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厦子步履匆匆地进来,行了个礼就急忙说道:“娘娘快准备一下吧,傅婉仪正在仪元殿向皇上告发娘娘的宫女玉漏与太医林朔私通呢。”
季昭心中一跳,忙道:“多谢公公前来告知,金盏,请公公喝茶。让公公见笑,此刻漪澜殿怕是没时间招待你了。”
小厦子忙道:“娘娘说的什么话,赶快准备吧,奴婢不能久呆,先回去了。”于是匆匆告退。
季昭等他走了,脸一沉便问道:“玉漏哪儿去了?”
金盏焦急道:“奴婢这就去叫。”
“等等。”季昭急促道,“让芰荷去找玉漏,然后玉漏自己过来。金盏,你去搜一搜玉漏的房间,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打发明镜去——去宓秀宫给肃贵嫔送点什么去,你编个就是。快点!”
金盏连忙去照办了。
不多时玉漏进来了,她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带着轻松的笑意,待见到季昭面色不对这次惊疑道:“娘娘,您怎么了?”
“玉漏啊,”季昭看着她娇艳的脸庞,缓缓道,“宫女可都是皇上的人啊。本宫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想抬举你,你愿不愿意呢?”
玉漏满面惊慌地跪下:“娘娘,奴婢……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哦?”季昭淡淡道,“那么非分之想,难道只这一桩吗?”
话音未落,金盏已经捧着个匣子快步走入:“娘娘,这些都是库房里没记载的。”
玉漏看见那匣子就慌了,下意识就要扑上来夺回去,可又不敢,跪着哭道:“娘娘,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娘娘宽恕!”
季昭不理会她,接了那匣子打开看。
一块成色很好的碧色玉佩,上面刻着“林”字。还有对泥塑的小人儿,虽有些失真,却也能辨认出是林朔和玉漏。再有就是一个同心结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季昭平静地问道。
玉漏抽泣着回答:“娘娘上次怀孕,林太医给娘娘看诊的时候。”
“这么说你们也苦了很久了,”季昭语气平缓,“怎么没想着还告诉本宫,让本宫成全你们?”
玉漏只是哭泣:“奴婢知道私相授受是大错,不敢告诉娘娘,可是奴婢又管不住自己。”
季昭轻轻一声笑,惊得玉漏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晓得吗?傅婉仪已经向皇上告发了你们,现在只怕正过来呢。”
玉漏大惊,咬牙道:“奴婢死罪!奴婢愿意一力承当……”
“那好。”季昭将盒子递给她,“毁了。”
“娘娘,那玉佩是林太医家传的!”玉漏惊叫道。
“所以才要毁了。”季昭眼中波澜不兴,“还是你希望连累的满宫人说本宫教导无方?”
玉漏面上已有泪痕,她抓起那块玉佩,就要砸下,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季昭叹道:“金盏,玉佩藏到帝姬的襁褓里去。其它的,尽毁了吧。”
玉漏如蒙大赦,慌忙跪地谢恩。
季昭又交代她几句,估摸着人快到了,便又指使大家忙起来,恢复漪澜殿往日的样子。
果然一刻钟不到,便听见人通报:“皇上驾到。”
季昭忙上去迎接了,皇帝面色如常,免了她的礼。皇帝身后跟着个傅如吟,见了她却不行礼,季昭冷冷道:“傅婉仪,见了本宫如何不行礼?”
傅如吟“嗤”的一声笑:“罪妇也配受我的礼?”
皇帝一怒,待要说什么,季昭已然道:“拖出去,掌嘴二十。”
傅如吟尖声叫道:“你敢!你纵容宫女私通外男,哪里还配罚我!”
季昭看向皇帝,见他目光迅速跳开,心中一沉,道:“本宫一日为简妃,就一日能罚你。掌嘴二十,本宫还嫌轻了。你有什么话,挨了这二十下再说!”
皇帝不忍道:“是否有些……”终究没有说下去。
季昭冷笑道:“皇上觉得臣妾应该宽容大度吗?”转过去扬声道,“去回皇后,傅婉仪对本宫无理,本宫请旨,令她降为贵人,再禁足一月。快去。”
皇帝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愈发阴沉。
傅如吟被宫人拉下去打了二十个巴掌,纵然她如何挣扎,简妃的宫人却一分面子也不给,将她的脸打得都肿了起来。
“还不请安吗?”季昭看着她的肿脸,笑得云淡风轻。
傅如吟恨恨道:“嫔妾傅如吟,给简妃娘娘请安。”
“早乖巧一些不就没事了吗?”季昭嫣然一笑,“得了,说吧。”
傅如吟想要往皇帝身上靠,被皇帝拂开了:“说吧。”
傅如吟这才咬牙切齿道:“带上来。”
一个小宫女被带了上来,怯怯地跪下请了个安。傅如吟道:“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小宫女又看了季昭一眼,这才犹豫着开口道:“奴婢几日前曾见到,简妃娘娘的宫女玉漏姐姐送林太医回去,两个人说说笑笑很是亲密,后来林太医递了个什么东西给玉漏姐姐,奴婢没看清楚。”
傅如吟得意道:“还请皇上搜宫,把那样东西找出来——没准儿那宫女只是个递话的,林太医的相好另有其人呢!”
话音未落,面上已经挨了皇帝重重一巴掌,皇帝厉声喝道:”贱人安敢侮辱朕的爱妃!“
季昭并不理会,对着那宫女冷冷道:“你是谁宫里的人?平时做什么事?”
那宫女颤巍巍地回话道:“奴婢是敬妃娘娘的人,平时做些外面洒扫的活儿。”
季昭淡淡抬眉:“那么,你为何要去回傅婉仪?”
“奴婢心中惴惴,不敢乱言,只是因着心里有事,不慎冲撞了傅婉仪,生怕责怪,才都说了出来,傅婉仪即刻就带奴婢去面圣了。”
“恩。”季昭微微一笑,“听着倒是毫无破绽,只是有件事,本宫真的很好奇。你是昀昭殿的粗使宫女,想必是没有机会跟着敬妃走动的,本宫并不怎么与敬妃往来,你是如何认得玉漏的?”
“这……”她明显慌了。
“还有,”季昭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你又是怎么认得林太医的?本宫记得,敬妃素日里都是让秦太医请脉的。林太医一向只服侍本宫,明光宫与畅安宫并非一个方向,他又怎么会跑去让你认得?再有,你怎么会来到漪澜殿前,恰好看见玉漏和林太医的事情?本宫的漪澜殿可没有人看见。”
傅如吟再也沉不住气:“你还想狡辩什么……”
季昭淡淡看着皇帝:“皇上,臣妾问完了,可以搜了。”
皇帝终于转过来看她,目光中透着愧疚和些许阴郁。
“不必搜了,”他语气平缓,“傅氏,你污蔑简妃,可有话说?”
傅如吟惊得花容失色:“臣妾有罪,还求皇上怜悯。臣妾也是受这个宫女蒙蔽啊!”说着又厉声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怂恿本宫的!说!”那宫女吓得只是磕头求饶。
“简妃看怎么罚?”皇帝语气依旧平缓。
季昭抬眸一笑,却是明艳无双:
“傅氏冒犯臣妾,以下犯上,言语不当,着降为采女,撤去绿头牌直到本宫孩儿满月。期间禁足。”
“准。”皇帝面无表情,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