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慢慢地,日子如流水一样地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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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太分得清上学和放假,就觉得考了几次试然后就暂时不用去学校了,于是整天整天地满镇子爱天爱地的玩耍。可是没多久就又被齐骥每天早早地叫醒,半梦半醒地去的学校老师同学们读书写字做算术题。
整天忙忙碌碌的陆离也没什么时间观念,是那天洪老爷子说了句:“哎哟,这个月的彩票又开奖了。”楼顶正好传来滕诚死乞白赖的呼喊声——“秦妈我舍不得你,光叔我不能没有你,啊,齐骥我的好身材没了你又得胖回去……麦麦,我们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然后的就是麦柯淡定地:“行呀,你别走了,我先回去帮你整理一下别墅。”
“咦?”土豪一副痴呆的嗓音:“别墅不是有人看着吗?不用你辛苦啦。”
然后是土豪抱大腿的声音和麦柯无情抽腿远离的声响:“我就是去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你就住这里别回去。”
“那你呢?”滕诚可怜巴巴小心翼翼。
“上!班!”麦柯把房间门一关表示对无赖的抗议。
“呜呜呜呜~~~~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麦麦不能不要我呀~~~~~呜呜呜,开门,开门~~~~”
……
陆离翻了个白眼,掏了掏耳朵,表示对楼上的土豪一天比一天弱智的言语表示无奈。算起来滕诚和麦柯在红海镇也嘚瑟了快一个月,是该回去了。
这边秦妈抬头听着楼上的吵闹声,笑得奇奇怪怪的,陆离也不知道滕诚那里来的大能耐,一天就能把秦妈哄得服服帖帖。
而秦妈的店里,陈彦正开着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对着屏幕发呆很久了。
……
滕诚和麦柯第二天就回去,走之前滕诚有模有样地找陆离谈了一次。
“还是不了,我想自己努力试试。”陆离拒绝了滕诚生活助理的工作邀请。
于是站在秦妈店里偷听墙角的齐骥旋即乐开了花,在秦妈的脸上大亲一口:“今晚吃顿好的!我去王妈家弄只鸡来!”
齐骥想着送走了土豪这么一大菩萨当然应该庆祝,更应该庆祝的,是陆离下楼看到自己时脸上红扑扑的模样。
那边光叔看到秦妈被人亲,被老爷子拦着才没过来和齐骥干架。
回城的时候陈彦搭了土豪的便车去市里述职。
换成从前怪脾气又闷骚的滕诚才不会这么友好。到底是在质朴的小镇里呆了一个多月,身材变好了,智商变低了,人变得好相处了,还挺热心八卦:
“陈医生,怎么好久没见司徒?”
“呵呵,他这个人吧……其实我也不熟呀。怎么认识的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
“啊,你们三个月就要轮岗呀,是不是你之后就不回红海镇了?”
“还得申请哦……你们医院也够麻烦的,要不我帮你走走后门?你们什么医院来着,需要建住院大楼吗?”
“麦麦你开车辛苦啦,来,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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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先闭嘴,麦麦你不要生气……”
陈彦一路也没说几句话,却是憋着笑听着滕诚和的麦柯斗了一路的嘴。
陈彦很是羡慕他们。都听说滕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只要麦柯在的时候,那个人就像个孩子,会撒娇,会卖萌,还真够不要脸的……
“前面好像发生事故了。”车子在开到市区,开始拥堵。
麦柯等了一会儿,身边的车辆有人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在打电话。
陈彦发现他们已经在医院附近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围了好多人。
“哎哟,快回车里去,有人持刀杀人啦!把车窗摇上!”有反方向跑的行人慌张地边跑边喊。
处于职业本能,陈彦去看外头的情况——
有个带着头盔的人从十字路口往他们的方向跑来,身后有个男人捂着肚子三两步追上了人,一顿暴打。
头盔男很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是捂着肚子的男人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
也就两分钟的事情,两个人跑得太快,出手更快。
但是不妨碍陈彦看清那个男人。
“司徒!”
陈彦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司徒已经失血过多,昏倒在地。
很快,警察赶来,医院里抬出了担架。
陈彦的鼻子和眼睛好酸好涨,但是非常地冷静,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查看好了伤口,三处刀伤,一处要害,失血过多休克。
“他是0型血,没有抗药性历史,找陈主任,马上要手术!”
陈彦用了全身力气堵住司徒崩血的伤口,抬眼看到自己的同事。
“可今天三桥连环车祸,陈主任和急诊的医生现在都在手术室里!”女护士长皱眉。
陈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有空的手术室吗?张姐,帮我调800cc的 O型血,他等不起。”
“可是……”
“张姐,我求你!”
…………
那个傍晚,红海镇的云彩格外的鲜艳。
那一抹层层叠叠的红色从海湾的另一头一直延续到了红海镇的天空,海鸥低低的飞过,孩子们下了课欢欢喜喜地笑着闹着奔跑在小路上。轩轩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鸡汤香味,他想到了司徒叔叔在的时候,陈彦家里总是弥漫着的相同的诱人香味……
“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陆离啃着水汪汪的鸡腿,看着天边的云彩。
云彩下,齐骥看着自己傻笑一晚了。长手一伸揉了揉陆离的脑袋,笑得能融化掉所有语言。
…………
两周后,送走了土豪终于安生了几天的镇口,浩浩汤汤地开来了许多车。
陆离下意识地看日子,不是还钱的日子呀?
龙九怎么来了。
四五辆车停了下来。中间的SUV大门一开,一群小弟围了上去,然后吭哧吭哧地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啧,我没死没残,都走远点,我自己下车!”
然后,头发长了点,面色长白了点的司徒就慢悠悠地下车了。
是真的慢悠悠的。
才走了两步,一辆轮椅就摆在他的面前。
“老大,求你了,医生说了,你今天你出院已经是破例,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no zuo no die,你千万别try。
龙九一脸便秘样,小弟们都抵着脑袋,一脸哀求。
“啧!”司徒不高兴,想说什么,一提气有点肚子难受,只能坐在轮椅上,被小弟们推着。
这边齐骥也不修车了,光叔也不洗菜了,洪老爷子也不打瞌睡了,轩轩不吃山楂片了,秦妈也不看山宋仲基了,陆离手里的快递也随便被丢到一边。
“你怎么了!”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没什么。楼上空着吧,我要养病。”司徒指了指楼上的桃花树。
“空着。”陆离连生意来了都没鸡血,看这阵仗,司徒病的不轻。
“恩,我住两个月。妈的,车上难受死了。”司徒想装得拽拽的模样,偏偏身体出卖了自己。说了两句话就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那里直喘气。
“啊,司徒叔叔病了,我去找陈医生!”轩轩思路比较简单,一路小跑已经没影了。
司徒一听眼睛就瞪得老大,可是哪里来得及哦。
于是十几分钟以后,司徒舒舒服服地躺在秦妈家二楼的“豪华标间”里,闻着院子里咕噜咕噜飘过来的鸡汤香味,无聊地刷着手机打斗地主。
楼下传来着急的跑步声。只是那个人上了楼梯突然变得好慢好慢,然后一下,一下,一下。声音由远及近。
司徒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单纯的不想见陈彦。于是手机一关,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门口有小猫咪的喵喵叫声,还有秦妈把孩子和狗狗猫猫赶下楼的声响。
陈彦同秦妈说话的声音很轻,然后门开了。
有人轻轻地走进来。
司徒都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因为陈彦一直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没什么动作。
就在司徒装睡装得难受,准备假装自己醒来,有一双暖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然后有人用纸巾仔细地帮自己擦汗,手腕被人抓住像是把了脉。
然后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放了好久好久。一直没有拿走。
然后等司徒被摸得舒舒服服半梦半醒地意识到来人是陈彦,一睁眼——人已经不在了。
那晚的大排档特别忙碌,但是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生怕打扰二楼病人的休息。
龙九红着眼睛喝着酒:“老大就是热心肠,那个是越狱的通缉犯,多凶狠呀,逃出来一路砍人,大家都躲着,只有老大冲了上去。要不是老大命大……”
龙九哽咽了起来。
“老大这回还变成市民英雄,住院那几天市里的领导都来了一遍。虽然挺烦的吧,但说明老大做了件好事。”龙九缓了缓,抹了抹眼睛:“老大在医院里各种不听话,他是被医生赶出来的,你的话他还听一些……老大嫌我们烦,其实是不好意思,他也没这么狼狈过……他在这里养病,吃的用的我们天天给他送,就是他的身体……”
龙九泪眼婆娑地看了眼陆离和齐骥。然后“啪——”地一大叠钱摆在桌上。
陆离吓得往后缩了缩,龙九那气势像是要拔出一把刀一样。
龙九突然站了起来,身边的小弟们也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拜托了!”
陆离当然不能发这种财赚这些钱,可是龙九死活不愿意,说是老大来之前亲自嘱咐的:“他在市里呆着不自在,说在你们这里住着他心安。你们看,他来了以后睡到现在都没闹。在医院的时候,三四个小护士都被他气哭呢。”
龙九执意要给。
齐骥没办法才把钱收下了。
龙九和小弟们走之前,特地去医院找了陈彦。
一群人就差给陈彦跪下了。
陈彦哪里受得了这些:“急救那会儿,按规定我是不能上手术台的,你们千万别这样,被别人知道我会被吊销执照的。”
龙九和小弟们都憋着,又说不出点什么来,千言万语变成一句。
“陈医生,老大就交给你了!”
于是等把龙九他们送走,陈彦安排好新入院的两个病人,看着天空里一闪一闪的星星,心里带着一些雀跃。
明明司徒都伤成了那样,可还是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刚好就在那里。
庆幸这个人又选择回到了红海镇。
虽然什么都不会改变,但是嘴里就是甜甜的,和学校外面水果摊里的橘子一样。
陈彦又站在镇口的修车铺外。
天空繁星点点,星星的下面有人叼着烟站在桃花树下看着自己。
抬头。
四目相对。
陈彦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