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裱指的是已经装裱过的字画因年代久远,需要重新装裱的工序之一,既把画心由旧裱上揭下来,然后好重新装裱。
而出现画中画的情况,揭裱的难度就更大,他要确保外面一层画还不能破坏,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其技术复杂,一般的装裱师傅未经专业训练做不了,稍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杨帆还知道,宣纸是可以劈成好几层的。技术好的揭裱工作者,能把一张宣纸完美地剥开好几层。那也是揭裱的一种,而且需要很高超的技术。
从明代以后书画多以宣纸。因为宣纸的寿命比绢帛长,而且具有这种独特的性能。凡用宣纸作的古书画,一经到了商人的手里,他们便将原作劈为可能劈成的层数,然后再分别用宣纸将劈下的每一层托裱加厚。
这样,一件作品便变成了两件以至多件。只是劈开后的各层,即便是最上面的一层,其色彩都不如原作,作伪者需要照原作分别加以描补,再用熏旧法使之变旧,令人难辨真假。
不老实的装裱匠人经常使用这种办法偷窃别人的书画,所以把名家书画送匠人装按时要格外当心。
陈老虽然年纪有点老了,但手脚功夫利落,尤其是揭裱的工作,不慌不乱,非常沉稳,每一步都是轻松自然。
很快,字画就被揭开一个角,大家能看到里面的一小部分画面。
那是一些花朵,似乎跟高剑父所画颇为相似,也是海棠花。
“两幅画不会是一样的吧?”何探询问道。
“可能是,只是画风不一样,里面这幅明显更加老道,更加高明。你看这朵花,人家是一气呵成,没有停顿。”胡伟评价道。
其他老人点点头,虽然这家伙行为举止颇为粗俗,但鉴定的本领是公认的。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他们在场的老家伙许多。
杨帆见陈老停下来休息一会,连忙倒了一杯茶敬上。
陈老点点头,对这年轻人待人处世的态度甚是赞赏。像这种品行优良,自身本事过硬的小伙子,很少见了。
“小帆,有没有兴趣学习装裱、揭裱等工作?”陈老笑问道。
“可能没太多时间。”杨帆只好婉拒。
陈老心里微微感觉可惜,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非常认真。这种态度,对装裱、揭裱等处理古画的工作非常重要。因此,杨帆是一个很好的料子。
不过,他也知道,杨帆现在跟着贾老,肯定要学习很多东西,时间上可能还真顾及不过来,也就释然了。
休息一会,陈老继续工作,当画面揭开一半。大家可以肯定,两幅画是一样的,应该是高剑父得到一件名作,欣喜之下,临摹了一幅,然后覆盖上去。
“如果从这边揭,就能看到谁人所作了。”何探开口道。
他知道,一般落款之类,都是在右下角的。
“现在也能猜测到一些了。”梁明鉴说道。
现场,齐老等人脸色微微兴奋,显然也是有所猜测。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唐寅的真迹。这幅画,曾经在典故上出现好几次,尤其是红楼梦里面。大家都怀疑,曹雪芹是不是见过这幅画,但具体不得而知,因为近代均没有人见过。唐寅的《海棠春睡图》也就成了古画的一个谜团。”齐老分析道。
值得一提的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家里就有一幅唐伯虎画的美人图。这是有记载的,有人曾经怀疑,那幅美人图,就是海棠春睡图。
曹雪芹就是因为看到那幅图,因此在他的小说里面,多次提到这幅画。
“是不是,等完全揭开就知道。”陈老继续工作。
接下来的工作容易一些,就像一根竹子,只要破开一点,就能势如破竹。
当完全揭开,不出大家所料,果然是唐寅的《海棠春睡图》,画面的右边,还有一句诗: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大致的意思杨帆懂,就是表达春天的影像已经过去了,现在充满了夏季的景色,可爱的蝴蝶和蜜蜂在花前不停地采摘花粉。美人仿佛心有所思,但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有把自已的心思交于一朵美丽的海常花。
画面中,一个古代美女跃然纸上,就是古代四大美人杨贵妃了。
《海棠美人图》是明代才子唐伯虎根据杨贵妃的“海棠春睡”的典故画的一幅画。这一点,除了何探,在场的人都知道。
“妙!真是太妙了。”齐老等人喝彩一声。
赏画之人,无论有没有欣赏的细胞,都能感受出,画面里头的美女沉入无限的思虑之中,有种心疼美女,想要替其分忧之感。
“神韵十足,这才是画道的最高境界呀!”陈老也开心地说道。
这么一幅名作,在他手上重见天日,也是一种光荣。
明明没有皱眉,却能感受到其眼中的种种忧思,这是何探对这幅画的感觉。
这就有点像西方杰出的画家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画中人物坐姿优雅,笑容微妙,背景山水幽深茫茫,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画家那奇特的烟雾状“无界渐变着色法”般的笔法。
画家力图使人物的丰富内心感情和美丽的外形达到巧妙的结合,对于人像面容中眼角唇边等表露感情的关键部位,也特别着重掌握精确与含蓄的辩证关系,达到神韵之境。
蒙娜丽莎的微笑具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千古奇韵,那如梦似的妩媚微笑,被不少美术史家称为“神秘的微笑”。
而唐寅这幅画,里面的美人同样达到了这种效果,将眼神这种虚的东西都画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神作。
可以说,这幅画丝毫不在《蒙娜丽莎》之下。
“小帆,这画转让给我怎样?”齐老马上开口。
其他老人都急了,而何探更是连忙说道:“兄弟,放到我们拍卖行拍卖吧!各位,想要这幅画,到时候来捧场吧!”
几百年的遗失名作,他敢保证,会引起轰动的。到时候,整个中国古画爱好者都被吸引过来,绝对能创造古画拍卖的新纪录。
“妈的!妈的!这幅画我也是看到的。”胡伟后悔不迭,连骂了两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