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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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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308章 心从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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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惊变,发生在须臾之间,宛若电光石火,诸人皆未防备。

    但,那一刀刺来时,冉晴暖并非全无机会。诺欢的力量虽然迅猛,却因为手臂穴道被两名女卫拿捏多时,动作颇现迟滞。

    只是,她不想躲开,至少不想全部躲开。

    素问面对大成君,貌似镇定自若,但负手而立时指尖的颤动,话声上扬时尾音的匆促冉晴暖看得见,也听得出。如果这位大成君当真是如此棘手的人物,惟有先将一个不容推卸的罪名赠予其女,才有可能将主动权握于己手,展开下一步的打算。否则,一旦东则王复原,面对这两座高山,只怕更难逾越。

    于是,在这个念头滋生的瞬间,她跟从着对方施压来的力量跌坐地上,仰首向后,偏开了咽喉要害,将左臂呈现在了对方匕首的殃及范围之内。

    两名女卫离得最近,自是奋力出手救主。

    高行、遂洪亦疾身来救,

    然而,终是不及。

    携着一股誓见血光的烈戾之气,匕首落下。

    冉晴暖惟感觉到一股重力迫来,双目下意识阖上,旋即又讶异启眸:猝然接近的这个气息,醒时在心,梦时在魂,她太过熟悉,难以忽略。

    “你……”她望着挡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金色背影,几分欣喜,几分困惑。

    “王……王爷?”遂洪飞身而至,本是为了搭救王妃,却见那把匕首被一双手紧紧抓住,空手握白刃,十指间血流如注,而这双手的主人正是……

    “连郎!”诺欢又惊又怒,“你在做什么?”

    “你受伤了?”处于男子背下的冉晴暖闻得一股逼入呼吸的血腥味道,丕地一惊,“快将王爷扶起来,去请灵枢大夫!”

    高行速将匕首取下,遂洪弯腰将王爷扶起,撕下袖里先来包扎伤处。

    就在这个刹那,变故又生——

    诺欢拔下发间金钗,再度刺向犹坐于尘埃的冉晴暖。

    两名正待伸手将王妃搀起的女卫俱自出手,一个挥掌击中其腕将金钗击落远处,一个抱起主子避至一丈开外。

    接连受挫,公主大人的心灵饱尝创伤,嘶声哭喊:“爹爹,你没有看到么?你的女儿被这些外乡人这么欺负,你怎么管都不管?”

    大成君岂会不管?但是,今日不同往日,眼前又是国君侧妃,二皇子之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无顾忌。遑说,他心如明镜:这个女儿当真是被自己宠坏了,居然做出了这么一起胆大包天的事件,到底该如何收场?

    “连郎,你给我过来!给我过来!你忘记你是欢欢的人了么?”诺欢当然体察不到父亲心迹,一迳迫切召唤。

    无奈,后者被两名侍卫按着肩头坐于廊下,一双手臂被遂洪半扶半挟,双掌正在接受灵枢的清洗涂抹,纵然有心相应,也难以从命。

    诺欢登时目色赤红,怨毒充斥,尖厉声道:“爹爹,你再不理会,你的女儿就要被人欺负死了!你被一个外乡女人吓住,算什么‘大成君’?”

    这位公主知父甚深,晓得哪里是父亲的软肋,成功燃起大成君胸吕的熊熊烈火,眉立目恶,眼看便是一场雷霆之怒。

    “传国君口谕!”一匹快马由远及近,飞速抵达,马上人黄衫加身,面净无须,正是国君跟前的宫侍骥熸,听其高声宣言,“大成君,素妃,汝二人一为朕之良师诤友,一为朕之爱妃至亲,何以置法度情理于不顾阋墙于白日之下?朕命汝二人即刻偃旗息鼓,进宫面朕,切不可砌词拖延,钦此!”

    素问低首一礼:“臣妾谨遵国君口谕。”

    大成君也是欠身听罢,道:“老臣遵旨。”

    “大成君,我们这场纷争的起源,在于他。”素问敛容扬声,指向廊下的金衣男子,“南连王妃认定他是南连王,诺欢公主咬定他只是一个长得与南连王酷似的替代者,事关皇亲国戚,两方各执一词,本宫与大成君又各有立场,眼下看来只有交给国君圣裁。南连王妃、诺欢公主可同意?”

    冉晴暖颔首:“但凭国君明断。”

    诺欢目光一闪,扬颚道:“没什么问题,条件是连郎必须先随本公主回去。”

    素问轻摇螓首:“公主似乎没有明白,这一回是国君钦理,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诺欢面色一窒,望向自到来后便不曾真正发挥作用的父亲,软声央求:“爹爹,我必须将连郎带回去,你要帮我。”

    为父何尝不想帮你呢,我的欢儿?可这一回,你玩得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为父都很难替你全副招架。大成君沉颜凝眸:“素妃娘娘,国君口谕中并没有提到如何安置此人,由小女带回有什么不妥?”

    素问喟然:“国君口谕是没有提到,但国君宣你我觐见,为得就是裁断这桩公案,作为至关重要的人证,自是要放在两方都觉得公平的地方方可,不是么?”

    “大成君,素妃娘娘。”骥熸开口,“奴才奉旨前来传谕,行前已得国君授意,就请将这位不知真假的南连王交给奴才罢,奴才带他进宫,姑且羁入天牢如何?”

    素问沉吟:“就这么做罢。”

    诺欢柳眉倒竖:“不行,他是……”

    “欢儿。”大成君蹙眉,“这是国君的意旨,由不得你胡言乱语!何况,国君乃圣明君主,一定可以做出最公正的判决,你耐心等着就是。”

    诺欢顿足:“爹侈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些外乡女人正在狼狈为奸么?连郎若是被她带进宫里,欢儿定然难以见到,这个外乡女人却可以放同是外乡女人的南连王妃进宫与他相见,哪有什么公正可言?”

    素问似笑非笑,未给大成君回话的缝隙,道:“诺欢公主左一声‘外乡女人’,右一声‘外乡女人’,看来是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在大氏国的律法中,不敬皇族之罪当鞭笞三十到一百不等,你认为本宫敢不敢当着令尊的面如此发落一下呢?”

    诺欢眸透轻蔑:“你……”

    “欢儿闭嘴!”大成君恫斥,“再敢顶撞侧妃娘娘,为父绝不饶你!”

    “爹爹?”诺欢难以置信地盯着父亲持看了许久,倏尔泪如泉涌,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卫,掉头向门外狂奔而去。

    冉晴暖觑其背影一眼: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女子,会将察璎珞藏在何处?

    “南连王妃,你也暂且回府罢,有什么事,本宫自会传你进宫。”素问起声吩咐。

    “是,素妃娘娘。”她飘然一福,起身退步。

    只是,双足才一移动,双眸不由自主便朝廊下望去。

    恰在这时,廊下男子也将目光投来。

    四目相接,她心如刀绞,他表情空白。

    良久后,他忽然扬唇,送来一个纯真如孩童的灿笑。

    她一震:“阿岸……”

    “侧妃娘娘,为公平起见,小女已经离去,另一方的涉案者是不是也该离场了呢?”大成君沉声问。

    “素妃娘娘,臣妾告退。”冉晴暖向灵枢微微颔首,旋足疾步。

    方才扭打间被诺欢推搡在地的青妍迅即起身跟上。

    除了遂洪,其他侍卫皆阔步追随。

    “王妃。”车轿驶动,青妍看着面色苍白的主子,压声道,“您该高兴才是,您看方才,在那样的危急关头,王爷在刹那间冲开了高行的点穴术,一下子挡在您面前。这说明即使王爷被人用了什么下三滥的邪术,脑子不记得您,心和身体却还记得,关键时候一定会冲出来保护您不受任何伤害。”

    她苦笑:“但他受伤了不是么?”

    “王爷是武将,那点伤算不得什么。而且,那一下若是刺在您身上,王爷定然疼得更加厉害。”青妍软软声道。

    她啼笑皆非:“本王妃怎么不觉得受到了安慰?”

    “那奴婢再说一个足够安慰您的来试一试?”青妍神秘一笑,将一串攥在手心多时的物什奉上。

    “钥匙?”

    “是。”青妍露出两排编贝小牙,笑得煞是得意,“是奴婢方才从那个疯子女人的暗囊里抓出的东西。”

    她挑眉:“你还有这个本事?”

    青妍讪笑:“奴婢要是存心去做,未必拿得到。但刚才那个女人像是疯子一般四下撕打,奴婢趁乱上前,挨了她几记,换了这样东西出来。”

    她出指将那串钥匙挑起,左右端详间,道:“诺欢身为大成君府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皆有众星捧月,贴身带着这么一样物什是奇怪了点,除非这串钥匙保管着一个交付给任何人都难以放心的保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青妍两目熠熠,指尖拨动其中一枚,“尤其这个,是宅院大门的钥匙,她堂堂大成府公主,还要自己开门不成?”

    她心内一动。

    “奴婢也想来着,就算这个东西对咱们帮不上忙,但她既然贴身放着,想来对她有些重要,把它拿了,让那个疯女人着急一下也好。”青妍恨恨道。

    她唇角微勾:“你今日还看不到么?对诺欢来说,称得上‘重要’二字的,只有一件事。”

    “王爷?”青妍脱口而出。

    “只有与王爷有关的所有事,她才会如此珍而重之。”冉晴暖将钥匙握进掌心,“明日,你找遂泳,请他暗中找两位出色的锁匠进府。他在国都生活多年,口音、衣着皆不易暴露行迹,叮嘱他小心行事。”

    青妍喜孜孜点头。能为主子做一点有用之事,她高兴得紧,此刻巴不得这是一把通天神钥,可助王妃心想事成,早一日将王爷从那个疯女人手里夺回,夫妻团圆,做一对神仙眷属。

    回到府中时,已是夜色迷蒙。

    整整一日,多起事件接踵而至,冉晴暖身心俱疲,只想回到寝楼,洗去一身疲惫,及早上榻安歇。

    可,今天尚未结束。

    “王妃,东则王侧妃在花厅等待您多时了。”她双足方落上自家王府的地面,前来迎接的管事遂泳即禀道。

    她忖了忖,抬步前往。

    花厅内,博怜双目直视前方,形如泥胎木雕,失神呆坐,连她踏进门去也不曾察觉。

    她掩唇轻咳。

    “南连王妃。”博怜立身浅礼。

    “侧妃请坐。”她引袖,施施然置身主位,“侧妃等本王妃等到这个时候,可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本王妃说么?”

    “是有些重要。”博怜垂眸,声若蚊蚋,“博怜想求王妃一件事。”

    她微讶:“哦?”

    “如果,我愿意离开王爷,你可愿回身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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