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光阴,说快是快的,说慢也是慢的。
这两年的时光,依然是那些新人们争斗不休。身处高位的季昭并不愿意陷进去,左右皇帝一直喜欢来她这里坐坐,她只是安安心心养着孩子。再去太后那里走动。
她与陵容、陆璐依旧亲厚,而同居一宫的贞嫔、福嫔也与她有些交流。贞嫔聪慧,然而对皇帝的一片痴心让她时常自伤。福嫔大智若愚,棋下的极好。都是说话的好对象。
胡蕴蓉自从封了贵嫔以后更加气盛,这个颇有野心的女子,一心要问鼎妃位。然而并没有人告诉她她已经不能生育的事实。
傅如吟禁足结束后,宠爱大不如前。皇帝懒得动她的位分,升回成婉嫔就不再动了。不过还是偶尔对着她那张脸出神。一心固宠的傅如吟,狠下心来使用五石散勾引皇帝,开始还好,皇帝对她热情了很多,她忍不住加大剂量,终于是伤了皇帝的身,导致皇帝吐血晕倒。
太后大怒之下赐死了傅如吟,然而皇帝的身体却是真的伤到了。简淑妃向太后进言,免去了今年的选秀。太后考虑到皇帝的身体,又觉得后宫人不少,便同意了,只单单给几个宗室指了婚。
太后到底年迈,不耐操劳,于是指了她觉得懂事的几个嫔妃侍疾,又吩咐人去把平阳王、清河王、岐山王喊入宫。
季昭侍疾出来刚好看见平阳王,对方连忙拱手唤道:“娘娘玉安。”
季昭也回了礼,微笑着问道:“听闻王妃又有了身子?恭喜王爷了。”
平阳王妃季欢于去年产下一女,让盼孙子成狂的太妃有些不满,就要给玄汾赐下妾室,只是季欢生的貌美又颇有手段,玄汾与她感情正好着,于是便推辞了,这让太妃更加不满,不过碍着宫里的简淑妃,还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玄汾笑道:“是啊,欢儿已经有孕四个月了。”
季昭于是和他点头告别,扶了蘘荷的手慢慢向明光宫的方向走去。皇帝病着,她不想太过招摇,所以没有叫辇轿。
金盏与玉漏都已经嫁人,因为玉漏的缘故,林朔也彻底向她投诚了。银铃与明镜都是无意嫁人的,而蘘荷和芰荷就是家里转为她准备的,更没有嫁人的意思。所以身边的宫女,要操心的只剩下一个叶澜依了。按照原著的时间表算,叶澜依没多久就会被皇帝看上。季昭却希望叶澜依能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目前她可没有看上清河王的意思,事实上她也基本没见过对方。
如今的叶澜依最喜欢的颜色是淡蓝色,而不是原著中的绿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季昭倒是旁敲侧击问过几次叶澜依的意思,只是她怎么也不愿意讲,说舍不得小虞臻和小予湛,而两个小孩子听说娘亲要送走澜依姐姐,更是急的大哭一场,让季昭哭笑不得。只有先托着母亲留意人家了,季白氏原先见澜依生得美貌,有心将她讨来给立文做妾,但季昭拒绝了。
一路穿花拂柳,却在太液湖畔遇见了清河王。
他面色清淡,似乎心有郁结,见了季昭微微施礼:“娘娘玉安。”季昭也还礼道:“王爷如何在此?”
他道:“这几日给皇兄侍疾就留在宫里住了,今日出来走走。”略顿一顿,又笑道,“永明帝姬已经六岁了,娘娘问了她想要学什么吗?”
季昭亦笑道:“王爷还记得啊。永明倒喜欢画画儿,平日里总往景贵嫔那里跑。”景贵嫔便是陆璐,一年前由婕妤晋封为贵嫔。
玄清淡淡笑道:“那看来用不上小王了。”
季昭笑道:“哪能呢?皇上以前提过好几回,要王爷教她下棋呢。”说着面上微微带出担忧来,“皇上的病总不见好,一直烧着说些梦话。”
多是叫宛宛,只是居然,也叫过一次自己。季昭不是不感动的,只是不敢以为他就真的多么稀罕自己。
玄清面上有些嘲讽的笑意,很快掩去了,忽然便问道:“娘娘可是觉得小王无用么?”
季昭一皱眉:“本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先前一些还算是妃子和王爷之间正常的问候,这一句就已经不对了。她现在圣眷优渥,并不想节外生枝。多年前在舟上说的那些话,她虽还记得,却绝不可能与玄清再说了。
“罢了。”他自嘲一笑,“昔日娘娘为容华,清为王爷,今日娘娘已为简淑妃,清仍为王爷。且清的王爷之位不过凭的是天家血脉,可谓十分无用了。”
“王爷慎言。”季昭面上已有薄怒,“本宫还有事,不陪王爷闲聊了。”
他如梦初醒,忙道:“小王再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面上闪过一丝悲伤,“还请娘娘留步,小王还有一句话想问娘娘。”
季昭心中微有触动,身边的蘘荷早就急了,出声提醒道:“娘娘……”
定了定神,季昭道:“无妨。”直视着玄清,“王爷请问。”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感激他的。感激他让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沉静道:“娘娘昔日的愿望,可还记得?”
她亦肃穆道:“一日不敢或忘。”
尽管他与甄嬛那般纠缠,然而,他依然是这个古代,唯一能够让她说出内心真实想法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她的志向的人。或许这就是知己——然而不行。
“如有那日,”玄清郑重道,“但愿小王能为娘娘效力。”
但愿。
季昭恍然记起他的那些,必须忘记的梦想。
他不是不希望为国效力,然而皇帝对他,看似亲热,实则猜忌。
她浅笑道:“好。”
玄清于是施一礼,大步离去。
季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回宫。”
她无需解释什么,蘘荷对她足够忠心。而今日贵为简淑妃的她,也不至于连封锁与清河王会面的消息也做不到。
这个时候,玄清与甄嬛,大概是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