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齐省长看的透彻,既看到了现象,又剖析了本质,有了这么清晰的认识,还有什么问题和矛盾不能迎刃而解呢?”随着清脆的笑声孙萍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倒把带路的小张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见微知著,一叶而知秋,决策者如此的智慧和敏锐,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孙萍芳笑着说着,走到了会客区的沙发跟前,与站起身来的吕山尊和梁冰玉一一握着手,客气地说:“来之前我还担心打扰了天翔同志一大早工作的清静,现在看到你们两个我就放心了,所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大家彼此彼此,只是看齐省长的态度了。”吕山尊接过孙萍芳的话,微微笑着说:“孙省长快人快语,到让我们两个人感到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还是坐下说吧!”孙萍芳的到来,一时间打断了齐天翔的讲述,也给办公室带来了一丝欢快和轻松,齐天翔只好笑着向众人摆摆手,然后缓慢地坐下,看着孙萍芳说道:“昨天晚上临时想起来通知你的,不影响你今天的日程安排吧!”
“上午倒是有个会,推到下午了,省长亲自召集会议,又是涉及到医疗卫生方面的大事,哪敢轻视和怠慢呢?”孙萍芳摆摆手,爽朗地笑着说:“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民生关切大于天,这是毋庸置疑的。”
孙萍芳亦真亦假地说着,看上去情绪很好,随即望着齐天翔关切的问:“听说昨天晚上龙潜出游,遭到了阻碍?要我说,这都是小张他们做的不到位,事先打个招呼,也就是给电话的事情,至于受到这样的冷遇吗?”
“看到了吗?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齐省长出门就应该是鸣锣开道,众人云集才行,最好还要一大帮记者前呼后拥的,才有气势,才能事事遂心。”齐天翔苦笑着看着吕山尊无奈地摇着头,随即看向孙萍芳正色地说着:“我就是去看个朋友,探望个病人,顺便了解一下病情,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医院也是公共场合,可以来去自由的嘛!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难不成也要事先清场打招呼,哪有那么麻烦呢?”
“安全无小事,行动不能随意,更不能过分自由。”孙萍芳不以为然地笑着回应着齐天翔的话:“您见过几个省长,还去菜市场买菜的?这本身就不可思议,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
“孙省长这话说的在理,身为省会城市的市长,我也有这样的担心,领导们不打招呼,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地出行和活动,的确给我们的具体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梁冰玉知道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随意聊天,就认真地附和着孙萍芳的话,有些自怨自艾地说:“这话孙省长能说,作为我们具体办事的可是不敢说,可出了问题我们同样脱不了干系。”
齐天翔看着孙萍芳和梁冰玉一唱一和的双簧,就不禁望着吕山尊戏谑地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社区主任,或者是一个基层派出所所长的语气,好像只针对我一个人似的,忘了自己也是应该注意的人群。不过这也好办,从我做起,大家都每天二点一线,除了家里,就是办公室,这样倒是安全了,可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程度了。”
都知道齐天翔的话里所指,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众人一阵轻笑,也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轻松。短暂的欢快之后,齐天翔又看了一眼手表,淡然地说:“说也说了,笑也笑了,还是说正事吧!毕竟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看孙萍芳缓缓地说:“刚才大致已经说到了一些思路,当然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这些还要通过财政,特别是卫生主管部门的卫生厅,拿出一个具体实施的意见和方案来。即使需要试点,也要充分考虑到财政承受能力,更要把今明两年财政减收因素计算进去,不能因为资金问题半途而废。”
“如果说是因为郭富贵的病情想到了这件事情,也似乎不是很准确,只能算是一个契机。毕竟医疗保障问题,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因素,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是不愿触及。”齐天翔目光从孙萍芳的脸上,移到了吕山尊和梁冰玉脸上,严肃地说:“医院、病患,这是一个矛盾体,医疗机构、财政部门,这是一对关联方,这还不考虑医药生产和经营企业,医药产品和器械的供应商及经销商,以及这条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哪一个都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市场的发展。不考虑这些因素显然不现实,可最应该关注的还是医院和病人这个矛盾体。”
齐天翔慢慢地掰着手指说着,表情变得严峻,话语也凝重了许多,“医院要经营,要实现产业化发展,顺应市场需求配置资源,同时还要满足保障人民医疗救助的责任,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就像刚才说到的哪样,市场化条件下,医院不仅仅承担着自身稳定发展的任务,还兼顾着医药生产企业,医疗设备供应商,以及无数攀附在这条藤蔓上的单位和个人的生计。这样的使命之下,医院不堪重负是肯定的,可这种情况又是怎么造成的呢?”
“医院面临着生存发展的需求,可财政同样也是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医保范围和覆盖人群日益扩大,每时每刻都存在着转移支付 的压力。”齐天翔神情愈发的严峻,看向众人的眼神,也显得迫切了很多,认真地说:“这边是医院和财政的压力,另一边却是病人减负的呼声愈发高涨,从看病难到看病贵,始终是难以解决的问题。除了目前已经解决的离退休人员医保分摊比例问题之外,城市广大的零就业和自谋职业群体,以及农村农民的医疗保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还是采取的先交后报的程序。可这样就存在一个先交的资金垫付问题,以及报销时间的问题,省级财政目前还不会存在什么问题,市县以下财政恐怕就不是能够及时解决的了,这就加大了就医的成本,甚至成为一个难以逾越的难题。郭富贵就是这么一种情况,而像他这样的群体不在少数,这就是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齐天翔说完这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打住了话头,看着办公室里的几位,不再说什么,似乎是着思考,又似乎是在等待大家的回应。
“已经这个时间了,韩飞和李石君他们怎么还不到,非要九点钟准时进门吗?”孙萍芳略微不满地说着:“也许是我们来的太早了,或者说是他们来的太晚了,总之有一方是不应该的。”
孙萍芳故作轻松地说着,可自己都觉得这话并不可笑,但现阶段也只能是这样回应了。齐天翔一连串的分析和判断,使孙萍芳不得不佩服齐天翔对事情分析的准确和到位,可如何回应却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她每天都是在这些问题的困扰下度过的,而且面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不想齐天翔可以说现象、说问题,而她却是要绞尽脑汁解决问题,仅一个转移支付的问题,就需要协调财政和卫生厅之间的关系,而仅仅是实际拨付,就需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可这些又不是能够跟齐天翔直言的难处,只能自己解决。
尽管埋怨其他与会者没有按时到,可孙萍芳却也知道不能就这么等着,不但齐天翔等不及,自己和吕山尊、梁冰玉也等不及。想到了吕山尊和梁冰玉,孙萍芳顿时计上心来,认为只能是暂时转移一下矛盾的焦点,让气氛缓和下来。就转向梁冰玉温和地说:“齐省长刚才提到的现实问题和矛盾,你们河州市应该问题更集中一些吧!你们不但有市里面的医院和医疗机构,还有广大的农村地区,困难要更多一些吧!”
“这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医患矛盾归根结底还是市场化的问题,当然我这样说有些简单,可现实却是明摆着的。”梁冰玉看到孙萍芳看着自己问话,知道她不便随意表态,就略带不满地说:“我们河州市三甲以上医院,大大小小也有六家之多,可面对近千万常住人口,以及几百万流动人口,这六家医院所要承担的门诊量,还是庞大的医疗需求,不但是杯水车薪,连基本保障都难以达到。”
梁冰玉说着话,敏锐地感觉到吕山尊着用眼神提醒她什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绝对,就赶忙调整了一下,转向齐天翔说:“就像您昨天去过的一院,人满为患,可这还不仅仅是一院,另外几家也都是这样,而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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