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到家里,就从屋里搬个草墩到院子里,开始做起衣服来。
坐在屋檐底下受那和煦的春光照着,彩虹低着头去缝制那件可人的小衣服,那太阳就在她对面,把她照得身上仿佛泛起了光。不过,这小院里并不清净,一会儿是鸡鸣,一会儿又是鸭叫,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种,不是大合唱,况且这是在白天,所以也不觉得吵。偶尔还会有别家的鸡、鸭来串门,彩虹也没有心思去撵它们。只要是不进屋里,就任由它们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缝完了最后一针,彩虹用牙把那细线给咬断了。用双手把那衣服给掂起来,才几天的功夫,一件小褂子就已经做好了。夏天穿的衣服料子薄的很,阳光通过那衣服射进来,弄得彩虹直晃眼。于是就眯着眼看,同时也在想,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穿上它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彩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给叠好了,宝贝似的把它放到了箩筐里,就像是自己的娃已经穿上了这件衣服,而他睡着了彩虹把他放到床上去一样。彩虹还想去做一件小肚兜,拿起了一块布料就要动手去做。不过,她又想这不是急于一时要做的事情,抬头看看天,该是到做中午饭的时候了。于是就把那装满了针头线脑、衣服碎布的箩筐放到了旁边的草墩上。然后起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孙寡妇领着白春梅到外面玩去了。这时也回到了家,不知道憋了多长时间,那孙寡妇一进家门就急急的进了茅厕。留白春梅一人在院子里玩。
白春梅已经十八岁了,生得水灵、俊秀之极,孙寡妇嫁到白老汉家以后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再加上她的精心打扮,这小女子就愈发的惹人怜了。只可惜她是一个傻子,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却只有七八岁的智力。要不是这样的话,那些个说媒的人非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不可。
白春梅手里拿着个小玩物,在院子里孩子似地来回转着。无意中看到了草墩上放针线的箩筐。那箩筐里有五彩的线团,有色彩鲜艳的画布,白春梅睁大了眼去看,觉得那些东西好玩极了。于是,就慢慢的接近它们。
睁大了一双好奇而又充满了童真的眼睛,看着这一箩筐好玩的东西,白春梅动动这个,摸摸那个,好奇得很。把那个让彩虹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褂子掂起来时,就更加爱不释手了。那褂子是那样的小,那样的好看,上面还绣着几朵小花。前几天的时候,她就见过彩虹做这小衣服的,不过,她要摸时她娘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而这一次没有人管了,左右看看院子里没有其它人,她觉得她甚至可以学她嫂子一样去做这样的衣服。而这时一把剪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白春梅把它拿了起来……
彩虹洗完了菜要把脏水往外倒时,看到白春梅竟然坐在草墩上用剪刀剪自己刚刚做好的那件衣服。那可不仅仅是一件衣服了,那里面还含着她对肚子里那未出生孩子的爱心。
把水盆放到了地下,就急急地跑去,叫道,“你干啥?”
说着,一把把那衣服从白春梅手里给夺了过来。拿在手里看时,那双手禁不住在不停的颤抖,衣服已经被剪得不象样子了。彩虹看着白春梅,又急又气,“你,你……”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冷不防的被彩虹这么一夺,白春梅一下子被吓蒙了。看到她娘孙寡妇提着裤子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以为来了救星,就放声大哭起来。
“咋了?咋了?”
孙寡妇看到女儿在哭,以为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娘!——”
看到孙寡妇过来了,那白春梅就哭得更响了。
“梅梅乖,梅梅不哭!……”
孙寡妇把白春梅搂在怀里,很夸张地劝着她。又对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彩虹吼道,“王彩虹,你怎么着我闺女了?”
那白春梅哭得厉害,看起来委屈得很,而此刻在彩虹心里比她委屈何止有千倍万倍。见孙寡妇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自己,也顾不得许多了,把那被白春梅剪成了碎布似的衣服摊在孙寡妇跟前,说道,“娘,你看春梅把这衣服弄成啥样子了?”
“还说呢!谁让你把衣服放在院子里了?看你那架势,是不是要把我闺女给吃了才甘心?”
孙寡妇护短,道,“你那么大声干啥!看把我闺女吓的。”
有孙寡妇护着,白春梅不哭了,却像仇人似地看着彩虹。彩虹平时对她不薄,谁想她脑子自从受过刺激之后就根本不长记性了。不过,说不长记性也不尽然,她信她娘孙寡妇的话。背地里孙寡妇总向白春梅说彩虹的种种不是。不管彩虹如何做都无法与这“小姑子”拉近关系。
彩虹手里握着那件被剪得支离破碎的衣服,已是心疼得不得了,又听孙寡妇这么说,再看白春梅那副模样,眼里噙满了泪水,哽咽道,“不是,我,我……”
最终没把话说出来,弯腰端起自己做衣服用的箩筐,就冲进自己的屋。她就是要哭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