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桂花他们走后,那婴孩整夜的哭。白强与彩虹便一整夜没睡好觉,忙个不迭。孙寡妇自然也不会照顾他们的,白老汉也帮不上忙。好在第二天,彩虹的母亲便来了。那憨厚的老妇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受的这般苦楚,不勉流下几把伤心的泪来。
这天晚上奶过孩子之后,彩虹哄她玩了一阵子,竟很快就乖乖的睡了。母亲伺候彩虹吃过了煮鸡蛋喝过了红糖水,也回了自己的屋去休息。这几天彩虹整日在床上躺着,饿了便吃,困了便睡,早与这昼夜不相干了。所以现在已是夜深,但并没有睡意。
不过,她的心情并不好。这里面全为着白强,虽然白强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对她的不满意,她能看得出来。这几天不知道白强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总是回来得很晚,而且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了白强那种表情,觉得有种东西在强烈地刺激着她。等白强回来时,孩子竟没有哭。白强也不愿多说话,脱了衣服就上了床。彩虹抬头看看白强,他依在床上睁着眼,也没有要睡的意思,琢磨了好一会儿,就说道,“强哥,我想好了,小玲起的名太洋气了,咱不用。就给咱娃起名叫‘白要男’吧?小名叫妮妮。我这一胎是个女的,下一胎——”
想起生孩子时所遭受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彩虹就觉得有些后怕,不过,咽了口唾沫,还是说了出来,“下一胎一定会给你生个男的。”
顿了顿,又吞吐着说道,“强哥,你不是给我说,不管是生男娃女娃你都会喜欢么?”
白强是一个喜怒哀乐都会在脸上挂着的人,见彩虹看穿自己了心思,就遮掩着,说道,“生个女娃才好呢,这样的话,咱就能生第二胎了。看你们娘俩都平安了,我是高兴。可是有些事我却高兴不起来。”
“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见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娃,白强才愁眉不展的,彩虹心里宽慰了许多。
“虹,这些日子。因为你怀孕,我——我是瞒了你不少事情。”
白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副想说而又不愿意说的样子。
“啊——啥事?”
一直以来,彩虹都以为白强是个老实巴交,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想不到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有事隐瞒着自己。猜道,“强哥,你是不是和别人好了,可不能?——”
做出这样的猜测是女人们的本性,若是太在意自己的男人了,即使自己的男人是猪无能,也会觉得比那唐僧还要俊俏出几分来。
“瞧你想哪儿去了?”
白强笑了笑,说道,“上次做得对不起你的那件事我是被人逼的,就你还把你男人当个宝吧!”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除此之外,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接受的。扭头看了一眼白强,问道,“那是啥事?”
“虹,说了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咱家好。”
白强道,“打小工,掂泥包,真挣不了啥钱。你看别家的大瓦房都一座座地建起来了。咱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土坯房里住。”
“你想说啥就直接说吧。”
对白强要说的话,彩虹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但还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咱——咱村那会计,我又当上了。”
白强吞吐着,接着,还解释道,“土山哥、山子都一个劲地让我去当,咱不能不领人家的情。”
白强说完了,彩虹没有接着去说话,现在简单的呼吸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四壁皆徒的家,再看一眼那熟睡的婴儿,彩虹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苦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去争,可争来的结果又如何,一直以来她都在去躲,可又躲过了什么。于是就说道,“随你了。只要你心里能有我们娘俩那就行了。”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白强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道,“还有养鸡场的事情,这是花钱冒险的事,没有人愿意挑这个头。可乡里压下来的事,不干又不行,土山哥就让我们这些村干部一家建一个养鸡场,可咱们家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了,那有钱来……”
这时候孩子竟突地哭了起来,闭着眼睛只管嚎啕地哭。两口子无法再继续说话,便一起照顾起孩子来。这一晚他们又无法睡得安生了。婴孩的哭声细且尖,在这寂静的夜传了出去,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等那哭声渐渐停止下来的时候,东边的天空里出现了鱼肚白,整个村庄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雾气中。犬吠在深夜,鸡叫在黎明,这样的时刻静得很,仿佛一切都在沉睡着。当一位老农扛着锄头出现在通往田地里的那条街道上时,这表明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各种事也就接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