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贵嫔吕盈风是个极爽利的女子,因为她名下也有一位五岁大的淑和帝姬,季昭倒很愿意来往。欣贵嫔本就对温文尔雅的简昭媛很有好感,见她时常带着不到一岁的永明帝姬来玩,又对淑和帝姬真心疼爱,刚开始因为永明得宠而生出的一丝妒忌也渐渐散去,两人倒有些交好了。
只是曹婕妤那里,季昭虽也拜访了几次,但见她只是说孩子的趣事,别的却不愿深谈,也明白,曹婕妤是更看好甄嬛,已经投了过去了。
一日在皇后处请安,皇后和众人说了几句话,便提起棠梨宫的海棠来,众人忙附和着,跟着皇后一并去棠梨宫看花。季昭推说要照看永明帝姬,未曾作陪。
后来听说棠梨宫很是热闹了一回,先是甄嬛的嫂子薛茜桃冲进来,然后是她哥哥甄珩跟进来,两人为了个烟花女子一番争执,甄珩休妻。
季昭望着小虞臻柔嫩的脸蛋,笑意不变。
后宫这种地方,薛茜桃递了牌子还可能进的来,甄珩一个外男,没有皇帝的意思,怎么能进的来呢?这出戏,还真是拙劣。以为凭这个,就能让汝南王一系对甄珩放心吗?
过了端午之后十数日,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数名宫人羽扇轻摇也耐不住丝丝热风。于是皇帝下旨,迁宫眷亲贵一同幸西京太平行宫避暑。
季昭倒是劝着太后去避暑,只是太后不愿意挪动,季昭无法,小虞臻还小受不得热,是必然要去的,她这个母妃也不能不跟着。而陵容如今颇为得宠,也是要随驾的。
于是举荐了沈眉庄在太后跟前侍奉。沈眉庄自从假孕事件后就对皇帝冷了心,本就不打算去,能趁机讨好太后,自然愿意。而季昭,虽然沈眉庄得了太后喜欢,可能会削弱太后眼中自己的地位,然而她并不是个没有气量的人,太后待她不薄,她自然要设法回报。不料太后因此事,私下里倒和宫人夸了她几回:“哀家晓得她孝顺,没想到心胸也宽大。”更加喜爱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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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平行宫,季昭仍是住在流香馆。陵容也还是住在清芬阁。陆璐住了繁英阁。
这一日天气很好,温温的不热不凉,夹杂一点凉风。季昭让人递了消息给皇帝,说姐妹三个排练了个节目给他看,请他来繁英阁。
皇帝自是欣然到来。
繁英阁已经摆上了一桌子筵席,皇帝入了座,只见陵容与季昭在一旁笑吟吟地伺候着,不解道:“景嫔呢?”
季昭只是笑道:“今日陆妹妹是正主儿,臣妾等是来助阵的呢。”极殷勤地奉了一盏白豆蔻熟水上去,这原是李清照夏日喝的,能治暑湿脾虚,味道又极好。皇帝喝了,很是称赞一回,笑道:“你们三个感情真是好,这么互相引荐。”
季昭捂了嘴笑道:“皇上您说什么呢?什么引荐不引荐的,臣妾可听不懂。姐妹们无聊,排了一只舞,想找个人炫耀一下不行吗?想来想去,也就您配看,不找皇上,咱们不是白辛苦了?”
桌上的菜式是季昭亲手置办的,其中一道凉拌西瓜皮皇帝吃得很欢。季昭看皇帝吃得满意,与陵容一笑,悄然退下。
忽然之间有古筝的声音传来,曲中是很潋滟的风光,皇帝不由放下了玉箸。
只见陆璐长袖轻舒,姿态翩然若仙,自一株碧桃树后转出。她一身白裙,上有一株桃花灼灼,风流别致,舞动起来犹如水波流动。广袖边缘隐隐为桃色,配上她的慵来妆,更衬得人比花娇。发上醒目的唯有一支桃花发簪。
陵容开口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歌声中兼有欢乐与羞怯。
袖子开合遮掩间,露出陆璐明丽的容颜。她面带娇羞,脸上晕红。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琴声转急,陆璐踮起脚尖,以右脚为轴,翩然旋转,动作行云流水,舒展之间极是美丽。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陆璐犹如桃花间的精灵,她是那样青春活泼,她的笑声和袖间的桃花香气一起扑面而来。她就如枝头最美的桃花,在最美的时刻充满生机地绽放。
这支舞,陆璐练了整整一年半。
曲终、歌止。陆璐犹在旋转,她袖中飞出片片桃花来。
皇帝早已心神大动,起了身上前,陆璐一个旋转,恰好落在他怀中,柔柔一笑:“皇上。”
皇帝极是温柔:“阿璐很漂亮。朕很喜欢。”又留意到她的裙子,“你的衣裙似乎很不寻常?这上头的桃花朕瞧着像在流动呢。”
陆璐羞红了脸,道:“是季姐姐的主意,嫔妾在裙子上画着玩儿,没想到还挺好看的。”又道,“早给季姐姐和安妹妹画了好几件了,就是她们都不肯穿,要我这个作画的先穿给皇上看。”
皇帝待要笑说什么,却发现季昭与陵容早已不见,无奈的笑笑:“你两个姐妹,把朕卖给你了啊。”
陆璐不服气道:“嫔妾又不是狼,卖了就卖了呗!”
皇帝哈哈大笑。
隔日,景嫔陆璐被晋封为陆容华,婉仪安陵容被晋封为安容华。
而季昭则接赏赐接到了手软。
皇帝再来流香馆的时候,刚进来就笑道:“拿朕去笼络你的姐妹,季卿真是做的好买卖——可满意了?”
季昭不依撒娇道:“难道陆容华的舞儿不好看,安容华的歌儿不好听?”
皇帝一把掐住她的脸蛋:“那难道朕不招你待见?”
季昭:“正好扯平。”
皇帝:“……”
当然,恼羞成怒的皇帝会用什么手段来证明他真的很招人待见,大家都是明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