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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将父亲葬在了路旁,我同那男人一起踏上了路途。路上,他开头对我说了些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明白,而我的话,他似乎也听得似懂非懂。最后,我和他二人就这样默默赶路,一直回到了家中。
因为祖籍并不在此,外加搬来的时日不长,我与周围的邻里乡亲也不甚熟悉。父亲的去世,一时间断绝了我的活路,虽然家中尚留有些许钱粮,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说不得,我最后的只能是…不过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到达我所想的那种地步,那个男人,他留了下来。
虽然一直不能与他交谈,但这个男人却是能大致听懂我的话。他留了下来,每人外出打猎,将这些换成钱粮维持着我和他二人的生计。如此还不算,每日的两餐饭也是由他来准备,而到了夜里他便倚门而睡,从来也不进我的内屋。虽然知道他不能告诉我什么,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他的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便继续手头的活,不再有所表示。
日子就这么一天过着,周围的人们都知道我和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住在一起,免不了的出现了一些闲言碎语。对于这样的事,我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可心里却是颇为苦恼。而那个男人,却依旧象个没事人一样,重复着每日的活计,照顾着我的生活,却从不索取什么。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不能同我说话的男人。
他长得并不俊秀,有的只是一张普通的样貌。左眼处一道划过眼睛的伤痕与他那壮实的身材让人感到一丝凶相。可我除了初次见面,就没见过他有过任何恼怒的模样,即使是免得旁人的一些冷笑讥讽,他也仿若未闻,从展现出他那惊人的武艺震慑他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恐怕也难以相信他是那个举手投足间便击杀了上百盗匪的男人…他平日里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普通村人,只是口不能言罢了……
对于这一切,我感到很满足。我并不是不奢望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这个男人所带给我的生活,让我由心地感到一种温暖感,虽然很平淡,但却让我感到幸福和满足。男人依旧每日照顾着我,夜里依旧倚着大门而睡,依旧不曾踏足我的内屋,依旧只是留给我那淡淡的笑容而我,依然在家中等着他打猎归来,依然在他归来时递上一碗净水,依然对着他说着些絮叨,依然将自己心底对他喜欢藏在心里……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晃便是三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他原本的短发蓄长了不少,穿上了我所织制的粗衣。原本我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继续下去,可意外发生了——初春,边夷来袭!
“快逃!他们来了!!”
“妈妈!”
“老人、女人和孩子先走!男人跟我留下来!”
“不行的!他们人太多了!”
混乱,虽然掠夺的人马还为到来,可大家都陷入了慌乱中。奔走时尚能记得带上口粮的人竟然只在少数,不少人却选择了逃离时带走那些沉重的钱币。
“我们也走吧。”
收拾好了行李,我望向了一旁的他。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犹豫,不时闪过一丝狰狞。最后,我竟是听到了开口对我说话,虽然那话音十分的生硬:
“你…走,我…挡。”
说这话时,他脸上显露出一副决意。见到我没动,他突然着急地用回了那种我听不懂话喊了起来。
“你会死的。”
“不会。”
简短却清晰地从他口中说出了这二字。我愣了一下,望着他那张平实的脸,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摸着那面庞。
“放心。”
他轻柔地握住了我的手,移到了他的心口处。
“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镇子,和其他逃难的人们一起呆在百里外的山林。通过询问,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晕了过去,被他交给了相熟的猎户带了出来,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朝着来袭人马的方向而去了。这样的消息让我感到不安,可我心里却又相信他不会有事,因为他是很厉害的,他的厉害我亲眼见过。
一天、二天、三天…他依然没有回来,或许是他没能在山林中找到我们的所在,或许是他一开始便没擦觉人们逃走的方向,或许…他已经…不会的,他亲口告诉我他不会死的。不顾别人的反对,我离开了林子,返回了镇子。花了近一天的时间,我一路小心地回到了镇子上,见到了依然存在的屋舍,没有任何被掠夺的痕迹,有的,只是人们出逃时造成的狼藉。小镇没有被掠夺,我悬起的心回落了一些,至少,他成功阻止了对方的到来。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从家里找出了一些干粮,我朝着他所前往的地方走去。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我来到了一片山林前,见到了一些尸体,是那些边夷。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不少地方还留着射出的箭矢插在土里。而那些尸体,也不再想之前那样完整,而是越发残破起来,连我也能从四周的空气里闻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就这样沿着尸体所指引的方向,我又走了二天,走出了山林,来到一片平原——我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眼前所见的,想来与地狱也所差无几。尸体不满了整个平原,那数量恐怕有上万人,布满了平原每一寸土地。每一步踏下,所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腐败的尸体。
就在这时,迎着黄昏中的落下的夕阳,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朝我走了过来。随着那身影越走越近,我的心也越发激荡起来。最终,我抑制不住心中激荡,朝着他跑了过去,扑入了他的怀中。
“你…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我在他怀里哭了出来,但心里却不显的悲伤,反而觉得十分高兴…他,还活着,依然和以前一样。
“没事,别%#!@#”
看着我哭泣,他原本生硬的话又变回了那无法听懂的言语。可是,我却能感到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在极力安慰着我。
“我们拜堂吧。”
“……”
借着这时刻,我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是他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黯然了。
“你…不愿意吗?”
看着他黯然的脸色,我从他怀里推了出来,轻声询问着。
“我,会走。”
“走?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不能的,你,我,不,一样。”
他的神情突然露出一丝慌乱,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将要消失一样。
“这…这么会这样的?”
猛地抓住了他的双臂,并非我眼花,而是他的身影的确出现了变化,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我,不是,#¥&#人。”
这一刻,我明白了。虽然那具体的含义我不知道,可我明白了,他确实无法和我在一起。他那身体的变化预示着他将要离去的现实。可即使这样,我依然不能放下自己对他的爱意。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期望,他微微愣了一下,犹豫地望向了我。我点了点头,他最后露出了一丝明悟的表情,将我抱了起来,如同在飞一样疾驰于大地上,赶在了天黑前回到了家里——那一晚,我将我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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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后来呢?”
少年询问道。
“后来,到了第二天,乃父在我眼前逐渐化作了虚无,就此离去了。”
妇人说着,慈爱地望向了眼前的少年。
“布儿,你日后长大千万记住,即使你父子不曾相见,也不可失了乃父的威风,自当从军立名,犯我边陲着,诛之,杀之。”
“嗯,孩儿记下了。”
少年日后确实不忘其母所嘱,被边夷称为飞将,名闻并州,且在史书上留下了当世无人可及的武勇。
时人语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