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方才是不想我告诉姐姐么?”
天色渐晚,遂宁回自己的安宁居看折子,遂岸仰躺长椅,望着坐在绣架前的妻子,问。
冉晴暖低首绣着一朵牡丹,淡哂:“但凡这种事,当事人不挑明,外人多嘴只会徒增尴尬,你身为弟弟和好友,哪能那般不厚道?”
“咦?”遂岸翻个滚,两手垫颌凝视妻子雅丽秀颜,“你不会反对么?”
她掀眸:“反对?”
“冉冉来自云国,在汉人的礼教中……”呜,娘子在瞪我。
“在你心中,我竟迂腐至斯么?宁姐如今才值花信之年,既已与国君离缘,成为自由之身,便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资格令她孤独终老。何况大氏国是个崇尚自由相爱的国度呢?”
遂岸两手抱头:“呜,我要完了。”
她颦眉:“又怎么了?”
“无论是守礼自持的冉冉,还是这般开明豁达的冉冉,本王都很喜欢怎么办?”
她低首,为手底那朵牡丹添是最后一针光晕。
“冉冉~”
她纫针换线,点缀花下绿叶。
“冉冉~”
她绣完最后一针,持剪断了,将绣件从架上撤下,招手:“过来。”
“是!”南连王欢天喜地,三五步到了近前,两臂大张,“冉……”
她将一只袖口套上他的手臂。
“诶?”
将整件月白色长衫套进他的身躯,再系上腰间长带,她左右审视:“还好,身量上略短了一寸。”
“冉冉,这件衣服上绣着牡丹花喔。”
“不好么?”
他坏笑:“给本王的衣服上绣着牡丹花,冉冉是怕我不够招蜂引蝶么?”
她美眸娇瞋:“大氏国的衣服多是窄袖紧身,在外行走自是多了许多便利,但在家中休憩时未免不够舒适。这是我按云国衣样为你做的家居常服,上面的牡丹也是按照你精心培植的那盆……”
“冉冉。”他识出了缀在自己胸前的牡丹,正是那盆“冉冉”的花样,越发喜不自胜,“冉冉把‘冉冉’绣在本王心口,本王的心被冉冉包围,真是温暖。”
她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尚有这一层蕴意。那时将花朵绣在他胸口,只是为了避寒,选择“冉冉”,也仅是想到此乃他亲手培育,当别有趣致。但被他如此联想,却似理所当然。
“本王更加确定冉冉的爱了,嘿嘿。”有新衣上身,更有妻子的爱意浓浓,遂岸傻笑不止。
她莞尔:“自从宁姐回来,我反复想过一个问题:倘若有一日,我也遇到了宁姐所遇到的事,将何去何从?”
他两目惊瞠:“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她秀眉淡扬,“无论怎么说,国君的专一也超过了十年,已赛过天下许多男子。你今日如此爱我,谁能确定十年之后仍然不变?若有一天,你的心中添加了另一人,我该如何?”
他略作忖思:“那冉冉想到了什么办法?”
她浅笑:“我不是宁姐,无法如她那般挥斥八极,壮怀激烈。真有那一日,便就在南连王府的对面开一间绣铺,专绣牡丹,在每一位来客的心口绣上‘冉冉’,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