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终按照季昭的意见处理了李长与崔槿汐,各打二十大板赶出宫,莞贵嫔也被罚了月例。虽然不算太重的处罚,然而到底是断了甄嬛的一臂,皇后也是满意的。后宫中,人人都道皇帝是看在李长与自己的情分上才轻罚,那崔槿汐不过沾了光而已,于是背地里愈发嘲笑这二人事迹。而在一片嘲笑声中,小厦子默不作声地接过了总管的位子。
季昭没有让人与他联系,之前的一点默契想来还是在的。莞贵嫔利用李长争宠的事刚刚过去,自己不好让人抓了把柄。再有,小厦子若是足够聪明,希望有个善终,也不可能放弃原就交好的二皇子的生母。毕竟,皇上很喜欢二皇子。眼下大皇子虽然占了嫡长的名头,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八月天本就开始转凉,又是早晨。时辰还早,大约皇后也没起来,庭院外三三两两聚着几个嫔妃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季昭才走近些,却听见穆贵人与祥贵人的声音兴奋地张扬着:“祥姐姐方才说得好,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棠梨宫那位是在佛寺里也不忘勾搭皇上的货色,连着她身边的宫女也是个和内监吃对食的主。那天听祥姐姐说起我还不信,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得连隔宿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
祥贵人得意洋洋道:“虽然皇上轻描淡写把事情给过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且看她如何收回这个脸面!”
横刺里管容华带着宫女过来,笑道:“还如何收拾得起脸面呢?都丢得满宫都是了。我要是她,就躲起来,再不出棠梨宫的大门。”
几人见是管容华来了,忙彼此见礼。穆贵人“咯”一声笑道:“她哪里还有脸呢?我瞧着她从来都是没皮没脸的。”
祥贵人扬着帕子道:“她自己本就没脸,下头的人也跟着添乱。听说皇后指着绘春和剪秋两位姑姑亲自在那奴才的房里搜出那些个东西来,真真是恶心!”
管容华手里拧着一片鸡爪枫的叶子揉搓着,带着诡秘的笑容道:“崔槿汐是她的心腹,保不定那些东西是她自己用来勾引皇上的呢?只不过是底下人替她保管着罢了。”
这些东西听得叶澜依一个姑娘家是脸都红了,季昭听她们越说越不像样,心下也有些恼火,当即扬声道:“几位妹妹在说什么呢?让本宫也听一听。”
她们见季昭过来,连忙俯下身子请安。简淑妃虽然温和宽厚,但她协理后宫多年,这样贸然出声,自然让这些低位嫔妃又惊又怕。
季昭扫她们一眼,不悦道:“嘴里都仔细些。莞贵嫔要是那样的人,那么皇上算什么?时近中秋,本宫也不禁你们的足,就都罚半年份例吧,下次记着点。”见她们都只是诺诺,又道,“嘴里不干不净的,怎么侍奉皇上?”
训斥一番的工夫,昭阳殿已有人出来:“娘娘今日身子不爽,请安就免去了。”
季昭歉意道:“那本宫方才真是不该——也不是大事,千万莫要惊扰了娘娘。”又说了几句,才慢慢向回走去。
甄嬛刚被打击,剩下的对于皇后有威胁的,就是胡蕴蓉与自己了。不过甄嬛和徐燕宜怀着身孕,也能吸引皇后的目光。季昭觉得有些头疼,皇帝不怎么喜欢大皇子予漓,却偏偏很喜爱自己的予湛。皇后原本已经放松了些的警惕,又重新起来了。
左右自己是四妃之一,又掌着宫权好几年了。皇后要动自己,只能是一击必杀,不然凭着孩子、人脉和与皇帝的多年情分,自己必然有复起的时候。后宫、前朝,自己还有什么弱点呢?
正想着心事,忽而看到一旁的叶澜依,不由感慨道:“你也大了。”
叶澜依听到开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已经截道:“奴婢愿意伺候娘娘。”
季昭笑了,故意逗她:“不是啊,本宫很担心,你这样漂亮,皇上看上你怎么办呢?”
叶澜依“啊”了一声,先是红了脸,然后很坚定地说:“奴婢是不会答应的。”又犹豫一下说,“皇上看重娘娘,怎么可能为了奴婢伤娘娘的脸面?”
季昭由衷发现这丫头不好哄,干脆换了个方向:“你想世芍吗?”
“想!”叶澜依脆生生一声脱口而出,季昭已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恼也没用。是本宫让世芍给你看的夫家,与立德是好友呢。”
立德前年中了武举,已经投了军。他好歹是季家的人,说出去也是受人敬重的书生,却偏偏投军。在底层将领普遍不识字的军中,还是挺吃香的。加上世兰那份名单上的人暗中照拂,如今立德在军中不大不小也是个官了。
世芍为澜依挑的夫婿,是立德认识的一个底层军官,名叫迟云亭。两人一同中的武举,一同投军,不过立德出身世家又娶了世芍,得到大部分将领的好感,升迁上快一些。而迟云亭没有家世,升迁上慢些。不过立德倒说,那迟云亭比自己还有本事些。只不过那些将领对他照拂他受着已经惭愧,不好意思再去提迟云亭的事,所以耽搁着了。
澜依貌美,自己再亲赐些什么,总能保住她日后的地位的。再说迟云亭也是个真有本事的,立德有心一些的话,季家还是能帮上些小忙的,到时候提拔一些。夫妻共贫贱过,情分总不一样。况且立德说,迟云亭极为孝顺,母丧时形容哀毁,想来人品也是好的。也正是因为母丧,才拖到如今二十一岁了还没成婚。
季昭的意思,就是这个迟云亭了。人选看着是很不错的,又和立德交好,来日里世芍和澜依也能多相见相见。对于澜依的婚事,她还是挺费心的,季昭很喜欢澜依的脾性,寻思着过两天就让蘘荷去探探澜依的口风,若是心仪,那早些嫁出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