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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同人之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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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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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一声“小昭”出口,似乎含着无尽怅惘与遗憾。季昭惊得倒退一步,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冷淡道:“清河王。”

    玄清面上浮现出苦笑来,他缓慢地俯下身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罪人周玄清,参见太后。”

    季昭心中一时感怀,叹道:“请起。哀家……我不过是来和你聊聊,不用拘礼了。”

    玄清于是请季昭坐好,亲手烹了茶递与她,正是日铸雪芽。他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又被幽禁七年,身上却并无暴戾之气,反而从容平和,举止温文,俨然还是从前的清河王。

    季昭出神地看着窗外予涵矫健年轻的身影:“这孩子长得真好。”

    “还要多谢你的善心。”玄清微微笑道。

    季昭淡淡道:“稚子无辜。”

    玄清点一点头:“不错。这些年,也都是我的错处。我该。只是甄氏……她如何了?”

    “还活着。”季昭厌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一举一动都不经意间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势,“在浣衣局呆了那么多年,我都不想见她了。”

    玄清唇边噙着苦笑:“能不能求你……”

    “不行。”她干净利落地回道,略顿一顿,“甄氏她辜负皇恩,致使太上皇病倒至今,你要我怎么放过她?我恨不得让她吃遍天下所有的苦头!”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颤抖。

    “可你放过了予涵。”许久后,玄清叹道。

    “我说过了,”季昭的声音依旧平静,“稚子无辜。而甄氏——她到底为你生了个儿子,你惦记她是应当的,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太上皇对我有恩,甄氏害他到如此境地,我怎能放过她。”

    “……季昭。”他唤她的名字,声音迟疑而又痛苦,“你与皇兄,是真心相爱么?”

    季昭茫然地回头望向玄清,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接着,她陷入了沉思。面上先是出现痛苦,然后温柔的笑意从痛苦中一点一点开出花来。

    “我和太上皇,”她慢慢地说道,面上有着奇异的光彩,“也是我的本事,也是我的幸运,并没有给他机会来伤我,疑我。太上皇待我的情意,虽是我苦苦算计而来,然而他对我,究竟是好的。我不能辜负这份哪怕是算计来的情意。这么些年,假的也成真的了。我们,很好很好。”

    玄清的笑愈发苦涩。是啊,这才是小昭啊。而他,有什么资格染指她呢?

    “那么,你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玄清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发问。

    季昭默然许久,倏尔一笑。

    “还记得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在太平行宫的两只小舟上说过的话吗?其实我应该谢你的,就是在说完那番话以后,我才下定了决心,到底要做什么。”

    他颔首,恍惚间记起那梦中,她带着他做的一切。而在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向他坦白了一切。关于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名叫季昭的少女,和一部名叫《后宫甄嬛传》的小说。

    “那一定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事。”他哑着嗓子回道。

    “未必。”她微笑道,“有一回,那时候我还是简淑妃的时候,你在太液湖边对我说了好些话儿,我还记得。”

    他猛然想起那一日。

    那日,他沉声问她:“娘娘昔日的愿望,可还记得?”

    她亦肃穆以对:“一日不敢或忘。”

    于是他郑重道:“如有那日,但愿小王能为娘娘效力。”

    记得那时候她浅笑着说了声“好”。

    “只怕会给你添麻烦。”他道,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皇兄这些年,当真没有一丝好转么?”

    她的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想要安慰她,想要伸手拍一拍她的手背,摸一摸她的头发,就像那梦中的几十年他常常做的那样,然而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已然强笑道:“你可以换个名字。清河王很快就会病逝的。你先取好吧,我让人给你做路引什么的。”

    梦中那一日的潮白河畔,那样的春光烂漫,一下子就在他唇边牵扯出了最温柔最甜蜜的弧度,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吐出了这个名字:“阮清。”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阮清没有按照太后的想法,参加这次的科举,然后为官做宰。他不顾太后的劝阻,带着予涵和甄玉妍出了海。

    他要走遍,上一世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角落。他还记得英吉利语怎么说,还记得上辈子的他们是怎么做,如果这辈子她希望亲手开创盛世,那么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新禾十年,阮清归来。次年,参与新学科举,为状元。新禾二十年,官至尚书令。

    人皆道尚书令阮清重情重义,极为珍爱寒微之时的妾室甄玉妍。身边多年只有甄玉妍一人,为了不让她难过,不曾娶妻。尽管,这个妾室多年无所出。阮清膝下,也只领养了一个名叫阮涵的孩子。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曾有过一个怎样的黄粱美梦,曾有过多么好的日子。

    ——————

    新禾八年。

    太后给太上皇擦完了身子,才接过宫人手中的纸,细细看着。

    “就定‘穆’字吧。”太后最后看了一眼太上皇,道。

    新禾八年,太上皇驾崩,为周穆宗。

    新禾十年。

    “娘娘,娘娘。”蘘荷在旁边轻声唤着。她已经不年轻了,却还没有嫁人的心思。一心一意服侍太后,“肃贵太嫔来了呢。”

    季昭从沉睡中惊醒,摸一摸脸颊,随口道:“快请。”又对着床上的男子柔声道,“等我一会儿,世兰来了。”于是起身。

    那男子静静望着她的背影。赫然是已经驾崩两年的太上皇,周玄凌。

    “世兰。”季昭笑着唤了一声,却发现对方面色有些凝重,关心道,“怎么了?”

    “我打算走了。”慕容世兰苦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朱宜修病逝了。”

    季昭惊道:“怎么会……”她答应了那位老人的事,自然会做到。这些年并不曾断了朱宜修的用度,也准她去看望玄凌,哪怕是在玄凌“驾崩”之后,朱宜修怎么忽然就死了?

    慕容世兰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昨夜你和皇上在连夜审那桩盐商出卖天工坊机密给东瀛的事情,没人敢去打搅。朱宜修忽然之间头风发作,厉害得不行,去见了玄凌一面,便去了。临走前还是我陪着她的。到底这么些年了啊。”

    季昭不知道说什么,只听着世兰慢慢说着:“她说,她很后悔没有接受你的建议,到外面走一走。临去了,才发现天地那么宽广,她不该把自己困在这里。我想,我也不该。原先我是觉得你太苦了,皇上也苦,你不好说出来让他烦心,玄凌那边也不合适,就想留下来陪陪你。毕竟你现在做的也是了不起的大事吧,能亲眼见证传奇的诞生,倒也不错。可是,我真的倦了这红墙里的生活。晴朗,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去看看你亲手打造的太平盛世。天下已经渐渐步入正轨,皇上和千阳把一切都做得很好,现下和睦也能帮上忙了,你让自己歇一歇,不要总是苦着自己。”慕容世兰诚心诚意道,“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你可以亲眼去看到问题,发现问题,然后再写信给皇上。真的,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季昭默然许久,回头望了一眼,她看不见玄凌,然而她知道,他就在那儿。

    “不行。”

    她简短地回答。

    慕容世兰苦笑一声:“我原就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晴朗,当初的事情真的怪不得你……”

    “别说了。”季昭木然道,“我总要守着,万一哪一天他能动了,想要给我一巴掌,我却不在,那可怎么好?是我对不住他。世兰,你走吧,我祝福你。你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慕容世兰长叹一声,终究向太后辞行。

    新禾十年,肃贵太嫔病逝,追封肃贵太妃。

    新禾十四年。

    “太后!太后!”蘘荷急匆匆跑进来,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了,“他能动了!能说了!”

    “能动了?”季昭又惊又喜又惧,手中印着英吉利文的书一下子落地,“他好了?”

    蘘荷神色一黯:“林太医说是回光返照。哎呀,娘娘,要来不及了!”

    季昭一愣,推开蘘荷的手就跑。

    《宫女回忆录:我所知的光华太后》:那一天,太后简直像疯了一样。从我入宫开始,见到的太后就是温和的、端庄的、冷静的,我从没有见过那样几乎癫狂的太后。她一直在奔跑着,仪态全无,满脸是泪。她就那么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那个房间……

    “玄凌!”季昭急急唤了一声,扑到床边,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泪若雨下。

    “玄凌。”她执拗地唤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微弱的声音终于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季卿……”

    “玄凌。”她握着他的手,胡乱擦去自己的眼泪,努力想要给他一个笑容,“玄凌。玄凌。玄凌……”她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终究还是问道,“你恨我吗,玄凌?”

    这么多年,在他的床边,她说出了一切。从穿越到她每一次的算计,她彻底袒露了自己的一切。守着一个秘密实在是太辛苦,尤其是改革的这些年,她承受了太多压力。一日又一日,她盼着他醒来狠狠呵斥她,又惧怕见到他失望的目光。

    “季卿。”他吃力地微笑着,口齿还算清楚,“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夜,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季昭愣住了,忘记了擦眼泪:“什么?”她竟一时支吾住了。

    玄凌微微一笑,道:“你说……最喜欢桂花。桂花的香气清甜馥郁却不腻人,不似水仙,出尘孤绝,纵使清高,却也无情,而是带着些人间烟火的美好味道,甜美而和婉。”

    她喃喃道:“你还记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着。

    他温和道:“别哭,季卿。”神色迷离,“人间烟火……谁会因为嫌弃烟火的气息,就不肯用膳了呢?你很真实,季卿。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臂,只好转而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嘲一笑。

    “水仙二字……改为梅花,甚好。”

    他定定望着她,目光中有温柔的笑意,仿佛在喜悦于自己的看清。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桂花的香气清甜馥郁却不腻人,不似梅花,出尘孤绝,纵使清高,却也无情,而是带着些人间烟火的美好味道,甜美而和婉。”

    季昭泪如雨下,只哽咽着叫了一遍又一遍:“玄凌……”

    “别哭……”他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小桂花……”

    季昭微微张嘴,呆立于原地。同一时刻,玄凌的手滑落在榻上。

    他的唇边犹带着淡淡的笑意。

    新禾十四年,周玄凌逝于颐宁宫东侧殿。

    同年,太后季昭崩。帝恸极,谥为“光华太后”,辍朝三月。民间皆缟素。

    新禾十四年八月十一日。东城门。

    一青衣妇人扶着侍婢的手,提着行李,等着出城。这妇人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但是她容颜颇为不俗,风韵犹存,惹得路人纷纷瞩目。只是她气质高华,让人不敢亵渎。况且光华太后执政时定下的政策,保护女子,所以妇人一路并没被打扰。

    如今天下安定,人人皆能安居乐业。只要勤劳,就能吃饱穿暖,自然治安大好。少妇一路走来,暗暗点头。身边的侍婢也是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忽而有人嚷嚷道“状元郎来啦,大家让一让”。妇人急忙随着人群闪避。大周如今没有民让官的习俗,更是不允许官员利用特权开道。只是在光华太后的引导下,整个大周都重视读书,对于状元更是倍加尊崇。这让路却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强制行为。

    抬首看却是阮清。他已经为官到了户部侍郎,只是百姓们总觉得“状元郎”更贵重,总是如此称呼他。阮清看见人群中的妇人,也是微微一愣。面上释然与欣喜交错,微微一礼。

    妇人含笑回礼,就此别过。随着人群出了城门,深吸一口自有的空气。忽而一声轻笑响起,转头一看,却是另一位红衣妇人,跃马扬鞭,似笑非笑盯着她看。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那红衣妇人笑道,“听说太后崩了,特意不辞辛劳赶回来。”

    青衣妇人亦笑:“难怪湛儿强留了我这些日子,原是收了你的好处。”

    “可有打算么?”红衣妇人漫不经心笑道。

    青衣妇人拱手为礼,笑道:“还请慕容兄指点!”

    红衣妇人遂大笑,伸手扯了那青衣妇人上马。一红一青,就此绝尘而去。那侍婢惊道:“夫人,您等一等奴婢——”

    却是红衣妇人懒洋洋的声音被风送回来:“你也该嫁人啦,蘘荷。你家夫人交给我,你还不放心么?”

    侍婢仍是不放心,焦急地抬首望去,哪还有两人踪影?忽而有人拍肩,侍婢警惕转身,却是一男子,温雅道:“我是慕容氏旧仆,奉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姑娘——可是姑娘掉的金簪?”

    侍婢低头一笑,不胜娇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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