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东生和秦亮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齐天翔只能是呵呵笑着,没有再作过多的分辨,本身就是一通玩笑,太过当真了反而生分了。
在林东生和秦亮的眼睛注视下,齐天翔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揭开盖子,认真地看了杯子里茶水的颜色,并将杯子放近到鼻子下嗅了嗅,慢慢地放下茶杯,然后招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小李拿点茶叶来,放到了手掌心里仔细地看着,揉捻了一些,更是拿起一些茶叶放进嘴里,最后才是又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回味着,依旧是没有说话。
这一系列动作尽管只有短短的时间,可看上去却专业精到,而且中规中矩,在林东生和秦亮的眼中,还显得十分的高深和神秘,谁也没有开口打扰他的鉴赏,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出结果来。
其实这些都是齐天翔在故弄玄虚,端起茶杯看茶形和汤色之后,齐天翔就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这除了他对茶叶的了解之外,更多的还是刚才秦亮话语中的点拨提示,从林东生的朋友中寻找可能的答案,逐渐缩小范围。为了更准确地印证自己的判断,特别是要做足戏份,作的逼真,他又让小李拿来了一些干茶叶,看条索和条形,以及味道,特别是入口后的滋味。做足了这一切之后,才喝了一点茶水,不是为了印证结论,而是继续表演。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齐天翔才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林东生似乎是斟酌着措辞地说道:“我先说说自己的感官反应,您看看是否准确,然后我再试着说出产地和品名,请您这位方家指正。”
“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算是什么方家,喝出与自来水不一样的味道,就是我的修为。”林东生始终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神态和动作,对他气定神闲的做派很是欣赏,也对他的情绪有了信心,因此话语也变得诙谐,随即对秦亮说道:“看来天翔同志是要把这关子卖到底了,我们两个人得有点耐心才行啊!”
齐天翔听着林东生善意的调侃,微微笑着又拿起一点干茶叶,平放到手掌心里,慢慢地开口道:“绿茶因为大多是芽尖和嫩叶片,因此加工工艺比较简单,无非就是采摘、选芽、揉捻,然后就是炒制,相对于其他几个茶种,简单了许多,可也正因为简单,才显出了制茶工艺的高下和茶叶品质的不同来。”
“从这些茶叶的条索来看,都是手工揉制而成,或许是产量少金贵,也可能是产业化程度不高,因此没有采用机器揉捻,尽管条索不是很均匀,可却更显出自然和高贵的形态来。”齐天翔指着手中的茶叶对林东生说着:“无论是龙井的条片,还是银针的细条,或者是毛峰的自然,毛尖的芽叶,都是根据茶叶品质和味道选择的制作工艺,也是传统茶文化在形式和内容上的统一。”
看到林东生默默无语的眼神,以及秦亮专注的神情,齐天翔觉得火候已经熏陶的差不多了,就饶有兴致地说:“从您的茶叶的品相和茶汤颜色及口味,可以说是介乎于绿茶和黄茶之间的一个独特的品系,是很难得的一个品种,蕴含着绿茶的青涩和黄茶的嫩香,而且还多了一些特有的回甘,可以看出其出产区域应该是在南方多山潮湿的地方,海拔还不一定会很低,不然品质难以有效的保证。”
齐天翔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和判断,看到林东生眼神渐渐凝重起来,才下定了决心般果断地说:“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出产与湖南湖北交界处湘西的古丈毛尖,这是一种小产区矮化灌木类小叶茶树,产量很少,而且对地域和水土的选择性很强,只能是在崇山之中选择阳面的山坡少量种植,基本上还是野生的居多。因为产量少,能喝到的人也不多,所以名气和影响都不是很大,可其品质和味道却是绿茶中少有的鲜嫩和清香。”
听着齐天翔的信心满满地话语,林东生的眼睛挣得是越来越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天翔,转过脸去望着秦亮不解地问:“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怎么他一看就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是他事先已经知道了。”
“这还真是不好说,他学贯中西,才高八斗,而且走南闯北,谁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秦亮迎着林东生疑惑的眼神,学着西方人一样滑稽地耸肩摊手,无奈地回应道:“看来您只好把您珍藏的好茶送他一些了,愿赌服输是其一,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就是其二了。”
秦亮滑稽的动作和轻嘲的口吻,让林东生也无奈地笑出了声来,只好又望着齐天翔对秦亮说:“我看咱们齐省长如果有一天卸任,不用再干老本行教授行政法,到工商学院讲授茶道,一样也可以头头是道,称职尽力。”
“何必到工商学院讲茶道,不能到财经大学讲授金融创新吗?不能到经济学院讲授经济学理论吗?或者干脆到文学院教授传统文化和比较学研究。”秦亮很快就接过了林东生的话头说着,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能不能转型成功是一回事,走不走的了又是另一回事,看来只有是满腹经纶无用处,闲看云卷云舒妙了。”
“您二位就别一唱一和地挤兑我了,我这些雕虫小技也就是闲来说说玩可以,真叫板的时候跑调失声也是常有的事情。”齐天翔端起茶杯来美美地喝了一口,呵呵笑着对林东生说:“也是巧了,几年前一个朋友送了我岳父一点这种茶叶,碰巧让我赶上了,学来这一些皮毛,才算是没有出丑,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些,湘西大山里面我也没有去过,更没有口福品尝到这样的好茶了。”
“处处留心皆学问啊!此言不虚,此言不虚啊!”林东生尽管不信齐天翔的解释,可也不愿过分计较,毕竟只是一种玩笑似的过渡,就感慨地笑着对秦亮说道:“天翔同志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值得咱们大家学习的地方,处处留心,时时学习,胜过多少集中的学习啊!”
秦亮听着林东生的感慨,看着他眼中由衷的喜悦,就顺势附和着:“您说的太对了,是应该好好地向天翔同志看齐,尤其是我们这些做后勤服务工作的,就应该随时随地积累知识,丰富阅历和经验,以更好地应对经济和社会日益发展的需要。”
等待林东生和秦亮说完了这些,齐天翔才慢慢地笑着看向林东生说:“林书记时间宝贵,这一大早请我来不是就是喝茶、品茶的吧!如果能这样放松地度过一上午,简直是太奢侈了。”
“想得美,别说一上午,几个小时都没有,如果小李不催我,我倒是愿意跟你们二位聊个一上午。”林东生虎着脸说着,似乎心有不甘地对齐天翔说道:“时间再紧,也要请你过来坐坐,这半个月的时间你也是太辛苦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缓缓劲。”
林东生说着话,抬手阻止了齐天翔的分辨,认真地说:“今天一见,感觉到你消瘦了许多,可以想见这么些天的辛劳,原本是应该放你几天假的,可你那边的事情估计也是走不开,只好夺情了,忙完这一阵子再安排时间休整吧!”
听到林东生这么说,齐天翔赶忙接过话来说:“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十几天的功夫我就累瘦了,也辛苦的难以支撑了,我还不至于娇贵到这种程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齐天翔知道是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了,闲聊和寒暄的时间越久,说明下来要谈的正事越艰难,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定式。林东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这从他提前进入办公室,并让秦亮专程去迎候,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也是有些想法需要与齐天翔交流和沟通的,只是介于书记与省长之间微妙的关系,没有办法直截了当罢了,营造气氛和舒缓情绪,是进入严肃谈话的必须。
想到了这些,齐天翔也在心中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但还是不愿就此开口,因为现在还有秦亮坐在一旁,聊天可以,正式谈话开始时秦亮是要回避的,这倒不是秦亮不能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而是当着秦亮的面很多话是不合适说的。
兴许是意识到了林东生和齐天翔将要开始正式谈话了,秦亮识趣地缓慢站起身来,望望林东生,又看看齐天翔,最后对林东生微微笑着说:“您二位的时间都非常宝贵,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们说事了,我先过去,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看着林东生含笑点点头,秦亮向着齐天翔招招手,转身与小李一起退出了办公室,把时间留给了河海省的两位党政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