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旁,钟慨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急不可耐地打开车门,把仍有些犹豫不决的祁莹先让进去,他自己也低头正要钻入,不料后背蓦地让人重重地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气愤的女声喊了起来:“姐夫,原来真的是你!……”
钟慨回过头来。原来是小姨子那雨心。
那雨心这晚与几个女伴相约来此跳舞,才走到门口,就见一个戴着大口罩的男人扯着一个女子飞快地跑了出来。那身形极为熟悉。她心下狐疑,找了个借口先让几个女伴进去,随后一路观察,跟踪而至。
钟慨松口气道:“雨心,是你呀,吓我这一大跳。”
那雨心气咻咻道:“不做贼心虚你怕个什么?好你个钟慨,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英雄救美是不是?哼,我姐说你变心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让我姐说着了,你果真是色胆包天有外心了。”
钟慨委屈道:“雨心,天地良心,你可不能冤枉我。”
那雨心内心里一直暗恋着钟慨,只是碍于姐姐,这一层感情无法袒露,这时她见钟慨背着姐姐在外偷情,此举不仅伤害了姐姐,更严重地伤害了她的心。她用手指着车内,欲哭无泪道:“你别不承认,都让我亲眼撞见了,你和那女的手拉着手,甭提有多恶心了,你还敢狡辩抵赖!哼,我非得把你今天的丑行告诉我姐,让……让我姐跟你离婚……你、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我刚刚接到我姐的电话,说钟伯伯他……不幸去世了!姐姐说也给你打了电话。你在外偷情对不起我姐也就罢了,可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你不想着赶紧回家,却还有心思在这里灯红酒绿寻欢作乐……钟慨,你、你还是人吗你?……”
祁莹想难怪此人刚才脾气如此烦躁,原来是家中发生了丧事。可既然这样,他为何不赶紧回家,却还在这里与自己周旋,他到底是何人?有何用意?她一边暗暗思忖,一边坐在车内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钟慨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道:“雨心,你误会了……我……我是在……”
钟慨真是有苦难言,当着祁莹之面,又不能贸然暴露身份和来意。
那雨心也流泪道:“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父亲去世更大更重要?你马上离开这个女的跟我回家,家里大人哭小孩叫的,我姐一个人六神无主的,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知不知道?”
那雨心又冲着车内祁莹跳脚嚷道:“呸,你这人也真不要脸,勾引人家的老公。告诉你,他是我姐夫,是个有家有室的人,他还是个警察,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坐在车内的祁莹闻言,心里暗暗一惊。
钟慨本想趁机接近祁莹,取得她的信任,以便从她口中了解田鹏远的情况,却不料让那雨心无意间说破,他急忙喝止道:“快住嘴!……雨心,你太过分了,你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好好,今天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你赶快回家去行不行?”
谁知那雨心听罢,不解钟慨苦衷,反而更加暴跳如雷道:“我无理取闹?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嫌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是不是?哼,你在外面背着我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不让人说,反倒说我无理取闹。你还讲不讲理啦?”
钟慨焦躁道:“好好,别闹了,我求求你别闹了,你先回去,帮我照顾一下你姐姐,我办完事就回去。我没有时间了,回头我再好好给你解释。”
说完,就要钻入车内,却让那雨心上前拖住了胳膊。
那雨心斩钉截铁道:“不行,你得跟我马上回去。就算你对我姐真没感情了,难道对你死去的老爸也没感情了吗?”
钟慨仰面向天,顿时泪飞如雨。他怔了半晌,然后飞快地抹了一把泪,黑着脸道:“你走开,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他粗暴地推开那雨心,正欲再次钻入车内,却忽然发现车后座上已是空空如也。
钟慨打了一个激灵,忙问司机道:“人呢?”
司机耸耸肩,道:“走了。从另一个门。”
钟慨闻言转向那雨心,没好气地问:“我背对着车没看见,难道你也没看见吗?”
那雨心轻描淡写道:“我当然看见了。”
钟慨跌足道:“那你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那雨心有些得意道:“怎么,心疼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巴不得她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才好呢。”
钟慨觉得此时的那雨心真是不可理喻,他气得不再去理睬那雨心,又转向司机道:“什么时候走的?”
司机指了一下那雨心道:“就在你们俩刚才吵架的时候。”
钟慨又道:“她去哪儿啦?”
司机道:“我看她走了没多远,又搭乘上了一辆黑色奥迪车走了。”
钟慨追问道:“还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吗?”
司机漠不关心地摇摇头。
钟慨有几分着恼道:“你怎么让她走了?她走了,我可不付给你车钱。”
司机举起一张大钞,不慌不忙笑道:“没关系,那位小姐已经给过了。”
钟慨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还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回头狠狠斜了一眼那雨心道:“都是你胡搅蛮缠,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时司机探出头问钟慨道:“哎,你还坐不坐车啦?不坐我可走了。”
钟慨突然咬牙切齿道:“坐。”
说完,矮下身赌气般一屁股坐到了车里。司机旋即发动了车子,那雨心一愣,随即气得头昏脑涨,口不择言道:“怎么,你还不死心,还想着去追她、去风流快活吗?”
钟慨抬起头,冲那雨心突然大吼一声道:“不!我回家。我回家……看我爸……”
话到最后,已是双手掩面,悲声难抑。
祁莹此刻正心事重重坐在那辆黑色奥迪车里,身边坐着衣冠楚楚的田鹏远。
祁莹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田鹏远一副关切的口吻道:“把你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我得有始有终完璧归赵嘛。”
祁莹经过这连番的折腾,已是身心俱疲,她淡淡地说:“那就谢谢你了。”
田鹏远笑道:“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怎么,还在想着汪洋?……想必你也看到了,汪洋的确已经是不可救药了。莹莹,你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祁莹埋首不语。她此时的样子充满了忧郁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