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由于精神过于兴奋了,还是大脑已经过了倦怠期,总之司徒嫣此刻毫无睡意,在床榻上辗转了百十个来回之后,终于耐不住无聊黑夜的折磨,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寒冬的深夜不是一般的冷,司徒嫣看着从自己口中呼吸出的白雾打了个寒颤。
一袭冷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寒梅花香,司徒嫣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顺着花香走了过去。
进了怡园,更浓郁的馨香扑面而来,映着雪光,株株梅花傲然独立,在暗夜当中吐露着芬芳。
有晶莹的霜花落在艳红的花瓣之上,那本柔弱稚嫩的小花,随风颤动,不屈不挠,尽显傲骨,司徒嫣随性的漫步,一时沉浸在了这片隆冬时节的花海当中。
忽然远处有人语声入耳,司徒嫣倏然停住脚步,心中疑惑,这样的寒夜,究竟会是何人在此呢?
悄悄的又往前边移了几步,屏息侧耳细听,才分辨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驸马爷,不是老奴不肯帮你,实在是公主严令在先,没有她的手谕,无论任何人都不得支取银两。”
“王管家,我之所以说服公主将十几家店铺都交由你统管,就是希望在必要的时刻在银钱上会方便些,公主予我的那批打点银两已被我另作他用,现在大选在即,已经是拖不得了,看在我平时带你不薄的份上,这一次,你一定得帮我。”
“老奴无能,不敢拿全家上下十几口的性命跟公主抗衡,所以只有辜负驸马爷的栽培和信任了。”
“既如此,这店铺总管一职,本驸马就只有另选他人了。”
听到这里,司徒嫣了然,原来司徒玄凌在这府里竟没有支配金钱的权利,看来上次他为慕容清卿赎身的那些钱应该就是他口里所说的打点的经费了。
嘴角嵌起一丝冷笑,看来她需要出手“帮一帮”她这个外表光鲜内心憋屈的父亲大人了。
第二日,白惜玉带着司徒静早早的就出了府,说是进宫去给太后问安了,其实就是想怕皇上因此而迁怒于整个驸马府,让司徒玄凌难再翻身,再顺便给司徒静和白黎轩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而白惜玉刚刚离开,司徒锦司徒风两兄弟在府里憋了这几日也忙跑出去寻欢了,司徒冰因脸上的伤痕没脸出来见人,只好躲在房里,拿下人们出气。
用过了早善,穿戴整齐,司徒嫣第一次踏进了司徒玄凌的书房。
司徒玄凌见到她,眼中立刻现出一丝厌恶,
“你来干什么?”
司徒嫣也不客气,无视掉司徒玄凌厌恶的眼神,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的黄花梨雕花椅上,笑意涔涔的道:
“女儿是来帮父亲解忧的。”
“你能为我解什么忧,”
司徒玄凌冷哼道:
“你不给我添堵就不错了。”
司徒嫣淡笑的看着他,
“女儿还以为父亲急着用钱,所以才趁公主不在,特意来给父亲出出主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她说着便起身要走,司徒玄凌心里一惊,忙叫住了她,沉声喝道:
“你都知道了什么?”
“女儿并未知道什么,只是昨晚夜赏梅花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父亲与王总管之间的几句谈话而已,父亲还有问题吗?若无事,女儿就告辞了。”
见司徒嫣所说并非自己和慕容清卿的事,司徒玄凌心里松了一口气,叫住了她,
“等等,”
司徒嫣收回迈出的脚步,转回身,
“父亲还有事?”
司徒玄凌嘴角抽动两下,
“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司徒嫣好看的眉毛挑了挑,
“那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嘴角含笑的坐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司徒玄凌听完,眯眸审视了她一会儿,才道:
“你不会无缘无故就跑来帮我的,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司徒嫣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冷笑,
“都说知女莫若父,看来你果然是我的亲爹。”
“少废话,直接说正题!”
“所得的银钱,我要三层。”
司徒玄凌皱眉,
“一个女孩子家,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娘死爹不待见,公主更是时时刻刻恨不得将我们姐妹赶出府去,星儿也渐渐长大了,我不得不留个心眼,也好替我们自己攒些嫁妆。”
司徒嫣说着故意抬起右手转动了一下左手腕上那寒酸的镂空缠丝银镯,司徒玄凌认得,那还是他跟姜彩萍成亲时自己亲手为她戴上的。
那时候家里穷,送不起聘礼,那是他送给姜彩萍唯一的一件首饰。
沉默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当日下午,司徒玄凌再次找到了王管家,但是却没有撤他的职,而是给他配了一个副总管。
王管家看了看跟前这个年轻又面生的后生,朝司徒玄凌问道:
“那老奴以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你只需每月按时向公主交账,其他的你就一概都无需插手了,你的月俸不变,出了事情责任也不用你担着,但是有一点,副总管的事,暂时不要让公主知道。”
工作少了,工资涨了,王管家当然求之不得,立刻俯首答应,
“老奴遵命。”
王管家走后,司徒玄凌转回身看着女扮男装又易了容的司徒嫣,
“一切都已按照你说的安排妥当,十天之内,我要八百万两。”
司徒嫣淡淡一笑,
“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嫣由王管家带领着,将所有的铺子都走了一遍。
她没有想到,白惜玉的名下竟然还有这么浩大的一笔家业,而且还都是一等一赚钱的好买卖。
尤其是那几个古董铺子,里面珍奇排列,个个昂贵无比,恐怕只那其中一两件,便能买下京都的两条街吧!
还有那几个典当铺子,库里的黄金白银都堆到了房梁,真不知道白惜玉出嫁时那老皇上究竟给了她多少嫁妆。
想想那些金银珠玉将来都是自己的,司徒嫣就难掩兴奋的心情,她这人还有个习惯,一高兴就想喝两杯,嗯,这还是前一世在部队跟那些男兵们一起混出来的习惯。
司徒嫣离开铺子,拐过两条街,将脸上那粘乎乎的面具撕下,哼着小曲走进了一家门面还算考究的酒馆,要了两个菜,一壶烧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酒馆的角落里有人在唱着不知是什么调调的曲子,不过听上去还算悦耳,欢快的韵律正符合她现在极悦的心情。
就在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惬意的听曲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未经她的允许就坐在了她的桌前。
司徒嫣撇眸一看,那妖孽的模样,欠揍的嘴脸,不是白黎睿是谁?
“郡主为何一人独饮,是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本王来替郡主排解一下?”
司徒嫣正眼都未瞧他一下,直接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个字,
“滚!”
“郡主火气这样盛,难道是因为京兆府尹已经去找你的麻烦了吗?”
见他又提起了那件事,司徒嫣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心想,要想让这样的小人闭嘴,就必须也的拿到他的短处,否则他将会一再的倚此纠缠。
瞬间脸上展开一抹魅惑的笑意,司徒嫣抬手拿起了酒壶,
“本郡主今日心情好,就赏你杯酒喝,不过说好了,要喝就必须陪本郡主喝个尽兴。”
“好,郡主果然爽快,本王保证,不但可以陪郡主喝的尽兴,其他方面也会让郡主尽兴的。”
看着白黎睿眼里那淫荡猥琐的笑意,司徒嫣柳眉一挑,
“是吗?本郡主还真的是很期待呢!”
司徒嫣说着玉手轻抬给他满上了一杯。
“郡主为何独给本王倒上了,自己的酒杯却还空着呢!”
司徒嫣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酒里有毒,于是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然后又从袖里拿出一根银针在他的酒杯里划了两圈,然后将保持原色的银针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王爷这回可以放心喝了吧!”
“郡主果然善解人意,本王喜欢。”
白黎睿说着邪魅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厢二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没有注意到有两双眼睛已经注视了她们二人多时。
“我说老墨,你女人还真是喜欢四处招惹各类男人那!”
夜锦澜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冲着白千墨说道。
“只要她不招惹你这类的就行。”
白千墨面色平静的说道,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司徒嫣。
“我这类怎么了,我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
“行了,别跟只苍蝇似得在这嗡嗡了,一时不吹你能死吗?”
“我……”
夜锦澜突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司徒嫣已经将白黎睿成功灌醉并搀扶着他离开了座位。
“哎,老墨,你女人跟人走了。”
“我看到了。”
“那你还坐着干嘛?追去呀!”
“我为什么要追?”
“哎,这孤男寡女,醉意朦胧的,在一块还不干柴烈火……”
“我相信她。”
白千墨说着起身,也朝门口走了过去。
“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那。”
夜锦澜说着也随后起身,
“相信人家还忙不迭的跟着,虚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