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一愣,击掌赞道:“容华好才情!”季昭一向贞静自守,因此所作诗句无一外传,除了上次零星几句《葬花吟》外,玄清还是头一次听她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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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以为,西施,范蠡,夫差三人,如何?”季昭单刀直入地问道。她想看看,原著中潇洒不羁,性情高华的清河王,能想到哪一步。
玄清沉吟一会儿,慢慢说道:“自来史书或叹西施或骂吴王,从无人责范蠡。小王却以为,范蠡是西施爱侣。西施一介女儿身,却被心爱之人亲手送去吴国为妃,何等薄命伤情。绮年玉貌被心上人范蠡送与敌国君王为妃,老来纵是重回他身边,可叹西施情何以堪。范蠡不及夫差。至少夫差对西施是倾心以待。”
季昭略感失望,和甄嬛后来说的也差不多。
“容华以为西施是亡国祸水?”玄清见她面色变幻,随口问道。
季昭蹙眉道:“王爷眼界忒小了些,倒像是女儿心肠!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自来美人就是亡国之君一块最绮丽的遮羞布。没有西施,也有南施北施。尤其那些认为美人亡国的,最是可笑。mht.la [三↑四↑中↑文↑网]比如褒姒吧,传说周幽王为博她一笑,烽火戏诸侯,终至失信于诸侯,身死国破。可是稍有脑力者都不难想到,褒姒既然是一个不笑的冷美人,在烽火台上看一群军人骑马赶来有什么魔力让她发笑?何况点燃烽火后各地赶来总得要十天半个月,我真不明白,是什么样爱笑的人才能为这么长的故事发笑!分明是后世的人为亡国找的借口,可偏偏有那么多人不做思考就接受了,实在可笑!”
玄清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季小主高才,小王叹服。”
季昭歇了口气又继续说:“王爷的看法看似新鲜,却失于小巧。一位盯着范蠡做什么?只全男女私情却不顾家国天下,这样自私的爱本小主绝不稀罕!难道一个人就只爱情人,却不爱国中千万子民吗?何况范蠡居庙堂之高,自当忧其民。他纵然对不起西施,却也对的起越国百姓!”
“王爷或许要说,西施何其无辜。那季昭才要大笑三声。难道在王爷眼中,女子不是人?西施虽为女子,却是越国子民,为国出力,理所应当。不要说什么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情的蠢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因为普遍观念,女子不能从军杀敌,但西施却是在用另一种方法报国,封她一个将军也不为过,可叹越国上下迂腐,竟逼她自尽!美丽何辜?”
“至于那个夫差,更是好笑。(
www.mht.la 无弹窗广告)难道因为他对西施的真心,他的不理朝政,宠幸佞臣就可以忽视?他的痴情不知让多少吴国子民受累!身为君王,本当以天下为重,却为了一个女子失了天下,这故事美倒是美,后头不知埋着多少白骨!怎么还说夫差不及范蠡?”
“自然,吴越之争对我们是毫无意义的!这战争因仇恨而起,因此西施、范蠡、夫差的一些在现在看是荒谬的。因为这场战争是为了国君的复仇展开的,是毫无意义的,这名扬千古的三人背后,是因这场战争死去的无数人!如今吴越之地都是大周领土,看过去的战争,不觉得好笑吗?可是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吴与越就是今日的大周与赫赫!好男儿当马革裹尸,为国出力,方不负此生。‘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季昭激动地说着,自己的未来却越来越清晰。她想明白了。她一面说,心中的念头却在喷涌:她要做未来皇帝的母亲!
诚然她不懂得朝政,也没打算自以为是的插手,可是在信息爆炸的21世纪,她耳濡目染也懂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何况她上学时学的最好的就是历史和政治。纵然她不懂得具体施政,大体方向总是懂的。至少她晓得工业革命,晓得蒸汽机基本原理,晓得现代先进的政体,晓得未来历史的教训,晓得马克思主义中关于经济政治矛盾运动的精确论断……她至少正确的大局观是有的。她不懂得施政,可是她可以把这种高远的眼光教导给她的孩子,按照古代皇子标准培养出来的孩子。他会领着炎黄子孙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会避免未来的耻辱和痛苦。是的,是的,只要她……真能做到。
这就是她要走的路了。艰辛,无人理解。可一旦成功,那黑暗的近代史就会改写!
玄清见季昭激动的满面通红,却没有搭话,许久以后才低低答了一声:“季容华满腔报国之志,实在……可惜。容华说得对,小王的确眼界太窄。容华若为男儿,必然能登堂拜相,却困在闺阁。”
季昭这才想起,书中的清河王玄清,本是先帝属意的继承人,却失了帝位,只得沉醉于风花雪月,当一个“自在王爷”,她刚才那番雄心壮志,是他所羡慕而不可实现的。难怪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他这样的身份,要当范蠡也难,只得关心西施的□□了!难怪清河王和甄嬛那般缠绵,原来除了男女之情他已无所可依!
季昭感激他引起的话头让她想通了许多,又为他的身世伤怀,起身就是一礼:“多谢王爷。”
玄清面露惊异:“容华谢小王什么?倒是小王该谢容华的指点。小王一直以来是自误了。”
季昭微笑道:“谢你——叫你皇兄来救我,快去!我划不动舟!”
玄清面上郁结渐渐散去,笑道:“何须如此麻烦?小王送小主回去就是。”
季昭横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玄清一边笑一边叹气,划着舟就要离去。季昭念头一转又叫住了他:“等等——送我回去。”
玄清惊讶道:“不要皇兄来救你了?”
季昭为自己的出尔反尔红了下脸:“突然想起来,我把我宫里的侍女骗走了才自己上船游玩。如果皇上知道我一个人出来差点出事,一定会责罚她们的。”
玄清一笑,又把船靠了过来,将两艘船用拴船用的粗绳连在一起,缓缓摇桨。
“到了能看见岸边的地方就放开,我这点力气还有。”季昭还有点不放心。
“我又不是狼。”玄清无奈,到底依了她的意思。
而就在这碧波荡漾中,季昭所想要的未来,已经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