒钟便开始脱衣,四下打量房间,房间不大,屋顶的吊扇在轻轻转动,带来丝丝凉风。
“一个半小时。”林b的回答非常简单,陈g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庄继华居然让林b在这等了一个半小时。
“这tmd太过分了!”陈g骂了句便要站起来,林b却开口道:“那个宫秘书曾来过,说要和我们一起谈,我们是在等你。”
陈g迟疑下还是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两步,然后问林b的秘书:“检查过没有,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玩意。”
坐在秘书身边的副官答道:“检查过了,没有。”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整个房间就几张沙发,中间摆着张茶几,上面的吊扇和和吊灯,就算全部检查也花不了几分钟。
陈g转身对林b说:“林总,这里空气好闷,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来的路上看到那边的林子还不错。”
林b微微皱眉,他当然清楚这是陈g的jǐng惕,这家伙一贯小心谨慎,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才躲过了多次危险。
俩人带着副官和jǐng卫员便出门了,在出大楼前,陈g还告诉值rì官,他到院子里逛去了,有什么事让庄文革到那找他。
“唉,这次恐怕难弄了,林总,zhōng yāng让新11军南下,黑河就这样放弃了?这块地盘可比当年zhōng yāng苏区小不了多少,还背靠苏联,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上非常有利。”
陈g见周围没人便开口抱怨起来,林b只是默默的听着,目光有些散漫的盯着前方。陈g这样的抱怨在新11军中同样不少,在长期教育下,八路军将苏军视为老大哥,新11军内的关内老兵对苏军的认同感很强,对他们的到来并不反感,相反对放弃黑河怨声载道。
“林总,你向报告下吧,放弃黑河实在太可惜了。”
“放弃黑河并不是因为苏军,”林b淡淡的说,陈g一愣,他的职务较低,了解的情况自然没有林b多。
“zhōng yāng是从战后的全局考虑,zhōng yāng认为华北将是战后的重点,应该增强华北的力量。”林b的声音不大有些尖细。
陈g稍稍迟疑,有些不解的问:“可新11军要全部调走了,地盘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林b丝毫不担心,陈g有些沮丧:“有我,我才多少人,庄文革这小子手下百多万,比当年老蒋围剿zhōng yāng苏区的人马还多,这点人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林b轻轻哼了声:“把新11军加上去就够了?”
陈g禁不住叹口气,新11军的十多万人加起来还是不够庄继华兵力的十分之一,林b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兵力少有兵力少的打法,和他正面硬拼,兵力就算再多五倍也不够。”
“是呀,这小子现在兵多将广,是很难办。”陈g几乎断定庄继华要和他们翻脸,他很清楚庄继华的一贯态度,不管是rì本人还是苏俄人,没有得到中国人的同意便进入中国领土,便是侵略,就必须反击。
“zhōng yāng的意思,对庄文革以政治统战为主,军事手段为辅,”林b的声音依旧不大,脚下的步子也慢吞吞的,陈g也不得不这样慢吞吞的,让他有些不习惯:“这个庄文革与其他国民党将领不同,他没有那么国民党将领通常都有的毛病,在任何时候都很谨慎,可仅仅谨慎又不完全,有些时候他又非常大胆,比如这次的哈尔滨空降,盖州登陆;在远点,鄂北会战中,右翼诱敌,中线突破;南京会战中,以南京为诱饵,在南线进行反击。
他的攻击jīng神要比其他任何国民党将领都强,即便在掌控了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也非常jīng神,更重要的是,他还很看重政治工作,这是国民党中绝无仅有的。”
一说起军事,林b便滔滔不绝,他研究过庄继华的所有的战例,从云南作战到东北会战,手上也有庄继华编写的步兵战术原则,非常推崇三组一队的作战形式,他在担任抗大校长时,便指定将这个手册作为抗大教材。
“兵者,无形,随势而定;庄继华可算深知其中三味,”林b颇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当年他在红军中有智将之称,擅长打巧战,奔袭伏击是他的拿手本事。可研究庄继华的作战,虽然是正规战,可同样透着诡异。
研究庄继华的作战,林b最感兴趣的是第一次津浦路作战的南线作战和鄂北会战中的右翼诱敌,这两次作战中,前者是巧战,后者紧紧抓住rì军将领的心理,诱使他们在不断在左翼投入重兵,造成中线空虚。
林b兴致勃勃的分析着庄继华的每次作战,陈g在心里与自己的看法一一印证,林b的大多数见解与他相同,另外有些见解却让他豁然开朗。
俩人走走谈谈,不知不觉中已经绕着大楼走了一圈,刚刚从楼角转出来,就看到林b的秘书正焦急的四下张望。看到林b和陈g,他立马跑过来。
“林总,军部转发的zhōng yāng急电。”
林b接过来看忍不住脸sè陡变,沉凝一会将电报交给陈g,陈g看后同样大吃一惊,他不像林b那样yīn柔,立刻便低声叫起来:“zhōng yāng的决定变了,这要再回头,庄文革会认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几天之前才说放弃黑河,现在立刻便要收回,新11军已经开始南下,现在又要掉头北上,干部战士的情绪必定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对领导层的调整,林b要调离东北,陈g升任东北野战军司令员,这是一次重大调整,表明zhōng yāng的战略重点已经转变。
陈g的反应还是够快,但他不知道林b是不是知道庄继华与他们的关系,zhōng yāng的目的比较明确,在东北与庄继华合作,需要的兵力不用太多,而且刚才林b也提到,从战略角度来看,他们在东北的战略比较不利。
单纯看,黑河背靠苏俄蒙古,战略地位很有利,可将黑河放在整个东北的全局来看,八路军的根据地都在黑龙江地区,一旦有变,国民党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北上。
庄继华非常聪明jǐng觉,在光复东北的过程中,巧妙掐死了他们在南满建立根据地的可能,南满现在零零落落建了几个根据地,可规模都不大,大的有七八个乡,小的就几个村子。
这样的根据地,无法在战略上对北方形成支持,顶多能sāo扰下。
所以从总体来看,八路军在东北的战略地位极其不利。相反,在华北却不一样,八路军在察哈尔绥远占据优势,与太行山连成一遍,战略回旋余地极大。
林b看了陈g一眼没有说话,林b认为,zhōng yāng让陈g担任东北野战军司令员,主要是考虑到他与庄继华的私人关系。不过,陈g出任东北战区,他在党内军内的地位势必随之上升。
陈g显然也看出了zhōng yāng的意思,他摸摸剃成板寸的脑袋,显得有些苦恼,他非常清楚与庄继华打交道的困难。
“怎么?没有信心?”林b敏锐的发现陈g的异常。
陈g满不在乎笑了笑:“我和他打交道二十年了,他什么样放眼全党恐怕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哦,当然周副主席除外。这家伙鬼jīng鬼jīng的,不过,现在,他在明我在暗,这不正是我的拿手好戏吗。”
说着说着,陈赓作了个滑稽的鬼脸,林b噗嗤一下终于露出丝笑容,陈g玩笑归玩笑目光却丝毫不差的看见庄继华从大楼内出来,路过的军官们纷纷立正敬礼,庄继华边还礼边四下张望,看到陈g和林b便朝他们走来。
陈赓嘴角露出丝诡异的笑容,划燃根火柴将电报点燃,边烧边冲庄继华乐。林b没有阻止,站在原地整了整军装。
“你是林b将军,我们以前在延安见过。”
上次在延安,庄继华很想与这个中国gcd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人谈谈,这个人从人到神,再从神到鬼,最后终于回归到人的人聊聊,可惜,在延安的时间太短,没能如愿。
“是我,庄学长好。”
庄继华心里稍稍惊讶,他见过的gcd内的黄埔同学不少,特别是那些低年纪同学,可从未有人主动称呼他学长,林b却这样作了,而且很自然很坦然,似乎认为这没什么不对的。
庄继华心中暗暗jǐng惕,别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他可是很清楚的,在另一个时空,这个人仅仅用了三年时间便消灭了蒋介石上百万jīng锐部队,从东北一直打到天涯海角,被一些人称呼为“战神”。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路上还顺利吧?”
“还好,谢谢学长关心。”
庄继华感到有些不好谈了,林b的回答太简单了,好像根本不懂聊天似的,神情依旧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木纳。
“看来,所有成功的人都缘于专注。”庄继华只好在心里苦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