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放下手中的活计就教训道:“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编排起夫人和表姑娘来了!左右这银子是少爷的,他都不心疼,你着急个什么劲?再说,表姑娘哪里知道咱们院子里是个什么光景?夫人自来疼她,在她眼里燕窝粥不过是个寻常吃食罢了,你去厨房走一趟只说是替表姑娘传话,做好了送到琉璃馆,便是不给银子你看哪个不要命的婆子媳妇敢怠慢?你明知这是少爷要在表姑娘面前卖好,自管拿银子办事便是,这么多话做什么?!”
凝香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好半晌才蹦出一句,“我不过随口说一句倒惹了你这么一大通教训,真不知道你是少爷的丫头还是表姑娘的丫头!”
红梅冷笑一声,“你不必拿话挤兑我,当初夫人将咱们送到少爷身边服侍为的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起了旁的心思我瞧在姐妹多年的份上也没在夫人面前多嘴,倒惯得你没了尊卑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表姑娘不姓陆,可你别忘了这陆府当家的也不姓陆!”
“姐姐自来伶牙俐齿,我自认说不过你!”凝香跺了跺脚,疾步出了屋子,门口的清布门帘被她甩的老高,打在门框上动静不小。
红梅叹了口气,继续垂头做针线。
再说琉璃馆里荣锦瑜吃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心里一阵畅快,仿佛吃进嘴里的不是粥而是陆云峰的血肉!等着瞧罢,这只是个开始,用不了多久她一定让陆云峰将欠她的统统还清楚!姨母、大姐姐、巧儿还有寇妈妈这一世她必定护她们周全再也不会叫陆云峰这个禽兽伤她们分毫!
荣锦瑜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所以尽管陆夫人对她百般疼爱她却从来不曾像大表姐陆红雨那样恃宠生娇。她跟陆红雨一样不喜欢女红,可为了让姨母高兴,即使十根手指布满了针孔她也不敢像陆红雨一样嚷嚷着说这辈子也不拿针!七八年苦练下来,荣锦瑜的针线相当拿的出手,此时她坐在主屋西厢房的里,午后的阳光从透过南窗斜斜的洒落在她身上,手上穿针引线的做着一个香囊,脸上的神情是那样专注认真,远远望过去就是一幅静谧美好的画。
晚上安歇的时候荣锦瑜拿出白天做好的那个香囊递给了值夜的玉容,“我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个送给你。”葱绿色的绸子用石榴红的丝线绣着一串鲜红的小果子,既别致又有趣。
玉容欣喜的接过香囊,细细端详了半晌,爱不释手的道:“谢谢姑娘!姑娘待我可真好,每年生辰都送我礼物!这几日我瞧姑娘绣这香囊还以为是给表少爷的,原来竟是给我的,您真是这天下最好的主子,我一辈子都要跟着姑娘伺候姑娘!”
玉容一时感动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荣锦瑜见她面上神情真挚不似作伪心中更升起一股厌恶,口口声声要跟着自己一辈子可转脸就能投靠陆云峰害死了姨母害得自己差点蒙冤而死,这等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之人实在叫人不耻!
“姑娘这香囊上绣的红红的是什么?”玉容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没察觉到荣锦瑜眼眉眼间的厌恶和戾气,瞧着香囊上那鲜艳欲滴的红果子十分好奇。
荣锦瑜回过神来,唇角微微翘起回复到从前那副温婉恬静的模样,“你猜猜。”
“姑娘明知我愚笨还叫我猜,您这摆明了是欺负我!”玉容比荣锦瑜小上一岁,原是逃难的难民,父母皆在路上饿死了,她自己也是在快饿死街头的时候机缘巧合撞见了荣锦瑜,这才进陆府当了丫鬟。荣锦瑜自怜身世对玉容便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加上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极为伶俐倒比巧儿那掐尖要强的直性子更得她喜欢,几年下来玉容就成了荣锦瑜身边最信重的丫鬟,私下里玉容跟荣锦瑜说话便带了几分随意,时常还要跟她撒个娇。
对于这些上一世的荣锦瑜从不为忤,反而觉得很亲近,可如今经历过最亲近信重之人的背叛,再听这丫头撒娇似的言语,荣锦瑜只觉得可笑!玉容哪里会愚笨?她是最会审时度势不过的!巧儿才是真正的愚笨,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又待她不怎么样的主子生生赔上了性命!
“告诉你也无妨”荣锦瑜笑得异常温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知道了!”玉容眨了眨眼睛,笑容里带着些得意,“上头绣的是红豆!”
“嗯”荣锦瑜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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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人家的规矩,晚上丫鬟都要给主子值夜以防主子半夜醒来有什么吩咐,琉璃馆中一向是两个大丫鬟玉容和巧儿轮流值夜,今夜正是玉容当值。
服侍了荣锦瑜歇下之后玉容便在碧纱橱外的软榻上睡下了,因为刚刚收到了荣锦瑜的礼物她心中高兴一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卧房里平躺在梨花木花开锦绣四柱床上的荣锦瑜听着外头悉悉索索的动静,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红豆,有个更好听的名字——相思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词写的很美,可惜两世为人,历经世态炎凉的荣锦瑜已体会不到这词中的绵绵情意,入骨相思,她只知道红豆配上玲珑草便能制成一味相思引,是这世间最好的合欢散!
“你坑爹呢!”对着大帅哥梁欣馨脸不变色心不跳,扭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老公报警!别跟他废话!”
大帅哥用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推了推眼镜,正要解释,“这位小姐…”
“是太太!”孟谦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将妻子圈在怀里,冷冷道:“岳先生,你要多少钱直说就好,只要我弟弟平安无事,钱不是问题。”
大帅哥不愠不怒依旧客气:“孟先生、孟太太我想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绑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