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贝贝与萧无语蓝舒云三人心急火燎地四处搜寻,他们也听见了溪流的声音。
照萧无语的猜测,李闲只要听见了流水声,必定会循声而去,因此顺着水流走,最有希望找到李闲。
两人颔首赞成,一路往溪流走去。忽然传来人声,三人互视一眼,同时伏在丛林里。不远处的小溪旁,慕容霜和陈仲正在争论着什么。
“这样分组,即使找到了李闲也拿他没办法,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的话!”陈仲高声道。
“难道你认为世上有人能在爆破真气之后还有战斗力吗?这样分组已经是尽量高估李闲了。分得太少了根本找不到他!”慕容霜针锋相对地道。
陈仲捧头道:“在刚才交手之前,李闲已经对这里的灵气有所感悟。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你太高估李闲了。”慕容霜淡淡道,“无论有什么变化,都不可能瞬间恢复功力的。”
陈仲盯着慕容霜的眼睛,看了良久,才道:“你是否在故意放李闲一条生路?”
慕容霜勃然大怒,道:“陈仲,你越来越放肆了!”
陈仲单膝跪地,抬头看着这个如剑般的美人,沉痛地道:“尽管我尽量逼自己相信这些只是我多疑,但你的作为却不得不让我去猜疑。你明白我的心么?”
慕容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如果我答应和你的婚事呢?”
陈仲心里就像一团火猛地点燃,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跳了起来,说道:“那当然……”话音忽然像被斩断般停了下来,满脸的喜悦渐渐暗淡下去。
慕容霜睁大美目,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
陈仲剧烈地喘了几口气,黯然道:“你这是为了抚慰我,而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接受这样像施舍一样得到的感情。”
慕容霜呆了片刻,不能置信地看了看陈仲,美目里渐渐噙满了泪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陈仲默然呆立,直到慕容霜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密处,才如梦初醒地追了上去。
蓝舒云张大了嘴,道:“我说这姓陈的根本就是一个白痴!”
司徒贝贝猛然点头道:“我看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白痴!”
萧无语平静地道:“我只是在想,是否该趁他们心神不宁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蓝舒云扭头看了他一眼,嘿然道:“在这种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么血光的事情,老六,我真是佩服你!”
萧无语淡淡道:“我还有这种情感剩下吗?”
蓝舒云和司徒贝贝默然不答,萧无语忽然笑道:“不过还好,我还有你们的兄弟情义。哈,追吧!”
三条人影闪电般穿林而出,直往陈仲消失的方向扑去。
“夜了。”顾轻尘看了看窗外,道,“今晚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李闲听了顾轻尘的刀道传授,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慨,闻言有些意动,但又放心不下外面的事情,拱手道:“多谢前辈好意,李闲也想再恭聆前辈教益,只不过俗事缠身,若是今晚留在这里,必将寝不安席。”
顾轻尘点点头道:“我不勉强你。只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这外面的俗事,真是你愿意理会的吗?”
李闲叹道:“不是。”
“浪子李闲的名字,我在偶尔出山采购时颇有所闻。记得李闲首先是一个风流花少,再是一个不拘礼法、欠缺修养的小流氓,又是个酒鬼和美食家,还是喜欢四处漂泊的真正浪子。可是这次见面,似乎没有一点是相符的。”
李闲苦笑道:“老实说,这种评价让我开心得要命。只是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让我再也无法漂泊,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浪子李闲。今后江湖上可以给我改个绰号,叫困鸟李闲。”
顾轻尘大笑道:“要做浪子并不困难。如果你现在从这里出去,然后从后面那条小路走,一路下去直接可达淮水北岸。渡水而南,就可远离重阳。”
李闲大为动心,道:“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在和迷踪谷战斗,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理的。”
顾轻尘淡淡道:“照你适才所说,这次重阳教已是胜券在握,你所关心的,或许另有其他吧。”
李闲老脸微红,道:“小子还有一名女伴……”
顾轻尘大笑道:“如果你仍惦念那名女伴,你这一辈子都再也做不回浪子。”
李闲呆了一呆,记得早先自己是拼命躲着贝贝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连逃跑浪迹的机会都宁愿错过,竟只为了把她带在身边。难道自己已当真没有浪迹天下的资格了?
顾轻尘续道:“事实上,如果你现在逃往南方,并不是丢弃了那名女子。日后你们自有见面的机会,而你脱离束缚的机会却再难得到了。”
李闲暗暗点头,这么做虽然对不起贝贝,但是今后总有将她悄悄接走的机会。“多谢前辈提醒,”李闲揉了揉太阳穴,下定决心道,“那么晚辈告辞了!”
“等等!”顾轻尘笑眯眯地道:“让我先助你恢复部分功力。你这么出去,万一遇到小蟊贼,会被剥个精光的。”
“……”
李闲飞掠在密林里,顾轻尘助他恢复的功力只是一小部分,但他的轻功却丝毫不觉得减弱。这种感觉令他无比兴奋,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天地之气缓缓贯注于涌泉穴,按照顾轻尘的指点,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但是,出去的第一站该是哪儿呢?李闲有点茫然了,在这段日子之前,他从来没有该去哪儿的想法,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家。而如今呢?
成樱正坐在床前,掂着一枚棋子细细看着。这不是普通的棋子,而是上等的玉石。这是徐弈前些年送给她的礼物。
成樱看着棋子,眼神却凌厉无匹。她并不希望江乘风和徐弈父子相认,因为那很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徐弈是个怎样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清楚得很。这个儿子看似谦恭有礼,其实蔑视这种谦恭。他在用他的礼节去表示对世间礼节的轻蔑,这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行为,但却清楚地表现了他内心的疯狂。
在徐弈很小的时候,成樱悄悄去银龙堡和他见面,并教他下棋。徐不疑其实是知道的,但从来没说话,只是悄悄地躲在暗处看她。
有一次,徐弈在下棋时说:“黑棋这块角,是爹的银龙堡。在这里白棋有个突破点,那是爹的龙腾山庄。那块庞大的白棋,是武林中的其他势力,而我这些步法,不是在击破白棋,而是将他们融合。”那一年,徐弈十岁。
在听了这几句话后,徐不疑的身影忽然消失。此后成樱在潜入银龙堡时,再也没有见过徐不疑。
徐弈小时候的话语,却似乎清晰地印证如今的局面。江乘风在重阳教的地位非比寻常,是决定教主之位的最重要人物。现今的教主李闲根本无意教主之位,这一点每个人都是心中雪亮。不用多久,教主之位必将悬空,届时谁是继任的最佳人选呢?
成樱不敢肯定,徐弈在那时候会有怎样的想法。
夺取银龙堡内的权力,这是第一步。届时,黑与白,是否有融合为一的机会?
成樱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江乘风,因为对江乘风来说,徐弈若能同时掌控重阳教与银龙堡,或许会使重阳大业的完成事半功倍。但成樱却并没有这么乐观的想法,这或许只是女人的直觉,成樱自己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里,成樱忽然有所感应,轻轻将棋子收入怀中,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一个优美绝伦的身影穿窗而入,轻笑道:“毒蛛前辈果然不同凡响,晚辈自认为已将气息收敛得很干净,不料还是逃不过前辈的感应。”
成樱细细打量来人一眼,心中暗颤。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但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妖异气息更令人动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团迷雾,看不透摸不着。
“忘了自我介绍,晚辈楚梦,冒昧来访,只是想向前辈借一种东西。”来人当然是楚梦,迷踪谷一役她失踪不见,想不到竟在这里出现。
成樱微笑道:“楚姑娘天生丽质,世所罕见。原来也有东西需要向我这老太婆借用。”
“怎么前辈一见到我,就这么警惕?”楚梦叹了口气,道,“晚辈真的没有恶意的。”
“见到运用得炉火纯青的重阳蚀心神功,哪能不上心呢?”成樱也叹了口气,道:“你要借什么东西?”
“听说前辈早年曾穷三年之功,研制出一种丹药,叫做忘忧散。服之能使人飘然欲仙,万分的舒服。而这丹药一旦服用过,就再也停止不了,若是停止将比死还难受。可有此事?”楚梦笑容可掬地道。
望着她的笑容,成樱却打心底感到一股凉意。早年她确实研制过这种丹药,是从罂粟花中提炼精华制成。试验之后,独孤残认为此药太过阴毒,重阳教虽为邪教,却也不屑为之,因此列为禁药。这件事连重阳教内部也没几人知道,即使知道恐怕也早已忘却。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