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东则王到访嘉岩,因事前获知了讯息,遂岸对妻子三令九申,务必深藏府内。
冉晴暖哭笑不得:即使东则王不来,自己又何尝是个愿意抛头露面招摇过市的呢?不过,看他那副郑而重之的模样颇觉有趣,听之任之就是。
这一次,遂岸前往郊县视察水利,不晓得律鄍再来的消息。遂宁则认定这位前小叔此行必定来去匆匆,是而也没有提前知会……
有些事注定发生。
眼看着秋风将起,冉晴暖想在冬天到来前为遂岸缝制一件御寒外氅,今日出门便是为了采置所需里料,是而轻轿简从,意在早去早回。
当对面有受惊的马匹奔来时,四个轿夫吓得踉踉跄跄,跟在身后的四名侍卫疾步上前,两个稳住轿杆,另两人本打算阻拦惊马,被一位骑在马上的过客抢先一步。
经此颠簸,轿中的冉晴暖失去平衡,向前跌落出来。
“王妃!”藏花一把扶住主子,转头向着那几个轿夫娇叱,“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抬着王妃还敢这么不当心,回头我禀了万俟总管事,把你们赶出府去!”
冉晴暖定了定心神:“算了,看一眼有没有人受伤?”
“他们哪里会受伤?”藏花气咻咻道,“倒是王妃……”
“王妃?”那位将惊马制止在手中的过客来到跟前,“哪一家的王妃?”
冉晴暖僵了片刻,徐徐抬眸。
律鄍几乎停止呼吸。
方才某一瞬间,他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就如过去这段时日的每一次,将在街边瞥到的某一个背影,听到的某一个声音,当成是她。
直到那双清丽的瞳眸清静瞥来。
“看来,你并没有准备不认识本王。”他道。
她浅浅一福:“东则王安好。”
“安好?”律鄍不知该以何样的表情何样的声音何样的姿态面对这个女子,“你对本王只有这一声‘安好’?”
她略作思忖:“不然请到南连王府稍坐片刻?”
他一震,脑际空白须臾:“你……就是遂岸从云国娶回来的那个馥馨公主?”
“可以这么说。”至于“馥馨公主”的封号,她很愿敬谢不敏。
他听到了脑内传来的轰声如雷:“你居然……”
“你是谁啊?”藏花好大不爽,“对着我们家王妃你你你的,还直呼我们家王爷的名讳……”
“不得无理。”冉晴暖淡声,“这位是来自熙禾城的东则王。”
熙禾城?王爷当初说过的那个熙禾城?那眼前不就是王爷口中的那个“大坏蛋”?藏花倒吸一口气,敷衍了事地行了礼,对周围的轿夫和侍卫道:“你们是在磨叽什么?王妃要回府了。”
轿夫们连忙将轿帘掀起,轿身前倾。
“王妃,有什么事回府里再说罢,不然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都在看王妃,王爷知道一定又要生气了。”藏花边叽叽呱呱不给主子拒绝的空隙,边双手搀着主子往轿内送去,“您也得体谅咱们当下人的难处,总不能真向王爷说的把人家眼睛给挖下来罢?”
冉晴暖从没想到这丫头有恁大一把力气,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按到了轿子里。
“起轿。”藏花扬声,经过一侍卫身边时压着嗓儿道,“大坏蛋来抢王妃,快把王爷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