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
白雪盈说着柳眉一竖,
“自家妹妹不见了都不知道出去寻,有你这么做兄长的吗?”
白黎轩被她这么一吼,当时便失了几分底气,道:
“比试刚一开始你就不见了,摄政王今日又没来,这是为你选驸马的大事,作为你的皇兄,我能不在跟前盯着吗?”
“强词狡辩!”
白雪盈冷哼了一声,
“要是我这个公主今日成了大虫的腹中之食,还选驸马何用,难道留着你自己嫁过去吗?”
随着她的话落,众人瞬时哄笑出声。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道:
“素斋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贵宾移驾斋堂吧!”
此时背对着门口而立的司徒嫣觉着声音耳熟,便回头望去。
这一看身体登时晃了一晃,因为那人,竟是刚刚被白雪盈杀死的方丈大师。
方丈似是看出了司徒嫣的异样,对她单手作揖道:
“女施主面色苍白,目光带着惊慌之色,是否身体不适?”
还未待司徒嫣回答,白雪盈立刻走上前,笑着道:
“刚刚本宫带着她到寺外的山上转了转,不想竟碰到了大虫,所以受到了一点惊吓,无碍的。”
方丈慈善的一笑,道:
“无事就好,这山中确是偶有大虫出现,请公主一定不要再单独出行了,否则,万一有个闪失,皇上怪罪下来,老衲委实是担待不起。”
白雪盈恭敬的点点头,
“大师诲言,本宫记下了。”
接着一行人便都移至斋堂用午膳。
吃饭的时候,白雪盈看到冷淳风用左手拿筷子,便朝她低声问道:
“你受伤了?”
冷淳风将带着伤口的右手往袖子里面缩了缩,道:
“一点小伤,公主不必挂怀。”
白雪盈挑起嘴角淡笑了一下,又看向白黎轩,
“皇兄,今日比试的结果如何了?”
白黎轩将嘴里嚼着的饭菜咽下,道:
“刚好打成了平局,所以下午还得接着比试,看来我们今晚要做好在这里住下的准备了。”
“住下?”
白雪盈嘟起嘴巴,道:
“我不要,要不就别比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才不想住在这里。”
司徒嫣也皱着眉,她和白雪盈的想法是一样,一想到那个方丈,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那怎么行,今日咱们来这里,是父皇亲自叮嘱的,还说今日务必要得个结果出来。”
白雪盈眯眼看向白黎轩,
“你说咱们今日来此是父皇吩咐的?”
“是啊!”
白黎轩一本正经的道:
“我是亲耳听见魏公公对摄政王交代的。”
白雪盈听完没再说话,垂眸掩住眼中的失望之色,埋头吃饭。
而司徒嫣此刻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昨晚一夜没睡,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惊吓,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各位主子慢慢吃,奴婢先退下了。”
在夏无面前,司徒嫣一直保持着自己侍女的身份。
她说完便走出了斋堂,站在门前的空地上,贪婪的沐浴着正午的阳光。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司徒嫣顺着低低的问候声看去,白黎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一棵梧桐树下,目光正远眺着天空。
司徒嫣刚要将目光收回,却恰好被他忽然转过来的双眸看进眼里,她急忙将目光移开,小声道:
“谢睿王关心,民女没事。”
“如果今晚我们真的在此留宿的话,我会让方丈将我的房间安排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就及时叫我。”
司徒嫣忽略掉他灼灼的目光,表情淡然的道:
“到时候我会与公主住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此时司徒嫣已经知道了白雪盈的实力,料想以她的武功若是保护她们二人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雪盈是公主,楚王和冷将军他们自然谁全力保护,但是,我担心的是你。”
面对白黎睿这样的关心,司徒嫣实在是很不自在,她不明白,他为何从之前对自己的追杀一下变成了处处保护,这态度的转变之快,让她一时还无法适应。
于是便表情疏离的道:
“谢王爷好意,不过民女的安危,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司徒嫣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屋内的其他人也已经都吃完,于是大家便商议着稍微歇息一会儿便接着比试,若是赶得及,最好还是赶在天黑前下山。
此时夜锦澜正心情烦躁的一个人走在街上,目光不住的四处搜寻着。
那日苏璎珞离开,他并没有担心,以为她再怎么跑,也绝对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但是好些天已经过去,他几乎派出了归言阁所有的人马,竟然也没能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于是,在将那些手下骂了一顿之后,他这个堂堂归言阁的首座,不得不亲自出马来寻那个整天不是给他惹麻烦就是跟他对着干的丫头。
夜锦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街上闲逛着,心里不停的琢磨,那丫头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天底下能躲过归言阁的追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白千墨那样的,本身就是归言阁的主子,另一种就是,死人!
而这世上,只有一个白千墨,那么……
夜锦澜倏然脚步顿住,心口竟有种丝丝的疼痛,难道那个丫头才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已经……
他双拳紧握,已经无法再往下想,因为每想一分,心里的疼就加重了一分。
他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竟然喜欢上那个毫不淑女,毫不矜持,毫不可爱的丫头了吗?
夜锦澜用力的甩了甩头,心里暗自道:我才没有喜欢上她呢!我找她不过是因为她太没礼貌了,白吃这些日子的饭,就让她连个谢字都没说就走掉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自己必须要找到她,将她欠自己的银子要回来,并且让她当面向自己道谢,否则就将她抓回去,将她关在簇花坊一辈子,让她永远都嫁不出去!
想到这里,他嘴角扬了扬,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对,就是这样。”
夜锦澜就这样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用那些可笑的自欺欺人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公子,一个人站在这里多寂寞啊!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去坐坐呢!”
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冲刺进鼻端,夜锦澜不禁皱了皱眉,眼神厌恶的瞥了眼已经缠上自己胳膊的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声音冰冷的道:
“走开。”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专门给青楼拉客的。
可是那个女子却并没有放开他,而是越发的贴了上来,声音甜的发腻,
“哎呦,干嘛那么凶嘛!这几日我们君子堂新来了个姑娘,那模样长的,那曲儿唱的,那舞跳的,简直就是花中的魁首啊!”
一听到君子堂三个字,夜锦澜神情一晃,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在那里遇到苏璎珞,还被她用小手段将自己给耍了,并且趁机赖上自己情景。
就在他这一晃神间,已经被那拉客的女人挽着胳膊,拽进了君子堂的大门。
夜锦澜扫视了一下这个自己曾经不知光顾了多少次的地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自从那个丫头到了簇花坊,自己却是一次都没有再来过。
虽然他每次来也只是喝喝酒,听听曲!
他还是拣了上一次与苏璎珞一起的那张桌子坐下,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酒。
老鸨又来向他推荐美女作陪,他拒绝了。
舞台上还是灯光依旧,美人依旧,歌声依旧,舞姿依旧,可是他的心境却不再依旧,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欣赏的兴致,只握着酒壶,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
舞台上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波,他的酒也已经喝尽了好几壶,却丝毫没有醉意!
忽然一阵雷鸣般的呐喊吵得他耳膜嗡嗡直叫,才抬起头眉宇微皱的朝那舞台上看去。
原来是一个西域装束打扮的女子,正随着舞曲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
只见她轻纱遮面,上身只穿了件抹胸式镶金片的嫩粉色小衣,下身配了条嫩粉色坠地纱裙,赤着双脚,胸部以下至腰部,都露出了白细如凝脂的肌肤。
手腕和脚裸都各带着一串金铃,随着身体的摆动,那金铃随之发出一串串有韵律的悦耳之声。
而那遮面的轻纱,也随着那摇曳的身姿不停的飘动,越发显得那女子幽魅而神秘!
原来,她就是刚刚那个拉客的老女人口中说的花魁!
夜锦澜坐的位置是舞台的侧面,所以他看到的只是那花魁的侧影,若是在从前,他肯定会移到正面去挥金如土,然后一览那女子的真容,但是今日,他却实实在在没有了那样的兴致。
只往那台上看了一眼,便欲将目光移开。
就在这时,那女子却忽然转过身来,朝她妩媚一笑。
夜锦澜当时身子微僵,因为双眉眼,竟是如此的熟悉。
当他再看见那女子发间圆形的蝴蝶发簪的时候,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此时舞曲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灯光尽灭,眨眼间那女子已经谢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