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不是他家的胡同,在这胡同里有几处是新盖的房屋,有几处是待拆的老房。原先的胡同已不复存在,而新的胡同又没有形成。这已经是冬天了,天冷的缘故,不会有那一家正在拆,或是正在建。但在这里,这儿放了一些砖头,那儿有一堆土的,倘若是在白天,看起来杂乱得很,仿佛是经过战乱。所以在这夜里,山子走过时不勉有些跌撞。
有一家的围墙旁堆了一堆土,山子走到这里时便不往前走了,很容易从这堆土上翻到了院里。这不是他家的胡同,自然也不是他家的院子。
跳到院子里后,他仿佛是一个贼,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推了推,那房门是紧锁着的。似乎是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插到门缝里,来回拨着门闩。他这一套全是贼人的伎俩了。
虽然已经是尽力的在小心翼翼了,但还不勉弄出些声音来。这声音惊醒了在外屋睡着的王可英。待王可英回过神来时,那扇门已经被拨开了。看到从外面钻进来一个黑影,吓得她浑身直哆嗦。
“谁?——”
王可英的声音很颤抖。
在这时,山子的胆子大了起来,打开了手电筒往床上去照,看见王可英提着被子,蜷在墙角,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两声,就说道,“我来这里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咋还是这样?”
说着,随手拉开了灯。
见是山子,王可英略略放松了警惕,不过,却还是央求道,“你以后还是别来了,让人瞧见不好!”
山子到了这里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得很,进屋后就上床脱鞋,还边说道,“这三更半夜的,来个鬼影子都没有,咋会让人看见。”
王可英又道,“我男人可不好惹,你就不怕他出来了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
脱了大袄,山子冷笑道,“我等着他呢!”
说着,又继续脱他的裤子。
脱掉了裤子,山子便要往那热乎乎的棉被窝里钻了。王可英虽知无法抗拒,但还拽着被子,有些不情愿。但山子略一用力,便连人带被子一齐拉了回来。笑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害羞个啥?”
王可英索性就站了起来,披了件棉袄下了床。山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干啥去?”
王可英却并不理他,她进了里屋,拉开了灯,看到,在灯光下,她的宝贝儿子睡得正酣。方才山子进屋时并没有惊动孩子,这让她略略安了些心。这个女人向来是软弱的,她的男人 白得柱虐待她,她是逆来顺受,而今山子又来扰她,她却又无法抵抗。一直以来,她所拥有的全是内心里无法释然的苦难,她却都认了,她却都在忍受着,这是这个女人的悲哀。或许在被人贩子骗走的那一刻便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王可英弯下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尔后拉灭了这里屋的灯。儿子已初懂人事,而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之所以来这屋里就是看他有没有醒着。在这黑暗里,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滴,出门时,顺手把里屋的门给关上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并没有睡,等听到关门声时,他睁开了眼,从屋外照进来几丝的灯光。让人看到,那样的眼神,并不该属于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